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和服……管家豈能不識?
這件和服是當年老夫人在年輕的時候幾乎日日穿在身上的。豔紫色的絲綢,上面繡着純白的仙鶴,或雲天高翔,或靜立松枝,俯仰生姿皆儀態高貴。(大家還記得李淑蘭在梅山溫泉山莊再見藺水淨的時候,正是換上了這件和服吧?)
幾乎可以說,這件和服代表了李淑蘭的主母之儀;後來李淑蘭年歲大了,便將這和服給了多鶴。表面上是因爲這和服上頭的仙鶴與多鶴的名字正好相配,可是此時看來,又何嘗沒有李淑蘭暗暗將治內的責權傳給多鶴的意思?
當年管家看見多鶴穿上這和服,心中並非沒有過猜疑;但是多鶴穿上這和服之後反倒更加謹言慎行,絲毫沒有頤指氣使的意思,這才讓管家放鬆了警惕——而此時看來,多鶴是十年不鳴、一鳴驚人啊!
“管家大人,請您今晚就離開吧。多鶴會記得提醒帳房,給管家的遣散費以三倍計。管家這麼多年辛苦了。”多鶴說着恭敬鞠躬。
“你!”管家面色如豬肝,“你個小丫頭不要太過分!”
多鶴緩緩地笑,“如果管家不怕撕破臉,多鶴又有何懼?難道真要多鶴將管家那些時間裡與正雄少爺和英男孫少爺之間暗中的來往之事全都挑出來麼?”
“你,你怎麼知道!”管家面色從豬肝色一下子變成慘白。
多鶴這個小妮子平日裡靜得像不存在一樣,原來竟然始終在暗中監視他!
“我,我就算跟少爺與孫少爺來往,又怎麼了!他們是梨本家的主子,不是嗎!我個當家臣的,我難道不該與他們來往?”管家還在強辯。
多鶴靜靜地笑,“管家,別忘了你是本家大宅的管家,你不是正雄少爺私宅的管家!身爲管家,您當然明白背叛主人該是多麼嚴重的錯誤!就算現如今的法律不能治您的罪,可是您的所作所爲一旦傳出去,您整個家族百年來的老臉就都被您一個人給丟光了!”
j國仍重家族聲望,至今仍是。鬆根家又是標榜百年來一直做梨本家的管家,以“忠誠”二字爲至高的家族榮譽,所以管家自然不敢承擔這個罪責。
“好,好……小妮子,算你狠。我走!”管家恨恨離去,黑袍的背影在夜色裡像是一團陰雲飄散而去。
多鶴站在廊檐下靜靜望着他背影,面上漾起一抹淡然卻又堅定的微笑。
轉身走進李淑蘭的房間,多鶴這才卸掉面上的從容,奔到李淑蘭身邊去,“老夫人……”此時的李淑蘭已經進入彌留,連說話都已經沙啞,“鶴丫頭,你在外頭說的我都聽見了。好孩子,做得很好啊。”
多鶴難過地抱緊老夫人,“您別多慮,您好好養着身子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您放心啊……”
李淑蘭老淚流下,“我知道,我等不到了。蘭泉那孩子是不會再回來的。他當初本就無意於此,如今在中國生活得那樣幸福,他怎麼肯再回來……”
多鶴難過極了。她明白老夫人這樣強熬着,爲的不過是不放心梨本家業。尤其此時梨本正雄已經逃脫,如果老夫人再撒手人寰,那麼梨本家業可怎麼辦!
“老夫人您別難過……我想,我想總歸會有辦法的。”多鶴只能安慰老人家,其實她自己何嘗不是一籌莫展。這個吃裡扒外的管家,多鶴還有辦法將他趕走;可是如果是梨本正雄來呢?如果老夫人在這期間撒手人寰了呢?她該如何幫老夫人看住這個家……
李淑蘭努力喘息,“孩子,我這個老太婆說來也是淒涼,老來老來,只能將這個爛攤子託付給你……我現在唯一的願望是,是那個孩子,是蘭泉和小桐的那個孩子……”
多鶴含淚點頭,“您放心,將來等那孩子大一點,多鶴一定想辦法去找那個孩子……”
李淑蘭空空地咳嗽起來。其實人到了一定年歲已經不怕死,就算死神這一刻敲響門窗,她也可以淡然離去……到了她這個份兒上,其實活着已經是一種疲憊。
她轉頭去望秀一的遺像。秀一始終在那裡靜靜含笑凝望着她。李淑蘭輕嘆,“秀一啊,你看你扔下的這麼多爛攤子……你要我一個一個地收拾,真是累死人了啊……”
正在此時,門外有人通稟,說是有來自中國的客人求見……
李淑蘭眼睛一亮,幾乎叫出來,“快請!”
