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雲看着龔笑茵一陣風似的飄離,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張揚的酒紅短髮,心裡免不了一陣惆悵。
年輕真好啊!
富有活力,青春張揚,不像他,疲老得像是垂暮的老人,滿臉滄桑。
“走吧。”風清雲走進電梯,淡淡的說了一聲。
宣倩柔看着他臉上隱隱的紅印,忍不住的掏出紙巾遞給他,忍着不適,作勢要替他擦掉那個脣印,卻又被他避開。
“我自己來。”他抽過她手上的紙巾,輕輕的擦拭着自己的臉,眼簾微垂暗想,茵茵這丫頭還是至情至性的孩子。
宣倩柔抿了抿脣,壓着心頭冒出的怒氣,看着他試探地問:“剛纔那女孩是?”
“不要多想,是少凡的親妹妹。”風清雲目光放平,淡淡的說了一句。
“我不是這樣的意思,只是隨意問問。”宣倩柔笑容微僵,氣氛一下子又冷了下來,她心裡着急,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爲他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臉色。
好在十八樓已經到了,經理引着兩人徑直來到偌大的鈴蘭廳,裡頭衣衫鬢影,人頭涌涌,侍者在其中穿梭,一派熱鬧。
眼見風清雲兩人出現,所有人都露出一個瞭然的目光,除了生日宴,這個宴會似乎還有別的意思了。
生日宴的主角風清彤穿着一襲喜慶的大紅色裙,長髮綁成兩條小辮子,彆着頭花,薄施粉黛,正在臺上表演拉小提琴。
別看她小小年紀,卻已相當有架勢,許是有名師指導,小提琴拉得極好,儘管還不夠成熟,但假以時日,必定造詣深厚。
風國仁夫婦也沒有想着將女兒培養成小提琴家,只想着讓她陶冶心性,卻不想她如此有天賦,就連她的老師,國際知名的小提琴家梅麗。章也對她讚賞不已,悉心教導。
琴聲繚繞,讚歎聲不絕,而聽到這些讚賞聲,風老爺子是眉開眼笑,看向小孫女的眼神就更疼愛和喜悅了。
而風國仁夫婦,則淺笑着招呼各個賓客,聽到對女兒的讚賞,都謙虛地說小孩子貪玩,但眼底裡的驕傲卻是顯而易見的,故不時露出默契的一笑。
“清雲,你怎的老晚了?酒過三巡,你可得罰。”風老爺子的戰友司徒建國吩咐侍者拿過酒水,對風清雲說道:“年輕人,可不能只想着工作啊。”
“司徒伯伯,讓您見笑了,不作出些成績,爺爺可不會放過我。”風清雲拿着香檳笑着說道:“看司徒伯伯老當益壯,我也相當羨慕和嚮往您的退休生活呢。”
司徒建國是他省常委部長,兒子掌管一方軍隊,權勢亦不少,退休後回到佟城生活,部下可不止一個兩個。
“瞧,老風你這孫子就會說話。”司徒建國哈哈地一笑,又嘆息說道:“我們家那小子若是有清雲的一半我也不用這麼的憂煩了。”
“怎麼會?我聽說小灝在國際車賽上又得了第一名,他的馳騰公司也上市了,年輕人各有各活法,我還羨慕着你呢。”風老爺子在一旁故作嗔怪地道:“小灝又乖巧,換過來我也願意。”
“嗨,甭提這事了。就他那性子,跟個混混的玩玩兒,鬧心,上回練車不是撞了嗎?弄斷了手,沒把他奶奶給嚇得剩半條命。你也知道,咱就一個孫子,就跟眼珠子似的,反正啊,這些小輩就是不讓我們這些半老不死的安心。”司徒建國嘆息地搖了搖頭。
“那是,那是。”
風清雲在一旁淺淺的笑,垂眸不語,哪一回的宴會,不是這樣的境況呢,攀比,互相吹捧。
“清雲啊,你好歹是當官的,可不能像咱家那混小子那麼犯渾,憑白的招人話柄,讓爺爺父親他們鬧心啊。”司徒建國看風清雲不語,意有所指地道:“咱們這些身份,可不能任性行事。”
“司徒伯伯教訓的是。”風清雲作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
司徒建國看他這樣,不由和一旁的風漢光對視一眼,雙方露出一個彼此瞭然的眼神。
風漢光看一眼風清雲的神魂遊離的樣子,炯炯有神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加了一句:“都要當父親的人了,自然是不能任性了。”
“噢?”司徒建國聞言看了一眼在不遠處陪着李若蘭的宣倩柔,挑了挑眉,笑道:“倒是老風你最有福氣,要當曾爺爺了。”
“我贏你一回了,哈哈。”
“爺爺,我過去和章局說兩句。”風清雲趁機溜了開去,站在大廳的柱子邊上看着滿堂的人影,一片寂寥。
正兀自喝着悶酒,眸子不經意地一擡,卻見大廳入口處站了一對麗人,瞳孔不由微縮,捏緊了手中杯子站直了身子。
他們怎麼來了?
風清雲看着入口處的孟爾冬和宣雨,目光貪婪地看着她的臉,咬緊了脣而不自知。
她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似乎瘦了許多,爲什麼?是因爲他嗎?
明明這只是小彤的生日會,他們怎麼會來?風清雲心中思疑不定,眼眸忽地落在正穿過人羣向臺上走去的風漢光一眼,心裡不由打了個突。
是爺爺的意思嗎?
宣雨挽着孟爾冬的手,越過重重的人頭,硬是和那站在柱子邊上的人的眼睛對上,只稍一眼,便狼狽地滑過,手更緊的挽着身旁的人。
他似乎憔悴了很多,也冷漠了不少,像是回到了最初,她剛回來的時候見到他的那時,也是這麼的冷漠,這麼的孤傲,卻又忍不住想讓人靠近。
壓着心中的酸澀,宣雨淺笑着向走過來的李若蘭走去,目光落在她手邊上的小女孩,粉粉嫩嫩的,真的是十分可愛漂亮。
風家的孩子都這麼漂亮,以後她的孩兒,也會這麼的漂亮嗎?
“阿姨,謝謝您們邀請我們來。”宣雨淡笑着,半蹲下身子,看着歪着頭打量她的小女孩道:“你就是小清彤嗎?長得真漂亮。我是宣雨姐姐,祝你生日快樂,健康快樂,這是我和哥哥送給你的禮物。”
儘管清楚來參加這個宴會會遇上什麼,但她還是來了,卻不知是因爲要讓自己死心,讓他死心,還是抵不過心中的思念。
一念,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