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桐等媽睡下了,這才捏着巴烏上了房頂。
那時剛剛認識梅軒,奚瑤和整個寢室的姐妹都看出來梅軒對她有意。簡桐卻一直猶豫。不是不夢想愛情,只是當愛情乍然出現在眼前,她反而近鄉情怯。
梅軒想盡了辦法創造見面的機會。那天奚瑤的男友竇裕生日,梅軒辦了燒烤party,說是爲竇裕慶生,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梅軒是想追簡桐。
大家就也樂見其成,共同卯足了勁玉成此事。
大草坪的燈火闌珊裡,素來穩重的梅軒,藉着酒意站在星空下,望着她,大聲唱起鄭鈞的《灰姑娘》:“怎麼會迷上你,我在問自己。我什麼都能放棄,居然今天難離去……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
大家都狼哭鬼叫起來,用誇張的言行來掩飾被感動了的心。奚瑤更是直接將她推進了梅軒懷裡去,大叫着,“簡桐你要是再不答應,全宿舍的姐妹們兒就一起滅了你!”
梅軒藉機一把抱緊了簡桐。
那晚簡桐答應了梅軒,正式成爲了他的女友。之後便忍不住去找鄭鈞的原唱來,下在mp3裡,沒事就戴上耳機,一遍一遍地聽。
最喜歡《灰姑娘》的前奏,那段巴烏的音色真是動人心腸。簡桐便買了巴烏來,找了音樂系的師兄去學。雖然半路出家,因爲實在喜歡,這一首《灰姑娘》漸漸就也吹得有聲有色。
坐在房頂上,遙遙望幽夜星空,輕輕吹響巴烏。巴烏是音色幽婉的樂器,在夜裡吹起來也只覺寧謐,不會打擾了渴睡人的好夢。
其實就連這個心情不好了會坐上房頂的習慣,也是來自梅軒。
那時剛剛知道梅軒的身份,她心裡着實一驚。梅軒不是喜歡炫耀身份的人,所以研一剛剛從各地聚來的同學也並不知曉;待得大家都知道了,簡桐已經答應了做他的女友。
對於那樣神秘的高幹家庭,簡桐也不無好奇。曾經捉着梅軒問,是不是他們家裡還守古禮,要晨昏定省、謹守長輩與晚輩之間的規矩?梅軒笑而不答,簡桐便也明白了那隱忍的笑容背後的答案。
簡桐便問,“如果你不開心了,該怎麼辦?”那樣的父母,定然沒有時間和心情坐下來聽兒子訴說心事吧?
梅軒就笑,說他會爬到他們家房頂上,在夜色裡獨自吹一支口琴。就算有再大的氣,等那口琴曲吹完了,心裡的憋悶就也散了。
因爲梅軒這一句話,簡桐心疼得放棄了重新考慮他們之間關係的念頭。只覺梅軒那樣清朗如月的男子,怎麼能獨自這樣淒涼,她願意陪在他身邊,在他憂傷的時候給他說一個笑話。
如今,他不需要她說的笑話;她自己反倒要獨自坐上房頂來,吹響舊日旋律,從記憶裡去尋找曾經的溫暖。
那時燈火闌珊,那時他的歌聲羞澀卻直白、熱烈。
如今,只剩幽藍夜色、悽悽冷風。
電話震動響起來,簡桐知道是梅軒,卻沒接,直接按掉電話。
其實她不需要解釋。這三年來她早已習慣了設身處地替他着想,所以他說的那些理由,她都多少能想到。她只要他一個動作,就如同那年那羞澀卻直白的歌聲。
只需要一個動作。比如直接扯了她的手臂送她回家,而不必說在會場裡究竟發生了何事。可惜蘭泉那個臭小孩能做到的,梅軒卻都沒能做到。
早晨走出家門,梅軒的天籟已經停在藉口。車門外的地上落了一地的菸蒂。
見簡桐出來,梅軒急着出了車門,握住簡桐的手,“小桐!”
她昨晚傷心離去,夜半又按死了電話。他便開車過來,在鳳鳴街口呆了整夜。
“好了,不用說了。”簡桐燦爛笑開,雙手扯住梅軒的手,孩子一樣地搖啊搖,“我肚子餓。如果你肯在早高峰開車超速一點點的話,我們還有20分鐘一起吃個早餐。”
梅軒微微愣怔,“小桐,你——不生氣了?”
簡桐笑,眸子裡閃着靈動,“民生問題更重要啊,吃飽了肚子纔有體力跟你吵架!”
簡桐主動走進副駕駛車門裡去,“梅公子,我要吃肯德基新出的蛋堡早餐哦,還要雙份的醇豆漿!”
梅軒滿面的憔悴、脣邊都是胡茬子,卻在簡桐一個嬌俏的笑容裡,彷彿灰塵裡的明珠重新綻放了光芒。他幾乎是跳進駕駛座裡的,“沒問題,我今兒準備直接把他們的豆漿都包了,然後咱們倆站肯德基門口去,見者有份,每人一杯!”
簡桐笑開,一邊扣上安全帶,一邊卻跳出了個奇怪的念頭:這時候的梅軒倒是跟蘭泉,很是相像。
他們本就是姑舅表兄弟,靳家強大的遺傳基因讓梅軒即使是外孫,卻也在面目上與靳家人極爲相像。乍看上去,倒是跟蘭泉有幾分像是親兄弟——只不過從前因爲他們兩人氣質的不同,所以簡桐沒往這個方向想。
那是不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她纔沒能拒絕得了蘭泉的那個吻,還有那個晚上失控的那一切?
簡桐想及此,使勁甩了甩頭。提醒過自己要忘了的,怎麼還在一再想起?
強迫症麼?
“在想什麼?”梅軒看簡桐扣個安全帶卻愣神半晌,便問。
簡桐一個冷不防,咳嗽起來。
腦海裡忽然跳起一句話。那是小時候看《女友》雜誌,裡面一篇文章說:“愛與咳嗽不能忍耐”。彼時年紀小,不解其意。此時想來,卻沒來由的心下大慌。
這種感覺,豈不正如強迫症之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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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先這三更,上午再寫兩個哦!親們晚安。謝謝小藍童鞋又一個巨大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