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齊飛月 被卜錦城圍的像一個企鵝似的帶下了樓,而他自己則只穿了一件加厚的毛衫,又套了一件貂皮大衣,簡簡單單地去開了車。
出發前,齊飛月不放 心屋裡面的三個小孩子,皺眉說:“我們出去了,念念他們怎麼辦?”
“別墅很安 全,只要他們不出去,就不會出事,而且有楚秋在,你只管放心。”
“楚秋也才只有六歲。”
才六歲,她怎麼放心啊!
卜錦城扯脣笑了下,又揉了揉她的頭髮,給她將安全帶繫好,這纔不緊不慢地將車子發動,開出鐵大門,當大門重新鎖上的那一刻,齊飛月真心覺得卜錦城有點冷血。
那是他的兒子和女兒,他就這麼放心?
“卜錦城,你是不是對楚秋做了什麼?”思來想去,能讓卜錦城這般放心的,肯定是因爲楚秋有什麼特殊的本事是她不知道的。
卜錦城專注地開着車,淡淡道:“我六歲的時候,你知道我在做什麼嗎?不要用你的思維去臆想一個六歲的孩子該要幹嘛不該要幹嘛,很多人在這個年齡的時候已經非常出色了。”
齊飛月不服氣地頂嘴:“我能不想嗎?那是我兒子!”
“你一個人生的?那也是我兒子。”
好吧。
說不通。
齊飛月乾脆不說話了,怪她瞎操心,但她總覺得將三個小孩子放在家裡有點危險,但再看卜錦城那冷靜的側臉,她的擔心似乎顯得很多餘。
多餘嗎?
當然不啦!
因爲她不能肯定,所以她才擔心。
卜錦城是因爲對楚秋和時念非常相信,那是他的孩子,雖然也就相處了幾天,但他知道,不管是楚秋還是時念,他們都不會讓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如果真的遇到危險了,他們也有法子解決。
雖然有些冷血,但這樣成長起來的孩子才能面對未來的各種變數。
他們現在的處境,隨時都可能會有危險,在這樣的情況下,用溫室來培養孩子,顯然是很不正確的。如果以後,這些是是非非都遠離了,他會考慮用溫室來培養。
卜錦城有卜錦城的想法,在這些原則性的大事上,他從來不會向她妥協。
齊飛月悶着臉看着窗外,心情顯然一下子就不太好了。
卜錦城側頭看了她一眼,本想哄慰她幾句的,但又不敢觸那黴頭,只得抿住脣,認真開車。
到了太陽河邊上,他將車停在一處空曠的室外停車場裡,然後下車,拉開齊飛月這邊的車門,倚在門邊說了句:“到了。”
太陽河所在的區域屬於西區,而國王街所在的區域屬於東區,兩個區域之間隔了很長的一段距離,齊飛月從來到英國之後就一直住在東區,從沒有出過東區,這一片對她來說是陌生而又新奇的。
卜錦城看她一副想下車又使着氣不下車的樣子,笑着從口袋裡摸裡煙和打火機,倚在車門上,邊吸菸邊等她,而他的目光則是綿延着往前,看向那一片被暮色籠罩的河水。
河水靜然無聲地流淌,不管它的周邊發生過多大的事情,產生過多大的起伏,它都是亙古不變的。
河流依舊,那那座曾經繁華了整條太陽河的劍門卻永遠地離開了此地。
卜錦城吸着煙,眉目間倦怠着往事恍然而過的幾絲滄桑。
一根菸吸完之後,他伸出手:“走吧,帶你去看看劍門曾經最輝煌的聖殿。”
齊飛月鬆開安全帶,將手遞給他,卜錦城握住,下車後,他又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手套給彼此帶上,然後就牽着手,沿着那條太陽河慢慢地散步。
太陽河在早期的時候是很繁華的,但經年累月,劍門沒落後,這裡就成了遺棄之地。
聖誕節的氣氛再濃烈,也沒有延伸到這裡來。
四周都很靜,偶爾會看到稀疏的幾座小別墅在夜暮下若隱若現,月光沿着河水一起靜靜地流淌,卜錦城牽着她的手走的很慢,邊走邊向她指着周邊的風景,做着解說。
到了一處頹垣的宮牆,卜錦城停住了。
齊飛月的目光在那些斷牆上看了片刻,仰頭問他:“這裡就是劍門曾經的聖殿?”
“嗯。”
“當初……爲什麼會……”
齊飛月很想知道那個時候的英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這似乎是隱秘,誰都不說,南風夜不說,卜錦城不說,蘇苑也不說,包括夜笙,他也從不提起。
卜錦城站在這一片被毀壞的宮牆前,靜靜地沉澱了一會兒情緒,這才慢悠悠地問了句:“你很想知道你母親的事?”
