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苦熬了兩日,終於是等來了休沐日,又早早地將自己要拜訪的帖子遞到了謝瑾嫿的公主府上,也得了謝瑾嫿的應允,所以休沐日那一日過了辰時就到了公主府的門口拜見。
府上的門房也早早地得了消息,所以在王允和聶毅上了門之後,門房的人就通知了府上的管事嬤嬤,將人迎進了門。
聶毅看着那雕樑畫棟的公主府,這公主府在大慶人眼中也可算是尊貴的代表,但這府邸上也算不得太過奢華,比之前朝那些個受寵公主的府邸來說,如今的七公主府邸已算是十分的低調,但這即便是低調的,這裡頭亭臺樓閣一類的該有的還是有的並不曾少上一分,畢竟七公主謝瑾嫿是元熙帝最疼愛的一個女兒,若是公主府小氣吧啦的那也顯現不出她在元熙帝心中的分量。
見得時間長了,大慶尤其是雍都之中的百姓對於公主府也沒有那麼多的好奇,就擱桌上的菜似的,同一道菜天天吃再怎麼龍肝鳳髓那也會膩味。
可對於聶毅這個初次到了大慶的人來說,他所見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十分的新鮮的,原本以爲丞相王家的府邸就已經足夠叫人吃驚的了,他在初見王家府邸的時候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下里巴人頭一回進了城似的,每每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丟人的很。
可現在在看到公主府的時候,聶毅也不由地再成了一回下里巴人,大慶果真是地大物博至此,聶毅以前覺得他們高麗那些個太子府王爺府什麼的都是挺大的,甚至他還覺得他家的侯爺府也可算不小了,可現在和丞相府,公主府一比之後,還真的什麼都不是。
“太子表哥,難道大慶之中那些個王爺府公主府一類的都是這般的奢華不成?亭臺樓閣雕樑畫棟的,都是能做了宮殿了。”
聶毅的聲音雖低,但領着兩人往着偏廳走的人是伺候在謝瑾嫿身邊多年的春嬤嬤,早就已是個人精了,她也早就已經聽聞了雍都之中如今傳的那些個事兒,對此心中早就已經憋着一團火氣,想她的公主殿下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現在卻是因爲這樣的關係被人閒言碎語,要不是公主大度,依着她的個性恨不得是將那些個人全都打了板子。春嬤嬤心中已惱火了好幾日,現在瞧見引發這一系列的人就出現在她的面前,春嬤嬤覺得自己沒有一巴掌拍上去那是因爲她是宮裡出來的,最是知道“規矩”二字,但這不變代表着她看到聶毅和王允的時候心中沒氣,哪怕長得的確是像那已經故去了的駙馬爺那又如何,人相似罷了,形卻半點也似的,瞧瞧那樣子,完全就像是個沒見過場面的人,哪裡是一個大戶人家的人應該有的模樣。
春嬤嬤嘴角微微一勾,道:“瞧小侯爺這話說的,公主府哪裡能夠同宮殿同日而語的,宮中那三十六宮七十二院的,光是御花園都比我們這公主府要大上不少了,只是小侯爺初來才這般覺得,若是小侯爺有機會能進了宮看上一眼,那纔算是真的金碧輝煌氣勢如虹呢。”
聶毅這面色一紅,他哪裡聽不出來的春嬤嬤這話外話外說的就是他見識淺薄的意思,覺得一個小小的公主府都能夠將他給震驚到這種程度,虧得還是個侯爺府上出來的,在他們大慶之中哪個公侯府上出來的人會是這般的見識淺薄只有那些個小門小戶出來的人才會有這樣的動靜出來。
王允這面上也委實有些不大好看,頭一次來大慶的時候他也是看着這些個建築的時候也是覺得十分的震驚的,國和國還是有差距的,因爲早就已有了印象,這纔沒有像是聶毅那樣說出不得體的話來,可春嬤嬤的話同樣地也讓王允覺得顏面無光,畢竟現在聶毅也是代表高麗來着,被人這樣抹了面子,哪裡是能夠高興的,可春嬤嬤剛剛那話裡雖是帶刺,但這面上卻半點也沒有刁難的意思,不過就是點出了一個公主府不如皇宮的事實而已,可也就是這樣的事實聽着真心是叫人覺得難受。
聶毅的面色僵了又僵,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看輕了,明明眼前不過就是一個公主府上的奴婢而已,區區一個奴婢竟也是敢於在他的面前這般的放肆的,且等以後他怎麼收拾了人去。就因爲大慶地大物博,所以這公主所居住的府邸也是這樣的奢華就能夠成爲他們炫耀和看不起高麗的資本了?!等到往後且看到時候是高麗勝過大慶一籌還是大慶一直都這般。
春嬤嬤纔不管這兩人聽了自己那一番話之後會有如何的反應,對於她來說,公主纔是頂要的,其餘的人根本不值一提。
春嬤嬤將兩人請到了偏廳裡頭,讓丫鬟們上了普洱,等到聶毅和王允品了一口之後才道:“這是熟成了好些年的普洱,今日兩位貴客迎門自是要用府上最好的茶來相迎的。雖是清淡品的卻是滿口的禪機,不知兩位覺得如何?”
