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光中聽管家說葉紹清來了,本來因爲一些事板着的臉頓時擠出幾絲明媚的笑意,拋去別的不說,葉紹清自身條件還是很讓他滿意,這樣的人物能成爲自己的女婿,的確是再好不過。
但田光中怎麼都沒有想到,葉紹清身姿挺拔地站在大廳時懷裡還抱着一個小娃娃。
田母站在葉紹清身邊笑得尷尬,伸手去接綜綜卻被孩子跟葉紹清同時躲過,手就定在那裡,收回來也對,伸出去也不對。
田光中很快恢復鎮定,不動聲色地將眼前一幕盡收眼底,輕輕咳了兩聲後沉穩開口:“紹清你來了啊!”
“嗯。”葉紹清淡淡應了一聲,擡眸輕瞥了眼安母,明顯看到女人眼中閃過明顯的慌亂。葉紹清一眼,真的有洞穿人心的效果。
田光中首先入座,兩手撐在膝蓋上,眼光隨意放在地面一角,沉聲問道:“紹清,田柚呢?”
葉紹清抱穩綜綜,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怎麼知道?”
田光中當即擡頭瞪着他 ,眼中已然染上幾分怒色,田母更是生氣,指着葉紹清想要說些什麼,卻只是蹦出一個“你”字來。
“我怎麼了?”葉紹清對他們的態度恍若未覺,卻忽然冷下聲音,眼光如同利刃般釘在田母身上:“伯母現在怎麼詞窮了?不應該是這樣啊,您派人去殺孟千古還有安羽傾的時候當真是霸氣十足。”
“葉紹清!”田光中再也忍不住,立刻拍案而起,渾濁的雙眸似乎能夠噴出火來,連指着葉紹清的手都在顫抖:“我知道你討厭這門婚事,但婚姻大事遵循的是父命之命,既然兩家都定下了,你即便再不喜歡也不能含血噴人!”
“哦?”葉紹清饒有興致地看向田光中,語調微揚:“原來伯父還不知情啊。”
田母的臉色隨着兩人的對話已經完全慘白,田光中一看她這個表情就清楚大致發生了什麼事情,正如他說的那樣,葉紹清是不喜歡這門婚事,但這個男人有自己的驕傲,不至於在這種時候沒事找事,他皺眉盯着田母,厲聲問道:“你都幹了些什麼?”
田母因爲田光中這句話猛然後退兩步,然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喃喃自語:“怎麼會呢?不是說成功了嗎?怎麼會讓她逃了呢?”
葉紹清冷哼一聲,也沒有多做解釋,要不是秦欖提前抓住那些人通過必要手段封了口,恐怕田母一定會早有防範,哪兒能像現在這樣漏洞百出?
田光中見狀氣得渾身都在顫抖,最後沉嘆一聲頗顯厭惡地轉過頭去。
田母立刻上前抓住田光中的胳膊,聲聲哭泣道:“老爺,我可都是爲了柚子啊!葉紹清喜歡那個孟千古,不除去她柚子怎麼能幸福?”說到這裡女人的口氣忽然硬氣了幾分:“老爺你放心,我已經查過了,那個孟千古在孟家並不受寵,後來因爲我們施壓又被自己父親趕出來,掀不出什麼大風浪來。”
葉紹清聽得怒火中燒,就因爲這樣他們就可以草菅人命?想到孟千古現在對自己的態度,他總算是明白癥結到底出現在哪裡,自己跟這樣家庭的女兒訂婚,害得她落到那步田地,還能要求她怎麼樣呢?
“伯母真是好大的口氣!”葉紹清冷聲說道:“既然知道孟千古是我放在心上的女人還敢對她做那種事情,難道是真覺得我會因爲母親的緣故不對你們採取措施?不過你算盤確實打得不怎麼樣,竟然打算連安羽傾一併葬送進去,有做好被慕寒淵血洗的準備了嗎?”
田母聞言狠狠一愣,轉頭呆呆地盯着葉紹清:“我沒讓人將安小姐一併帶進去啊!”看樣子,並不像是在說謊。
葉紹清輕輕蹙眉,她這是什麼意思?
下一刻,田光中忽然厲聲吼道:“都給我閉嘴!”
葉紹清腦海中一道靈光快速閃過,總覺得自己好像疏忽了什麼。
一片寂靜聲中,綜綜忽然糯糯開口:“二叔,害媽媽傷心的是他們嗎?”
葉紹清掂量了綜綜一下,笑着問道:“綜綜覺得呢?”
“像。”末了小腦袋又重重點了下:“長的一臉壞人相。”
田光中已然臉色鐵青,本想發作卻在葉紹清一句“不愧是寒淵的兒子”中生生吞了下去,原來是慕寒淵的兒子,難怪總覺得那雙幽深的眼眸跟眉眼處乍現的凌冽似曾相識,隨後又不免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即便這個孩子是慕寒淵的兒子,也不至於小小年紀就跟“凌冽”二字扯上關係。
葉紹清皺了皺眉,忍不住問道:“綜綜怎麼知道他們是壞人?”
