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曉怎樣了?”林芝鳳的臉色比華宸更白,她清醒過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僅自己身上值錢的首飾被騙,連孫子都被她塞上了別人的車內,她悔得恨不得掐死自己。
兒媳婦追趕歹徒途中又出了車禍……
“在搶救中,媽,初曉不會有事的。”華宸安慰着母親,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文初曉是九命貓,她有九條命的,她不會死的。
她絕對不會有事的。
過去她自殺那麼多次都被救回來,她不會有事,絕不會有事!
林芝鳳悔恨地說道:“我怎麼會那麼傻呀,初曉和小宇要是有什麼事,我也不活了。”
華宸勉強地控制自己的害怕,把女兒從母親的懷裡抱過來,“媽,這不是你的錯,那些歹徒專門挑中老年人下手,利用的是催眠術或者迷藥,以前就有不少人中過招的,後來打擊得狠了,便少了些,沒想到現在又冒了頭。”
這樣的事很多地方都發生過,還曾上過新聞,只是沒有遇到的人覺得不可思議,遇到過的人才知道箇中危險及厲害。
歹徒不需要做什麼,就是拍拍你,或者拉拉你的手,或者和你說說話,你就會被他控制住,讓你拿什麼給他們,都會給的。
以往這樣的事情大多是發生在普通人身上,豪門裡的人出門都有保鏢跟隨,是不會中招的,這一次林芝鳳會被盯上,中了招,也是湊巧保鏢來得遲了一步,再加上林芝鳳久居深宅裡,應該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情,毫無防備之心就中了招。
那些歹徒大都是要錢財,不過也有一些是專門把人迷魂瞭然後拐走的,這種則是專門對兒童和年輕女性下手,公安部門年年都不知道解救多少被拐的兒童或者年輕女性。
“可是……”林芝鳳眼睛紅紅的,哽咽地說:“總是因我而起,小宇現在還沒有救回來,初曉又……”
“爸爸。”
冷不防的,母子倆聽到了熟悉的叫喊聲。
“哥哥,爸爸,是哥哥。”被華宸抱住的小詠很開心地叫起來。
小丫頭似乎也意識到發生了大事,她現在還不知道媽媽在急救室裡搶救,但她知道哥哥被別人帶走了,她看不到哥哥,她也很害怕的,害怕以後都見不到哥哥了。
在奶奶帶着她趕往醫院的路上,她還問了奶奶好幾次,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小宇。”
華宸和林芝鳳都驚喜地叫着,林芝鳳快步地迎過去,從送小宇過來的墨越懷裡抱過了小宇,還有幾名警察陪着墨越一起來的。
“小宇。”
孫子失而復得,林芝鳳緊緊地抱住不肯鬆手,怕死自己一鬆手,孫子就飛了。
“華總,你兒子我們已經救回來了,孩子除了受到些許驚嚇,並無受傷。”一名警察跟華宸說道,華宸連忙向他們道謝,那警察又說道:“那夥人已經全都抓住了,華總請放心,法律會懲罰他們的。”
有玉少彥派人幫忙攔截歹徒,警方又給力,那夥人在初曉撞車後不到二十分鐘就落入了法網,小宇被安然無恙地救回來。
“謝謝。”
華宸再次道謝,那名警察客氣地說:“華總客氣了,這是我們該做的。”
那夥人居然敢對華家的二太太下手,簡直就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
小宇救回來了,大家擔心的便是文初曉。
……
鎧斯酒店。
凌熙沒想到今天的相親對象居然選了鎧斯酒店作爲見面的地點,這可是商氏旗下的酒店之一,商無極經常會出現在這裡的。
她把車停好後,拿着包下車,先四處張望,沒有看到商無極這才快步地走進去。
呃,她怎麼像是來偷情的?
她和商無極什麼關係都沒有,怕他幹嘛?她喜歡的話,天天都能相親,誰都無權干涉。
這樣想着凌熙也就不害怕了,大方地往裡走。
在酒店門口她遇到了從裡面匆匆地出來的商無極。
凌熙見到他的時候,本能地就想避到一旁去,真是的,剛剛纔告訴自己,她不是來偷情,與商無極無關,不用怕那傢伙的,怎麼現在又想着避到一旁?
