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元熙帝就頒佈了幾條令,雖說他沒有出現在朝堂上,但他這是令那也的確可算是十分的叫人不能忽視,首先說的便是同琉球之間的合作關係。
打從大慶同長塑和高麗進行通商了之後,那可算是百姓十分喜聞樂見甚至是普大喜奔的一個決定啊,你想這國家有錢了那就代表着百姓們的日子也能夠好過一些了,商戶有錢了,那工錢也都上去了,這當然是一件好事情,所以對於和琉球通商的事情,上街上隨便抓幾個人問問那都是十分樂見其成的,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去觸這個黴頭。
第二件事情那就是在琉球的通商口岸上修建一個孔孟學院,然後邀請孔孟的後人前往教學。
這一點在百姓之中倒是稍稍有幾分的微詞,不少百姓覺得這開設孔孟學院壓根就是一件沒有必要的事情,開在琉球之中倒不如是開在大慶麼,好歹都是大慶的子民,可雖說有這樣的一個微詞,但也沒有人敢質疑什麼,畢竟陛下的旨意是聖旨,自是有其中的一番道理的。
這第三的便是招商局的關於遠洋貿易局的事了,這五萬股的股份投放在雍都之中,每股一兩銀子這價位的確不能算太高但也絕對不是一件便宜的事情,對於尋常百姓來說,這一兩銀子那也可是能夠華勇不少的日子了,但對於招商局現在,百姓們也便是有一種幾乎是帶了點盲目的推崇感,怕什麼,再怎麼不濟這不是還有那招財的柳家千金坐鎮的麼,想柳家大小姐這賺的銀子是有多少啊,要知道就沒有她不賺錢的時候,反正這多的買不起,節省節省買個一兩銀子一份股還是可以有的麼,反正這拿在手上不會不見,這真的要是賺了之後那每年說不定還有一些個銀子可以拿呢,這多好!
本着這樣的心思,在那股份投入的市場的時候那拿着戶籍黃冊來登記購買股權的時候,那場面叫一個火爆的,可算是大排長龍。
雖說是有十萬的散股分散出去,但事實上真正發放出去的只有九萬股罷了,其中的一萬股被謝淮隱用自己的名義給購買了下來,分別分了白澤宣和李檀越兩人,雖說這兩人手上也不缺錢,但這代表着的是謝淮隱對他們這些個兄弟的兄弟之情,兩人推遲了一番之後當下也便是收下了,沒指望着這個發大財,但也希望看到自己的兄弟能夠做出一番事業來的。
這九萬的股權那售賣的十分的迅速,幾乎沒幾天就已經賣了個一乾二淨,而招商局之中也是在大肆採辦着東西,已有了長塑和高麗之前的經驗,這事手底下的人那也可算是十分的駕輕就熟了,在這大肆採購之後,江南一代開始出現了不少的手工業場子,各大的商戶也開始針對這些進行改革,大概改良了紡織技術擴大工人,他們只希望海外的市場能夠擴大起來,商人麼,就是希望有銀子賺就好啦!
這種事情要是擱在現代人的眼中那就已經代表着這資本主義的萌芽已經開始了,但現在這些人也完全不懂什麼叫做資本主義,所以對於百姓們來說只覺得整個大慶朝氣蓬勃的,這工錢也可算是創了新高了,對於百姓來說只要肯做事那就早晚能夠過上好日子。
謝淮蘊站在自己王府裡那三層的小樓上。從他這個小樓看出去的時候正好可以看到雍都那最繁華的東街,可以看到那股份購買點哪兒排起的長龍、
謝淮蘊看着那些個百姓熱熱鬧鬧的樣子,他冷眼地看着,對於這樣的情況也可算是在他預料之中。
錢賀蘭則是一臉的冷汗,打從這銀行開辦起來之後便他這手上信貸一類的那可算是十分的損失慘重,原本還以爲這招商局也不過爾爾罷了,以爲不過就是個空殼子的招商局就算是要做出成績來應該也沒有這麼快,可事實卻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扇得他眼冒金星,現在的他實在是有幾分不敢面對主子,這兩年來自己也實在是沒有做出什麼事蹟來,現在更是有幾分的惴惴不安。
“老錢啊,你也可算是跟着我許久了,你對這招商局是有什麼看法?”謝淮蘊看着錢賀蘭,那語調悠然地問道。
媽的,這真是一羣趕盡殺絕不留餘地的禽獸!
