不管是擠掉六房,在集團獨大,還是以此要挾,控制六房的人,他都需要更多的證據。
“陳斌那邊還是你去接觸,具體怎麼做,我想好了會告訴你。”微生文睿也是聰明的。
這件事可大可小,操作好了,三房的人就可以在微生家獨大,可如果操作不好,就會成爲炮灰,給了微生德機會。
所以他纔會讓微生佳出面。
一個晚輩,不過是調查母親的死因,做事急躁了些,說話衝了些,華靜芸和微生德不好指責什麼。
至於陳斌那邊……
微生文睿知道,要想從陳斌嘴裡套取更有用的信息,必須拿出點誠意。
在微生文睿還在焦頭爛額,思忖着如何在外面爲陳斌謀劃,警方那邊又傳來新的進展了。
陳斌誘姦的少女,其中一個懷孕了,而且還好巧不巧的,正是那個和京城豪門有婚約的那個。
原本兩家人是準備今年定親的,等女孩滿了十八就結婚,卻不想中途出了這種事。
豪門世家的怒火,不是普通百姓能夠承擔的,更何況,女方孃家是暴發戶,最不缺的就是錢,警方的人都被收買得差不多了,在問詢期間,陳斌受了不少苦。
可陳斌本身也是個能扛的,需要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
在他看來,不過是猥褻、誘姦未成年少女,坐牢而已。他越早認罪,越早進監獄,以華靜芸的能力,給他換個安全的地方,待個幾年就出來了。
當然,他也清楚那個豪門和暴發戶的能力,他就是進去了,恐怕也危機四伏,可總比現在捱打了,不能還手的好。
他有錢,不信在裡面不能收買獄友充當打手!
懷着這樣的執念,陳斌被送進了監獄。
咖啡廳。
苗寶殷勤把點好的芒果布丁放到柔寧面前,“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這個,怎樣,是不是熟悉的味道?”
“沒記憶中的好吃。”柔寧有些失望。
苗寶點頭,“在瘋人院沒什麼可吃的,半個月一次的甜點是我們最大的奢侈,就是這樣,手慢點的,也搶不到,要不是有我暗中幫你,你能吃這麼奢侈的東西?”
“那你的意思,我要對你感恩戴德了?”柔寧挑眉。
苗寶笑而不語,拿起另一把勺子在柔寧面前的芒果布丁上剜下一塊,美滋滋地含進嘴裡,慢慢吮、吸着。
“比瘋人院的味道好,很濃的芒果味。”
柔寧笑了笑,“那都給你吧。”
“別,這是你喜歡吃的,我就嚐嚐。”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苗寶放下了勺子。
“心情這麼好,有好事?”
“你猜?”苗寶喘上了。
“陳斌?”
“暖暖,你不用那麼聰明的,”苗寶哀怨地瞟了柔寧一眼,立馬換上了一副嘚瑟的模樣,“陳斌死了。”
意料中的事,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苗寶的話沒有帶來期望的效果,很不甘心,朝柔寧湊了過去,“你就不好奇他是怎麼死的。”
看着苗寶一臉哀怨的模樣,柔寧終於“好心”地問道
:“是誰的人?華靜芸的、那個暴發戶的,還是豪門世家的?”
“暖暖,我有沒有說過,很多時候你很不可愛,”苗寶娘炮地撇嘴,“是華靜芸的人。”
“她的動作倒是很快。”柔寧感慨了一句。
“證據都在我的手裡。”
柔寧明白苗寶指的是華靜芸在牢裡買、兇殺人的證據。
“三房沒有動手?”柔寧有些奇怪,以微生佳的執念,應該找陳斌纔對,沒準,還會在牢裡保下他。
“沒來得及,”苗寶一臉遺憾,“我以爲微生文睿起碼要做點什麼,結果……”
鄙視到極致。
“比起華靜芸,他還是差了點,畢竟華靜芸可以打着微生家的旗幟,可微生文睿卻有所顧忌。”
“他們手裡只有錄音,是當年華靜芸和陳斌討價還價時,陳斌錄下的。”
“倒是個聰明的,”柔寧感慨了一句,“只是可惜了,聰明反被聰明誤。手裡的東西太多,有的時候並不能保命,更可能催命。”
“我們手裡有那麼多華靜芸做的那些事的證據,下一個是她嗎?”苗寶又開始蠢蠢欲動。
柔寧白眼,“華靜芸是最後一個。”
“那我們折騰那麼多做什麼?”苗寶喜歡速戰速決,不是擒賊先擒王嗎?
