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兩世加起來總共快五十年,宋楚宜從未享受過這種被人小心翼翼抱在懷裡如同懷抱稀世珍寶的待遇,鼻子撞在他肩膀上,明明死有些疼的,可是嘴角卻不自禁的翹起來。她原先還有些惴惴的心瞬間就又落回了肚子裡,只覺得既像是身在雲端腳卻也不虛浮,穩穩地挨着地。
周唯昭很快又放開她,等她跟馬三一家道完別,親自陪着她回了長寧伯府。
宋老太爺今日休沐在家,聽見太孫親至,免不得同宋珏宋琰一同迎出來,領着全家人恭恭敬敬的拜過了,又請他留下來用飯。
周唯昭中午原本約了賴成龍的,可視線一觸及宋楚宜,原先已經到了嘴邊的不字又不自覺的拐了個彎,極順暢的說了聲好。
倒是把宋老太爺鬧的不知如何反應-----怎麼也沒料到這位殿下這樣不見外,雖然說已經定了親了,可是畢竟現在一來還沒成婚,二來太孫殿下萬金之體,怎麼說也該自矜一些,三來,宋楚宜剛回家來,怎麼也該讓她們自家人說說話纔是。
可人家既然已經答應了,就只好用心的整治了,宋大夫人登時忙起來,幸好家裡這幾天剛招待了端慧郡主跟上門來的十一公主,倒也還沒鬆快下去,操持起來也不算很沒了規矩。
前頭宋老太爺請了太孫殿下去書房坐,周唯昭才坐定,就朝宋琰招了招手,問他:“翠庭使得可還順手?”
從城外回來,周唯昭就把翠庭徹底送了宋琰-----宋琰身邊雖然已經有了長貴他們,機靈是機靈,也懂些拳腳功夫,可跟翠庭這些從小就練起來的,還是差得遠。翠庭以前又跟着宋琰去過金陵的,周唯昭想一回,就把翠庭送了他,專職保護他的安全。
宋琰沒趕上天水鎮那一回周唯昭跳湖,可這回在野外遇狼卻是真真切切的見着了周唯昭如何奮不顧身的護着宋楚宜的,心裡想一回,從此對周唯昭親近許多,就如同清風先生說的那樣,這世道,再金貴的女子於男人來說,新鮮過幾回也就不把人當回事了,哪怕是個天仙呢,也不過就是霎那珍貴,可週唯昭居然能三番四次的捨棄自己性命不要也要護宋楚宜安全,光是這份對待女子的態度,就遠遠不是其他庸人可比了。
到哪裡去尋這樣同他一樣把姐姐看的眼珠子似地人呢,現成就有一個。因此宋楚宜要進宮去冒險的時候,他也並不曾出聲阻攔,兩方都在付出,就越發的明白對方的可貴。
他收回已經跑遠了的思緒,朝着太孫笑了笑:“很好,清風先生極喜歡他。”
清風先生的確是真的喜歡翠庭,倒不因爲他人好,就因爲他這飛檐走壁的功夫實在是厲害,清風先生最喜歡外頭大街上小巷子裡那戶人家的豆花兒,往常叫下人買回來,每每回來了都冷了,自從翠庭來了之後可就沒這個煩惱了,他回來的時候,豆花兒上澆的辣椒水還冒煙呢。
周唯昭朝他笑一笑,轉頭又同宋老太爺說起話來:“您放心,皇祖父那裡已經有了定論,我父親也就是這樣了,性命是無礙的,只是自此旁的事,卻是再做不得了。而恭王叔......”他見宋程濡跟宋珏宋琰的耳朵都豎起來,也不賣關子:“這回他的病好了之後,把嫡長子留在京城,就要回封地去了。”
宋程濡屈起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我聽常首輔說,戶部給報上來的,恭王府的親衛軍減半?又說恭王轄下又出了兩座金礦,如今戶部派人下去交接了。就是因爲這事兒?”
這倒也跟清風先生設想的差不多,皇帝總不至於看着兩個兒子都廢了,能這樣把兒子全須全尾的留着,又捆住他的手腳,對於建章帝這個當父親的皇帝來說,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周唯昭還沒應聲,就聽見宋珏在旁邊冷冷的插了句話:“就怕恭王殿下不肯罷休。”
要是肯罷休,杜閣老也不至於天天跟在自家祖父屁股後頭跑了。
杜閣老這回卻沒再有功夫跟宋家那邊打探消息,他要的消息都已經探聽到了,他現在發愁的是如何說服恭王,恭王簡直走進了死衚衕,他好容易給恭王送去了信,叫恭王想辦法寫封信送出來求一求盧太子妃,他幫他把信送出去,可恭王竟半點反應沒有,不僅沒有,聽說私底下還發了好大脾氣,連信都叫他發狂似地燒了,不由就有些着急,不僅着急,還有些憤憤,原本恭王這樣冒險激進聽了韓正清的慫恿佈下這麼大一盤棋,又是毒殺太子陷害太孫,又是借太子的手將計就計除去太思念,最後還要拉上東平郡王一起的瘋狂行爲就叫杜閣老很是着惱了,只是他畢竟陷得太深拔不出來,恭王完了他也就完了,實在是沒有旁的好辦法,所以才這樣賣力的替恭王想辦法,誰曾想恭王竟這麼倔,擺在眼前的機會不要,還硬生生的往外推。真是結結實實的把他氣了一場。
他忍不住再彎彎繞繞的尋了令長史,叫他千萬勸一勸恭王,別叫恭王鑽了牛角尖,這麼多年經營毀於一旦,多麼令人不甘?!難不成還真要一輩子去太原當個藩王不成?若他原本就這麼點志向,他又何必費盡這麼多心思來幫了他這麼多年?
恭王府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恭王府,處處都是內侍火者,還有錦衣衛穿梭往來,美其名曰是保護恭王的安全,其實就是爲了看住恭王。令長史想尋機會跟恭王說這些,足足尋了兩三天,纔算是能單獨跟恭王說上一會兒話。
誰知他才說了個開頭,纔來得及提到盧太子妃四個字,恭王殿下就發了狂似地,咬牙切齒的賭咒發誓說絕不會照着杜閣老說的法子去做。他說這話的時候實在是太斬釘截鐵,驚得令長史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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