綜綜聞言立刻掰着小手指說道:“小叔經常跟我講,長得跟我們一樣好看的就是好人,如果比我們醜的就是壞人,而比我們好看的就是變態,二叔,變態是什麼?”
葉紹清嘴角狠狠一抽,約莫能夠看到秦欖被慕寒淵活活打死究竟是怎樣的場景,卻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道:“嗯······也是一種壞人。”
“嗯。”綜綜深信不疑:“所以這裡全是壞人。”
“葉紹清!”田光中冷聲喝道:“你想要說什麼就明說,何必藉助一個小孩子的口?”
“綜綜不是小孩子!”綜綜大聲打斷:“爸爸說過,憑藉外表斷定一個人是否·····是否······”
“成熟?”葉紹清試探性地提醒。
“對,憑藉外表斷定一個人是否成熟是最小人的做法!”
葉紹清一愣,寒淵真的是這麼說的?他很懷疑是不是綜綜從秦欖那裡聽到了什麼,然後結合起來自己用。
田光中現在地位很尷尬啊,他作爲長輩教訓一下晚輩本來沒有什麼,偏偏對方只是一個小孩子,厲聲呵斥難免會顯得自己沒有度肚量,更重要的是對方是慕寒淵的兒子。
片刻後田光中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的怒火,沉聲問道:“所以你到底想要怎麼樣?至於慕總那裡,事後我會親自去解釋。”
葉紹清聞言笑得優雅,薄脣輕啓:“我會跟田柚解除婚約。”
“不!”田母大聲吼道。
“想必葉總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吧。”門口響起清冽的女聲,葉紹清淡定轉身,不出意外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田柚,女子一身黑色的職業裝,精練而又不失風情,平心而論,如果不是孟千古,如果不是他已經體會過什麼叫做喜歡一個人,可能他真的會接受田柚,因爲她的確是葉氏夫人的不二人選。
對以前的葉紹清而言,利益是僅次於親情的最大誘惑。
葉紹清衝着田柚坦然一笑:“既然你早就知道,又何必再問?”
田柚輕輕皺眉,臉上卻掛着精緻的笑容:“那麼葉總可以回去了。”
葉紹清頷首:“當然,我今天過來就是給你們打個預防針。”說到這裡葉紹清忽然改了稱謂:“田總,如果您想要藉助我的手,甚至是通過卑劣的手段打擊到慕寒淵,那我還是勸您趁早打消這種念頭。我跟慕寒淵一損俱損,即便到時候您通過母親要挾我,我也絕不妥協。”說完男人也不管廳中衆人是何表情,瀟灑離開了。
······
秦欖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回到醫院,買了些水果之類前往慕寒淵的病房,想要把綜綜要出來,卻沒想到綜綜竟然早就跟着葉紹清走了。
“綜綜跟紹清去哪兒了?幹什麼去了?”秦欖偏着腦袋問安羽傾,好像那是他兒子一樣,關切得很。
安羽傾將切好的蘋果遞給慕寒淵一塊,看大神一派氣定神閒的樣子,悠悠迴應道:“不知道,我前面出去找綜綜,值班護士告訴我紹清帶着綜綜離開了,應該是去吃飯了。”
秦欖當即不樂意了:“吃個飯至於吃到現在還不回來嗎?”
慕寒淵終於有了反應,大神輕輕擡眸瞥他一眼:“那是你兒子?”
秦欖脖子一梗:“可那是我乾兒子,你們夫妻兩個不管綜綜的時候可都是我跟綜綜相依爲命啊!”
慕寒淵蹙眉,正要好好糾正一下秦欖的說法,卻又聽到秦欖忽然衝着安羽傾賊笑着說道:“哎,羽傾,你知道上官恆跟亞斯現在在哪裡嗎?”
有時候安羽傾覺得秦欖就是她前世失散的姐妹,不然這種八卦至極到只有女孩子才感興趣的事情他爲什麼也那麼喜歡?
安羽傾當即把腦袋湊過去,無視大神有些黑下來的臉:“他們在哪裡?”
秦欖笑得欠扁,衝安羽傾勾勾手指,然後在慕寒淵全黑的臉色中訕訕收手,十分敞亮地說道:“之前我有個朋友,上官恆在的時候正好他見過,然後昨天在法國盧浮宮門口看到了上官恆跟一個男人的身影,聽他的描述,那個男人長得妖孽而又貴氣,一頭的金髮好看的不像是人,我一聽就是亞斯啊!”
“嗯嗯。”安羽傾猛點頭:“然後呢?”
“然後我那個朋友告訴我,兩個人當時是手拉着手,上官恆還一臉的不願意,他還用了一個詞來着,叫什麼······哦,叫‘傲嬌’,說是一臉的傲嬌相,活脫脫就是情侶啊!”
話音剛落,慕大神口中的茶水盡數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