“凌熙。”
她想避到一旁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商無極看到她,一步便跨到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問她:“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管我,反正不是來找你。”凌熙想從他身邊走過,真是白天不能論人,晚上不要論神呀,她想到他,就遇到他。
太倒黴了。
商無極拉住她,“你是來相親的?”她的相親對象還挺有底氣的嘛,第一次見面就請到五星級酒店吃飯。
“我就是來相親的與你何干。”凌熙甩開他的手,擡腳就要走。
商無極再次拉住她,說她:“你還有心情來相親,你知不知道你的好朋友出大事了,我剛收到消息,文初曉撞車了,受了重傷被送進醫院裡,現在生死未卜,她的兒子還被人搶了,還不知道救回了沒有,她就是開車追趕歹徒纔會撞車的。你也知道,當媽的人,孩子要是有什麼事,她們做媽媽的是連命都可以不要的。”
聞言,凌熙臉色劇變,她還沒有收到初曉出車禍的消息。
她轉身就抓住商無極的手臂,着急地問:“商無極,你說的是真的?初曉出事了?小宇怎麼會被搶,哪個不長眼的居搶華家的孫少爺!你聽誰說的?你要是敢詛咒初曉,我踢死你!”
商無極不着痕跡地拉着她往外走,答道:“我的消息渠道極廣,只要是我想知道的,我總會打聽到的,再說了文初曉是什麼身份,她出事了,媒體哪有不知道的,也就是你整天忙着相親,還說和文初曉是最好的閨密呢,你好閨密生死未卜,你卻跑來這裡跟野男人相親。”
凌熙現在全副心思都放在初曉身上,哪裡還聽得進商無極酸溜溜的諷刺。
她被商無極拉着走時,摸出手機來,打電話給華宸。
初曉出事了,華宸肯定是第一時間知道的。
華宸倒是接了她的電話。
“華宸,初曉怎麼樣了?傷得嚴重嗎?在哪間醫院?小宇救回來了嗎?那些殺千刀的居然敢搶小宇,殺千刀的!”
商無極:……平時罵他,她還是嘴上留情了。
不知道華宸如何回答的,商無極只聽到凌熙說:“我馬上過去。”
然後,她開始催着商無極:“你快點呀。”
商無極很想說我不是拉着你了嗎,還沒有上車,他想快也快不起來呀。
“坐我的車吧,你現在心神不寧的,開車我也不放心。”商無極拉着凌熙跑到他的車前,拉開門塞她上車,凌熙心急着去醫院,也不管坐誰的車,只要能送她去醫院就行。
“你也別擔心,我收到消息後打聽過了,文初曉是受了傷,不過送醫及時,應該不會有事的,華宸也不會讓她有事的,你想想她以往自己做傻事多少次呀,哪一次不是被救回來的?她呀,命大得很,就是九命怪貓,有九條命的,怎麼撞都撞不死,哦,不是,我說錯話了。”
商無極安慰凌熙,結果嘴賤,最後一句簡直就像在詛咒文初曉。
凌熙狠狠地瞪着他,“你現在幸災樂禍是嗎?”
商無極一邊開着車,一邊趕緊解釋:“凌熙,我哪有幸災樂禍,你沒看到我也很緊張,很擔心嗎?雖說我和文初曉也有過節,按理說她出事與我無關的,可她是你的好閨密呀,你擔心她,我自然也擔心她,你想她活着,我也希望她活着的。”
他還想着找文初曉問問,凌熙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不接受他的。
凌熙哼了一聲,也沒有心情再和他吵,不停地催着他快點。
商無極忍不住騰出一隻手來握了握她的手,凌熙甩開他的手,罵着他:“你專心開車!”
