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半點也有主意到自己說出這一句話來的時候萬淑慧那臉色已經變得很看了,她只自顧自地說着自己想要說的話。*$****
“你看,雲姝是我的外甥女,與其是嫁到了別人家裡頭去受那個閒氣,倒不如是同遠哥兒在一起,我這當舅母的也總不能夠委屈了自家外甥女不是?你哥那邊也是這樣想的。而且這嫁得親近也有助於咱們兩家更加親密。彼此都知根知底的,又在一處,遠哥兒又是同雲姝一同長大的,到時候哪能欺負得了她去,你說是不是啊淑慧?!”
胡氏這說的十分興起,她只覺得這樣的辦法實在是好到不能再好了,只要是結了親家,也不怕柳博益在朝堂之上不幫襯着什麼,而且雲姝難道還能夠再藏着掖着不成,只要她成了自己的兒媳婦,到時候這要銀子有銀子要宅子有宅子的,就算雲姝這脾性不對她的眼,這隻要進了萬家的門,她還能夠怎麼樣呢,還是得聽了自己的,看不順眼也沒什麼,這往後的尋一個自己看得順眼的姑娘進門不就得了。
胡氏越想越覺得這是一筆合算的買賣,自己只有那一個兒子,這往後要是從仕,有柳博益和自家相公幫襯着,就算是末流一些要從商的話也還能夠接手雲姝的鋪子,這也省的辛苦了,而且雲姝可算是攀上了皇家那條線,要是能夠得了開臉的,到時候也都是好處。
萬淑慧怎麼也沒有想到胡氏會打到雲姝的身上來,也不是她覺得遠哥兒如何,那遠哥兒也還算好,只是精明的很,這性子也便是同胡氏一樣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這樣的男孩子對於萬淑慧來說實在是有幾分看不上的。
“嫂子,姝兒還小,我還不急,想着再過幾年再說。遠哥兒今年都十七了,總不能耗了遠哥兒的前程,讓他等着。”萬淑慧十分含蓄地道,她這性子也是一貫溫和的,所以也說不得什麼重話,但這話一說出口之後,這不管是誰也都明白了這年紀小還想等兩年怕耽誤了人這種說辭不過就是推諉的話而已。
胡氏自然也不傻,她當下對萬淑慧所說的這話有了幾分惱怒,但又不打算就這樣壞了彼此的顏面,也只能是賠笑道:“我說淑慧,我曉得你現在是出息了,怕也是看不上我們這些個窮親戚了,但你也是從萬家出來的,現在是柳家的媳婦可同樣也是萬家的女兒!你不拉拔了你哥哥也就算了,我們也曉得你心中還在怨恨着我們,也曉得有些事情是有些難處的,但這一次我們又不是求着你幫着你哥升官位求爵的,你又何必這個樣子!”
萬淑慧聽着胡氏這話,她這不提還好,這一提之後萬淑慧也便是忍不住想起當初他們兩人是如何對待着自己的,且想想當時的時候,她真是欲哭無淚欲求無門的,可現在她竟還有臉面來自己面前說這種話。
“嫂子,我這也不說什麼,姝兒的事情我原本就沒有那麼着急想着定了人家,她年歲還小,就算是及笄了,我也還想着讓她留在自己身邊再留個一兩年的。不說旁的,遠哥兒這年歲就不小了,你這前兩年的時候就已經是在幫着遠哥兒挑人了打算就在這兩年把事情給辦了,所以姝兒和遠哥兒是真的不合適。”
萬淑慧道,這十七歲的人在雍都之中多半都是已經定了親的了,胡氏這一直挑三揀四的,覺得這家不好那家不要的,她一心想着高攀了人,這兩年裡面也沒有四處說了人家,當初她還在雲家的時候,這個嫂子就曾經求到自己的面前說要她幫着留心一家既體面又好的千金,這說了幾家之後倒不是胡氏看不上人,而是旁人看不上萬家。
胡氏這樣的人,萬淑慧自己身爲她的小姑子都已經是落得這般的田地了,這要是雲姝真的進了門,還不知道要受她多少閒氣,她哪裡捨得。
“再說了,兩人是表兄妹,打小就是兄妹之情,這哪裡適合她嫁了過去!再說了,姝兒這性子倔,我這當孃的都拿她沒什麼辦法,有時候都勸不住,還是再等幾年讓她再懂事一些的時候再尋良家吧!”萬淑慧斂了臉上的笑意,自覺得自己這話已經是說的這樣的清楚明白了,這也差不多應該讓胡氏打消念頭了,她看了一眼站在自己一旁這面無表情的雲姝,她便是道,“姝兒,你這剛剛還不是說有事,我這兒也沒什麼可忙的,你且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她這打發雲姝也是覺得這種事情原本就不適合一個姑娘家在這裡聽的,二來也覺得雲姝留在這裡,只怕胡氏還要再胡攪蠻纏下去不可。