也不知道是不是聶毅多心了,他只覺得春嬤嬤剛剛那一番話說的時候似乎是帶了幾分刻意來說這普洱茶似的,似乎是在說若是她不做這般的解釋他便是品不出來的,純心帶了幾分看笑話的意思。
而春嬤嬤也的確是存了幾分看笑話的意思,就王允帶着人在招商局裡面鬧騰着茶葉的事情也已經在雍都之中漸漸傳了出來,不少人都覺得這高麗果真是個旮旯角里的人物,對於茶葉那些個東西也只知道這價錢上的高低壓根就不懂得如何品如何保存,自己丟了人也就算了,還真有臉面鬧到招商局去責招商局去責怪招商局去了,真是好大一個笑話,像是李檀越李公子就表示往後靠着高麗這個笑話也能夠笑上好些年了。
王允也品味出了春嬤嬤這話裡有話的,面色更加難看,但到底是在七公主府上,自是不敢在這裡撒野,只能是壓着自己的性子又品了一口茶道:“果真是好茶,多謝公主了。”
春嬤嬤對於王允這般知情識趣也可算是十分的滿意,覺得王允要是在這個時候趕在茶葉上鬧騰,那她搭上這條性命也得呸人一臉的茶葉末子。
王允品了好幾口茶,他對於茶之一道原本就不怎麼精通,對於他來說是茶的好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慶的茶弄到高麗之後他能夠賣出多少錢,從中得利多少,至於這茶的好壞誰又能夠品出個什麼來。
王允耐着性子等了一會幾乎是剋制不住想要問上一句春嬤嬤一句公主殿下大約會是什麼時候能見了我們的時候,外頭傳來丫鬟拔高了嗓子的一聲“公主到”。
聶毅幾乎可算是屏住呼吸,他知道自己來大慶是爲了什麼,也知道自己被交託的任務就是去面對眼前這個女人,聶毅在自己心中也曾經設想過大慶的長安公主謝瑾嫿是個怎麼樣的女人,設想良久之後,他覺得監國那麼多年的謝瑾嫿定是一個上了年紀不苟言笑的老女人,但在看到跨進門檻來的女人的時候,聶毅還是覺得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那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人。
論年紀來說,聶毅曉得謝瑾嫿即便是比之她的母親也小不了幾歲的,但在看到謝瑾嫿的時候只覺得像是一團火焰撲面而來帶着十分灼熱的氣息,聶毅覺得渾身都有一種灼熱之感。
謝瑾嫿今日着了一身紅色的宮裝,若是平日裡頭的時候謝瑾嫿倒也不至於穿的是這般的正式,但王允和聶毅是上了帖子,代表着的也便是高麗皇室,自然地謝瑾嫿也不可能穿着素日裡頭的常服見人,她雖是有了年歲,卻生得十分明豔,再加上經過了歲月的沉澱之後不像是年輕的時候那樣的鋒芒畢露而多了幾分內斂,如果說年輕的時候謝瑾嫿看着就像如夏花一般的絢爛,那麼現在就如同冬夜一般的沉靜,年輕的時候就像是一把劍,刀鋒鋒利無比,而現在就如同一團熊熊燃燒的火,能夠看到那火焰的架勢卻又是不敢靠近,因爲知道那火焰比刀子更加的灼人,刀鋒出鞘見血即回,可一把大火可就能夠將所有的一切都化爲灰燼。