“我這不是在安慰你嗎,你別擔心,我敢說文初曉不會有事的,她是吉人自有天相。”
“她自是吉人有天相,她一定不會有事的,華宸不會讓她有事的,她不會有事的……”凌熙反反覆覆就是這幾句話。
正如商無極所說,文初曉的身份,出了這樣的大事,媒體哪有不知道的,經媒體一報道,文初曉出車禍的事就像春風一樣,傳遍了。
文家,華家所有人都知道了,文家人全都往醫院裡趕。
華家的周雪母女倆聽到這個消息,卻是幸災樂禍。
還有一個人,得知文初曉出事時,撇下手裡頭的工作,開着車瘋一樣往醫院裡跑,那是沈燁。
上輩子的文初曉除了她自己做傻事,就沒有出過其他意外,這輩子,她怎麼會出車禍?
爲什麼會這樣?
她傷得有多重?
有生命危險嗎?
沈燁滿腦子都是初曉,他的緊張及害怕一點都不比華宸少。
連續闖紅燈,超速,利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市中心醫院,竟然是與凌熙和商無極同時到達的,文華兩家的人都還沒有趕到呢。
“凌熙。”沈燁一見凌熙,就衝過來,一把抓住了凌熙的手,着急地問:“凌熙,你告訴我,初曉怎麼樣了?她傷得重嗎?現在哪間病房?求求你告訴我,我不會去打擾她,我就是想知道她傷得怎麼樣?”
一隻大手拍過來,拍開了沈燁拉着凌熙的手,再把凌熙拉過去,商無極擋在了凌熙和沈燁之間,皮笑肉不笑地說着沈燁:“沈先生,我們也是剛到,什麼都不知道,你這樣拉着凌熙問有什麼用?”
沈燁這纔看到跟在凌熙身邊的商無極。
他有點錯愕。
不太明白商無極怎麼會陪着凌熙一起過來。
凌熙很不喜歡沈燁,以前還沒什麼,初曉喜歡沈燁,她礙於初曉的面,也就給沈燁幾分面子,後來沈燁不辭而別,一走數年,害得初曉爲了他差點發瘋。
初曉與華宸的婚姻不幸福,就是因爲沈燁。
“沈燁,既然你不想打擾初曉,你就滾,別出現在她面前,她現在的生活才安定下來,你要是上去了,她的生活就會回到原點,但凡你還有一點良知,對她還有一點愧疚,你就滾!”
凌熙說完,撇下沈燁,自己匆匆進去。
商無極看了沈燁一眼,跟着凌熙走。
換成以前他肯定會幫沈燁的,現在嘛,他恨不得和沈燁劃清界線,免得凌熙誤會他。
至於他和沈氏裝修公司的合作,他想切斷隨時都可以。
凌熙怪他扶持沈燁,那他不扶持沈燁就是,只要凌熙不要怪他。
“商總。”
沈燁飛快地擋住了商無極的去路,沈燁是不知道商無極爲什麼和凌熙在一起,不過兩個人既然一起來了,他便把商無極當成了能幫到自己的人。
“商總,你是來打探初曉傷勢的嗎?你打探到了能不能告訴我?”沈燁乞求着。
自從知道初曉也是重生的開始,沈燁就不敢輕易打擾初曉,他無法面對初曉恨他的眼神,可他還愛着初曉,對初曉依舊充滿了愧疚,關心着她。
初曉此刻受了傷,他希望陪在她身邊的人是他,而不是華宸。
但現實裡,卻是華宸陪着她,他連出現的勇氣都沒有,不,不是沒有勇氣,是不能出現。
凌熙說得對的,初曉的生活安定下來了,他如果是真的爲了初曉好,就不要去打擾她,免得別人誤會她和他還是藕斷絲連。可他又想把她搶回來……
沈燁其實很矛盾。
他不甘心初曉就這樣離他而去,又對初曉充滿愧疚,不忍心再打擾她現在的生活。
上輩子,到死,他都是不甘心的。
他爲了能和初曉一起,結束自己的生命,想着初曉死了,他也死了,兩個人的靈魂便能在一起,只是沒想到老天爺把他們送了回來,兩個人都重生。
過去的種種都要重來一次,如同拿刀子剜割着沈燁的心一樣。
商無極笑,沈燁總覺得他笑得像要吃人的老虎,“沈先生,媒體們會把答案告訴你的,你只要回去盯着新聞就行,這麼大件事,我想媒體們絕對會瘋趕來的,你等着便是。”
沈燁:……
“哦,對了,沈先生,我們雖然是合作關係了,不過如果你的人做事不好,無法讓我滿意,咱們的合作就會打水漂的哦。”商無極要結束與沈氏的合作,不過他不會直白地說,而是挑沈燁的刺兒,有了藉口他才中斷與沈燁的合作,這樣不能說是他違約了。
商無極說完,也不管沈燁是什麼反應,越過沈燁走了。
沈燁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商無極遠去的背影。
在這個時候,他無心工作,商無極刻意說起工作上的事,沈燁總覺得商無極想中斷兩家的合作了。
他的裝修公司剛開張不久,自己接到的單子並不多,目前只要是靠着商氏,要是商無極不和他合作了,他什麼時候才能爬起來與華宸對抗?