“姝兒啊,舅母的好外甥女!”胡氏哪裡由得雲姝就這樣被萬淑慧給叫了下去,她上前兩步就想去拉着雲姝到自己的身邊來,但她這手還沒有觸碰到雲姝就已經見雲姝往着一旁退開了兩步,胡氏勉強是拉到了雲姝的一個衣袖子,卻也被雲姝抽了回來,那眉宇微微地蹙起,似有些不悅的樣子。
胡氏這面色一僵,卻還是強忍着歡笑呵呵了兩聲,道:“這有一段時日不見,我這外甥女越發的好看外倒是同我這個舅母越發的生分起來了,姝兒你小時候可是同舅母關係可好了,那一張小嘴兒舅母舅母地喊,叫得可起勁了。”
雲姝拉了拉自己的衣袖,微微低頭道:“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我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完全不曉事的孩子了,有些事情也就能夠看的更清楚,有些事有些人,這看得清楚了這才知道是如何的,也免得被人算計了還要幫着拍手叫好。”
她這話裡話外的意思也就是說她胡氏今日來說了這麼一堆話都是有所圖謀的,而且她也知道她在圖謀些什麼。
“你這丫頭真是的……”胡氏這臉已經僵硬到了不行,卻還是按捺着性子沒有說什麼,她道,“你可還記得你遠哥兒,小時候你可喜歡跟着他後頭跑了,他時常帶着你到處玩,你們兩個孩子也感情好,總是膩在一起。遠哥兒可歡喜你這孩子了……”
“是麼?”雲姝冷冷地道,“舅母你想要說什麼倒不如趁着現在直說了吧,也別拐彎抹角地說了,也別在我們面前裝出這般親善的樣子,我們倒是沒什麼的,就怕舅媽你這心裡面憋的很了,要是憋出什麼毛病來到時候還得賴上我們來。”
胡氏看了一眼雲姝,她就知道這丫頭根本就沒有將自己當做一回事,她也裝樣子裝的累得不行了,看着萬淑慧道:“我知道淑慧妹子你這心中想的是什麼,剛剛這話說的那樣的好聽,說什麼想要多留兩年的,其實說白了你就想着給雲姝丫頭尋一個好人家看不上我們遠哥兒,但我說淑慧妹子,你可看看清楚如今是怎麼樣的田地了啊,你這寶貝疙瘩的名聲原本就不好聽,現在在雍都之中的鬧得更兇,只怕也是尋不到什麼好人家了,也就是我同你哥哥不嫌棄的,想着到底是一家人,也便是讓雲姝給定了,要是尋常人家,一聽雲姝這名頭都要跑得遠遠的了,哪裡還敢來求親的,也不怕是遭人晦氣。”
胡氏也懶得同這母女兩人做戲下去,她這剛剛也可算是好話說盡了,但這兩人是真半點油鹽不進,那她也乾脆地把話給挑明瞭說,也得讓兩人看看清楚如今的現實情況,這眼睛長到頭頂上可不是什麼好事。
“你這不相信我的話,你就去外頭探聽探聽,這人說起雲姝的名聲來,那可真真叫厭惡的,沒有當着面給‘呸’上一聲就已經算是客氣了。雖說現在雲姝還沒有及笄吧,但就現在這年紀都已成了這樣子,再過兩年指不定要變成怎麼樣的名聲呢,我這當舅母的在外頭都替你覺得臊的厲害。你這姑娘家哪裡還能夠嫁得到什麼好人家,也就我這當舅母的不嫌棄你,你還擰巴什麼,點頭了就好。要知道這過了這一村就沒這一店了,到時候你想同意說不定我這當舅母的都不想要了你了。”
胡氏道,她這話裡頭雖對雲姝有幾分不屑,但想到雲姝所所幹的事情倒也是極力贊成的,這柳雲軒是嫡子,只要這嫡子在,哪裡能夠討來什麼好處,雲姝這般心狠手辣將人給趕走了,那往後這柳家也就她算是獨大了,要是再有手段一些,將柳博益灌湯灌個七葷八素的就以她這個女兒爲重,到時候這女婿是半子,少不得佔多點便宜。
胡氏那姿態擺的十分的高傲,要不是看在柳家和那些個家產的份上,她還真不想要雲姝當自己的兒媳婦,她現在都已經來說了這件事情,也就覺得這萬淑慧要是聰明一些就應該直接點頭答應纔對,哪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的。
萬淑慧被胡氏那一番話氣得整張臉色難看無比,站在一旁的章媽媽看着也是恨惱不已,她道:“舅奶奶,我家姝兒小姐那可是雍都城裡頭第一本事的姑娘,你這說的是個什麼意思,想要娶我家姑娘的人也不是沒有,說不定還排着隊來求娶呢,舅奶奶又何必先吃蘿蔔淡操心!”