錢賀蘭很想對着自己的主子說上這麼一句話,但他不敢,現在的主子現在只怕不是在說着招商局的事情而是在用招商局的事情在暗指自己失職的事情更多一些吧?錢賀蘭想也不想地就直接跪了下來,一臉誠懇地道:“主子,是屬下辦事不利,是屬下有負主子所望。”
錢賀蘭是最知道自己主子性子的人,對於任何沒有價值的人,他是絕對不會再看上第二眼的,所以他要是現在不認錯的話,只怕往後是再也沒有認錯的機會了。
謝淮蘊看着錢賀蘭那伏在地上的樣子,他的眼神之中清楚而有明白地寫着“愚蠢”兩個字眼。
“你是不是覺得這我們就已經輸定了?!”謝淮蘊慢慢悠悠地說。
錢賀蘭不敢吱聲,他實在是拿捏不住主子的心思,在談笑風生之間可能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他雖是不敢說什麼,但心中還是有幾分欽佩着雲姝和謝淮隱的,這一陣子鬧騰的也的確厲害,而且這背後竟是有那麼多的商戶支持着,他也期待着這兩個人能夠被辱罵的一文不值,雖說一開始百姓們的確是有幾分的微詞,但很快這點微詞就已經消散了,甚至有不少人都覺得這大慶幣的確是方便的很,而他也有心想要抵有心想要牴觸,但這陛下允許且推動的發行,他就算是有心想要抵抗一番那也完全是有心無力的情況,所以對此他真的是不好說什麼,再者他也實在是不知道主子是想聽什麼。
“銀行的確是不錯,但不是不錯的東西就一定能夠經得起考驗的,還有那大慶幣……”謝淮蘊冷冷地哼了一聲,現在的他可以說是和謝淮隱已經站在了完全對立的一面上,尤其是在自己站在朝堂上爲王恆開口說話的時候,那就已經選擇好了戰隊了。
不過如果一開始的時候小十三還是那個不着調的也沒有什麼野心的孩子的時候,他自是不會有任何在意的,因爲那樣的小十三是一個十分好掌控的人,但現在的小十三就已是一個同以前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他就像是一隻脫了繮的野馬似的,橫衝直撞,甚至還帶起了不少的反應來。
這是他極其不願意見到的場面,若是一個人長期在自己的眼中是個完全沒有什麼競爭的餘地,不過就是仗着現在有人護着而將自己的鋪子鋪得太大,但爬的越高的話那跌的也會越狠,到時候看看小十三是會如何應對。
“主子是對大慶幣的前景不看好?”錢賀蘭有些不確定地問着,他雖說也不怎麼喜歡這大慶幣,可現在全國上下都在用,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可說的,就算是真的要鬧騰開來那也不是輕易的事情不是,再說了還有陛下和七公主還在撐着呢,想要就這樣搞垮了人又怎麼可能會是一件輕易的事情。他是對自己的主子是挺有信心的,可這又怎麼可能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好有什麼用?”謝淮蘊反問了一句,那語氣之中對於這一切有幾分鄙夷的味道,甚至還有幾分的狂傲,“現在這些人如今追捧的這般厲害的,等到到時候就不知道是要怎麼哭了……”
錢賀蘭不明所以,期盼着自己的主子能夠給他說說詳細的原因,但他的主子卻是閉口不談,彷彿就像是沒有說過剛剛那一句話一樣,讓他的心焦急無比,想要仔細問問清楚吧卻又不敢開口,畢竟眼前的人是他的主子又不是他的手下,到時候主子要甩過來一句話要他自己好好地去想想那自己想不出來的話說不定還要受到主子的刁難也未必呢,所以錢賀蘭是半句話也不敢說也不敢問,弓着身站在那兒的時候也有幾分的小心翼翼,那模樣半點也沒有出現在世人面前的時候那般囂張的姿態而是有着幾分的卑微。
而錢賀蘭的卑微生活則是在一個人進來對着謝淮蘊低聲說了一句的時候纔算是結束了,那人的聲音雖是低沉卻也還能夠讓人聽得十分清楚,錢賀蘭的耳朵微微動了動,聽到那人用十分低沉的聲音在那邊道了這樣一句。
“主子,王丞相來了。”