商無極不是最想整垮華宸的嗎?
沈燁後知後覺地發現,商無極變了,哪怕他見到商無極的次數少得可憐,但上一次見面和這一次見面,商無極的態度變化很大,是因爲凌熙?
急救室外面,越來越多人,人人的面色凝重,等着醫生出來。
華宸抱着女兒站在門口,像個雕像,一動不動的。
小宇跟在他旁邊,一邊小手捉住他的衣襬,經歷了一劫的小傢伙,似是更懂事了。
爸爸不說話,面色凝重,兩個孩子也很聽話,不哭不鬧,哪怕小肚子餓了,他們也不哭。
他們知道了,媽媽在裡面,媽媽受傷了。
急救室的門總算開了。
“醫生,我老婆怎樣了?”剛剛還像雕像的華宸,瞬間復活,緊張地問着醫生,其他人也都圍了過來。
醫生摘下了口罩,有點欣慰地說道:“送醫及時,傷者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又從死神手裡搶回一條人命。
聽到初曉脫離了生命危險,衆人懸着的心總算放下。
又過了一會兒,初曉才被護士們推出手術室,轉入病房。
初曉還沒有醒轉,整個人躺在雪白的病牀上,一動不動的,看得華宸的心揪痛不已。
……
初曉做夢了。
重生後,她有一段時間經常做夢,夢到上輩子的事,夢到她衆叛親離,夢到她跳天橋自殺。
隨着她和華宸的感情越來越好,她做夢的次數越來越少。
現在,她又做夢了。
她夢到自己的身體漂浮在空中,到處飄着,有時候她也能落到地上去,只是她身邊的人都看不到她。
她嘗試過去摸別人的臉,但別人毫無反應。
初曉有點發愣,隨即明白過來,她在做夢呢,夢裡的人都是虛的,她怎麼能摸到他們呢?
她不喜歡用飄的,總覺得飄着的不是人,她是做夢,又不是做鬼。
所以初曉從半空中飄落下來,在路上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夢裡的她,沒有目的地,只知道往前走,不停地往前走,彷彿前面有人在等着她一樣,誰會等她呀?華宸,除了華宸,誰願意一直等着她?
想到了華宸,初曉就有了目標,對,她要去找華宸,華宸必定在前面等着她。
於是,她不停地走,不停地走,走得飛快,簡直像閃電一樣。
呵呵,原來在夢裡,她可以快如閃電。
走着走着,初曉走上了一座人行天橋。
咦,這道人行天橋,感覺有點熟悉呢。
初曉忍不住停下來,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她記起來了,這是她上輩子結束生命的原地。
夢迴故地,初曉的心莫名地揪痛,上輩子的自己是懷着悔恨與絕望跳下去的。
傷心地,她不願意停留,她想立即離開這座天橋,可她的身子忽然間動不了。
真是奇怪,在做夢呢,做夢的時候,她怎麼也會動不了?
