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倩柔枯坐在房中,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放柔,那邊安靜的氛圍讓她聽起來是如此的不安,彷彿有一個巨大的黑洞無情地將自己吸進去似的。
他在撒謊,她敏銳的感覺告訴她,電話那頭的風清雲在撒謊,她緊緊咬着脣,一手將牀單緊擰着,卻是笑着開口:“既然這樣,那改天再約吧,工作要緊。嗯,好的。”
掛了電話,她憤怒地將手機狠狠地扔向牆上,啪啦一聲響後,最新款的蘋果手機掉落在地毯上。
宣倩柔黑如點膝的大眼睛此時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像一個岩漿不斷翻滾的火山,只要一個火引,就會將其點燃。
手上的牀單被她緊擰成了一條鹹菜樣,她的貝齒緊咬着,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名字:“宣雨。”
能讓風清雲這樣不惜撒謊欺瞞她的,就只有宣雨那個女人,除了她,別無她人。
那麼,此時他們是在一起嗎?他們在幹些什麼?
宣倩柔騰地從牀上站了起來,怒火和嫉恨無處宣泄,讓她頻臨瘋狂,她一把將梳妝檯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上,抱着頭尖叫一聲。
太不安了,那事情漸漸脫離掌控的感覺,實在太不安了,不,不能再這樣下去,風清雲是她的,是她的。
想到這,她閉了閉眼,一點一點的將地毯上的東西收拾起來,再從衣櫥裡找出一套端莊的衣服,整理好自己,向風家走去。
風清雲掛了電話後,有些疲累的揉了揉額角,看了一眼臥房的方向,又看一眼手上的手機,竟覺得兩頭不到岸。
重新走進臥房,她還是那樣躺着,被子下一個凹凸有致的弧度讓他心中激盪,那體內剛平息的慾望竟然又再復生。
她,似乎總能輕而易舉地勾起自己的慾望,也輕而易舉的讓自己失控,她就是上天施與他的一個劫。
上牀躺在她身邊,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輕輕揉捏着,微熱的脣在她露出的頸背吻了上去,舌尖在她光滑的肌膚上舔舐着,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隨着脣的移動,他不安分的掠過背部,來到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耳窩內,正想要更進一步,她驟然開口。
“你是不是該回去了?宣倩柔在等你。”聲音是如此的冷淡和漠然,不帶半點溫度和感情色彩,蒼白空洞。
風清雲的熱情瞬間退卻,他頓在其中,剛剛爬上她胸口的手抽了回來,從牀上坐了起來,看着她的背冷道:“你聽見了。”雖是問句,卻是陳述語氣。
宣雨依舊閉着目,維持着那個姿勢,淡道:“你回去吧,她在等你。”
風清雲只覺得心頭火起,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將自己推給其它女人嗎?她就這樣的不在乎嗎?
剛纔的繾綣纏綿瞬間消失得蕩然無蹤,所有的溫柔和體貼隨着她的冷漠而消失,風清雲回到最初的冷漠和憤恨,聲音冷如霜雪:“那你呢?”他冷笑一聲:“宣雨,你是不是忘記你自己的身份了?”
“我沒忘,所以,你該回去了。”宣雨轉過身來,漠然地看着他冷道:“電視劇不都是這麼演的嗎?上牀之後,正室找來,男人都要焦急地提着褲子離去。清雲,我也不過是根據劇本而行。”
她的身份是情人,見不得光的,正室那邊召喚,這男人不是應該着急地離去嗎?
“你非要這麼和我說話嗎?”風清雲怒不可遏,俯下身一把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道:“你非要將我們之間算得那麼清楚?”
宣雨覺得有些好笑,這樣的關係,不是他提出來的嗎,他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如此想着,她嘲諷地笑出聲:“這不是你要的嗎?”
“宣雨,你別逼我。”風清雲被她無所謂又自嘲的態度給刺激得怒火蹭蹭地往上升,手移動,握上了她纖細的脖子,恨不得掐死她纔好。
宣雨笑而不語,緩緩閉上眼睛,只覺得滿心悲涼。世界轉換如此之快,就在剛纔,他還癡纏地叫着她的小名,喊她寶貝,而她,則隨着他跌宕起伏,恨不得融在了他裡面纔好。
可眼下,他的大掌卡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是恨不得掐死自己纔好,兩不相同,寵到極致,又恨到極致,極端得讓人忍不住發笑。
這個世界,實在太瘋狂了啊!
“我們到底是誰在逼誰?”她緩緩睜開眼睛,看着他燃起怒火的雙眸毫無焦距,語帶疏離地道:“或許,我們該結束這種關係,這樣,對彼此都好。”
“你休想。”
風清雲怒吼出聲,聽到她這麼說,他就止不住的想要發火,什麼時候該結束,是他說了算,而不是她。
而現在,他不想結束,她也休想就這麼結束。
他冷笑地睨着她:“你以爲,那工程給了你們遠東就安之大吉了?你這是想過橋抽板?”鬆開卡在她脖子的手,他哼了一聲道:“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些?只要我一個電話,你們公司其它業務,你以爲,還會這麼順暢嗎?”
宣雨微抽一口冷氣,坐了起來,被子從她身上滑下,露出或紅或紫的吻痕,漠然地開口:“你這是在威脅我?”
“隨你怎麼說。”風清雲坐在牀沿上,慢斯條理地穿着褲子,站在牀邊一邊扣着鈕釦時一邊看着她道:“什麼時候該結束,由我說了算,你最好別惹我。”
宣雨看着他良久,所有的話都化成悲涼落寞,一絲絲一縷縷的蔓延周身,使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空洞飄渺。
她撇過頭,幽幽地喃喃開口:“你是存心想逼死我才罷休。”
聲音小得如蚊吶,風清雲扣着鈕釦的手微頓,看過去,只覺得心胸間苦澀至極,逼她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在逼自己呢?
她心傷的時候,自己又豈會是快樂的?那所謂的報復快感根本就不會出現,出現的,只有更多的怨和恨。
若不是她當初絕然離去,今天的他們,是不是就是你儂我儂,彼此相溶而不是彼此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