錢賀蘭在聽到這一句的時候甚至還忍不住朝着自己的主子看了一眼,他身爲心腹自是知道自己主子的身份,但之前主子那可算是一個叫做低調的,在百姓之中的風評也不算太高,就像是那些個沒什麼建樹的皇子一般的,甚至他也認爲自家主子大概也就會這樣碌碌無爲地過下去了,但現在看來似乎主子也不是那樣完全的碌碌無爲,王丞相指的是誰整個雍都之中幾乎沒有人不知道他的名頭,朝堂之中也好,朝野之中也好,是有多少人是和王恆之間有那麼牽連的,用一句話形容完全可以說只要王恆這腳跺上一跺,那陛下也還是要給予三分顏面的,至少現在他還在朝堂上擔任着左丞相的職位,而那右丞相完全是沒有辦法同他相匹敵這就是王恆這個人手上所擁有的能耐的證明。
錢賀蘭想到那王恆竟會到了主子這兒來,這是不是代表着主子是要和王恆聯手了?!這是不是代表着主子的心中眼中都是看向那最高的地方?!想到這一點的時候,錢賀蘭幾乎有一種亢奮的情緒在,這麼說來的話,要是他日主子能夠問鼎,那他是不是也會成爲功臣一名?!這樣想想還真的是有點小興奮的感覺。
在錢賀蘭心中默默地想着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謝淮蘊卻是揮了揮衣袖什麼都沒有說就轉身走了,錢賀蘭舒了一口氣,但也有點失望,原本還以爲主子會說點別的來激勵一下自己,不過這什麼都不說也總比被罵上一句是要來的好。
謝淮蘊倒是真沒有想到王恆會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到來的,這個老東西一貫是老謀深算的很,特別交好的皇子那是沒有的,但特別交惡的皇子卻也還是有那麼一個的,他可不認爲自己在場上爲這人說了一句之後就會導致他十分的感謝自己從而是打算和自己站在一條道路上的,只怕這一次來的話那說不定也就是來打探自己的底而已吧?!
謝淮蘊到達偏廳的時候,王恆正坐在那兒品茗,那姿態彷彿這裡不是齊王府上而是在丞相府上一般,那怡然的態幾乎非讓人完全沒有辦法說什麼。
謝淮蘊在看到王恆的那一瞬,瞬間露出了一個笑容來,那笑容有幾分的意外更多的卻還是十分的平和。
“王丞相今日怎麼有空到府上來?”謝淮蘊跨過門檻走了過去,他的神色坦然的很,聲音之中還有幾分探究,那眼神恰到好處,半點也沒有讓王恆覺得難受又或者是讓他覺得自己半點也不歡迎的意思,
“怎得齊王你不歡迎老夫不成?”王恆那一張老臉有幾分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豈敢,王丞相來我的府上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我這又怎是不歡迎的呢。若是我早曉得的話定是要多準備一些東西來招待。”謝淮蘊笑道。
王恆自是知道謝淮蘊剛剛這話未必是出自真心的,這種場面上的話也不過就是一些個說着聽聽罷了,是要是真的當真那就真的是傻透了。
“老夫今日得空便想出門走走,只是沒想到這纔出了門外頭便是熱鬧喧天的吵鬧的讓人完全受不住,當時離齊王府較近,老夫便想着這兩年來倒也還是沒有來齊王這兒來過,這也的確是老夫的失禮之處,還望齊王不責怪老夫則個纔好。”王恆緩緩地道,他這嘴巴上說着自己失禮一類的話,但事實上他半點也沒有覺得只是有什麼失禮的地方,想這些個皇子那的確是留着皇族的血脈,可在四十年前那可誰知道謝家會變成皇族呢?!再者,這些個皇子想要是得到他們想要的,那該同他好好相處的也都是他們纔是。
“今日是遠洋航海局正在出售零散的股份,自是比較熱鬧,今日我在府上的小樓之中也看到了,十分之熱鬧,想來整個雍都之中也已許久去沒有這般熱鬧了。”
謝淮蘊說道,那聲音之中更是帶了幾分笑意,“若不是人太多,我本也想去買些。”
“齊王殿下這是覺得遠洋航海局前景十分的不錯?”王恆在聽到謝淮蘊這麼說的時候,這語氣之中帶了幾分鄙夷。
“這前景到底是如何的,我也實在是說不出來的,但我希望還是能夠有不錯的前景,”謝淮蘊對着王恆說道,“畢竟現在從百姓身上拿了那麼多的銀子,總要給百姓賺點銀子才行,否則這說出去的時候那可是完全丟光了咱們大慶的臉面了,不過就算是真的不賺錢的話,父皇和七姐應該也會幫着收場吧,只是……”
王恆聽着謝淮蘊這話,知道眼前的齊王並不是真的覺得有什麼前景可言,他擡了擡眼角,對着他看了一眼道:“這麼說來齊王也不怎麼看好這遠洋貿易的事情了?”