身子動不了,初曉便無法離開,她就像被孫悟空定住了身子一樣,定在了天橋邊上,除了手能自由之外,身子和雙腳都不能動,她只能看着橋下車來車往,轎上行人來來去去,天黑天亮天又黑。
她不知道在這裡看了多久,她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應該說是上輩子的她。
夢真是強大,在夢裡,她居然還會分身術了。
被定在天橋邊上的初曉就這樣看着上輩子的自己失魂落魄地走到了天橋邊,就站在自己的身旁呢。
“知道後悔了吧?知道誰纔是真正對不起你的人了吧?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吧?”
文初曉居然還有心情打趣着上輩子的自己。
只是,上輩子的她聽不見她說的話呢,還是呆呆地站在她的身邊,她想用手去推自己一把,手卻從自己的身上穿過,哦,忘記了,她在夢境,不管是誰都是虛的呢。
文初曉無奈地看着上輩子的自己,呆呆地看着遠方,淚從她的眼角流出來。
憶起跳天橋的那一幕,饒是做夢,會分身術了,初曉也無法控制揪心的痛與悔,雖說現在的她一分爲二,一個是重生後做夢的她,一個是重生前的她,但都是她。
那種痛與悔,是抹不掉的。
然後,沒有半點改變,上輩子的她終是絕望地跳了天橋。
也是,怎麼會改變,一改變,也就沒有重生後的她了。
初曉其實想去拉自己的分身,可惜她在夢境裡,是虛的,無法拉住自己的分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跳了下去,摔得頭破血流。
汽車尖銳的緊急剎車聲,以及天橋上的行人驚恐地叫着:“有人掉下去了!”
不是掉下去呀,是跳下去的……
初曉站在天橋邊上,看着天橋底下自己的分身,不知何時,她的臉上早就淚流滿面。
有人報了警,有人打120急救電話。
很多人跑下去看她。
但也是遠遠地看着,不敢近前。
警察很快就來了。
120也來了。
初曉知道,他們就算來了,也挽不回自己的生命,她是當場身亡的。
但醫生依舊對她進行了現場搶救,最後才宣佈她死了。
初曉含着淚想:這些醫生還是挺盡職盡責的嘛,明知道她死了,依舊搶救半個小時才放棄,宣佈她死亡。
警察在現場圍起了警戒線。
“那是華家的大少奶奶。”
天橋上的初曉,聽到了有人這樣說。
上輩子的自己跳天橋時落魄得不成樣子,這些人都還能認出她的身份,也是她厲害,作死的次數太多,經常因爲作死上了A市報紙的頭版頭條,故而認識她的人比市長還多。
市長呀,我真不是想和你搶風頭的。
初曉的心揪緊。
她忽然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做這個夢了,重生後的她不是很想知道,她死後,是誰幫她收的屍嗎?
老天爺趁她出車禍受了傷,陷入昏迷當中就把她扯了回來,讓她親眼目睹上輩子她死後,是誰來幫她收的屍。
初曉莫名地緊張。
是誰來幫她收的屍?是她的家人,還是……華宸?
初曉還是不能動彈,依舊被定住在天橋邊上,她只能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最先等來的,卻是沈燁。
沈燁!
居然是沈燁!
難道是沈燁幫她收的屍嗎?
華宸呢?
她的孃家人呢?
初曉苦笑,笑中帶淚,她還奢望華宸來幫她收屍?她都和華宸離婚了,再也沒有關係,華宸怎麼可能會來幫她收屍呀,她的孃家人早就恨死了她,知道她死了,他們可能連淚都不會掉了吧,覺得她這個害人精,總算被天收了。
……
病房裡,華宸緊張地盯着心電圖監護儀,總覺得初曉的情況很不穩定,有數次,那條曲線都要變成直線了,嚇得他魂飛魄散,好在很快又恢復了曲線。
華宸叫來了醫生,告訴醫生,自己看到的結果。
醫生在急救室裡已經確定初曉的確是沒有生命危險的,怎麼可能會驟然死亡?不過當他也看到一次那條曲線變成直線,很快又由直線變成曲線時,醫生也愣住了。
很快,初曉重新被推進急救室,繼續進行搶救,她這種情況分明就是隨時都會死掉。
……
初曉哪裡知道這些,她都被孫悟空的定身術定在了上輩子跳天橋的地方,走都走不了。
她漠然地看着沈燁痛苦地叫着她的名字。
初曉在心裡冷笑:沈燁,你還有臉來看我?我那是死了,我要是還活着,絕對不想看到你。
“吱——”
緊急的剎車聲。
初曉本能地望過去,因爲她的跳天橋,導致這條路都塞車了,怎麼還會有車開過來?