聶毅只覺得自己心如戰鼓,他甚至已經有了幾分的後悔,眼前這女子即使是一眼都沒有朝着他看來,他都覺得是自己在她的面前是完全的無所遁形,甚至被她的威儀壓迫的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敢,更別提自己當初盲目地同意了自己這個太子表哥的主意,他甚至有一種覺悟,要是真的自己幹出了那些個事情,指不定到時候自己的下場會落一個屍骨無存也未必。
聶毅一下子萌生了一些個退意,他不着痕跡地朝着王允看去,卻發現王允也是在朝着他看着,在看到他這樣的反應,那眼神十分兇狠地瞪着自己,甚至有了幾分逼迫的意味。
王允哪裡是不知道自己這個表弟的,平日裡頭看着是個十分膽大的人物,卻不想現在竟是這般的沒用,竟是連頭都不敢擡起來朝着謝瑾嫿看上一眼,光是低着頭站在哪裡有個什麼用,他忍不住在自己心中罵了一句,光是低着頭謝瑾嫿哪裡能夠看得到他那一張臉,難不成以爲謝瑾嫿看着他的後腦勺就能夠辨認出他的那一張臉不成!
真是個不成器的!
謝瑾嫿進了門,在主位上坐了下來,這纔開了口:“太子殿下委實是個稀客,上次一別,倒也已有了半年多未見了,今日一見倒也可算是依舊。”
王允得了謝瑾嫿“誇”一句依舊,也回了一句:“許久不見公主殿下也是依舊鳳儀天成。”
謝瑾嫿對於王允這誇獎算不得十分的歡喜,王允這人,打從半年前的事情謝瑾嫿就已經可算是對這個男人已經厭惡到家了,要不是看在高麗和大慶屬於邦交良好的情況下,她還真不想再見到這個男人,是再加上這一次這個男人過來也沒有什麼好事,想來應該是別有所圖的。
“好了,這話等天日有了空閒的時間再說也不遲,今日太子殿下是爲了何事來的,倒不如是同本宮說上一說,畢竟太子殿下也可算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大慶同高麗也一貫交好,若是本宮能夠搭一把手的情況下定是要幫上一把的,若是不能的情況下,那本宮也就只能對太子殿下說上一聲對不住了。”
王允明白謝瑾嫿剛剛那話裡面的意思可不是說的客套的話,而是在告訴着他,提出來的事情要是不怎麼過分她或許還能夠看在兩國邦交不錯的份上應允,但想要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那也得掂量掂量一下,到時候自己討了個沒趣就不要怪她說話難聽了。
王允原本還以爲自己帶着聶毅過來的時候會讓謝瑾嫿動容一些,但現在卻見謝瑾嫿連看都沒有看聶毅一眼,他委實覺得這和他期待之中的似乎差的有點遠了,謝瑾嫿是沒有看到聶毅嗎?那樣的一個大活人站在這裡不可能半點都沒有看到不是?難道說王詩語那個賤人是在騙着自己?