謝淮蘊聽着王恆這話,知道他是趁着現在打算引導着自己呢想要探尋他心中的那點陰暗想法。
“王丞相你這話說的,不是我不看好遠洋貿易的事情,不管是琉球也好,南洋哪兒也罷,都是我們沒有地方到達過的地方,那在那種地方到底如何我們誰都不知道,哪怕是前朝又或者更前朝的時候,那都沒有出現過這種事情,我們大慶現在雖說是國泰民安,但說句不中聽的話,前頭比我們大慶繁榮昌盛的也不是完全沒有,可也從來沒有人做到這個程度的,有衝勁的確是一件好事,怕只怕這衝勁兒還沒過去呢,反倒是惹來了一堆的禍事。”謝淮蘊有幾分憂心忡忡地對着王恆道:“我這也是十分的擔憂,鋪得太大能不能收得回來這還是一個問題呢,要是真收不回來,到時候只怕是連現在有的局面都掌控不住。”
“可不是!”王恆猛地拍了一下茶几,那神色之中滿是認同,他看向謝淮蘊的眼神裡頭也帶了幾分讚賞,“也便是隻有齊王是和老夫所想的是一樣的,可現在陛下和七公主哪裡顧得上這些,他們的眼中只有那些個還沒瞧見影子的利益完全不顧旁的,現在老夫說什麼都已經沒有用了,說多了也便是老夫裹足不前,那便是老夫我的鼠目寸光!”
王恆在說這一句阿虎的時候那眼神裡面全然都是憤恨的神色,似乎對於這件事情已是惱怒到了極點,正在尋求着一個和他站在統一戰線上能夠和他一起批判如今這一切的人。
“老夫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大慶,可陛下卻絲毫不能理會到老臣的苦心,這般由着人胡作非爲,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之前老夫說過讓女子主事原本就是一件十分不穩妥的事情,可陛下還是一意孤行!七公主也便罷了,到底也還是皇室的血脈,可也便是有七公主在前頭,這纔是的女子也不安分起來,尤其是柳家那丫頭那叫一個野心勃勃,這丫頭完全就是一個十分會挑事的存在!”王恆在說出這一句話來的時候那叫一個憤恨,“牝雞司晨啊牝雞司晨!早晚有一日大慶便是會被她攪亂不可!”
王恆之前在謝淮蘊的面前還有幾分顧忌,但這話匣子一打開之後那可就半點顧忌都沒了,那憤怒的神色,兇狠的眼神,充斥着怨恨的言語,這無一不在昭示着他的心中對雲姝的怨恨已經到了沖天的地步。
謝淮蘊靜默不作聲,雲姝這人在他看來還是一個十分有利用價值的一個人,可惜的就是這樣一個有用的人卻從未站在自己的身邊過,若是她肯同他聯手,那自然是最好的,只可惜她不願意,那麼他也不會一直都讓人這般的輕鬆得利下去了,他悠長地嘆了一口氣,那神色之中帶了幾分無奈的道:“王丞相也不要動怒了,這事情也不是你我在這邊置啄幾句就能夠成事的,或許那柳家的小姐是真的有這樣的一個本事來做這件事情也未必呢!”
“本事?那可不是有本事着麼,引的七公主爲她撐腰,晉王那就更加不用說了,完全就是被牽着鼻子走,一個女人再能耐又能如何?這最後還是不是要相夫教子的,整日拋頭露臉的實在是不像話,這樣的人說白了就是壓根沒有一丁點的教養!再說了,她這般下去那還能了得?現在就已是將那招商局的權力大半都包攬在了自己的身上,這往後呢,要是真如同陛下的之前那一道聖旨一樣,這要成了皇后之後,別說是母儀天下了,依老夫拙見,只怕到時候這大慶王朝的權力不知道是要掌握在未來的新帝手上還是要掌握在她這一個女子的手上了!這樣的對大慶有着隱患的女子就不應該存在!”
