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的才名應該不假,她的哥哥蘇敏之蘇公子可是自小就有神童之稱的。我還聽聞這位蘇公子丰神俊朗,是京中很多名門淑女心儀的對象。”陳小姐又道。
“死丫頭,你從哪裡聽來的昏話,羞死人了。”周雁兒聞言,臉上一紅,嬌羞地說道。
陳家小姐有些莫名其妙,平日裡私下她們不是沒有聊過各家優秀的郎君們,怎麼今日周雁兒到害起羞來了。
“她們都是這麼說的,還說禮親王世子也是仰慕者衆多。對了,說起這位世子,我想起來他好像與魏小姐是有親的。”
周雁兒想起偷聽到的母親和父親的對話,又聽聞父母親對話中提及的兩個人都是這麼的優秀,心中早就怦怦亂跳起來。突的聽聞陳家小姐提起魏雲英,想到魏雲英今日的穿着打扮,不由得轉頭狠狠瞪了魏雲英一眼。
魏雲英接到周雁兒的目光低了低頭。
“雁兒,你過來。”那邊的周夫人突然朝着周雁兒招了招手。
周雁兒看了一眼此刻正坐在周夫人身邊的蘇夫人,有些明白母親叫她去定是想讓蘇夫人好好看一看自己。
想到這裡周雁兒儘量使自己姿態優雅地站起身,微微側着頭往周夫人那邊走去。側着頭是因爲母親請來教她儀態的教養嬤嬤說她這個角度看起來會讓臉更加得柔美。
“快來見過蘇夫人。”周夫人笑着對周雁兒道。
周雁兒依言給蘇夫人行了禮。
“我們家雁兒,別的不說,端莊賢淑還是稱的上的。雖是個女子,書也是念得極好,聽女先生說她平日裡極爲好學,竟是悄悄地看了很多的書。有些書先生都沒有看過。本來我想啊,她一個女孩子,又不用考狀元。都那麼多書幹嘛?可是她就是喜歡。我們家老爺也是個疼人的,便給她蒐羅了一些孤本珍本,隨她高興了。還說笑以後那些書等她去了別家書也是可以帶着走的。”周夫人對衆人道。
“娘。”周雁兒嬌羞地喊了一聲。
幾位夫人都笑了,蘇夫人也笑着多看了周雁兒幾眼。
“惡似而非者:惡莠。恐其亂苗也;惡佞,恐其亂義也;惡利口,恐其亂信也;惡鄭聲,恐其亂樂也;惡紫,恐其亂硃也;惡鄉原,恐其亂德也。?”原本安安靜靜作者的蘇小姐突然出聲道。
屋裡衆人聞言突然一愣。
三娘也有些不解地看向這位蘇小姐,卻發現她正看着周雁兒。神情十分認真。
“什麼?”周雁兒一頭霧水地看向蘇小姐。
“周夫人說你博覽羣書,所以我問問你對這句話的理解。”蘇小姐認真道。
周雁兒聞言一瞬間臉色變得一陣紅一陣白,周夫人也僵在了那裡,其他夫人聞言互看了一眼,皆端起碗來喝茶。
“周姑娘?”蘇小姐皺眉催促。
三娘認真的打量了一下蘇家小姐的表情,實在是看不出她有故意讓周雁兒小不來臺的意思。三娘失笑,要不就是這位蘇小姐特別能裝,要不就是她不通庶務。
“成之,休得無理。”蘇夫人朝着蘇小姐輕叱道。
蘇小姐卻是眉頭皺得更緊:“既然是博覽羣書怎麼會連子集裡的句子都不知道?”
“咳,是我想着她不用考女狀元。所以子集之類的書便讓她少看一些。雁兒與蘇小姐你一樣,也是愛看一些雜書的。”周夫人勉強笑道。
“也是,周小姐她一個女子,學那些也是浪費了。”其她夫人也笑道。
“你知道蠃魚是生長在什麼地方的?”蘇小姐聞言想了想。又道。
“……”
廳裡靜了一靜。
三娘差點要笑出聲了,看了身邊的沈月娥與魏雲英一眼,魏雲英厚道一點只低着頭努力剋制這自己揚脣的衝動,沈月娥卻是將臉憋得通紅緊緊咬住脣瓣才抑制住出口的笑聲。
“咦?你們看,那是不是世子來了。”鄭氏突然指着窗外河岸邊剛從馬車上下來的人道。
衆人聞言皆向窗外望去,只見有兩人正向遊船這邊走來,其中一人一身深紅色外袍襯的本來就色若春曉般的面容更加雌雄莫辨,另一人一身黑衣,眼若寒潭,面色清冷。
周夫人本來有些坐如針氈,見鄭氏幫着轉移了話題,忙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順着鄭氏的話道:“確實是世子爺,只是他身邊的那一位公子是誰?瞧着甚是眼生。”
衆人果然被轉移了目光。
“我到是也沒有見過,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長得真是俊俏。”
幾位夫人紛紛道。
周夫人忙趁着這個機會向周雁兒使了個眼色,周雁兒強忍着淚水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路過周成之身邊的時候眼神恨不得化成針刺過去。
一坐下,周雁兒的淚水就再也忍不住稀里嘩啦往下掉了。
眼見着衆人的眼光又要投過來,一個聲音道:“你們不常住京中,自然是不知道的。”
卻是蘇夫人過意不去,又撿起了話題,只是她像是平日裡很少與人聊這些是非,因此只說了一句便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了。
衆位夫人卻是被挑起了興趣。
“莫非蘇夫人認識這位公子?”一位夫人忍不住好奇道。
“聽說那位王爺生性風流,這位公子與世子爺如此熟稔,莫非是王爺的哪一位庶子?”一位夫人猜測道,還看了鄭氏一眼:“難道魏夫人也不認識?”
