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然看着孟皓煊輕輕嘆口氣,轉頭之際又瞅見了還跪坐在地上的若思,立刻皺眉說道:“還不起來?你若真的喜歡皓煊,就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若思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蒼白,孟皓煊心頭一痛,上前想要扶起她,卻被孟然伸手一擋。
“你確定以後要娶這麼一個軟弱至極的女人?”這是孟然第一次這麼稱呼若思,以前念在她父親的面上,孟然對於他們之間的很多事情都是睜隻眼閉隻眼,但是今天,若思的所作所爲實在令人失望。
孟皓煊眸色惆然地看着若思,他希望若思能夠看清他眼中的期盼,卻不想女人只是含淚閉上眼睛,然後任由匆忙趕上來的劉媽扶起。
孟然皺眉看她最後一眼,轉而衝沈庭說道:“庭兒,你先進去坐坐,明天早上你就能出來。”
沈庭頷首:“老爺,這沒什麼。”
秦欖聞言倒是冷哼一聲:“明天早上?好大的口氣!”
孟然立刻轉身看向秦欖,蒼老卻銳利的眸子直直釘在他身上,那是多年曆練所沉澱出的底蘊,絕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卻不想秦欖只是淡淡瞅他一眼,帶着幾分不屑,隨後半開玩笑地說道:“你別用那種看你兒子的眼神看着我,我家老爺子用那種眼神看我到六歲我就不吃他那一套了,你覺得你能比我家老爺子還能瞪人?”
“哼~”葉紹清頗爲銷魂地將口中的香檳噴出半口,然後趕緊拿起一旁的紙巾擦拭起來。
“逆子!你又在胡說些什麼?”老遠就有一道霸氣沉穩的老者聲音傳來,剛纔還一副“老子天下最大”姿態的秦欖立刻往葉紹清身邊靠了靠。
秦昌棟大刀闊斧地走進來,身上的黑色西裝因爲肚子太大所以系不上釦子,腳上蹬着一雙運動鞋,怎麼看怎麼滑稽,但是在場卻無一人敢笑,秦昌棟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兒子,立刻吼道:“紹清你今天不要再包庇這個臭小子!老子非要扒下他一層皮來!”
秦欖繼續往葉紹清身邊靠靠,嘴裡還不消停:“我又怎麼了?次次都要扒皮抽筋的,你以爲我是哪吒啊!”
“逆子!”秦昌棟當即吹鬍子瞪眼睛。
葉紹清一把將秦欖擋在身後,笑容走心且溫和地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說道:“伯父,您來了。不知秦欖他做什麼了惹得您如此生氣?您說給我聽聽,我替您揍他。”
秦昌棟視線繞過葉紹清往他身後的秦欖恨恨一瞪,嘴角的鬍子輕輕抖動,壓低聲音說道:“這逆子竟然讓人在孟家建設的城南地基下面做了手腳,我今天才聽說建築到了一半就出了事故,都十幾個人受傷了!”
葉紹清眸色一閃,問道:“有人死亡嗎?”
“那倒沒有,要是真的出了人命,我非得打斷他的一條腿!”秦昌棟伸手指了指秦欖,盡是不滿。
葉紹清卻輕咳一聲,附耳秦昌棟更近,用極低的聲音說道:“伯父,這次的事情是您誤會秦欖了,城南地基的事兒是寒淵讓秦欖做的。”
秦昌棟*的眉毛一直,盯着葉紹清好半天,似是在消化他這句話,然後輕聲問道:“爲什麼啊?”
葉紹清不動聲色地掃了眼衆人:“還不是孟然不長眼地觸到了寒淵的逆鱗,寒淵沒直接弄死他們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
шшш¤ Tтkā n¤ c ○
秦昌棟聽完後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之前也沒聽秦欖說這事情是慕寒淵讓辦得啊!一想到慕寒淵,秦昌棟心情更復雜了,他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手段有,但更多情況下都是以傷害最小來解決商場問題,偏偏世交家的兒子,也就是慕寒淵,從小便比一般孩子聰明許多,連一直在長輩中備受矚目的葉紹清自他出現後也沒少栽跟頭,那孩子骨子裡就有一種狠勁兒,還是那種讓人討厭不起來的狠勁兒,因爲他們都清楚,這股子勁兒,再配上他的才智,足夠在商場立於不敗之地,而事實也證明他們的預測都是正確的,唯一值得過後思慮的便是自家跟慕寒淵不是仇敵,所以秦欖跟慕寒淵走得近秦昌棟一直都是支持的,不僅如此,幾個臭小子年輕時一惹出禍端最先拉出擋箭牌的就是自己。
想到這裡,秦昌棟跟過去二十年一樣,心中的怒火瞬間就沒了,他也日漸上了年紀,而這幾個在A市翻雲覆雨的“大人物”在他眼中不過就是當初一闖禍就往回跑的孩子。
氣是沒了,但該有的過場還是要走走,秦昌棟頗爲語重心長地衝葉紹清小聲說道:“不是我說你們,平時怎麼折騰我都不管,但是這次是真的玩過頭了,萬一真的鬧出人命可怎麼辦?”
