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後,田柚有些侷促地站在客廳,背後是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感。
葉紹清危險地眯起眼睛,等了半天也沒見田柚回頭,於是他先開口:“田柚,你來跟我解釋一些,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
田柚緩緩轉身,弱弱迴應:“我現在結交的男朋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的意思不是他是不是你名義上的男朋友,而是你怎麼能跟這種人結交?他竟然跟你借錢,你現在身上還有多少錢?”
田柚癟癟嘴,明顯有些底氣不足,她之前覺得那個男人跟自己在價值觀上存在差異就是因爲男人經常找她借錢,卻並沒有多少上進的意思,但是由於之前剛進公司男人對她多加照拂,而田家落敗還沒多長時間,所以兩萬塊對她來說好像不是一個大數目,但自己生活了一段時間才發現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錢,所以現在葉紹清乍一問,她還真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大不了以後不借給他就是了。”田柚小聲嘟囔。
葉紹清被他氣得太陽穴都疼,一直以來都覺得這個女人聰慧精明,怎麼現在看起來比孟千古還要馬虎。想到這裡葉紹清微微一怔,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再次想到孟千古,會跟想到一個尋常故人沒什麼區別,原來他是真的放下了。
“田柚!”葉紹清冷着臉衝女人說道,“你是不是非要我用強勢手段?聽你這話的口氣你還覺得你是對的!”
“我不對!我錯了!”田柚趕緊打斷,隨後神情有些爲難,“但是每天因爲錢的問題跟一個男人在公司內部產生矛盾,到底是不好,再者,我剛開始也沒發現他這個人是這樣的啊!”
葉紹清狠狠瞪她一眼,深吸一口氣:“這個男人交給我來處理。”
“你別對人家做什麼!”
“不過是讓他滾出你的生活而已!緊張什麼?”葉紹清臉色頓時無比難看。
田柚見狀也不敢多說,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手足無措地站原地。
生活就是這樣,明明之前將彼此的關係都處理得很好,在面對他時也能夠泰然處之,可一旦兩人稍微走近一點點,好像心理防線就會不自覺崩塌一些,甚至是起不到半點防禦作用,就好比現在,他還有什麼權利干涉自己的人生?可是他的氣憤與擔憂,真的能夠牽動自己,不自覺選擇讓步。
葉紹清看田柚不說話了,忽然反應過來可能是自己剛纔的表現過於激動,她現在對兩人的關係這麼敏感,自己不能大幅度逼她。
葉紹清低頭吃完最後一口米飯,起身 朝田柚走去,果然看到在自己接近之際田柚下意識後退了兩步,男人不免苦笑,原來躲避自己也成爲一種毛病。
“這兩天我會有很多手術,你就安心在公司上班,其餘的事情我會處理,等忙完這陣我來找你。”葉紹清站定在田柚面前,淺聲說道。
田柚緩緩點頭,還是沒說話。
葉紹清剛擡了擡步子,還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田柚的頭髮,透着難以掩飾的寵溺:“我走了,有事打電話。”
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話:我走了,你如果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
之後兩天葉紹清真就沒有再聯繫田柚,田柚想他肯定是忙壞了,雖然心中擔心,但還是倔強地沒有打電話給他。她退讓了那麼久,他主動一點兒怎麼了?
田柚猜的不錯,葉紹清的確是忙圓了,這兩天大型手術全部匯聚在一起,期間還要忍受慕寒淵跟秦欖時不時的電話騷擾,不過是覺得自己現在不是手術就是陪田柚,把哥們都拋到九霄雲外了,葉紹清每每聽到這些話就想掐死他們,還真是有臉說,他們談戀愛的時候何曾記起過自己?
葉紹清掛斷慕寒淵的邀請電話,將自己狠狠砸進椅子裡,一會兒還有一臺手術,新手他都不放心,老手大部分出國學習,留下的處理這樣的手術恐怕都不順手,所以只能他自己來。細細算來都忙了一天了。
男人疲憊地揉着眉心,直到桌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他拿起手機一看,眉眼處的疲憊頓時去了大半,短信是田柚發來的,只有一句話:你在幹什麼?你的袖釦落在我這裡了。
葉紹清被她搭訕的方式逗笑,修長的手指認真敲打鍵盤:“一直在忙着手術,還沒吃飯,至於袖釦,你先幫我保存幾天,我到時候去取。”
短信基本是被秒回,葉紹清甚至都能想象到她捏着手機一臉緊張的模樣:哦,那我知道了。
葉紹清將手機放回桌上,琢磨着要接下來要怎樣處理自己跟田柚的關係。她過於敏感小心,太近恐怕適得其反,太遠又怕被別人鑽了空子,他們之間有很多誤會他不是不知道,再要解釋就顯得矯情,唯一有用的就是讓田柚明白他真正的心意。
葉紹清趕到“鼎煌”時慕寒淵跟秦欖已經喝了半箱,不僅如此,他還在角落發現了一臉頹然的亞斯。要知道在亞斯臉上看到這麼個表情跟看到天上下紅雨沒什麼區別,他坐到慕寒淵身邊,朝亞斯那邊看了看,小聲問道:“亞斯怎麼了?”