王恆說的十分的激動萬分,甚至因爲激動而整個人帶着幾分微微顫抖,那樣子更是有着一種難以言喻的狂躁,謝淮蘊也可算是能理解王恆爲何是會有這樣的想法和說辭的,之前在朝堂上可算是他王恆一直都在說一不二,不管如何都沒有人能夠撼動得了他的地位,可現在的王恆那高高在上不可牴觸的地位已經下落了一些,甚至因爲之前王詩語鬧出的事情而在衆人面前丟了極大的一個臉面,這些個新仇加上舊恨自是使得王恆對雲姝的那點怨恨十分的在意了,如果現在還是他王恆一家獨大的情況下只怕誰也不會懷疑他會將雲姝直接沉塘了。
謝淮蘊自是不說話,只是等着王恆漸漸平靜下來。
王恆在說完那些個憤恨的隱藏在自己心底裡頭的那些個話良久之後方纔平靜了下來,等到他這一平靜下來之後這才覺得自己剛剛實在是有些失態了。
他看着謝淮蘊那平靜的樣子,他當然不擔心自己剛剛在他面前所說的那些話會流傳出去,他笑了笑道:“剛剛老夫在殿下面前失態了,還望殿下不要責怪纔好。”
“哪裡,我剛剛什麼都沒有聽到。”謝淮蘊道了一句,那神情上依舊是波瀾不興,十分的鎮定,彷彿剛剛自己的確是沒有聽到王恆在自己的面前那誇張且尖利的說話模樣。
他這樣的反應自然是讓王恆覺得滿意無比,這皇室之中沒有幾個皇子是真的愚蠢到不自知的地步,所以見到謝淮蘊這樣同自己說話的時候,王恆非但不覺得有什麼意外而是覺得十分的理所當然,聰明的人自然知道什麼話是應該說什麼話是不應該說的,而謝淮蘊這個人則是被王恆定義在聰明人之中的。
“老夫實在是十分的痛心,爲大慶感到痛心!”王恆一臉的凝重,他道,“而今晉王風頭正健,但真要說有所建樹那也實在是稱之不上,但老夫觀陛下之言行,似乎已有立晉王爲儲君的意思,若是真的這般,真真倒是可惜了。”
謝淮蘊看着王恆,那眼神之中似乎是有幾分不理解王恆現在爲何會說這一番話一樣,他想了一想之後緩緩地開口說:“王丞相爲何會有這般的想法?”
“齊王殿下難道還不覺得嗎?首先這晉王殿下的性子浮誇,壓根就不是一個上位者應該有的性子,這樣的人上位之後最歡喜的便是好大喜功啊。其次,晉王同七公主殿下一直交好,如今陛下還在的情況下倒也還沒什麼,但若等到真的晉王即位那七公主可願捨得將手上的權力下放了?只怕也是不願意的吧?到時候這朝堂上是要如何是好?第三,晉王歡喜柳家小姐早已不是雍都城之中的秘密,那柳家小姐又是個野心勃勃的女子,得了後位之後又豈會安於後宮一偶,到時候只怕是要攪得沒個安生日子了,這最後的,老夫覺得這晉王不管是魄力也好旁的也罷,那都不是一個皇位繼承人的首要選擇,只是最近那般的譁衆取寵之後方纔使得這般受人矚目,想當初晉王在戶部的時候也沒有拿出什麼好的建樹來,對於戶部的管理也不過就是不失不過罷了。”
王恆那言語之中全然都是對謝淮隱的不屑,從以前的時候他便是十分的看不起謝淮隱這人,現在那是越發的看不上,若是能夠將謝淮隱從上位者的位子上拉下來,那是王恆最願意看到不過的事情了。
“王丞相這話說的,當初內憂外患的,小十三能夠將戶部打理成那般模樣也可算是十分了不得的一件事情了,如今戶部有這樣的基底也可算是十分不錯的一件事情了。”謝淮蘊不認同地道,“雖說我接觸戶部的還不算多,但也可算是不錯了。”
“不錯個什麼,若是齊王殿下你能夠主管戶部的話,只怕是要比晉王主管要來得好的多吧?”王恆脫口而出說出這樣的一句話,在他說出這一句話之後瞧見的就是謝淮蘊那有幾分暗淡的神色,他哪裡不知道現在的齊王可算是一阿哥十分尷尬的存在,要說受寵吧,當年可算是受寵到了無邊的程度,絲毫不比現在的晉王要差勁,但要說不受寵吧,陛下現在卻又將人給安置在了戶部上面,可又偏偏拿了一個尹仲來壓着他,只怕這齊王心中也應該是有不少的怨氣纔對吧?