胡氏哈哈大笑:“章媽媽,你這老婆子真不知道是要說你是頭髮長見識短好還是怎的,這雍都城裡頭出了名的惡女,她還指望着有人排着隊來求娶,你莫要在這裡說笑了。我肯替我家遠哥兒來一遭就不錯了免得到時候成了老姑娘都沒人願意娶平白地丟了柳家的臉。這如今也有十二了吧,按着規矩,也是差不多該有人來相看了,且看看你們可有什麼人家願意來相看的,到如今還在做着那些個美夢呢,真是要笑死我了!”
章媽媽被胡氏那話說的十分氣惱,她很想上前給這不要臉的東西一個巴掌,這話剛剛還說的好聽呢,如今倒是自己先拽上了。
“要我同意也不是不可以。”雲姝緩緩地道,她看着胡氏在聽到自己這一句話的時候那眼睛一下子蹭地亮了起來巴巴地看着自己,她這才緩緩地將話說完。
“要想我同意婚事,這也不難。第一,這成婚之後我不晨昏定省,也別指望着我站在一旁伺候着。第二,我不同長輩住在一處,尤其是父母一類,這成婚之後必定要住在旁的地方免得有些人閒着無事想要耍了威風立規矩。第三,永遠不得納妾,哪怕就算是我無所出,也不得納。要是想要有個姨娘也成,那就等着被我休出門。第四,貪財之人我看不上,畢竟這男子纔是得撐起養家的責任,所以必須要有每個月的家用,而不是打算着靠我來養,至於是打算着要接手我手上的,那就抱歉了,我可沒打算爲旁人做嫁衣裳的心。”雲姝掃了一眼那面色漸漸鐵青起來的胡氏,她又道,“第五,像是舅母你這樣的婆婆,我是看不上的,所以這心思你也便是別想了,就遠表哥的姿色,就算是給我當面首,我還嫌棄他長得太磕磣。”
也不是雲姝要嫌棄那所謂的表哥,這人個性實在不好,同胡氏有的一拼,斤斤計較的很,而且這樣子也的確不算太好看,卻整日自命不凡的很,總擺着一張“自己早晚是恩科狀元”的臉卻做着名落孫山的事。
胡氏被雲姝這一發話堵得幾乎是一口血梗在喉嚨口,她指着雲姝,那手指都在微微顫抖,她道:“好!好!好!你可就記着你今日自己所說的話,我倒是要睜大了眼睛看看你往後是能夠尋了怎麼樣的良人。”
雲姝笑道:“尋怎麼樣的也好過尋了遠表哥,這如今都已經十七了,文不成武不就,身無長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功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將養得起自己,還整日被人當做寶貝蛋捧着,舅母要是有這樣的閒心來算計着我,倒不如是幫遠表哥好好地想想出路吧。功名考不上也就算了,就連孝廉遠表哥也還差得遠,我見着都有些憂心,畢竟舅舅舅母你們也沒多少家底,總不能是坐吃山空不是?”
胡氏恨得厲害,這妮子的嘴皮子一貫是個厲害的,她這也不是在她手上第一次吃這樣的嘴巴虧了,她還想要再說點什麼,這門口也便是傳來了一聲笑道:“本王倒是來得不巧,姝兒,你這兒倒是熱鬧的很吶!”