鄭氏皺了皺眉,她曾經也有過這種猜測,也正是因爲有了這層猜測纔沒有向宣雲刨根究底,而是想着寫封信去探一探王妃的口風。
但是在這個場合她卻是不能這樣說的。
“瞧一瞧你們,一把年紀了,見着個俊俏的後生還是免不了這愛打聽的毛病。”鄭氏故意打趣道。
“你不願意說就罷了,沒得這麼埋汰人的。”周夫人笑着瞪了鄭氏一眼道:“你不說,還有別的知情人呢。”
“蘇夫人,你說說我猜的對不對?這位公子其實是姓宣的吧?”幾位夫人平日裡常來往着,開慣了玩笑的,剛剛猜測的那一位夫人又笑着問蘇夫人。
蘇夫人猶豫了一下,見屋裡衆人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不由得無奈地點了點頭:“這位公子確實是姓宣沒錯。”
那位夫人聞言朝大家投去了一個“看,我沒猜錯吧”的表情,衆人也都笑得心照不宣,只有鄭氏眉頭皺緊了些。
“只是這位宣公子不是禮親王府的人,卻是莊親王府的。”蘇夫人忙道。
衆人聞言一愣。
“莊親王?先皇的庶長兄,建武二十五年去世的那位王爺?”周夫人想了想,問道。
先皇建武帝本來有十幾個兄弟,但是到最後活了下來的只有兩個。一個是生母身份卑微,卻沾了“長”字的皇長子,另一位是自小與先皇一起養在皇后膝下的年齡差了先皇一大截的幼弟。
這位皇長子據說也是個荒唐的,讀書習武樣樣平平,卻在二十歲的那一年勾搭上了他父皇的一位不受寵的妃子,最後還計劃着與這位他父親的女人私奔,可惜事情敗露被抓了回來。本是要被髮配邊疆的,是皇后與當時還是太子的建武帝求情才讓皇帝收回成命,最後關了他禁閉。一直到建武帝登基才被放了出來,還封了親王。
“這位公子是已故莊親王的孫子,名宣韶,他的父親是早逝的那位廢世子。”
“是因忤逆而被莊親王請旨廢黜,最後趕到邊關,卻在建武二十五年的邊關暴動中喪生的那位世子?”鄭氏驚訝道。
蘇夫人點了點頭。
“我前幾年到是也有所耳聞,聽說那位世子雖然不幸遇害,他的妻兒卻是被人所救活了下來。只是這位前世子妃爲人很是低調,從不出門應酬,因此我們到是把人忘了。”周夫人道。
“她雖是回了莊親王府,畢竟前世子妃的身份尷尬,又喪了夫,自然是低調一些的好。”一位夫人道。
“廢世子去世後是莊親王的二子繼了親王的爵,聽說現任莊親王的繼妃姜氏與那位世子妃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
“什麼親姐妹!繼妃聽說是姜家庶出的女兒,隔了層肚皮的。”
“我聽世子喊他君儀,還以爲是姓君的。”鄭氏見蘇夫人聽着這些話越來越不自在,明白她是不想參與這些是非,且還是由她帶頭挑起的,便故意岔開話題問蘇夫人道。
“宣公子與犬子倒是有些交情,犬子平日裡也是喚他君儀的,想必是他的字。”蘇夫人鬆了一口氣。
“簫韶九成,鳳凰來儀。”蘇成之突然又出聲道。
只是她的話讓屋裡又靜了一靜,衆位夫人是想起了之前兩次她開口的情景了,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這又是考校誰的。
“宣韶公子的字。”蘇成之見衆人的表情,知道是沒有聽懂她的話便又強調道。
衆人恍然大悟。
蘇大才女這是在解釋宣韶爲何字叫做君儀。
“蘇姑娘果然是才識過人。”周夫人笑得臉上有些僵硬,誇講的話怎麼聽怎麼有些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