那熟悉的車子,不正是華宸的車嗎?雖不是他的專車,不過車庫裡的每一輛車,她都很熟悉,除了她自己常開的那一輛,其他車輛都是華宸的。
都說男人愛車,華宸也一樣的。
家裡的車庫如同車展場一樣,停滿了車,而且輛輛都是豪車。
華宸下了車,跟着他的還有容詩彤。
他,來了!
初曉錯愕地看着他,哪怕她前一刻還在奢望着他來,可是他真的來時,她卻不解。
其實,兩個人已經離婚,她就算死,於華宸來說也是個沒有關係的人了,他還肯來看她最後一面,可見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上輩子的自己果真是被豬油蒙了眼呀。
放着這樣一個男人不愛,卻要沈燁。
沈燁叫囂着,華宸理都不理他。
沈燁反覆就是那句:“初曉是他的。”
初曉撇撇嘴,你媽纔是你的!
華宸的到來,讓初曉解開了盤旋在她心裡的疑問,原來,在上輩子她死後,是華宸來幫她收的屍。
華宸,謝謝你!
初曉衝着橋下的華宸叫喊着,但他沒有聽見,他的眼裡只有她的分身屍體,他抱起了她的分身屍體,走了。
初曉望着華宸的車子遠去,她很想跟着去看看,但她被定住了身體,不能跟着。
咦,她的腳能動了呢。
初曉大喜,趕緊去追華宸的車。
她不是走路的了,她是飄的。
做夢也有個好處呀,想飛的時候就飛,飛在半空中,還能俯瞰大地,看着排成長龍的車隊,初曉歉意地說一句:我真是對不起大家,死了還害得交通阻塞。
沈燁居然也追來了。
初曉惱極沈燁,哪怕她現在是個分身,還是在夢裡,她降落到沈燁的身邊,發狠地揪着他,左右開弓打着他的臉。
可惜,她是虛體,沈燁也是虛體,她就算抽沈燁一百記耳光,沈燁也不會痛的。
算了,我還是去追華宸吧。
初曉更想知道華宸帶着自己的遺體回去幹嘛?
他們都離了婚……
“我們只是簽了離婚協議書,並沒有辦手續,只要手續一天沒辦,初曉依舊是我華宸的妻子!”
華宸對沈燁說過的話,驟然灌入初曉的耳裡。
是華宸說的。
她聽清楚了。
她還是華宸的妻子?
到死時,她都是他的妻!
哦,是了,上輩子的她只和華宸簽了離婚協議書,本來說好隔天去民政局辦手續的,結果……沒有辦手續,她的確還是華宸的妻子。
華宸看到沈燁追來,他下車和沈燁幹了一架。
初曉愣住。
她十八歲就認識華宸,到她死時三十歲,十二年間,她就沒有見過華宸對誰動粗,沒想到他幹起架來這麼狠,沈燁被他揍得無還手之力。
華宸真好,替她暴揍了沈燁一頓。
華宸,加油,揍死那丫的!
文初曉也加入幹架當中,當然了,她是虛體,揍不到沈燁。
華宸暴揍了沈燁一頓後,帶着她的分身屍體走了。
他帶着她,回到了他們的家。
就是她重生後住的那棟別墅。
“先生,這是……太太?”