“想。”
就算那個人不是她母親,她也想知道。
是個人都有好奇心,尤其是,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力量,能夠摧毀這麼強悍的四大門派,又讓英王朝失去女皇統治這麼多年。
這真的是一件奇事。
卜錦城側首看了她一眼,爲她整了整頭上的帽子,然後又拉着她繼續往前走。
齊飛月在後面跟着,哎哎地喊:“你不看了?”
“不看了。”
“爲什麼又不看了,明明是說來看劍門曾經的聖殿的。”
“已經看過了。”
齊飛月鬱悶:“那你回答我啊。”
卜錦城腳步一頓,問:“回答什麼?”
“曾經發生了什麼事?”
卜錦城抿了一下脣,又將她提着往前走,走着走着,他的腳程就慢了下來,齊飛月正奇怪呢,就聽見卜錦城說:“一個示愛被拒,然後喪心病狂的女皇的故事,你也要聽?”
喪心病狂?
齊飛月汗顏,有這麼嚴重?
她母親應該不至於吧?
哪知,卜錦城又說了句:“我不想跟你說是因爲,你的母親到死都不知道她懷的是誰的孩子。而你……”
卜錦城轉過身,上上下下地將她打量了一遍:“沒有父親。”
齊飛月嘴角一抽。
沒有父親?
她母親難不成還能自己懷孕不成?
“我肯定有父親,只是不知道那人是誰罷了。”
“你說的對。”
卜錦城笑着應了一聲,但隨即他又說:“就你們三姐妹的這種智商來看,你們的父親肯定也不怎麼樣,所以,知不知道,也無所謂了。”
齊飛月總算是聽出來他話語裡的諷刺之意了,生氣地瞪着他:“我們三姐妹的智商怎麼了?”
“你說呢?”
齊飛月氣的想吐血,沒這麼打擊人的啊。
“卜錦城。”
她扯住他的手,讓他要繼續走的步子停了下來,卜錦城低頭看他,齊飛月笑眯眯地擡眼:“那你看上了我,你的智商似乎也不怎麼樣啊。”
卜錦城微微一使力就將她圈進了懷裡,雖然她穿的很厚,但不影響他抱她的心情,帶着淡淡菸草的氣息噴下來,卜錦城俯在她耳邊,低低沉沉地笑着:“我最開始感興趣的,是你的身體,後來覺得,睡都睡了,不如就將就一下好了,反正也睡順手了,懶得再換人。”
“你!”
齊飛月氣的都要哭了,他就喜歡這樣打擊她是吧!
摔手推開他,氣沖沖地就要走,被卜錦城從後面抱住,他依舊是在笑着,笑聲在陡起的風聲裡格外的磁性:“這都生氣?說實話你不愛聽,還偏要我說。”
“你那是實話嗎?”齊飛月氣結。
卜錦城無辜的很:“當然是實話,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假話。”
“你說我是你的將就。”
卜錦城將她翻轉過來,看着她的臉,見她生氣,見她吃醋,他心底又甜又酸,各種情緒翻騰,笑了一聲,他低下頭來,吻着她的脣:“我的意思你沒聽明白?我是想跟你說,我這一生只睡你一個。”
“又騙我,明熙的孩子呢?”
卜錦城惱恨地推開她:“小氣鬼!”
“誰小氣了?”
“你。”
齊飛月真真是鬱悶之極:“我哪裡小氣了?”
“說我們的事,你扯明熙做什麼?”
“她的孩子……”
“不是我的。”卜錦城返身看着她,臉上也有隱隱地有了火氣:“我再說最後一遍,她的孩子跟我無關。”
卜錦城鮮少對她真正動怒,齊飛月看他是真的生氣了,就走過去,拉住他的手:“我只是擔心。”
卜錦城眉頭隱隱一跳,順勢將她的手握緊:“擔心什麼?”
“你奶奶。”
卜老太太有多想讓明熙嫁給卜錦城,齊飛月心裡是一清二楚的,爲了自己的孫子,她如果使了什麼手段讓明熙跟卜錦城睡了呢?
這六年她都不在,如果卜錦城一個沒忍住,中了他奶奶的圈套而他自己卻不知道怎麼辦?
如果那孩子是別人的,他奶奶會打電話跟他說?
卜老太太不會做那麼無聊的事。
齊飛月自從知道明熙懷孕後,心裡就一直懸着,她如果沒生楚秋和時念倒不會這般擔心,可她生下了孩子,斷不可能讓這兩個孩子沒有父親,也不可能讓他們揹負着私生子的名聲。
齊飛月越想越愁,越愁心就越糾結。
所以,有時候人真的不能多想,因爲思想一旦鑽進某個衚衕裡,就很難再拔出來。
卜錦城見齊飛月的眉頭越皺越深,伸出指腹去碾平,並說了一句讓她安心的話:“我有沒有睡過她,我自己心裡有數,但凡那個女人不是你,我都不可能碰的,如果奶奶真的用了什麼陰招,那真正跟明熙睡的,也不是我,只是奶奶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