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氣氛迅速升溫,天氣炎熱,兩人穿得都很單薄,身體廝磨之間,眼看着就要擦槍走火。
“少爺,少夫人,外院的婆子進來說五少爺有話要與少爺說。”白英的聲音很是有些尷尬地在門口響起。
兩人的動作不由得一頓,三娘將額頭抵在宣韶的胸口輕輕喘息,臉上紅的能滴出血來。
宣韶抱着三娘站了許久,之後才低頭在三娘臉頰上親了一下,啞聲道:“我出去一下。”
三娘點了點頭,放開了宣韶,宣韶轉身出門去了。
三娘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接着不由得撫額哀嘆。丫鬟們看着她急匆匆地拉了宣韶回來,然後門一關,然後……白日宣淫。形象全沒了!
最後三娘只得安慰自己,老公是自己的,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抱自己地老公,讓別人胡思亂想去吧。
宣韶不久就回來了,卻是帶着王璟一起來的。
三娘依舊是送了茶水去書房裡。
“金生表哥怎麼樣了?”三娘想起來自己剛剛忘記問宣韶了,王璟今日是來看孫金生的,進來找宣韶說話,肯定也是爲了孫金生的事情。
王璟將一杯茶水一飲而盡,又將杯子遞給了一旁地丫鬟:“再來一碗。”
三娘忍不住笑了:“哥哥,你最近是不是經常找人喝酒?這喝茶都帶了些匪氣了。”
王璟嘿嘿一笑:“你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自己剛剛是在牛飲了。最近也就是偶爾與丁叔喝上幾回。”
“金生已經走了。”宣韶朝三娘道,“他姨娘還在外頭的客店裡。他不放心。”
三娘張了張嘴,宣韶似乎是知道她要說什麼,搖頭道:“我說了要他將他姨娘也接過來,他不願意。說是自己前年用自己和姨娘的積蓄在靜海悄悄買了一個小莊子,打算先帶着姨娘去靜海。我想,既然他自己已經有打算,我們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三娘點了點頭。她明白這些年孫家雖然是孫金生的家,但是他總覺得自己是寄人籬下的。不管她是不是好意,孫金生想必也不想要靠着別人的庇護過下去。
“金生表哥有沒有說自己是因何而被表舅舅趕出家門的?”昨日孫金生醉得分不清東西南北。實在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她自己也不方便去問。
王璟臉色有些暗淡地道:“說是表舅舅前幾日又新納了一房妾室,那妾室仗着自己得寵又受了別人的挑撥。便跑去羞辱了金生的姨娘一番。金生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自然是忍受不得,便讓人去將那妾的房間給砸了,因此而惹怒了表舅舅。表舅舅教訓了金生一頓,金生不服氣,表舅舅就要動家法,之後不知怎麼的父子兩人就起了衝突。表舅舅便說要趕了金生出門。金生性子倔強,立即就讓自己的姨娘去收拾東西,說走就走。”
三娘聞言皺眉,她沒想到竟是因爲這種原因。不過孫元宏平日裡瞧着也不像是一個貪鮮好色之人啊。怎麼這次竟會爲了一個一個新來的寵妾而趕走自己疼了這麼多年的小兒子?而金生的姨娘聽說以前也是十分的得寵的。
“這後院裡女人多了就是禍端!”王璟有些生氣地道,想了想,他看向宣韶,“妹夫,你可看清楚了。這女人多了可真不是一件好事。我妹妹人聰明又溫柔賢惠,你能娶她是你修了好幾輩子的福氣,所以你千萬不要弄一堆亂七八糟地女人回來欺負她啊。”
三娘一愣,繼而哭笑不得。
宣韶帶着些揶揄的瞟了三娘一眼。
“咳,既然金生表哥已經打算好了,那我們也就安心了。哥哥你也先放一放心吧”三娘朝王璟笑道。
王璟點頭:“說起來平日裡我怎麼沒有看出來金生也是個有些本事的?這幾年他瞞着家裡在外頭置辦了一些產業。雖然對於孫家這種大家族來說只能算是小打小鬧,不過在平常人來看,也足以安身立命了。想着自己雖然還長他幾個月,卻是什麼都要靠着家裡,相比之下實在是汗顏。”
三娘倒是知道孫金生從來就不是他面上看上去的那麼簡單,不過他自己有偷偷的置辦產業,倒算是未雨綢繆了。
見王璟有些沮喪,三娘忙笑着道:“哥哥,你這話可就謙虛了。當初那個在大殿上力挫蒙古勇士爲朝廷爭光的少年英雄難不成不是你?你這話要是讓人家聽見了不得罵你?若說是靠家裡,那你如今頂多也不過是個監生罷了,王家再如何也不會爲自己的族中子弟謀武職的。所以,今後只要是你在武官一道上的成就,與王家都是沒有絲毫的關係的。”
王璟想了想,覺得三娘說的好像沒有哪裡不對,心中也高興起來:“妹妹說的是,我不應該如此妄自菲薄。今後我定要努力上進,不靠着家裡。”
三娘看了瞧着她們兄妹互動但笑不語的宣韶一眼:“剛剛聽你們這麼一說,我怎麼覺得金生表哥像是早有謀劃的樣子?你說他會不會是故意惹了表舅舅生氣,只爲了脫離孫家?”