“華靜芸越是心驚膽戰,越是會一個個地堵這些漏洞,和當年的事有牽連的人會一個個浮出水面,總比我們挨個去找要省事得多,”柔寧難得耐心地解釋道,“而且,光是這些證據還不夠,當年的事,他們如何對我父親做的,我要在他們身上重演一次。”
苗寶點頭。
他們手裡的證據,足夠把華靜芸和微生德擠出集團,甚至是家族。不僅讓他們身敗名裂,還永遠翻不了身,他之前一直不明白爲何暖暖不直接廢了華靜芸,以他們現在的實力,這真的不是難事。可他也知道,暖暖心裡一直都有個結,就是她父親身上的罪名。
暖暖要的,不僅是微生安的清白,還要把這些人的齷齪公之於衆,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是這個意思。所以,當年的事纔是關鍵,而現在他們對付的那些人,不過是參與了當年那件事的小嘍囉。把他們挨個剷除,被打草驚蛇的華靜芸會做出什麼事呢?
還真是期待。
療養院。
C市的療養院在靠近近郊的地方,位置不是很好,因爲正好在出城的路上,每天一早,各種貨車的聲音隨着塵土飛揚,後來療養院朝外搬了一次,勉強離開了主幹道。
柔寧在門衛室做了登記,進了療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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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療養院不是C市最好的,卻是歷史最悠久的,前身是幹部休養中心,後來休養中心換了處環境更理想的地兒,這處舊的就承包給了私人,原來的設施都在,只重新招了員工,再招攬點病人就可以開業了。
在護工的帶領下,柔寧穿過前庭,直接到了後面的室外活動區。
說是室外活動區,不過是種了幾棵樹,放了點盆栽,讓病人坐着發呆的地方。
柔寧看到顏煜然的時候,他正坐在輪椅上,側着身子,費力地給一株快要枯死的三角梅鬆土。原本
坐在輪椅上就不靈活,他又側着身子,時間久了不僅吃力,還渾身痠痛。
隔得遠遠的,柔寧都能看到顏煜然額角沁出的汗水,折射着晨曦並不刺眼的光暈。
顏煜然的動作很慢,他神情專注,像是做着什麼神聖的事,動作很慢,很輕柔,帶着虔誠的味道。
三角梅一蹶不振,基本上已經枯死了,可顏煜然並沒有放棄,努力地用小鏟子鬆開根部的泥土,澆水、施肥,一絲不苟。
“都枯死了,何必費勁。”
揶揄的聲音,顏煜然連動作都沒停頓一下,彷彿那聲音說的不是自己。只不過,身邊那人的存在感太強,就算他想忽視也無法無視。無奈,只得開口道:“反正閒着沒事,萬一有奇蹟呢。”
“顏家大少相信奇蹟?”
顏煜然神色一僵,擡頭看着柔寧,“我似乎不認識你。”
“我認識你就行了。”柔寧大大方方地在顏煜然身邊坐下,看着他繼續。
“如果你找我是因爲顏家的事,很抱歉,我幫不了你。”淡淡的語氣,甚至連情緒都沒一點波瀾。
“爲什麼?”
面對柔寧的緊迫追問,顏煜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依舊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顏家現在的少主不是我,我不過是在療養院修身養性的廢人。”
“廢人?”柔寧打量着顏煜然,目光故意輕佻地在他的雙腿上停留了片刻。
顏煜然臉上的神情不變,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難道你沒看到嗎?”
“看到了,可是,你確定?”意味不明的話,顏煜然卻是懂了。
嘴角的笑容更深,“是小姐,你不確定吧?”
“哦。”柔寧煞有介事地點頭。
看着顏煜然擺弄那快要枯死的植物,柔寧突然問道,“可是,我怎麼瞧着,你不確定啊?”
“你不是我,怎知我心裡所想?”顏煜然一點也不惱,只把柔寧當成一個固執的孩子。
這些年,以各種理由找上他的人多了去了,好言相勸的,惡意激將的,還有掰扯道理的,目的無非只有一個。
可是,他們從哪裡看出,他能拿回自己的一切?
他的身份?
身份不能當飯吃。
當你被整個家族放棄的時候,身份只是個恥辱。
想到這裡,顏煜然的話不禁多了起來,“你看,我被軟禁在這裡,你認爲我哪裡來的本事和人脈幫你?”
雖然不知道對面的女孩要什麼,可顏煜然還是耐心地解釋着,或許是一個人太久,難得有人可以說說話,顏煜然自己都沒發覺,現在的他是在沒話找話。
“是嗎?”柔寧垂目,看着顏煜然擺弄植物的手指。
或許是很少出來,顏煜然很白,是那種病態的白,帶着幾分孱弱,幾分出塵,陽光下近似透明。
“看來,你的調查不仔細啊。”顏煜然難得調侃了一句。
“一個認命到與世無爭的人,會費盡心思去救一株枯死的植物?”
手指一頓,溫吞吞的聲音,“我不過是沒事找事做,療養院不就是等死的地方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