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了家裡,一進屋見到老管家和爺爺,他就撲跪到兩位老人家的面前,叩着頭哀求着:“爺爺,老管家,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再傷害雨桐,老管家,求求你告訴我,丫頭在哪裡,我的丫頭在哪裡,我給你們叩頭了,我認錯,我都錯了,爺爺……”
墨越不停地叩着頭,頭撞擊在地板上,很快,他的額頭因爲叩頭而叩紅了。
墨爺爺閉上了眼睛,靠着沙發,不看他,也不說話。
老管家見老爺子不說話,她也不說話。
事實上,現在他們也不知道雨桐去了哪裡。
那位司機倒是說雨桐去了鄰市的機場,但雨桐會坐着飛機去哪裡,那位計程車司機卻不知道。
不管雨桐在哪裡,他們知道雨桐現在算是擺脫了墨越就行。
“爺爺。”
墨越爬到爺爺的腳下,抱着爺爺的雙腿,仰起消瘦了又憔悴不堪的臉,一臉痛苦地乞求着:“爺爺,是孫兒不好,都是孫兒的錯,爺爺,你告訴我,丫頭在哪裡?”
爺爺肯定知道丫頭在哪裡的。
墨爺爺睜開了眼,漠然地看着他,淡冷地說道:“我不知道丫丫在哪裡。”
“爺爺,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性命向你發誓,如果我傷害丫頭,我就不得好死。爺爺,求求你告訴我,丫頭在哪裡。”墨越卻以爲是爺爺不想告訴他,他發着毒誓求着爺爺說出雨桐的下落。
墨爺爺靜靜地看了他片刻,最後嘆一口氣,說他:“早知道如此,何必當初。你真不愛丫丫的,就讓她走了吧,真愛她的話,也讓她走了吧,她是愛你,但你對她的態度卻讓她寒了心,她怕你,墨越,你把一個愛了你六年的女孩子逼得怕你,你以爲你一句知錯了就能彌補一切嗎?你自己好好地想一想,這麼多年來你對丫丫都做了什麼?”
“爺爺知道是爺爺對不起你,未經你的同意就幫你定下了這門親事,可是丫頭是無辜的,她性子溫柔,被你偶爾的溫柔迷住,一顆心完全傾落在你的身上,但你不知道珍惜她,仗着她對你的愛,欺着她的柔弱,想對她好的時候就給她棗子吃,不想對她好的時候,就給兩巴掌。”
“你連一點自由都不給她,連她在學校裡都受到你的監視,她一個朋友都沒有,是你害的。你說說你給了她什麼?她能活動的是這個家,墨越,她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你養的籠中鳥,你居然還說要打造一個鐵籠把她鎖起來,你說你說的那些是人話嗎?她對你有再深的情,被你這樣子對待,她也該寒心了。”
墨爺爺指責着墨越,“你現在說你知道錯了有什麼用?丫丫已經走了,爺爺說的也是實話,我們都不知道丫丫去了哪裡,她出了這個家,外面天大地大,她總會能找到她的容身之處的。”
墨爺爺說完,他自沙發上站起來,墨越抱着他的雙腿不肯撒手,乞求:“爺爺,求求你了,爺爺,我不怨你不恨你了,是我混帳,是我錯了,爺爺,我愛丫頭,我是愛她的,我不能失去她。”
墨爺爺推開他,不讓他再抱着自己的雙腿,他諷刺地笑着,笑得卻比哭還難看,兩個小輩走到今天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你愛她?墨越,你現在知道你愛她了嗎?可惜,太遲了,你,失去她了!去,去你海爺爺的靈前給你海爺爺認錯道歉!”
說完,他拄着柺杖走了。
“爺爺……”
墨爺爺回自己的房裡,把房門關上了。
老管家長嘆一聲,也扭身走了。
大廳裡就只有墨越長跪不起。
墨清夫妻倆回來時,他又向父母叩頭認錯,求着父母把雨桐的下落告訴他。
他找了一個星期,能動用的人脈都動用了,依舊沒有找到雨桐,他知道家人肯定知道雨桐去了哪裡了,他唯有回來求家人可憐可憐他,把雨桐的下落告訴他。
可惜的是墨越太過於反覆無常,他對雨桐的傷害,他的家人都看在眼裡,別說他的家人現在也不知道雨桐去了哪裡,就算知道了,他們也不會告訴他的。
萬一他把雨桐找回來,再次傷害雨桐怎麼辦?
