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重華一直不知道宋楚宜到底想要做什麼,一開始在路途中看着聽着,只聽到滿滿的對於宋楚宜和東宮不利的傳言流言,以爲宋楚宜跟周唯昭是被人設計了,故意被損壞了名聲。
可就算回來知道了其實不是那樣,這一切都是宋楚宜有意爲之故意縱容,也還是有些不明白,直到此刻,青桃帶來了這個消息,她才朝宋楚宜看過去:“原來天師身邊還有人......”
這局棋下的可真夠大的,韓正清跟大範氏當初所圖真是......葉景川接過了盧重華的話:“那現在又怎麼辦?引蛇出洞嗎?”
是啊,他們的誘餌已經拋出去這麼久了,給了這麼多好處,也已經足夠示弱,這些大魚們,也該出來了,也該出來炫耀炫耀了。
引蛇出洞,就是這四個字。
宋楚宜笑了笑看着他:“是啊,現在當然是等人自己跑出來了。”她看向盧重華:“靠自己去抓怎麼抓的完?何況抓完了一個還會有第二個,你永遠不知道身邊到底還隱藏着多少人,所以乾脆不要抓了,不如把他們自己引出來。”
現在就是時候了,盧重華蒼白的面上浮現一點紅暈,她有些激動的笑了一聲:“那你們豈不是還得吃一些苦?”
葉景川如今已經很能跟得上他們的思路,聽盧重華這麼說,也把頭偏向宋楚宜:“都準備打點好了吧?別發生宮變之類的事......魯王肅王和良妃那邊......”
沒想到葉景川這次回來竟然長進到了這個地步,舉一反三不說,不過短短几句話就能想到這麼遠,宋楚宜有些詫異,看了他一眼纔回過神:“都準備好了,這次靠我們自己,也布不下這麼大的網,多虧了常首輔和岑大人的配合,有他們在,九門都無礙的,魯王跟肅王......他們也不必擔心,良妃有我大姐看着,也出不了什麼亂子。”
她既然想的周全,又有常首輔等人在掌控局勢,而且自家哥哥自己也是清楚能耐的,宋珏又在羽林衛位高權重,葉景川也就鬆了口氣。
“那好。”他壓低了聲音:“既然出了這樣大的事,殿下如今肯定手忙腳亂,成了衆矢之的,很快你肯定也要被人提起來的,你快回宮去吧。”
青鶯也湊上來點頭:“我們出來打的是看望明姿小姐的旗號,現在肯定不少人圍着咱們家了......”她說着朝地上啐了一口,極爲憤慨:“之前還只是猜測,百姓們就把您當成了妲己褒姒之流,現在坐實了聖上是中毒,那豈不是在告訴他們其他的流言也都是真的?他們肯定恨不得生吃了您,何況咱們也出來太久了,爲防生變,咱們還是快回去吧。”
盧重華也反應過來,已經站起了身:“只是現在聖上確實是被張天師謀害的消息傳出來,不知道城門那裡有沒有妨礙,你進城不會出什麼亂子吧?”
如果有人制動宋楚宜出城來了,那現在這個時候,就算是傻了她也是什麼代價都不用付的,盧重華是怕周唯昭身邊的奸細連宋楚宜的行程都知道。
宋楚宜立即就明白過來她的意思,低聲讓她安心:“你回來的事,我連殿下和娘娘也瞞着。沒人知道我是往這裡來了,你放心吧。守城門的是我祖父的世交之子,不會有什麼妨礙。”
她說罷,由青桃披上了大氅,又交代葉景川:“重華就勞煩葉二公子多照顧了,最近應該暫時沒人來找你們的麻煩,現在這人心惶惶的時候,就算有人來京城報說你擅離職守的事,也應該沒人在意,你可以先在這裡安置一段日子,等過幾天,好戲上演的時候,你們再來看戲。”
盧重華應了一聲,連聲催促她快走,生怕她遲了回去會生事,倒是葉景川遲疑片刻,抿了抿脣猶豫着叫住了宋楚宜,垂下頭道:“她的傷勢一直沒有大好......”
宋楚宜停下腳來,看着葉景川身後錯愕的瞪大了眼睛的盧重華。
葉景川卻顧不得這些,有些焦急:“她當初傷的很重,養了整整三個多月纔算是活過來了,可是一直沒好全,現在還時時心悸心疼,經常整夜睡不着覺。所以我想,請六小姐.......請娘娘幫忙想個法子找晏大夫看一看。”
宋楚宜看了他片刻,見葉景川連耳朵都是通紅的,盧重華也從錯愕轉變成不知所措,忽而就笑了,是真正的愉悅的笑開了:“好啊。”
她讓青鶯留下一瓶養神丸,再看盧重華一眼,認真的道:“保重,我過幾天來接你。”
盧重華握着那個瓷瓶也朝她笑,站的筆直而堅定:“好啊,我等你來接我,你可要說話算話。”
青桃向來膽子其實不算大,可是不知爲什麼,這回卻不覺得如今這逼人的形勢讓人喘不過氣和害怕了,她看着宋楚宜,眼裡閃着亮光:“姑娘,您說,葉二少爺是不是......是不是喜歡上重華姑娘了?”
青鶯正給宋楚宜抿頭髮的手一頓,啊了一聲:“什麼?”她又瞧瞧自家姑娘的臉色,有些猶豫:“這不大可能罷?”
葉二公子分明是極喜歡她們家姑娘的啊,她這樣想,隨即又怔住,不過未必,當初葉二公子眼裡可從來看不見其他姑娘,根木頭似的,何曾開口關心過其他人?可他現在卻當着自家姑娘的面替重華姑娘求大夫,重華姑娘自己都沒顧得上的事,他卻放在了心裡。
宋楚宜嘴角帶着笑,閉着的眼睛睜開,想了想才道:“大約......是罷。”
這是好事啊,葉景川可比韓止那個變態要好的多了,韓止根本就不喜歡女人,性格也陰狠偏執,上一世的韓夫人盧重華從來都是愁眉不展的模樣。
現在多好,所有的事情都改變了,這世上,原本就沒有什麼事會一成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