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桐與司蔻的蝸居。看着司蔻神思不屬地轉身離去,簡桐垂首輕輕笑起來。
梅軒擔心地皺眉,“小桐,你怎麼了?”方纔那樣巨大的驚嚇,小桐一直在絕望地哭泣,怎麼這下子竟然會突然笑開?
簡桐搖搖頭,“梅軒,我沒事。我是在笑小司。”簡桐明淨擡眸望蘭泉,“猜,小司去哪兒了?”
梅軒搖頭,“她剛剛說她要出去買東西。”
簡桐又忍不住笑,“小司一定是去警局了。”
“去警局?”
“看西村。”
梅軒也訝住,“小司被西村威脅,她還會去警局看他?”
簡桐在幽暗的燈光下靜靜擡起眼睛來,“梅軒,女人的某些想法和做法,在你們男人的眼裡都是有點不可思議,是不是?”
簡桐說着緩緩一笑,“剛剛那個場合雖然很殘酷,可是女人卻分得清愛與恨。就算愛和恨同時而來,也能知道是愛更多,還是恨更多。”
“小桐你呢?”梅軒聽着便是一皺眉。
簡桐抱緊雙膝,將頭垂到膝蓋上去。長髮如瀑滑下,“梅軒,謝謝你。”
梅軒微微一震,答案已經是明瞭。女人只會對無法接受感情的男人,纔會說謝謝。
發生在秋葉原餐館裡的持槍新聞迅速在這個城市裡傳播開。警視廳旁的一棟高層公寓裡,藺洪濤對着桌子上的報紙靜靜微笑。
杜仲皺眉,“蘭泉的性格是外圓內方,看似放浪實則十分謹慎。他今天怎麼會做這樣冒失的事情出來?公共場合掏出槍來,而且還是在上個月剛剛發生過槍擊慘案的秋葉原地帶!”
藺洪濤笑起來,起身抱住手臂走到窗前,俯看京都夜色。千年古都,閃着現代的霓虹燈光,大得像一個穿越時空而來的巨大飛船,載着千年前的風與星光,那片風裡和星光下卻坐着今天今時的旅客。
有錯位,也有統一。
“這正是蘭泉心思的縝密和出人意表之處。”藺洪濤緩緩揚聲,面上是不遮掩的讚賞之意。
“濤子,這話是怎麼說?”杜仲起身也走到窗邊,卻無暇去望京都夜色,目光都落在藺洪濤的面上。
儘管是認識了多年的老友,一起長大的朋友,更是親比手足,可是杜仲依舊覺得看不透藺洪濤這個人,只覺得他像個老狐狸。杜仲覺着自己的粗線條是沒法子跟藺洪濤的心思縝密相比了,於是更多時候杜仲也懶得自己再去費腦筋,直接跟藺洪濤問答案。
藺洪濤笑着轉頭望杜仲,“老杜我們來j國,最怕的是什麼?”
杜仲皺眉,“不怕死,不怕流血。唯一擔心的是,要有一天不得不與蘭泉正面相對。他畢竟是山田組首腦,他就算要做給梨本家族看,也要與我們正面對抗。”
“一旦我們雙方真的對上,子彈終究不長眼睛,我怕……”杜仲說着就是皺眉。不光是子彈不長眼睛,手下的兄弟也不明情況,所以到時一旦真的火併起來,局面將很難控制。
“所以蘭泉才今天故意這樣做。”藺洪濤笑起來,眸光裡笑意盈動。
“什麼?”杜仲聽不懂了。
藺洪濤大笑,“j國的黑道就算再猖狂,總歸必須披着合法的外衣才行。如果一旦觸犯了《暴力社團法》,那麼就會被取消合法的身份,警方將給予毫不留情的打擊。所以就算是山田組做事也絕不可以公然跟警方叫板,每次做事都要推出小弟去頂罪,以給警方臺階下——今天像蘭泉這樣以首腦身份公然掏槍出來,是很顯魯莽的。”
杜仲聽得更迷糊了,“是啊!濤子你怎麼還說蘭泉心思縝密、出人意表!這簡直是孩子氣嘛!”
藺洪濤搖頭,“老杜,今天蘭泉亮出槍來,警視廳一定不會當沒看見,對麼?對於山田組老大竟然膽敢這樣不知茲事體大地在公共場所拔槍出來,難道警方不會就此而對山田組進行嚴加看管麼?”
杜仲點頭,“是,一定會。我相信警方更會派人傳話給梨本家族,要求他們自我節制。”
藺洪濤笑起來,“這樣一來,就算我們兩個就在他們山田組眼皮底下晃悠,他們又哪裡敢隨便傷害我們?如果一旦我們出事,到時候都不用我們的人報仇,恐怕警視廳就會先收拾他們了!”