雲姝一聽這聲音就想直接翻一個白眼,她看着站在門口的謝淮隱和李檀越,兩人臉上都是帶着幾分笑意,這李檀越的面上更多的是尷尬之色,而謝淮隱的面上倒是半點也沒有尷尬,反而是帶了幾分好笑,似乎正在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很。
而兩人的身邊則是站了那一臉戰戰兢兢的門房下人,那眼神之中就充滿着懺悔之意稟明——小姐,真不是我不願意稟告,而是這兩位主不讓通傳的,這一位是王爺一位是大人,他是不敢得罪得起。
胡氏原本還要再叫囂,但在看着那身着一身錦衣進了門來的兩人時,她半點也不敢再叫囂起來,眼前這兩人即便是不認識胡氏,胡氏卻還是認識的,這雍都之中的貴人皇子之一晉王殿下,胡氏哪裡是敢認不出來的,而另外一人便是李家探花郎,這也可是金貴的人。
胡氏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磕磕巴巴地道:“給晉王殿下請安。”
萬淑慧也認出了謝淮隱來,她扶着自己的腰站了起來,便是想要給謝淮隱請安,但她這身子還沒有福下去,謝淮隱已經上了前來,手上那一把扇子已經托住了萬淑慧要作偮的手勢道:“柳夫人身子不適,不必多禮。”
萬淑慧對於謝淮隱這般的舉動多少惶恐,卻也是順着他的意思起了身,只是斂着視線不敢擡頭去看謝淮隱,那姿態之中倒也有幾分誠惶誠恐。
這樣兔子的母親,卻是生出了一個帶着利齒的狐狸女兒來,這不管看幾次總是覺得有一種特別怪異的感覺。
胡氏跪在地上,她這心中也是有些奇怪,怎麼晉王殿下就這麼不通傳一聲就進來了,也不知道剛剛是看到了多少聽到了多少,她剛剛這禮數沒有做到位的,想萬淑慧都還沒有行禮就已經讓她起了身來了,想自己這虔誠地已經跪下了卻沒有讓她起了身來,這是個什麼道理。
謝淮隱當然也聽到胡氏的請安聲也看到了她剛剛跪下來,她現在還在那邊跪,謝淮隱也沒有打算讓胡氏起身的意思,他剛剛來的還算是比較早,本來這門房的人也是應當要來稟告一聲,但謝淮隱也便臨時起意並沒有人通傳反而是同理李檀越進來了,這才聽到了這原本不應該聽到的話。
他原本還以爲雲姝不過才十二歲的年紀而已,這年紀實在是夠青嫩的可以,卻沒有想到這花還沒開呢,就已經遭人惦記上了,再加上胡氏剛剛那姿態,他實在是對這個婦人沒什麼好感。
“王爺今日來是所爲何事?”雲姝看着謝淮隱,覺得這傢伙是越發的自來熟了一些,這不打一聲招呼進她書吧裡頭的專屬休息室也就算,現在都已經不打一聲招呼就進了柳家的門來了。
“哦,本王今日來也沒什麼大事,惠城剩下的一半的水泥路也已經修建成了,至於旁的那些個路段也已經開始修建了,你也應該去看上一看吧?”謝淮隱道,“還有你上一次所說的,惠城之中也的確是應當要準備起來了。本王近來得空,也可以陪你走一遭。我是看你近來也沒什麼大事不是?”
這水泥路的修建關她什麼事情,就算是要視察也是應該由朝廷之中的官員來吧?哪裡容得她來越俎代庖?所以這前面的那一句話只是他這順口說上一說而已,這重要的是後面的那一句,上一次所說,那就是在季度結算收益的時候同謝瑾嫿時所說的關於分店啓動的事情。
雍都之中的確是國都,但這鋪子要是不往外開的話,早晚有一日再大的市場也會飽和,而周邊的市場自己不去把握住那就要成爲別人的市場了,所以雲姝也覺得是時候開始想外開拓市場了,所以這最近的也就是在惠城之中,至於商鋪的選址一類的自是要自己親自去爲好。
一想明白謝淮隱這話裡面所指的意思,雲姝也覺得果然是號稱爲哭窮王爺的人,這上吊都不帶給喘一口氣的。