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想法在王允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過,但這面上他還是十分平靜地道:“這一次孤前往高麗一來是爲了觀禮,雖說太子妃如今是我高麗的太子妃,卻也是王家女兒,姐妹情深這一次之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相見,所以孤也便是特地來了一遭。”
王允擡眼看了一眼謝瑾嫿徑自地往下說着:“當然這不過就是一些個私事罷了,孤也還是有一些個正事要同公主商量的。”
謝瑾嫿微微擡了一擡眼皮,覺得王允實在是有些本末倒置了,這私事放在正事前頭說,那是要把正事放在哪裡,這樣一想之後謝瑾嫿對於王允的不喜歡又重了幾分,多年下來,她欣賞的是那些個能夠將自己的本分和交付的事情完成的人,若是像王允這樣先後不分的早就已經被她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了。
王允也不知道謝瑾嫿心中的想法,他見謝瑾嫿沒有出聲反對,也就不將自己的話語停下來,“孤這一次是想購置大慶的貨幣制作方式。”
謝瑾嫿的眉頭微微一挑,雖是早就已從謝淮隱哪兒聽聞到了王允這一次來的目的,但現在聽到的時候還是覺得有幾分的……可笑,他這是以爲他想要買大慶就一定會賣不成,別說現在大慶不差錢,就算是差錢也不能拿這件事情開了玩笑去。
“這事看來是讓太子殿下失望了,本宮不能應允。”謝瑾嫿十分平靜地對着王允說道,“本宮剛剛也說了,看在兩國邦交的份上能幫忙的地方定是會幫忙的,可偏生太子殿下所說的事情卻是本宮幫不了忙的事兒。”
“公主殿下,你不覺得這也可算是一件十分互利互惠的好事嗎?”王允急忙道,“孤同大慶之間的交易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高麗雖是個小國也誠然同公主殿下所說的那樣同大慶之間的邦交一直都是十分友善的,孤想要購置貨幣的製造方式也不外乎是爲了造福高麗的百姓,”王允義正詞嚴,“孤有這個想法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大慶的百姓對於貨幣的推行這般的支持,孤想高麗也是會相同的,到時候交易起來的時候也是更加的方便不是?”
謝瑾嫿聽着王允這話,她嘴角微微一勾,那笑容不像是謝淮隱那樣帶了幾分的邪氣,也不像是雲姝那樣帶着幾分的狡黠精明,但謝瑾嫿那似笑非笑的一勾卻是讓王允通身泛涼,只覺得自己身上一下子像是被一盆冷水給潑了,微微冷顫了一下,下一瞬王允就在想着自己剛剛那一番話裡面是不是有什麼不得體的話惹怒了謝瑾嫿,否則她又怎麼可能會是這樣的反應,這完全就像是要翻臉的前兆。
“太子殿下這話就說的不對了,就算最後高麗真的出了高麗幣,同大慶之間的交易還是不怎麼掛鉤的,且想想,咱們大慶拿了高麗幣之後又不能用,想用還得跑去高麗去,這買賣不管是誰都不能允了的,所以這交易的時候還是真金白銀的實在一些。”
王允聽到謝瑾嫿這話直覺就是要蹙起眉頭來,但這轉念一想之後倒也覺得謝瑾嫿說這一句話也還是十分在理的,的確如此,雲姝是個精明的可不代表着謝瑾嫿就是個敗家的,女人麼,在某些方面上還是十分的注意的,也的確是如同她所說的那樣,交易的時候用高麗幣這件事情的確不能夠讓謝瑾嫿點頭認同,但這也不是王允最在意的一面,他細想想了一番之後聲音之中甚至有了幾分激動。
“公主這話的意思就是這交易之中還是往初那般真金白銀地進行的話,那便是願意將貨幣制作的方式出售了?”
謝瑾嫿緩緩地搖了搖頭,“本宮可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她可沒有說過要同意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高麗的太子實在是聽岔了呢還是這高麗和大慶之間還是有着這般的差異,即便是大慶的官話說的再怎麼好到底也沒有達到的理解的意思。
就剛剛王允說的那樣的冠冕堂皇,說的時候像是處處都在爲着高麗的百姓着想,口口聲聲地說着邦交的問題,卻不想在前朝的時候高麗一直都是附屬國稱臣歲貢的存在,也便是趁着朝代更替的時候生了心思脫離了開去,再加上大慶建國之初內憂外患尚未安定,否則哪裡還有他高麗什麼事兒,現在倒是還敢在自己的面前擺起譜來了,想他高麗安居在那一角,乾的是依附長塑和大慶的事情,高麗王將自己的妹妹嫁到了長塑做了妃子又送了女兒到大慶來,而今大慶還願意保持着邦交那已算是十分給了顏面了,倒是以爲她不知道他打着的主意麼?!