他連把雨桐關在鐵籠這種話都說出來了,甚至把雨桐扒光,再把雨桐的衣服都扔掉,讓雨桐沒有衣服可以穿,只能被他鎖在房裡。
墨越在這個時候是衆叛親離的。
十七年前,他的家人都瞞着他,沒有告訴他,雨桐是他的童養媳,十七年後,他的家人再一次站在了雨桐的那一邊。
他本來是受委屈的那一方,但他的委屈不應該強加在無辜的雨桐身上,讓雨桐承受他的報復。
無法從家人這裡求得雨桐的下落,墨越繼續自己找,他再也無心工作,天天就是到處找着雨桐,只要聽說哪裡有人像雨桐的,他就瘋趕過去,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
他悔不當初。
失去她之後,他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麼離譜,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愛她,才知道自己傷她有多深。
無數次的午夜夢迴,他想起兩個人小時候的點點滴滴,他的心就被他自己剜成了一塊一塊的。
他的瘋狂,他的痛苦,他的消瘦,他的悔恨,他的知錯,都沒有辦法再挽回雨桐,她是真的從他的生命裡消失了。
在雨桐逃離了墨家幾個月後,墨越離開了S市,離開了家,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
初曉用紙巾輕柔地幫雨桐擦着淚,柔聲說道:“雨桐,別哭了,你已經哭了很長時間,眼睛都腫了。”
從雨桐的敘述中,她知道墨越是該憤怒生氣的,但墨越不該把氣撒到雨桐身上。他明明早就愛上了雨桐的,卻看不清自己的心,對雨桐時好時壞的。
等他意識到自己離不開雨桐的時候,雨桐已經對他生出了懼意。
吃醋及嫉妒讓他失去理智,做出更多傷害雨桐的事。
也怪不得雨桐說很難再和他走下去,他那種反覆無常的性子,誰受得了?雨桐忍受了這麼多年,一是雨桐愛着他,二是墨家對她的養育之恩,三是雨桐性子溫和,又年輕,沒有能力反抗墨越。
“初曉,他就是個混蛋,他根本不是溫潤如玉的君子,大家都被他騙了,他……他走了也好,反正我們兩個是無法再走下去的。他不再纏着我,我才能過着我想過的平靜日子。”雨桐說這些話的時候,淚水還是在眼裡打轉。
墨越太自私了,總是想到他自己,從不爲她考慮,不爲她想一想。
他什麼樣的性子,她清楚的,兩個人重逢後,他以爲他花上幾個月的時間重新追求她,她就該重新接受他嗎?她是需要花很多時間來驗證他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傷害她的。
當她有點動搖的時候,他卻一聲不吭地撇下她就走了。
雨桐忍不住伏在初曉的肩膀上,哽咽着:“我不愛他了,我再也不想愛他了。愛他很苦很痛的,初曉,爲什麼愛一個人那麼痛呀,爲什麼呀!”
初曉心疼地擁着她,心疼地輕拍着她的後背,卻不知道該怎麼勸她。
初曉自己曾經也是個錯得離譜的人,她犯下的過錯比墨越更嚴重,她不過是比墨越幸運了點兒,能夠重來一世,華宸自始至終都愛着她。
她只要把過錯一改,就能與華宸過下去。
“鈴鈴鈴……”初曉的手機又響了。
雨桐離開了她的肩膀,自己拿過紙巾,擦了眼淚鼻涕,告訴自己不要再爲那個男人落淚了。難道他肯放過她,還給她平靜的生活,她該高興纔對的。
初曉拿出手機來看了看,是家裡打來的。
她把手機貼近耳邊,便聽到兒子稚嫩的童音傳來:“媽媽,你在哪裡,你爲什麼不回來吃飯,小宇想你啦。”
初曉的心頓時變得柔軟,不由自主地就露出了笑,她柔聲地告訴兒子:“小宇,媽媽在外面有點事,晚上才能回去,小宇要聽話哦,媽媽不回去吃飯了,爸爸會回去的,你和妹妹吃過了飯嗎?”
隨着孩子一天一天長大,兩個孩子慢慢地從吃粥改爲吃飯,不過吃飯的時候,他們吃的速度就比吃粥時要慢很多。
“媽媽,爸爸回來了,小宇想爸爸媽媽都回來陪小宇吃飯,小宇也很聽話的。”小宇抱着話筒,華宸則是抱着他,在旁邊低聲地教着兒子說話,“問媽媽現在能回來嗎?”
小宇立即問着電話那邊的初曉:“媽媽,爸爸讓我問媽媽現在能回來嗎?”
初曉笑起來,“跟爸爸說,媽媽晚上才能回去。”
小宇扭頭對爸爸說道:“爸爸,媽媽說了要晚上才能回來。”
華宸湊到話筒邊低聲地說:“老婆,我想你。”
初曉都還沒有說他又在孩子面前叫她老婆,小宇就跟着說了:“媽媽,我爸爸說‘老婆,我想你’。”
初曉:……
華宸乾脆從兒子手裡拿過了話筒,小傢伙很不滿意地仰眸瞪着爸爸,爸爸太壞了,怎麼能搶他的話筒,電話是他打給媽媽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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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倒敘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