“柳大人哪兒今日下朝的時候本王已經通傳過了,也便是得了應允。”謝淮隱道,他朝着萬淑慧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來,他道,“柳夫人,這事還得由姝兒去做了決斷,本王說了還不算,本是想在外頭同姝兒說這件事的,只是這幾日她甚少到了鋪子之中,如今也本王也只好厚着臉皮上門來尋人了。”
他這嘴上說着是厚了臉皮,但他那神色之中卻沒有半點厚着臉皮的意思。
萬淑慧僵在那邊不知道是要說什麼好,她雖是知道雲姝鋪子裡面有些是同晉王和七公主相關的,但到底也是因爲她不參與而不甚明白,可這男子同女子一同出門,這件事情到底在萬淑慧的心中是有些不大合理的,可他堂堂一個王爺都已經在自己的面前說這種話了,她不過就是一個尋常的婦人而已,哪裡能夠說什麼,只能是誠惶誠恐地點頭。
“殿下,臣婦是還有一些個話想要同雲姝說,這……”萬淑慧的聲音輕輕的,十足地怕謝淮隱會拒絕似的。
謝淮隱也知道萬淑慧的顧忌,他道:“柳夫人請自便,本王就在這裡候着,半個時辰之後再出發便是。”
萬淑慧聽到謝淮隱這麼說,她彎身福了一福,然後又拉了雲姝轉身去了內堂後院之中,甚至連那跪在地上的胡氏都沒有心情顧及了,等到離了謝淮隱同李檀越的視線之外,萬淑慧的神情就是一臉的懼怕將自家女兒給拐走的姿態。
萬淑慧一邊同雲姝朝着她的院落而去,一邊忍不住道:“就非得去了不可?這雍都之中的鋪子開的好好的,又何必是整日往着外頭跑,你這又不是缺了銀子花,就算是賺不到大錢,這小錢也是不錯的,你這般下去,娘實在是都不知道要拿了你怎麼辦了,難道你成婚之後也整日地想着如何掙錢不成?而且你同晉王一同出門,到時候流言又不知道是要如何四起了,晉王倒是無奈,你一個姑娘家的要如何自處?”
總……總不能是讓晉王娶了你吧?!這話也便是卡在萬淑慧的嗓子眼裡頭沒有說出口,她是希望自己女兒往後能嫁一個好人,但這皇室中人她也是不敢不想象的,再說晉王,還不如一旁的李探花來得靠譜的多。萬淑慧由衷地這樣想着。
“什麼如何自處的,我這出門又不是同他孤男寡女地同處一室,我知道分寸也是會到了丫鬟出門。我同晉王的關係就是合作的關係,這合夥的事情,現在要開了分店這一同出門視察也可算是說的過去,再說我這也不是單單同他合作的關係纔要出門的,原本就打算着要去旁的城鎮看看,就怕您不同意這才一直沒說,現在這樣也好,至少您還能夠放下心不是?”
雲姝道,她同萬淑慧的觀念自然不能到一同去,在萬淑慧的想法之中那就覺得能夠在雍都之中有幾個鋪子,日子過的安安穩穩的,就算不出人頭地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在雲姝看來,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做到最大。開店鋪不過就是爲了積累資金而已,她預期在自己資金雄厚的時候開始籌備銀行,最好是能夠做到發行人民幣的地步,畢竟現在出門都是銀子也銀票一類的,十分的不便利。
但要做到這一點,陛下能夠接受的是一回事,她如果連一點資本都沒有又怎麼能夠去談這事。所以現在只是她所踏出的第一步而已,又怎麼能夠因爲一點點的小事而打消了念頭。
萬淑慧自然是說不過雲姝的,她也知道自己反對無用,只能隨了雲姝的意思,看着丫鬟收拾了包裹,又親自提點了一些應當要的。雲姝看着萬淑慧這也要那也要的姿態,覺得自己這一出門不是幾日的功夫,而是要出門一年半載,她覺得其實可以什麼都不用帶,帶足夠的錢就可以了。
且說那正堂之中,謝淮隱大咧咧地坐在那主位之上,看着那還跪在地上的胡氏一眼,他漫不經心道:“你還跪在這裡作甚?”