一想到這裡的時候,王恆在心中冷笑了一聲,面色上卻帶着幾分惋惜的神情對着謝淮蘊道:“其實老夫當初也是十分看好齊王殿下的,只可惜殿下突然不受陛下重視,進而遠走五年,老夫也是十足地爲王爺感到可惜和無奈,只怕當初是有人在從中作梗壞了齊王殿下的名聲,否則陛下又怎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呢?殿下也實在是意氣用事,當初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也不調查清楚就這樣地遠走這不是給人趁虛而入的機會嘛。當初殿下就應該留在雍都之中好好地將事情查個清楚纔是。”
謝淮蘊聽到王恆這樣說的時候,他的面色上也流露出幾分苦澀的意味,他道:“王丞相就莫要提當初的事情了,當初意氣用事,梗着那一口氣只想着天地之大也能夠成就自己的一番造化,如今想來也便是自己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情了,如今回到雍都之中也便是隻想伴着父皇盡了孝道罷了,這其餘的事情那斷然是不會再想些什麼了。”
王恆一聽謝淮蘊這有幾分自暴自棄的話語,他自是覺得有幾分惱了,“殿下這般意志消沉是個什麼意思?老夫一直都是十分看好殿下的,可殿下不過就是受了這樣的一點點小挫折就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是叫老夫失望無比,齊王殿下啊,難道你便是對那王座是半點的想法都沒有的?若是殿下真的是這般想着,那隻能說是老夫真的看錯了人了。”
王恆一邊說着這話一邊打量着謝淮蘊,在看到他默不作聲的時候這才覺得有幾分的滿意,他就知道不管這話說的如何的謙遜,這心中又有幾個人會對那無上的榮耀沒有半點心動的呢,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別說是他們了,就連他這個當臣子的那也是完全不相信的,不要江山要美人?現在都還沒有那樣的美人出現呢,又怎麼可能會真的不要江山了?!
王恆今日來也是爲了來表露出自己的意思,雖說陛下子嗣比之前朝雖算不得太多,但也不算少的,在這些個皇子之中誰到底是會成爲最後的贏家那可在真是說不準的事情,雖說現在的確是謝淮隱佔據了風頭,可到最後又有誰會知道到底是鹿死誰手呢,他這話已經只差是沒有在明面上對着謝淮蘊表示老夫要和你站在同一陣線上,到時候你看是要如何?!
謝淮蘊也明白王恆的意思是,只是現在的他還不能一口氣直接答應下來那就顯得他有些急切了倒不如像是現在這般先吊着王恆一下。
“齊王殿下,老夫剛剛所說的這一切可不是隨意說說而已,而是真心想要同齊王殿下站在同一陣線上的,當然齊王殿下是老夫的首選,若是齊王殿下真的沒有這麼一點的魄力的話,那剛剛那些個話殿下就當沒聽過吧,老夫也就不打擾了……”王恆從位子上起了身,一臉的失望似乎是打算要離開,他這口中依舊還在絮叨着,“原本老夫以爲王爺能在朝堂上爲老夫仗義執言,想來這心中也是存着公義二字的,但現在看來,王爺更多的還是有着幾分畏首畏尾倒是完全也不像是當初那般模樣了,看來是老夫高看了王爺幾分了,以爲王爺依舊還像是以前那般,現在想來,也便是老夫錯了……”
在王恆邁開步子的那一瞬,謝淮蘊伸手拉住了王恆的衣袖,王恆回過了頭去對上的是有三分堅定三分爲難四分猶豫的眼神。
“王丞相,即便我有這樣的心思,如今這般的狀況,我又能夠如何呢?”