方姨錯愕地迎上前,看到的是華宸抱着初曉的屍體下車。
華宸理都不理她,抱着初曉一步步進屋,方姨便把求問的眼神轉向了容詩彤。容詩彤嘆着氣,把事情告訴了方姨。
然後初曉聽到了方姨在說:“太太作死了那麼多次,這一次終於把她自己作死了,那是她咎由自取,先生都和她離婚了,怎麼還去幫她收屍?像太太那樣的人,就該死了都沒人收屍。”
“方姨,死者爲大,你不要那樣說初曉,她有千般不是,萬般不對,她已經死了,人死了,再論對與錯還有何用?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小宇和小詠的親生媽媽。你這話,在我面前說就算了,千萬別在華宸面前說。”
聽着容詩彤替自己說話,文初曉感激不已。
其實,容詩彤這個小三還是純良的,至少無害人之心。
文初曉也慶幸重生後的自己把方姨解僱了。
“容小姐,你真好,太太那樣的人,本就是死不足惜,不過,太太死了更好,雖說先生和太太離婚了,我知道先生還是放不下太太的,只要太太活着,容小姐就很難成爲我們的太太,只有太太死了,先生沒有了念想,容小姐才能成爲我們的太太。”
方姨的話讓容詩彤沉下了臉。
她警告着方姨:“方姨,在這個時候,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着,容詩彤撇下了方姨,跟着進屋。
對呀,像方姨這種人,真的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初曉也說了方姨幾句話,然後她飄進了自己的屋裡。
傭人們,除了方姨沒有什麼傷心之外,其他人多少都流露出了點傷痛,玉姨眼裡還有淚。
玉姨忠心呀。
華宇兄妹倆神色驚惶,六歲的兄妹倆依舊是俊俏可愛,特別是華詠,文初曉敢說自己這個女兒長大了,絕對是個傾城傾國的大美人,華宇嘛,以後會像他爸爸一樣,迷倒一大堆的女孩子,成爲女孩子的夢中情人。
看到兒女,初曉就忘記了自己現在是虛體,她激動地上前去想擁抱兒女,告訴他們,她會活過來的。
只是——
“容姨。”
“容姨。”
兩個孩子眼裡只有容詩彤,他們小跑到容詩彤面前,然後一左一右地拉住容詩彤的手,華詠仰着臉對容詩彤說:“容姨,我怕,爸爸的樣子好恐怖,還有,那個人,是死了嗎?”
“容姨,我也好怕。”
華宇惶惶地說,“爸爸好像很傷心的樣子,那個人,死得真難看,太恐怖,太嚇人。”
初曉的心倏地鑽痛。
那個人!
在兒女的眼裡,她就像一個陌生人一樣。
就連她死了,兩個孩子都沒有叫一聲媽,而是以“那個人”來稱呼她。
怪得了誰?
這都是她的錯,她自食其果。
枉爲人母,從孩子呱呱落地,她沒有盡過一天母親的責任。
活該孩子不認她。
……
急救室裡。
參與搶救文初曉的醫生,已經換成了A市中心醫院裡最好的醫生,而且不是一個,而是好幾個。
文初曉的情況非常不樂觀。
總是徘徊在生與死之間。
這些醫生行醫多年,怕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吧。
急救室裡,醫生護士們爭分奪秒,一刻不敢鬆懈,拼命要把初曉從死神手裡搶回來,想穩定初曉的情況,急救室外面,焦急等待着的人,卻是越等越害怕。
華宸靠着牆壁,蹲下身去,把一雙兒女緊緊地摟在懷裡,兩個孩子很懂事,安撫一般地回摟着華宸的脖子。
“爸爸。”
小詠的手摸上了華宸的臉。
“爸爸,別哭。”
小詠稚嫩的聲音滿是安慰。
華宸眼睛泛紅,眼角有淚,被女兒這樣一摸,一說,他極力地眨去了眼角的淚,在這個緊張的時刻,他要比誰都堅強,初曉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會活過來的。
她答應過他,這輩子,他不離,她不棄!
------題外話------
(PS:這次會交待清楚上輩子所有的事,故而這幾天的更新都不會拆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