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淵之前跟安羽傾要的保證,是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要離開。
這次安羽傾也毫不猶豫地點頭:“你說。”
“你現在手頭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來,服裝設計也好,金融專業也好,全部擱置一旁,以後我會專門請阿姨來別墅照顧你,廚房什麼的不許再進。”
“可你那麼挑剔,不是我做的你跟綜綜吃得少。”
“你要是敢進廚房,我就絕食。”慕大神淡淡威脅,完全不覺得這是什麼不好的話,然後由着安羽傾從口袋裡面掏出藥,然後塞進自己嘴裡。
輕輕推開安羽傾遞過來的水,慕寒淵乾乾嚥下去,皺眉追問:“你聽到了沒有?”
安羽傾在腦子裡快速組織了一遍語言,委婉開口:“寒淵,這個事情我覺得還有待商榷,因爲阿姨做的飯我不一定能吃下去,當初生綜綜的時候孕吐得厲害,我一有精神就自己做,反而覺得舒服很多,你偶爾縱容我一下沒關係的。”
大神聞言將安羽傾抱緊,淺聲問道:“當初懷綜綜的時候,是不是很難受?”
“也不是很難受,聽人家說二胎會輕鬆很多。不過那時候我很想你,想你的時候就摸摸綜綜,很有效果。”
慕寒淵聞言幽深的黑眸溢出點點星光,他俯身吻了吻安羽傾的脣瓣,淡聲道:“謝謝。”
無論他之前懷揣怎樣的心思,安羽傾現在都不介意了。只要這個男人好好的,他們一家人就都會好好的。
葉紹清這天晚上沒有回家,原因無他,而是那對雌雄雙煞就這麼睡在了檢查室中,因爲擔心會出現意料之外的狀況,所以葉紹清任命地留了下來。就在辦公室的長沙發中將就着,這讓狐狸一再考慮要不要將醫院的檢查牀位全部縮小一個擋,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安羽傾日後來醫院的次數還多着呢,總不能一直被他們折騰吧。
安羽傾身懷有孕,這對於慕大神而言是比什麼都重要的大事。所以城北黃金地皮的情況他也不怎麼上心,即便真的被段城搶走,也沒有關係。但明顯慕寒淵最近的好運氣爆棚,段城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簽訂合同,這纔沒過幾天,就聽到城北那邊出了事情,好像是施工隊又出了人命,那個齊老闆這麼迫不及待地將地皮給了段城,其中的麻煩事也一併給了段城。
秦欖隨後仔細調查了一番,這才知道施工隊早在前段時間就發生了工人跳樓的慘案,這跟兩年前如出一轍,但好歹沒出人命,話說這個齊老闆也真不是東西,說是包工頭拖欠工資,其實就是他自己拖欠工資,這下倒好,秦欖準備好的一齣戲也不用演了,人家直接將前文全部鋪墊好。秦欖當機立斷,馬上打電話通知警察那邊,可以這麼說,A市無論是治安還是巡防,其中有一半以上的人是秦欖家培養出來的,當時看到秦欖的動作,秦昌棟乾脆睜隻眼閉隻眼,給了秦欖幾個電話號碼,這事全當不知道。
之後的一切可以想象,有了他們這麼一大股勢力在後面推波助瀾,段城即便想要壓下來也絕對壓不下來。媒體大肆炒作,那個齊老闆更是一卷錢跑得連影子都沒有。
慕寒淵得知一切後什麼都沒說,只吩咐左藍幹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對於城北的所有投資全部撤回,三倍違約金照賠不誤。
在A市商界,慕寒淵不僅僅是一個傳奇,更是投資理財的標杆,現在正是風聲鶴唳之際,無論慕寒淵這麼做是出於什麼目的,總之一干公司老總也立刻撤回在A市的投資。
都說風雲變幻不過一瞬,現在看來還真是這麼回事。不過才短短一週時間,所謂的城北黃金地皮被貶值到慘不忍睹。這跟慕寒淵當初所想並無差別,即便沒有工地出事,憑藉他們在段城身邊安插的勢力,也肯定會折騰出大小合適的動靜來,這次如此大的麻煩堆在段城身上,他倒要看看男人如何解決。
既然投資的人都走了,而段城又不願意花自己的錢,便只能將主意打在洛岸或者田光中身上,其實段城更偏向于田光中,這個男人爲了蠅頭小利可以投入大把大把的錢,更別說現在自己還是他們家的準女婿,唯一不足就是田柚。這個女人太聰明,別看平時對田光中所說的一切言聽計從,但在背地裡沒少阻撓自己,明明是答應了求婚,表現卻令他很不滿意。
坐在田柚對面,段城端着咖啡冷冰冰地注視着田柚,許久之後纔開口:“既然對我們的婚姻這麼不滿意,當初又何必答應嫁給我?”