王允有一種想要上去狠狠抽謝瑾嫿一巴掌的衝動,只覺得這臭娘們壓根就是在耍着他玩,可這樣的想法也不過就是王允在腦海之中想過一遍而已,就算是借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沒有膽量幹出這種事情來,真是不要命了,要是他敢於這麼做只怕到時候大慶和高麗就會撕破瞭如今還算是平和的顏面落到一個不死不休的地步,高麗從一開始就遠遠不如大慶,更合理現在的大慶連長塑這樣的大國都不敢貿貿然地公然對抗,更何況是他們這樣的一個小國呢,至少不是現在這個時候。
王允朝着聶毅狠狠地瞪了一眼,他那眼神之中帶了幾分兇狠,這樣的兇狠也讓聶毅在從被謝瑾嫿所散發出來的威儀之中清醒過來,他剛剛雖處於被震懾的情況下,但對於王允和謝瑾嫿的討論一而是恍恍惚惚地能夠聽到,所以也不至於清醒起來的時候完全是一無所知的,他認認真真地想了一想,這才慢慢悠悠地說話。
“那公主是什麼意思呢?剛剛公主雖沒有答應卻也沒有反對不是?”聶毅道,“公主倒不如是給予一個痛快的答案也好過咱們在這兒剃頭擔子一頭熱,畢竟我高麗是有着十分的誠意的,也希望公主能夠以誠意待之。”
謝瑾嫿終於如同王允心中所想的那樣終於正眼地看了聶毅一眼。
“恩?這些個正事你就能夠做主的嗎?”謝瑾嫿慢慢悠悠地道了一句,聲音之中呆了幾分嘲諷,“本宮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處理這些個正事兒的人換了人了,怎的,太子殿下你也不提前說一聲?”
聶毅被謝瑾嫿那一句詰問搞的有點不知所措起來了,這和太子表哥所說的那完全的不一樣,太子表哥不是說了只要是這個長安公主在看到自己之後就不會多刁難,可現在這一點也不像是太子表哥所說的那樣。
聶毅張着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謝瑾嫿,那樣子傻透了。
謝瑾嫿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那鮮紅的丹寇,她竟是不知道原來她在高麗的心中竟是成了一個十分好拿捏的人,以爲瞧見一個相似的人就會失態然後忘記了自己是誰不成?這可實在是夠夠好笑的,那般蠢頓的人竟還是敢在她的面前出現時,真是叫人擔憂高麗往後的日子,現在就已有了這樣的心思,再往後下去還不知道要生出什麼心思來呢,可真像是雲姝所說的那樣,醜人多作怪。
王允也聽出了謝瑾嫿剛剛那問話的意思是什麼,這是在說聶毅還不夠格和她說正事,他的面上又是尷尬又覺得惱怒,尷尬的是覺得自己還能夠看到謝瑾嫿失態的時候,又或者是看到謝瑾嫿動容,只要謝瑾嫿的心神一亂,王允覺得這事多半還是能成的,就算是不成也能夠和謝瑾嫿再談上一談條件,可現在謝瑾嫿別說是失態和動容了,她壓根就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上一皺,看聶毅的時候就在看一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一般,甚至那眼神之中還有幾分不屑,他的心中就有些開始遲疑了,覺得王詩語那賤人定是在誆騙於他,這樣的想法一旦冒出之後,王允就一下子肯定了下來,絕對是這樣的,那賤人是大慶人,嘴上說着要幫着他,只怕也不過就是在誆騙着他罷了,將他當做傻子一樣來耍呢,而自己就真的像是一個呆子似的幹出了這麼愚蠢無比的事情來,想想只覺得自己還真的是個笑話,實在是夠笑話的了。
“成了,太子殿下,本宮也不在這裡拐彎抹角了,本宮也不同你說別的了,關於這購買製造技術的事兒那就不必了,”謝瑾嫿正色道,“如今的大慶幣可算是我們大慶安身立命之根本,若似乎將這製造貨幣的技術賣給你們,太子殿下你倒是對得起你高麗的臣民了,那本宮可就對不住大慶的子民了,到時候還有何顏面去面對百姓去。”
謝瑾嫿那話說的義正詞嚴,倒是比剛剛王允說的時候還要來的嚴肅的多,再機上那通身的凜然志氣,倒是半點也不讓人覺得她只是在說一些個場面話,倒是讓人一下子反駁不出。