慕寒淵忙着給葉紹清倒酒,連頭都沒有擡:“用得着問嗎?能把亞斯逼出這種模樣的,除了上官恆還能有誰?”
“上官呢?”葉紹清環視四周。
“我跟秦欖先來的,後來亞斯打電話叫我去喝酒,我索性讓他一起過來了。倒是你,不去陪田柚怎麼過來了?”
葉紹清聞言端詳着慕寒淵,神情十分嚴肅。
慕寒淵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有什麼想問的就問。”
葉紹清頓時來了精神,更加嚴謹地開口:“寒淵,當初你跟羽傾分開,你是怎麼讓她回心轉意的?”
“追唄!”慕寒淵將酒杯塞進葉紹清手中,等他喝完後才淡淡說道:“但是你的情況跟我的情況不一樣,當初羽傾回來,我跟顏琪早就連半點關係都沒有,可是你在跟田柚的訂婚典禮上就當衆和孟千古摟摟抱抱,她沒有立刻廢了你已經算是很有修養了。”
葉紹清凝眉聽着沒有吱聲,想了想又問道:“那你現在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慕寒淵毫不猶豫搖頭:“沒有。”
葉紹清被狠狠一閃:“哎,慕寒淵,咱們做人可不能這樣,只要你的事我是多麼的費心費力啊!現在需要你的時候怎麼躲這麼遠?”
“我跟羽傾的戀愛是你幫我談的?”慕寒淵淡淡瞥他一眼,“你要是別的地方需要我,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只不過感情這種事情,外人介入不好。不過你要是非讓我說,那就還有一種方法。”迎着葉紹清求知慾極強的雙眸,慕寒淵嘴角微微上揚,“那就是死纏爛打,臉皮什麼的你都要當做身外物。”
葉紹清對於這種說法懷疑度很高:“可行嗎?”
“信不信由你。”
“我覺得這法子可行。”秦欖一把接過話頭,“這女人吧,看慣了你高傲的樣子,你偶爾服軟一天,她肯定當做寶貝一樣捧在懷裡,再者說,哥啊,我們這些外人都看得出來,你對田柚一直都是俯視狀態,你無賴一次也沒什麼的。”
雖然葉紹清覺得他們說的很有道理,但又害怕這兩人坑他,於是轉頭衝亞斯吼道:“亞斯,你覺得怎麼樣?”
“我又不跟女的談戀愛,你問我管個屁用啊!”亞斯口氣頗爲不好。
葉紹清一瞧這個狀態頓時反應過來他應該是跟上官恆吵架了,於是也不在意他剛纔的惡劣口氣,拎着瓶酒走過去,開始跟亞斯碰起來。
亞斯淡淡看了他一眼,順從地從葉紹清手中接過酒杯,話匣子就此打開。葉紹清凝眉聽着他的感情史,順便從中吸取經驗,琢磨着下一步要如何將田柚拿下。
聽到三分之一的時候秦欖接到綜綜的電話,起身插兜地瀟灑走了;聽到三分之二的時候慕寒淵接到安羽傾的催促電話,起身優雅地理了理衣襟,也走了。
最後只剩下葉紹清跟亞斯兩個人,無論亞斯如何抱怨上官恆不懂他的心諸如此類的酸句子,葉紹清也是左耳進右耳朵出,最後終於在心中模擬出一套追求田柚的方式,將把自己灌得東西不分的亞斯往那裡一撂,起身也走了。至於這件事後葉紹清是如何被亞斯折騰得七竅生煙,都是後話。
於是之後的幾天,田柚開始每天收到一大捧玫瑰花,且每天顏色都不一樣,光看包裝就知道價格不菲,也清楚是誰的手筆,迎着同事們或嫉妒或羨慕的眼神,田柚笑得嘴角都抽抽了。
不僅如此,每天早中晚都有人給她送飯,並且是“鼎煌”最好的廚師做的,你就算打死葉紹清他也不敢讓安羽傾去做,不過就這便足夠了。玫瑰花田柚倒是無所謂,但這吃的嘛,她的確很享受。
這樣的福利她差不多享受了一週,然後一天下班回家,剛出了公司大門,迎着夕陽餘暉的光暈,看到了那個依靠在豪車旁,修身玉立,一身白色西服風姿無雙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