王璟聞言皺眉:“這麼說起來,好像也有些道理。”
宣韶想了想,卻是道:“我到不這麼看。若是金生自己策劃的話,他昨日也不會因此而喝得爛醉了。或許他之前有過這種籌劃,但是昨日之事卻還是令他措手不及了。”
“無論如何,都事已至此,無法挽回了,再想這些也無益。表舅舅這次是當真鐵了心的,今日一早已經放出消息,孫家族裡已經正是將金生除名,他與金生脫離了父子關係,連文書都已經給人看過了。”王璟嘆道,“金生明日就去靜海,我正好明日有空,就去送他一乘。”
“這麼快?”三娘有些訝異,孫元宏也太絕了吧?文書都立好了?
王璟無奈:“他不走也不成,表舅舅放出話來,不想再在京中見到他。所以即便金生留下來,以後想要養家餬口,怕是人家看到孫家的態度也不敢與他有往來。”
三娘越聽越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即便是脫離了父子關係也不用這樣吧?孫金生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宣韶低着頭沒有說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好了,我還是去金生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妹妹,我先走了。”王璟放下手中又空了的茶杯,起身道。
三娘也跟着起身:“哥哥你不留下來用飯嗎?已經快到中午了。”
王璟咧嘴一笑:“不了,我以後再來。”
三娘無法,只有與宣韶送他出門去。
兩人送完了王璟,又並肩往自己的院子去。天氣還是很悶熱,連道旁的樹木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盼了好久的雨,依舊是沒有下下來。
“你有別的看法?”三娘掏出自己的帕子,原本是想要想幫宣韶擦汗,不過看到他光潔清爽依舊的額頭,只有一邊羨慕嫉妒,一邊自己擦自己的了。
宣韶轉頭看向三娘,挑眉:“什麼別的看法?”
三娘瞪了宣韶一眼:“自然是孫家的事情。剛剛你自己在那裡琢磨啥呢?還不快寫從實招來!”
宣韶忍不住笑了,他伸手牽住了三孃的手:“怎麼什麼事情都逃不過你的法眼?”
三娘聞言十分得意:“那是自然,所以你以後什麼事情也別想要瞞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知道了嗎?”
宣韶覷了三娘一眼,眸中帶笑:“嗯,知道了,娘子。”
宣韶的稱呼帶了些揶揄,卻是讓三娘心中暖暖的,又甜甜的。
“別打岔啊,說吧。”
宣韶想了想:“我只是想起了一件事情罷了,所以也僅僅是猜測。”
“嗯,你猜來看看。”
宣韶卻是漸漸收了笑,面容看上去有些嚴肅:“皇上怕是要動手了。”
三娘一愣,看向宣韶:“你是說……”
宣韶朝三娘搖了搖頭,三娘便沒有出聲了,只是跟着宣韶往自己的房裡走去,眉頭微蹙。
到了屋裡,丫鬟們依舊是沒有跟進來。一般宣韶在的時候,除非三娘主動叫人進來伺候,丫鬟們都很識相地不會跟進來,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這一陣子朝上彈劾市舶司提舉胡勇的摺子不斷,與他有牽連的一些大臣也都被波及。前幾日皇上已經下令拿了胡勇。”宣韶牽着三娘在榻上坐下,沉吟着道。
三娘聞言一驚:“孫家發家就是因爲早年出了好幾個沿海的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之後市舶司的官員都或多或少的與孫家有些牽連,這麼說,這次孫家也被牽連其中了?”
宣韶點頭:“這胡勇正是孫家老太爺當年一步步提拔上去的。”
三娘愣愣地坐了許久,終於嘆氣道:“皇上這一次是下定決心要與那些老臣們抗衡了?”
“這次出面彈劾的那些人,大都是這一次皇上親手提拔上來的年輕臣子,年紀不大,官位不高,背後無靠山,能依仗的只有皇上的賞識。”
三娘明白了,這種人是當權者手中,最好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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