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家,今夜註定無眠。
蘭泉還在飛機上,竹錦去了雲南而未歸,菊墨已經回到了美國去。梅蘭竹菊四個人裡,如今只有梅軒一個人在。
梅軒靜靜坐在院子裡,面色沉靜。
雖然簡桐生命重要,但是靳家幾位長輩的身份在那放着,他們都是身系國家的人,自然不可以爲了一個家人而大亂陣腳,所以梅軒讓幾位長輩各自回房。這件事,他來做。
刑警大隊長、那位傳奇的飛針高手劉毅打電話來,告訴梅軒他們已經在全力搜索中,一旦有消息隨時告知。
整個靳家都靜悄悄的,彷彿不敢呼吸。只有房間裡小怪獸還在咿呀呀地說話。
小孩子從兩個月左右開始就會發聲了,眼睛也好使了,所以這小傢伙現在天天都不想睡覺,就想跟大人“聊天兒”。
梅軒心疼小怪獸,轉身進屋子裡去哄着小傢伙玩兒。一邊的聽琴顯然落淚過。梅軒也自嘆息。最開始靳家第三代人裡,聽琴跟小桐是最不對付的,豈料現在因爲小傢伙的出世,反倒是聽琴跟小桐的關係益發好。小傢伙出世到現在,都是聽琴手把手地在伺候,簡直成了專職保姆。
“聽琴,你去歪一會兒,我看着孩子。”
聽琴嘆了口氣,便進裡間去。
梅軒看着小傢伙,眼睛對着眼睛,“劍琴,媽媽今晚上會回來晚一點,你自己先睡覺好不好。”
“嘟……”小傢伙手舞足蹈地吐出一串哈喇子泡泡……小東西自然不懂人間愁苦,樂得小牙*都露出來。
梅軒笑起來,心底卻有纏絞的痛。如果小桐真的出了三長兩短,哪怕就是晚回來個三五天,最受苦的恐怕就是孩子。這樣小的孩子,怎麼可以沒有媽媽?
“想媽媽麼?”梅軒明知道小傢伙現在還聽不懂話,更不會說話呢,他就是想跟他說說。
除了孩子,他不可以在靳家任何人面前表露出他的心急如焚——他現在已經沒有資格。只能硬撐着將自己隔離在兄長與弟妹的距離之外,不可走近一步,否則只會讓小桐困擾。可是感情藏得太久了,會疼,會需要訴說。
“ma……啊ma……”小傢伙現在在吐着無意識的單音,但是有的音節巧合地聽起來已經有了“媽媽”的雛形。小傢伙依舊樂得手舞足蹈,典型一副精力過剩無處發泄的模樣。
小東西依舊能笑得這樣開心……梅軒的心情也好了些。都說母子連心,小傢伙今晚雖然不肯睡,可是他始終笑出來大大的笑容,這是不是說他也能感應得到媽媽一切安好?
“你知道媽媽一定沒事,是不是?”梅軒忍不住輕聲對小傢伙說。
都說新生命每一個都是小小的神明、是天使的化身。他們雖然還不會說話,但是他們有最純淨、最敏銳的心靈,最能直覺感知到事情的真相,是不是?
小怪獸依舊在咿咿呀呀地說着只有他自己聽得懂的外星語言,小手卻神奇地在梅軒面前揮舞起來,拇指和食指對接,另外三個手指頭翹起——竟赫然是一個ok的手勢!
梅軒瞪大了眼睛,“真的沒事?”
小傢伙另外一隻手也搖動起來,又來了一個ok!
出於擔心袁靜蘭的身體着想,梅軒沒有將小桐的事情告知袁靜蘭。但是袁靜蘭還是收到了一個奇怪的電話。那人在電話裡喑啞地說:“聽說你在你外孫的新生賀宴上說過,你要用原汁原味的長相思來給你外孫子慶祝;這麼說你已經研究透了那酒秘方里始終遺漏的東西?”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袁靜蘭就一皺眉,“請問此事與閣下何關?”
“我既然打電話來問,那就一定是有關的。做一個交換怎麼樣,你將你參透的秘方里的那一環告訴我謎底,而我就讓你女兒活下來……”
“你說什麼!”袁靜蘭驚呼,“你把桐桐怎麼了!”
樑俊生聞聲衝進來,示意靜蘭保持通話,暗自撥通報警電話,以延長對方的通話時間,能夠捕捉到那人的所在地。
靜蘭忍着心的急跳,緩緩說,“這事好商量。酒再重要,不過是酒罷了,哪裡比得上人命?可是坦白說,釀酒有的時候是靠一點心靈直覺的,你讓我用語言來表述,我還真說不清。不如我將配方的成分一一對你說明啊?”
樑俊生比了個大拇指,示意靜蘭做得很好。
靜蘭反倒安靜下來。那些崢嶸歲月都走過來,這一生絕望和危險又經歷過太多太多,她早已經能夠冷靜面對一切。
上天已經剝奪了她今生太多太多,她唯一剩下的僅有女兒,她相信上天不會再將女兒帶走。
更何況,簡單還在天上保佑着他們的女兒。桐桐一定不會出事。
“就是這樣麼?”靜蘭儘量繁冗地將配方的成分一一說來。當然沒有說最後梅山冷香泉的妙用,只是簡單用了“淨水”這個詞彙。
對方詫異了下,“僅僅是這些?”
靜蘭依舊緩緩地笑,“不然您來我們家取一罈老酒,回去化驗分析了看看?我們家幸好還存着當年的老酒,這滋味纔是最純正的。”
靜蘭心底冷靜下來。她真的希望這個人來,她會跟他拼了老命搶回女兒的!如果他們敢動女兒一根寒毛,她會先殺了他!
那人放了電話,沒過一會兒電話又響起來。靜蘭以爲還是那人,電話裡卻傳來萬海的聲音,“靜蘭,你的電話佔線28分32秒。是否有事?”
靜蘭心一下子柔軟下去。她與萬海之間,許多事不必言明。她的心在激烈跳動、在疼痛的時候,他定然能夠感知。否則怎麼會在這個時間打電話來,更清楚知道佔線的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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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第三更。其實天使不在高高天國,就在我們身邊。每個家人,可能都是天使的變身喲,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