杜仲聽着,眼睛便是一亮!“蘭泉這鬼小子!”
藺洪濤含笑點頭,“退一萬步說,就算山田組也能找槍手來置我們於死地,可是一定不會再讓蘭泉親自帶隊出來,更不會讓蘭泉親自動槍,對不對?不管蘭泉此時是不是掌握了實權,至少他的身份是梨本家族的繼承人、是山田組的首腦,那麼一旦蘭泉再拿槍出事,那麼整個梨本家族和山田組就都洗不脫干係。”
杜仲興奮得一拍大腿,“如此說來,我們就不會正面跟蘭泉對上!”
杜仲豪邁地一揮拳頭,“只要不是蘭泉親自來,換了他們j國黑道上哪個槍手,我們都不怕!”
藺洪濤點頭微笑,“所以我說蘭泉這個小子真是心思縝密、出人意表!”
杜仲也是大笑,“常聽聽琴說起蘭泉小時候的趣事兒,說靳老爺子從小最得意這個孫子,總是又笑又惱地指着他的背影說,‘這個猴兒崽子啊,真是猴兒精猴兒精的!’試問能讓靳老爺子那樣的一代名將說猴兒精的小子,豈能是一般的小聰明!”
藺洪濤抱着手臂回身望向窗外那熱鬧又寂寞的夜色。就因爲蘭泉是這樣的人,就因爲相信蘭泉有足夠的智慧,所以小桐纔會不顧個人安危,隻身奔赴j國而來。
小桐的來,不僅僅是小桐自己的堅定,更是蘭泉這個人本身能夠給小桐極大的安心。否則小桐豈會不懂,她畢竟手無縛雞之力,如果弄不好反倒會成爲蘭泉的累贅——就因爲小桐信他能夠在這場遊戲裡遊刃有餘,所以小桐纔會堅定地來,堅信自己能幫上蘭泉的忙!
就算那樣愛小桐,可是藺洪濤卻也不得不承認,對於蘭泉這樣的對手,他有時候輸得心服口服。
西村皺眉望着眼前桌子上的一堆東西。什麼拖鞋、香菸、毛巾、牙刷,甚至還有內.褲。西村望着桌子對面那小老鼠般的女孩,一個沒忍住笑起來,“喂,你以爲我來住旅店呀?我是蹲警局。這些東西暫時是不被允許使用的。”
“那怎麼行!”司蔻站起來,望着旁邊監視的警員,“洗臉刷牙、睡覺、吸菸、換衣服……這些都是幾本人.權唉!你們資本主義國家不是最標榜這個麼?你們要是敢不讓他使用這些東西,我就,我就頭上纏着白布條上警視廳門口去靜坐!”
打小淨聽說外國人指責中國沒人.權了,這回她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試試!
那警員果然被司蔻給唬得一愣。
西村笑起來,隔着桌子叫司蔻,“誒,小老鼠,你也別爲難人家警官。你也趕緊走吧,別來了。這裡不是你們女孩子該來的地方。再說——”西村猶豫了下,措了措辭,“好像我們也沒熟到這個地步。我沒想到第一個來看我的人竟然是你。”
司蔻心裡這個憋屈!
“行,算我cheap!”司蔻蹭地站起來,從桌上抓起自己的包包扭頭就往外走!
今天她自己這是抽的什麼風,剛剛對着警局那盞晃眼睛的檯燈,她竟然也覺得西村從猥瑣大叔的形象迅速進化成了滄桑型男。你還真別說,那大叔還真有點高倉健和渡邊謙那種成熟的型男氣質……
好不容易對他有了點好的觀感吧,結果還被人家嫌!
她這算什麼啊她!
西村望着司蔻小小的身影頹喪走出門去,他的心也沒來由地一空。
西村自己都笑:都三十三歲了,已經過了思春的年紀。他怎麼對着那麼小的女孩子心跳異常的,他這是發什麼瘋?
他是註定了一輩子刀口舔血的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橫屍夜色裡的後巷。他不配擁有愛情,註定一輩子單身一人。
司蔻回到家,就萎靡不振躺在一邊去。梅軒只能起身告辭。
簡桐送梅軒出門,環望了四周才說,“都說綠度母是最靈驗的菩薩。”
梅軒挑眉,在寧謐的夜色裡靜靜一笑,“是啊,有求必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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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這章,大家鬆了口氣啵?相信蘭泉的智慧。o(∩_∩)o,那就好好睡覺去吧,晚安。上午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