那語氣薄涼的很,刺得胡氏渾身一抖。
李檀越微微皺眉,朝着謝淮隱看了過去一眼,眼神之中帶了幾分警告,這在柳家而不是在晉王府裡頭,這人是柳家的客人也可算是親眷,你這樣大咧咧地就直接趕人走,這就有些宣兵奪主了。而且看着謝淮隱坐在主位上,他的這身份坐在這主位高坐上雖是有些不得體但也可算是合了他這身份,李檀越蹙着眉,只是看着謝淮隱,倒也不說什麼。
謝淮隱自是看到李檀越那望過來的眼神之中帶着不認同,但他也便是恣意慣了,哪裡在意什麼規矩什麼禮儀的,若是真在意這等事情早就在朝堂上那堆老不死麪前被折磨瘋了。
他直接無視李檀越的那眼神。
胡氏被謝淮隱那話嚇了一驚,但還是擡了頭,她這臉上帶着討好的笑:“殿下,我這還沒有同我那外甥女說完話呢,我那外甥女待我這個舅母一貫是好的,所以我也便是在這裡等一等,殿下……”
胡氏原本想說一些個討好的話,晉王殿下都能夠親自上門來相請了,想來和雲姝的關係是不錯的,要是能夠藉着雲姝的機會同晉王殿下結交下來,這往後對她的遠哥兒也很有好處。胡氏一貫臉皮就厚,所以也就完全沒有將謝淮隱那話往着心裡去,她也覺得雖然晉王是王爺,可她到底還是柳家的親眷,柳博益見了她還得叫一聲嫂子呢,這裡又是柳家。
“就之前所說的那些個屁話和現在所說的謊話?”謝淮隱道,“若是這樣的話,我看你也不用說什麼了,反正你說的這些話本王都不想聽又何況是雲姝。”
“禮儀!”
李檀越壓低了聲音對着謝淮隱道,堂堂一個王爺怎能說話這般的粗鄙。
謝淮隱橫了李檀越一眼,他的眼神之中滿是不諒解,道:“本王都沒有直接讓她滾,已經夠禮儀的了。”
就連他自己一也覺得自己近來還是十分的講道理的,而且今天看在這人是個女人的份上更加給了顏面,真的。
胡氏那一張臉和開了染鋪一般的精彩。
“本王也算是知道你,是姝兒的舅母,不過你這所做的事情倒半點也不像是一個舅母應當做的事情,至於那些個事情,你自己心中有數,本王也不想一一說了。至於你今日所圖謀的。本王現在就將話給擱在這兒了,有些事你想都不要想,有些人你惹也不要惹,這是本王最後給你和萬家的忠告。本王平日裡雖是懶得理這些個俗事,但也不代表本王是不殺生的主。”
謝淮隱的聲音沉穩少了平日裡頭的那些個戲謔的味,多了幾分他這樣的身份所應當有的威儀,一種鋪天蓋地的氣勢迎面而來。
胡氏看着那冷着一張臉用凌厲的像是刀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她的謝淮隱,她除了顫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她是螻蟻,只要他隨意地伸出手指就能夠瞬間將她給捻殺了。
那一雙眼睛裡面充分地體現出這樣的一個意思,胡氏點頭若小雞啄米狀,半點遲疑也不敢有。
她甚至是有些匆忙地離開,甚至連一句“告退”都不敢說出口,等到出了大廳跑出了柳家的大門的時候,胡氏這才發覺自己的雙腿一直都在打顫,甚至後背都已經被那冷汗所浸潤了。
“那丫頭是要滔天了麼!”胡氏回顧着謝淮隱的話,她忍不住喃喃地道,她匆匆忙忙地往着萬家而去,之前的那一點心思她算是沉底地隱藏在了自己的心底之中半點也不敢再提了。
“啊,竟然就這樣逃走了!”謝淮隱看着那像是見到了惡鬼一般跑掉的胡氏,那眼神之中有幾分訝異,“我原本還以爲她還能夠厚臉皮一點的!”
他這話裡面竟還有幾分失望。
“你以爲這一個婦人難道還能夠同朝堂上那些個老東西一樣和你來一場拉鋸戰?”李檀越嗤笑,“就衝你剛剛那樣子,她不跑難道等着被你活剝皮?”
這傢伙是被朝堂裡面那些個老東西針對傻了麼,在他說出那樣威嚇十足的話來的時候,那婦人要是不跑多半也是被嚇傻了,哪裡比得過朝堂上那些個久經沙場常面威儀口口聲聲喊着君要臣死臣立刻就死但怎麼都找藉口不死的老東西來得禁得住威嚇。有時候這朝堂之上其實同菜市場裡頭那些個潑婦罵街的場景也沒什麼差別,李檀越一直都是這麼覺得的。
謝淮隱聳聳肩,倒也認同李檀越剛剛的話。
“剛剛你……”李檀越開了口,但這話說了一半的時候,他這話又轉了一轉,自己倒是先放棄了原本的問話,“你近來便是這般的空閒,竟是有空往外跑?”