“不過這雖是不能將這樣的技術買賣,不過太子殿下也說了是帶着十足的誠意來的,那麼本宮也不是完全不通情達理的人,所以倒也願意同太子殿下再談上一談那活字印刷技術的事兒,高麗是之中能工巧匠也不少,要是得了活字印刷的方式,說不準也能製造出殿下想要的高麗幣也未必。”謝瑾嫿慢慢悠悠地道。
王允原本已經到了死心的地步,但現在聽到謝瑾嫿說出活字印刷的事之後只覺得柳暗花明又一村。
“公主這話當真?”王允看着謝瑾嫿,就怕她一會反悔,他笑道,“公主莫不要最後還是後悔了,孤可聽得真真的。”
“這活字印刷的事兒本宮自認還是能夠做的了主的,想來雲姝那個丫頭也是同太子殿下談起過纔是。”謝瑾嫿挑眉一笑,那模樣似在說‘不過就是屁大點事兒還用得着我反悔個什麼勁兒’的模樣看着王允。
王允細想一下,當初在離開招商局的時候雲姝還真的是說過如果謝瑾嫿拒絕了他的話可以到招商局之中去商談一筆買賣,王允細想了一想覺得這事情總有點不大對勁的地方,就雲姝同自己說了這事兒,結果現在還真的就像是她所預料的那樣,不過再細想想之後,王允倒是覺得這事兒也沒什麼不對勁的了,謝淮隱就已經拒絕了他不是麼,這用的理由也和謝瑾嫿說出口的差不離,所以雲姝是早就已經覺得他不可能從謝瑾嫿哪裡得到應允的,只是這處處都在雲姝的料想之中的感覺讓王允覺得十分的不爽利,那丫頭真是……
“這活字印刷到底如何?”
聶毅開口道,他似乎對剛剛謝瑾嫿沒有拿自己當做一回事的事情十分的耿耿於懷,所以現在更是忍不住開了這口,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謝瑾嫿,心想着公主你剛剛定是沒有正經瞧見我的長相吧,太子妃表嫂也說了,他這般模樣同故去的駙馬生得十分的相似,而他也聽了不少長安公主的事蹟,其中就有不少長安公主和駙馬之間那生死不渝的感情所在,他雖不是個女子,但對於這種巾幗不讓鬚眉的人物心中還是有幾分敬佩的,所以覺得自己要是能夠被謝瑾嫿另眼相待的話那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正所謂期待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所以現在的聶毅刻意地問了這麼一句話出來也有幾分想要引得謝瑾嫿注意的意思。
王允對於聶毅突然出聲詢問也沒有出聲阻止,因爲他也是對那活字印刷的事情一無所知,聶毅的出聲詢問也可算是問出了他心中所想,他想知道活字印刷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之前太子殿下在交易之中不是也購置了不少我們大慶的印刷書麼,印刷書就是在活字印刷的前提下印刷出來的,有了這個技術,往後書冊一類的也無需手工抄攥了,旁的帶着字眼的東西也可以用這印刷術來印刷……”謝瑾嫿微微蹙眉,似不喜聶毅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口,卻也還是回答了。
王允心喜不已,他在前幾次的交易之中也的確是購置過書冊的,對於書冊上端正的楷體字一直覺得十分的歡喜,大小如一,一直在想着到底是如何做到大批量的印刷,只是大慶這裡對於這事兒一直都是十分的諱莫如深,所以他一直不得而知,現在見謝瑾嫿這一方面上鬆了口,他怎麼可能不喜出望外。
只要有了這印刷的東西,到時候他可以大批量地印刷書冊,甚至就像是大慶之中的賭坊那樣來個抽獎一類的,更重要的這銀錢也是通過這種技能進行大批量的印刷出來的,他想自己高麗之中的人才也不少,能工巧匠甚多,只要有了這等技術之後,哪怕是不曉得大慶的紙幣制造技術但也同樣能夠仿製出來大慶的紙幣,到時候且看大慶是要如何收場纔是。
王允心中想的妙極,幾乎可以想象出到時候大慶發現這一點的時候那氣急敗壞的模樣,只可惜誰讓大慶竟是願意將這等技術出售的呢。
王允面色上有幾分的得意,卻忽視了謝瑾嫿看向王允的眼神沁涼一片,那眼神同看一個傻瓜也沒沒什麼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