田柚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完全就是公事公辦:“段城,這句話你好意思說嗎?如果我不答應,你有的是辦法逼我就範,結果都一樣,我不過是選擇了一條比較省力的方式。”
段城冷笑一聲:“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田柚將墨鏡戴上,拿起包包站起來:“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離開了。”
段城靠在座椅上,凝眉看着田柚,片刻後他嘴角輕輕上揚,然後猛地擡手,杯中的咖啡便盡數朝田柚潑去。
而葉紹清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因爲知道田柚生性高傲,所以心中即便有些擔心葉紹清也沒有采取什麼措施,當然,更多的是因爲來不及。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田柚就乾乾站在那裡,一杯咖啡就直接潑在她身上,順着黑色的衣料緩緩滴落,直到浸滿全身。
葉紹清甚至覺得田柚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等他反應過來後,已經不受控制地往那邊走去。
段城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淡淡開口:“田柚,你以爲我段城非你不可嗎?不過是你有個不爭氣的老爸,我看上的是他的大權而不是你。你以爲我不知道嗎?你們田家內部出了多大的金融漏洞。”果然看到田柚臉色頓時慘白,段城繼續說道:“如果不是我將真實能力展示給田光中看,說什麼他也不會把你嫁給我。無論是與我而言還是與你父親而言,你就是枚有用的棋子。我們就是互利共惠的關係,你在跟我扯什麼風骨?”
田柚緊繃的身體緩緩放鬆下來,心裡溢出一抹苦澀,原來他什麼都知道,難怪對自己這麼長時間以來不聞不問,不過也是把自己當做是一枚棋子。又有誰會在意棋子的感受呢?
段城將空杯子緩緩放在桌上,漫不經心道:“別人只看到田家千金如何風光無限,可是背地裡你過的日子恐怕還不如尋常女人吧。連贊助孤兒院的錢都是自己掙,杯水車薪,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識相的話乖乖聽我的命令,田家壽命將至時,我還可以給你們留一筆贍養費。”
田柚放在身側的手骨節泛白,卻抿脣不語。
就在女人絕望之際,身後響起一道淡雅又含笑的聲音:“呵,段先生真是好大的口氣!即便田家落敗,也不是栽到你的手上。”
田柚身體輕晃了一瞬,然後眼底最後一抹亮光也全部消失。田家,他們爲的都是田家的財產,她不知道方纔自己與段城的對話葉紹清究竟聽到了多少,只是忽然想到,如果葉紹清知道田家早就千瘡百孔,他還會接受自己的提議保住田家嗎?
自嘲一笑,田柚覺得自己實在是癡人說夢,不過都是生意人,哪裡來的這點兒同情?
而下一刻,一雙修長的手指攜着月白色的手帕覆上自己的臉頰,將段城剛纔潑來的咖啡漬一點點擦乾淨。田柚神經一瞬間緊張起來,沒想到葉紹清會這麼做,直接死機的大腦也猜不出葉紹清爲什麼要這麼做,只是心底某個地方突然變得柔軟,在她狼狽之際抵上紙巾的,葉紹清是第一個,從小到大的第一個。
田柚站着的角度不方便葉紹清給她擦拭,男人乾脆伸手將她扳向自己這邊,順便摘掉她的墨鏡,女人微紅的眼睛就這樣暴露在面前。田柚想要掩飾,可臉上的委屈和脆弱已然隱藏不住。她急忙轉頭,卻聽到葉紹清溫潤開口:“你不是挺厲害的嗎?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田柚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癟癟嘴:“你以爲我願意?”
段城見狀譏誚開口:“真是沒想到,兩位都分開這麼長時間了竟然還如此相愛,只不過,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家店,葉總當着我的面對我未婚妻做這種事情恐怕不妥。”
“你的未婚妻?”葉紹清將手帕往田柚懷裡一塞,轉身看向段城,眉宇間一片凜冽:“你們訂婚了嗎?我曾經是田柚真正意義上的未婚夫,即便現在分開了,也好比是前妻前夫的關係,你呢?你又算什麼?沒娶到手你就能這樣,段城,寒淵對你的評價當真沒錯,心智殘缺,心理變態。”
一提到慕寒淵,段城豁然起身,然後瞥見葉紹清眼中點點戲謔。
葉紹清微微擡了擡下巴:“連這點兒情緒控制不住,你還想贏慕寒淵?田柚,我們走!”說完牽着田柚便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