謝淮隱聽着李檀越的問話,他道:“本是沒什麼空的,這通往惠城的水泥路已經全部修好,父皇便讓我去看上一看,皇姐收到了九哥的訊息,說是近日會回到雍都之中,再過兩日大約會經過惠城,七姐就讓我去接上一接,反正這左右也要出去了,姝兒又打算要去惠城開了分店,所以乾脆就在一起將事情給辦了,省得下一次再跑一趟了,再說小白負責水泥路的事情,水泥廠也是要一併運往惠城之中交託給小白。”
謝淮隱這一說之後也覺得自己這看着是不怎麼忙,但這算來還是他最忙,這順便也就順了那麼多的事情,瞬間有一種自己已經上當受騙了的感覺。
“齊王要回來了?”李檀越驚訝道,若不是現在謝淮隱說起這件事情,他是半點也不知道這個訊息,看來在雍都之中這個訊息還沒有傳開。
齊王謝淮蘊,這個五年前原本最受陛下喜愛的皇子甚至有可能是問鼎太子之位的人當年突然地離開雍都,一走五年沒有半點的訊息,而今卻又突然之間回來的皇子,李檀越說不上自己是有怎麼樣的感覺,當年他走的時候,他還不算太大,卻也是見過幾面的,那人的確是有幾分風骨,同眼前這個傻缺的謝淮隱自是不在一個檔次,若是當年他被選爲太子,李檀越覺得雖是有不少人可能會反對,但也不會有太多人。
但那個時候他這突然走了,而今時隔五年又突然回來了,李檀越覺得這其中委實是有幾分的微妙。
謝淮隱微微眯着眼睛,似也在回想着那個人的模樣,印象之中那人便是風骨十足,那眼神之中帶幾分戲謔的樣子看着他們這一羣上跳下竄的弟弟們,而他總是站在一旁,沒有人知道他在看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他同這個同父異母的皇兄也不算是太過親厚,甚至七姐同他也不算是太親厚,甚至他離開的這五年之中,七姐從來都沒有主動提起過這個人,直到現在她突然之間同他說起他的時候,他是想了許久之後纔想起印象之中九哥的樣子是如何的。
印象之中,父皇似乎是挺寵愛他的,但知道他離開的那一年,父皇似乎對他的寵愛一下子淡了,淡到現在父皇都沒有提起過。
這的確是一件十分微妙的事情,謝淮隱也這般想着,他也有些想要見見這闊別已久的哥哥了。
這惠城其實離雍都不算太遠,雲姝收拾妥當東西的時候,這謝淮隱的馬車已是候在門口了,這出門不見謝淮隱的時候,她還以爲謝淮隱和李檀越兩人已經先行出發了,留了這馬車給她。
但等到她上了馬車之後,這才發現這兩人根本還沒有離開,而是在那馬車之中,晉王府的馬車這置辦的也可算是頗大,這裡頭拜了一張小茶几,上頭擺了一個白瓷小爐,上頭擺了琉璃制的茶壺,正在煮着茶,微微有幾分清香。
錦瑟朝着謝淮隱同李檀越行了一禮,便小坐在一旁,倒也不說旁的,經過這些時日來,錦瑟早就已經學會了不該驚訝的時候就不要驚訝,而錦瑟的性子也便是帶得出去,所以雲姝出門的時候也特意將錦瑟叫了回來陪着自己一同去惠城走一遭。
馬車慢慢悠悠地朝着東邊的城門而去,一路碾過那青石板路,發出輕微的聲響,直到接近東門口的時候,雲姝便是喊了停下。
“怎麼了?”謝淮隱見雲姝突然之間喊了一聲停下,還以爲她是遺漏了什麼東西。
“謝淮隱,把你的小廝叫進來。”雲姝微微掀着那車窗,透過那一條小小的縫打量着外頭。
謝淮隱不明所以,卻還是順從了雲姝的話外頭伺候着的常青給喊了進來。
雲姝從袖子裡面掏出了五百個大錢遞給常青道:“去外頭那代寫書信販賣字畫的攤位上買一把摺扇,順帶買一副字畫回來,記着,要同他討價還價一番。”
常青接過了銀子,他點了點頭下了馬車。
謝淮隱聽到雲姝這般說的時候,他湊近了一些,掀開了車窗簾子朝着外頭看着,他看了一眼之後便忍不住笑了道:“世人不是都道你狠心將柳家少爺給趕出了柳家嗎?你這花了銀子買他的字畫作甚?”