王恆聽着謝淮蘊這話,他露出一個瞭然的笑容來,他就知道,在人性方面他一貫都是拿捏得極準的,就謝淮蘊這樣年輕的小夥子的想法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想法,裝的再好事實上也還是逃脫不了那點想法的。
他伸手拍了拍謝淮蘊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像是一個長者安慰着不懂事的晚輩一般:“且放心吧,他們的好日子也是快過頭了。”
王恆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他是認真的,看着謝淮隱和柳雲姝他們那般得意的模樣,他早就已經按捺不住了,現在主要的是因爲監國的人是謝瑾嫿,因爲謝瑾嫿處處維護着他們的關係,但若是沒了謝瑾嫿,只怕到時候他們再有能耐那也沒用。
且再讓他們再得意得意,等到往後大概也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謝淮蘊聽着王恆的話,他看了王恆一眼,想來這老東西經過這些年被打壓眼見着柳博益這個御史大夫有超過自己的勢頭所以這才坐不住了,要開始動手了。謝淮蘊也十分的期待,想要看看這個老頭打算用怎麼樣的方式來給他們一個教訓。
雖說這小股份賣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的,但謝淮隱那兒也是有另外一處叫他覺得頭疼不已的事情,素來知道淺草名城是個難搞的,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天皇和將軍都已經簽署了合約了,這老小子還是在哪裡糾纏的厲害。
“晉王殿下,我十分懷疑你們大慶的誠意,”淺草名城在得知了那幾道聖旨之後那臉色就已經難看到了現在,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謝淮隱竟會派遣了人前往了琉球,竟然從將軍的手上下手,淺草名城覺得自己像是被戲耍了一通,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變成現在這樣,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回去對天皇陛下交代爲何自己沒有完成任務,是自己想要以更少的利潤來達到最大的效益,還是他壓根就沒有想到大慶的人會這樣的無恥。他知道這個協議絕對不是出自天皇陛下的本意,只怕是在將軍的壓迫下不得不簽署的一份合約罷了,一想到這一點淺草名城就有一種莫名的憤怒感,“晉王殿下,當我這個使臣還在雍充滿着誠意來和你們商談着通商的事情,結果卻沒有想到你們卻在背地裡面做出這種事情,你們完全是打了我們的臉!”
謝淮隱看着淺草名城那憤怒無比的神色,他只覺得有幾分的可笑,“淺草大人這話說的是個什麼意思?商場如戰場,既然淺草大人所提出的利益條件不能讓我們有任何的好處,那麼我們選擇對我們有利益好處那也可算是正常不過的事情不是嗎?現在這合約上也已經簽訂了,有琉球天皇和幕府將軍簽訂的合約,至少在短期內是不會有任何的改變。淺草大人也可算是已經完成了你所做的的事情,再過一段時日我們大慶的商隊就會去琉球,到時候淺草大人要不要順便一同跟着走,反正也可算是順路的很,省的淺草大人再尋別的船隻回到琉球了,這也可算是我的一點點心意。”
淺草名城那一張臉色越發的難看,對於謝淮隱這所說的話,他幾乎是以咆哮的姿態在那邊怒吼着:“你們這些個背信棄義的傢伙,定會是有報應的!”
謝淮隱老神在在,對於淺草名城這話完全不置一詞,報應什麼的他全然就當做他在渾說,要能應驗那也是他倒黴的,再說了這詛咒一類的事情那可算是再也正常不過了,想想這些年他可沒少遇上過這種事情,當年那些個大臣不就那樣詛咒過他,現在他還不是照樣活的好好的,這接下來的日子他也同樣也會接着好好地活下去。
他聳了聳肩,無所謂地道:“請便!”
淺草名城對他這種油鹽不進的態度也覺得十分的憤怒,他憤怒地甩袖離開,他是不會同大慶的商隊回到琉球去的,他沒有完成自己要完成的就已經十分對不住了,現在這個時候要是再和大慶的商隊一同到琉球,只怕就是在對天皇昭告他是和大慶這些人是一夥的,沒有完成任務那頂多就是自己的失職罷了,但要是和大慶的人混合在一起的話,那就是背叛。背叛天皇這樣的名義那是十分嚴重的,嚴重的他只有切腹謝罪了。
淺草名城現在除了表達自己的憤怒那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因爲他不知道自己除了憤怒之外還有什麼可做的。
謝淮隱看着淺草名城離開,也不挽留,現在的淺草名城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他正在忙着張羅購置貨物的事情,準備在半個月之後出發前往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