葉紹清心中一片瞭然,配合着點頭應道:“您說的是,下次不會了。”
秦欖一看自家老爹氣消得差不多了,脖子一梗,問道:“你還扒皮嗎?”
秦昌棟眼睛一瞪:“給我滾回家去!”
這一幕簡直繞暈了在場很多人,孟然沉着臉看着突然出現的秦昌棟,也不知道葉紹清跟他說了些什麼,只看到臉色好了很多。孟然不會不知道城南的事情跟秦欖有關,所以剛纔看到秦昌棟出面還以爲是爲了這事,有可能還真的是爲了這事,不過現在看起來是歸於平靜了。
“不知秦總突然過來是爲了什麼?”孟然眯着眼睛問道。
秦昌棟聞言轉身瞪着他:“我兒子能來我就不能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秦總來就是爲了收拾兒子?不知令郎做了什麼事惹得秦總如此大發雷霆?”孟然意義不明地問道。
秦昌棟沉默片刻,忽然指着秦欖身上花裡胡哨的衣服大聲罵道:“逆子!都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再穿這種衣服,你是非要丟盡我的臉嗎?”
衆人:“······”合着就爲了件衣服?
秦欖兩手插兜,臉上是痞痞的笑意,一搖三晃地走到自家老爹面前,尤爲親暱地攬過秦昌棟的肩膀,樂呵呵地說道:“行了老爹,以後這種場合我不穿了還不行嗎?別生氣了,走,回家我陪你下棋去。”
秦昌棟看着他問道:“真的?”
“真的!”
秦欖拍着秦昌棟的肩膀就往家哄送,臨走時衝葉紹清眨眨眼睛,葉紹清輕輕頷首,示意他現在離開。
秦欖走後,葉紹清大致一瞟,覺得也沒什麼看頭了,反正今天的主場是孟家,他們的戲份都唱完了,自己也該回去了。
葉紹清將最後一口香檳盡數喝盡,一手插兜,風姿卓越地轉身,下一刻卻被一雙手抓住了衣角,他回頭,正好看到孟千古紅着眼眶的模樣,像極了兔子。
“怎麼了?”葉紹清輕聲問道。
孟千古深吸一口氣,看着面前的男人眸色平靜,連嘴角的笑意都吝惜一個,她雖然很多情況下遇事單純,但並非蠢鈍無知,葉紹清不再掩飾的冷漠足以讓她明白之前的淺笑交談,不過是男人利用她時所用的*而已。
可即便如此,孟千古還是不死心,她不想讓葉紹清看她哭的樣子,於是急忙低下頭,用小的不能再小的聲音問道:“葉總,你之前······你之前是不是一直都在利用我?”
“利用?”葉紹清玩味地重複一遍這兩個字,然後輕輕搖頭:“你要採訪我,我給了你機會,並且告知孟家面臨的局面,談何利用?”
孟千古猛地擡頭看他,眼中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光彩。
葉紹清繼續說道:“孟小姐,一切都是按照常規進行,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面也是註定的,我們都是盡人事,無所謂利用不利用。”
孟千古呆呆地看着他,片刻後輕笑出聲,是啊,他對自己的稱呼從“千古”變成了“孟小姐”,怕是連利用不願意給予。孟千古深吸一口氣,逼退眼淚,沙啞着聲音說道:“是我打擾你了,葉總。”
葉紹清看她故作堅強的樣子,心頭微微一澀,卻也只是淡淡應道:“告辭。”
之後孟家如何收的場葉紹清不得而知,只倦倦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再一睜眼,已經天亮。
······
安羽傾睡到日上三竿才悠然轉醒,卻還是不願意睜開眼睛,最後還是聽到了翻閱紙張的聲音才緩緩睜開眼睛。
入眼便是慕大神俊美無雙的一張側臉,男人明顯是剛洗澡出來,此時正身穿浴袍靠在牀頭,手中拿着一本純英文的書籍,安羽傾眯着眼睛看了看,實在辨別不出最後一個單詞是什麼意思。
似是感受到了安羽傾的目光,慕寒淵轉過頭來,正好與女人水漾般的眸子交匯在一起,大神倏然一笑,看得安羽傾當即心跳就漏了一拍。
慕寒淵側身放下手中的書籍,然後緩緩俯身,最後再安羽傾額間落在一吻,低沉沉道:“歡迎回家,羽傾。”
家······安羽傾眉眼都沾染着笑意,她從未想過,第一個許她一個家的人是這高高在上的慕寒淵。
安羽傾跟慕寒淵膩歪了一會兒便去浴室洗澡,慕寒淵看她進去後順手打開電視,果然,當地電視臺一直在播報城南建設出事,造成人員傷亡的事情,畫面中進入出事地的通道被記者還有建築工人圍得水泄不通,孟皓煊戴着安全帽眸色倦怠地在助理的護送下朝裡面走去,背影尤爲蕭瑟。
慕寒淵擡手關了電視,眼底浮現刺骨的冰冷,孟家,這纔是開始。
【作者有話說:明天可能加更!桃子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