多鶴也是怔住……看老夫人的樣子,是希望那個來人是二少吧,對不對?
障子紙門拉開,藺鴻濤跪倒在門口,“拜見李奶奶。”
李淑蘭雖然眸光一黯,卻也還是歡喜得落下淚來,“哎喲,鴻濤,怎麼是你啊?”
見藺鴻濤,如見藺水淨。如果說這世上李淑蘭還有什麼人可以最後依靠,那定然從始至終都是藺水淨。
鴻濤趕緊跪爬過來握住老人的手,“我爺爺要我一定要來奶奶榻邊盡孝。”
李淑蘭忍淚點頭。她懂了,藺水淨竟然是想到她此時正在萬般艱難裡,所以讓孫子到她身邊來。她李淑蘭此生何其幸運,但凡遇見難事,必有藺水淨從中周旋。
“奶奶您放心,萬事都有晚輩。您只管頤養天年。”
多鶴側頭望藺鴻濤,眸子裡卻是敵意不減。那天姐姐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中,抱住她大哭失聲。多鶴當然明白,這世上能將姐姐傷到那個地步的人,唯有藺鴻濤。
姐姐對他掏心掏肝,他卻對姐姐無情無義!
這樣的男人,如何能夠信任!
梨本正雄私宅,明月將髮絲攏了攏,含笑走進去。
梨本正雄穿着浴袍,正坐在陽光窗下抽雪茄。看見明月走進來,冷冷一笑,“果然是我調.教出來的小母狗,真的知道在哪兒能找見我。”
“比那幫人強多了,他們現在估計正在猜想我藏到哪兒了呢。”
明月跪倒,行叩頭禮,“主人自然從來行事都是正大光明,何必躲躲閃閃?再說您只是從醫療機構康復而歸,所以怎麼會有人愚蠢到將‘逃走’二字扣在您這裡?”
“如果有人還循着這個邏輯去四處尋找您,那隻能說明他們蠢!”
“說的好!”梨本正雄獰笑起身,緩緩走到明月面前,蹲下,伸手挑起明月的下頜,一雙眼睛色米米看着明月已經長長了的頭髮,“嘖嘖,我倒是還沒見過你長頭髮的樣子。不錯啊,雖然沒有當初冷豔,卻別有風味。”
明月閉上了眼睛,某些痛楚記憶狠狠刺來。
她知道自己在哪裡能率先一步找到梨本正雄,她當然也更清楚,若想留在梨本正雄身邊,她將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梨本正雄緩緩扯開浴袍,露出鬆弛衰老了的身子,“來吧,用你跟色空那隻禿驢歡好的力道來取悅我……我倒要看看,色空那個該死的這些年教會了你什麼……”
明月一僵。
梨本正雄眉毛一皺,揚手一個耳光甩過去,“你是我養的狗,你別忘了!我讓你做什麼,你必須給我做什麼!明月,你個小浪蹄子,我跟你的賬有的一筆一筆好好算清楚!”
明月含淚爬到梨本正雄身前,屈辱地張開了口……梨本正雄野獸一樣滿意地呻.吟,閉着眼睛狠狠喊着,“色空,我絕不放過你,從不放過你的女人開始!以爲我老了就做不了了?我會讓你的女人更恥辱!”
梨本正雄伸出手狠狠按住明月的頭,讓明月含入更深……電話響起來,梨本正雄一邊震顫着身子一邊接聽電話,邊聽邊狂笑起來,“好啊,好!簡桐又出來工作了,還在孔子學院,好啊……我們的人很多都是好學的好孩子,不是麼?讓他們報名去孔子學院學漢語,對……一定要做最好的學生,跟簡老師成爲最親密的朋友……”
明月恥辱地吞吐着,聽着電話,眸光一黯。
“還有啊,打電話讓這邊的出版商邀請靳二少出國宣傳吧。讓他先去東南亞、香港、臺灣。然後再來我們j國……我們該再見面了。”
明月眸光一冷,手指微微一動。梨本正雄的手下站在旁邊,冷冷一聲,“明月,如果你敢有一絲異動,色空的鹿苑禪寺登時便會被炸飛,夷爲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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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完畢,明天繼續。梨本老頭這大家不用太過糾結,其實寫他出來不是爲了虐大家,是爲了讓大家爽的~~看大家最後怎麼羣毆他,尤其這其中還有個小人兒的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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