雲姝看了一眼謝淮隱,那眼神之中分明是在寫着“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關你什麼事”。
“不是名家的摺扇一把最多二十文錢,那字畫若是有人欣賞自是給了高價,但對於尋常人來說,這不是名家的東西也便是沒有什麼收藏的價值,尋常書生的字畫也不過就是在五百錢最多,你這五百錢買這兩樣東西雖不能說是開價太高,卻也不至於太低。”李檀越道,“柳小姐,你可真是精明的很。若是給的銀子太多,會遭人猜疑,若是給得太低就壓了人。”
“何止,她倒是煞費苦心的很,這柳雲軒如今做賃的地兒可是她置辦下來的,就連這房子裡頭住的人也是賣了臉面從七姐那邊挖來的一人,有着一身本事的人被她安置成尋常賣把子力氣扛東西的漢子,真真是大材小用了一些,還有這柳少爺擺攤的時候,那些個衙役都已是被她打點過了,自是不會刁難柳少爺,省得對上了那些個地痞折了那心高氣傲的柳少爺。”謝淮隱臉上便是有着止不住的笑意,他道,“姝兒你這處處都是爲他鋪就好了,卻又是不讓他走的一帆風順,你這般忙着做什麼?明明便是嘴硬心軟的很,卻偏偏要充當惡人,姝兒,你圖什麼?”
“爹原本就不喜歡他同那些人相處,日日出去吃酒,屢教不敢,這上了那些個風月場所是爹最不能夠容忍的。要想他認清楚身邊是怎麼樣的朋友,那就必須要他先失去所有,等到他真的一無所有還願意陪在他身邊的那纔是真的朋友,那些個隨之而去的人也就不需要再有了。或許我現在這麼做的確是有些過分,但如果太過輕易就讓他回到柳家,那就會造成雷聲大雨點小的局面,往後再出了這種事情的時候,他就算是認錯,也不過就是面上的認錯,然後又會萌發故態,覺得就算是再生氣再惱火,他做的再錯他也是會被原諒的。如果等到那一步的時候就真的已經太遲了,倒不如現在就讓他知道什麼是能做的什麼是不能做的,一旦做了之後會有怎麼樣的後果。而且我也不認爲讓他去面對生活是一件壞事,現在是有柳家幫他撐着,但萬一要是哪天柳家不在了又或者是沒落了,他至少也會懂得如何去過日子而不是什麼都不會。”雲姝的神情淡淡的,“總是要有一個人扮演惡人的角色,反正他也從來沒有喜歡過我,那我做的再過分一點也沒什麼損失,至少讓他覺得是我在背後謀劃這一切要比讓他覺得是爹不要了他要好一些。怨恨我的話,他至少還會想着追上我的腳步,要是怨恨爹,他大概會在哪裡跌倒就趴在哪裡吧。”
“那你既然是想讓他面對一切,又何必幫着他做這種事情?”李檀越聽着雲姝這一番話,他的心中也有是幾分的意外,那些個傳言背後竟隱藏着這樣事實。
“到底是爹如今唯一的兒子,總不能將他真的給整死了吧,就算是我現在買了他的字畫,他這手上的銀錢也是在考驗着他應該如何做,如果他沒有個節制,那麼他手上有再多的銀錢的時候都不會有任何的節制,他必須學會如何合理地應用手上的銀錢。”雲姝道,“是選擇一時的痛快還是長遠的打算,那就看他自己了。”
說話間,常青低聲叫了一聲,將那畫卷和摺扇從門簾縫之中抵了進來,雲姝將東西接了過來,其實她剛剛還有一句話沒說完,她怕自己要是不買字畫,這柳雲軒還沒有得到領悟到生活的不容易的時候,就被和不容易的生活給折騰死了。
------題外話------
有些人覺得女主偏激,覺得她對柳雲軒做的事情是多餘的,沒有考慮過柳雲軒的感受。在這裡我說說我的看法和我所經歷過的事情,我有個堂弟,家裡也是差不多和柳雲軒一樣的情況,再婚家庭。堂弟一開始還好,這兩年的時候染上了一些惡習,小高利貨,刷爆信用卡,問爸媽要錢,每一次我叔叔都會很苦口婆心地勸他表示不會再犯,於是拿錢解決,然後開始了這樣的惡性循環,甚至於真的到鬧大了就對着電話哭喊一一爸,我是你唯一的兒子,你救救我。升紉紉伍一力卻搶姐恤im斯里夔勸7嘗蘭不m左齡能7全李茉艦的而吐剛古剪l升紉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