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婚你說還有誰,前夫唄。”唐珈葉敲着米婭一時沒轉過彎來的腦袋。
“你……你要和溫賢寧復婚?”米婭承認自己腦子有點懵,當年唐三在溫賢寧身上吃了不少苦頭,在家遭到婆婆的刻薄對待,在溫賢寧那兒差點被家庭暴力折磨的半死,後來遠走海外好多年,她一直認爲他們這輩子不可能再複合,再想到前幾天唐三還信誓旦旦說和溫賢寧聯繫不過是爲了孩子,怎麼才幾天世界全變了。
“是啊,我就結過一次婚,不跟他復婚跟誰。”唐珈葉點點米婭的額頭,小聲說:“別發呆啊,不祝福我嗎?”
米婭收回發呆的眼神,拉住唐珈葉的手:“不是,你跟我說說你怎麼想的,前陣子你不是還想……”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現在不方便說,吃完飯到隔壁咖啡屋坐坐,我再慢慢告訴你。”唐珈葉眨了眨眼。
五十分鐘後,米婭低頭攪拌咖啡,嚐了一口有些苦,不過她沒有要加糖的意思,苦咖啡能提神,近來她已經習慣了喝咖啡的原味。
唐珈葉把連日來的遭遇和米婭說了,聽的米婭一愣一愣的,“你是說夏嫣然和綁匪勾結,把你和櫻沫綁架了,然後溫賢寧去救你們,爲了你和櫻沫的安全,儘量拖延營救時間,綁匪讓他戴狗鏈,學狗叫,他居然照做了?”想想就不可思議,溫賢寧近來事業版圖做的極大,早就佔有房地產半壁江山,他那樣的男人習慣了高高在上,居然肯爲了唐三母女甘願被人凌辱。
“嗯。”唐珈葉用銀勺攪着咖啡,始終沒喝,臉上的淺笑倒是不減,深深吸了口氣說:“經過這次件事我想開了,以前的事我不計較,是人都會犯錯,我以前爲了報復他,也做了一系列傷害他的事,時間能撫平一切,我已經不恨他了。他肯爲我和櫻沫做到這個份上說明他心中真的有我和櫻沫,歲月匆匆,人生也就這麼幾十年,我不想再蹉跎下去,何不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你是爲了櫻沫才……”
“不是。”唐珈葉的眼睛透出認真的光彩,字字鏗鏘有力,“我不是爲了櫻沫,假使爲了櫻沫,我早就有更好的選擇,這些年無論在國外還是國內我身邊從不缺追求者,我和溫賢寧復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不是一時衝動,或是感激之類的,就是想和他復婚。”看着米婭難以理解的眼神,唐珈葉又繼續說,“其實跟你說實話吧,我回國後他一直纏着我,三兩天頭往我家跑,睡在我家沙發上,那沙發老舊,有幾處不平,睡在上面很不舒服,我故意不換,他什麼也不說,堅持睡了很久,還有我給他下的麪條是我和櫻沫吃剩下的菜當的湯料,他也從來不嫌棄,眉頭都不皺一下……”
唐珈葉講的都是平凡小事,米婭倒從這些小事中看到一顆男人深愛女人的心,她和溫賢寧沒怎麼打過交道,曾在父親給她開的宴會上見過溫賢寧一面,那是一個成熟的男人,個頭很高,身材挺拔。溫父是s市的市長,溫賢寧卻從不擺架子,無論別人說什麼話,他都會耐心傾聽,面孔上含着淺笑,紳士十足,擁有良好的教養。這樣的男人曾負過唐三,唐三卻在幾年後又決定重新走在一起。
聽到最後,米婭發現唐三是個很長情的人,這麼多年過去了,繞了一圈最後還是回到了前夫身邊,她曾記的唐三離婚遠走國外的那年,像是一隻從籠子裡飛出去的鳥兒,身形瘦削枯槁,眼神中透着迫切想享受自由的神采。
現在的唐三眼睛裡早沒有了那種神采,替代的是另一種溫情,就像長久飄泊之後沉澱下來的溫潤光澤,以前或許米婭不懂,經過了這麼多事,她漸漸明白,再要強的女人最終追求的不是當財富和名利的奴隸,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好歸宿,一個能在疲憊時依靠的強壯臂膀,一件天冷時及時披在身上的男性外套,一盞加班很晚回家還開着的燈,一句簡單貼心的關切話語……
而這些不是所有男人都做到的,那個在心底又愛又恨,記了很多年的人或許纔是最想要的人。
說到底,唐三選擇了尊重自己,尊重自己的內心真正需要的是什麼,她沒語言去阻止唐三得到幸福。
“好吧,我祝福你,什麼時候請我喝復婚酒?”米婭說。
“八字還沒一撇呢,這只是我心裡的打算,你可別告訴溫賢寧啊,我還得等他主動呢。”唐珈葉嫩白的臉龐上露出一絲羞澀。
米婭抿脣一笑:“喲,敢情你想在心裡啊,依我看溫賢寧是傻瓜纔不會打鐵趁熱,這下好了,櫻沫有爸爸了,總算有個完整的家庭。”
晚上回去,米婭坐在車裡閉目沉思,手指下意識的撥着左手上的尾戒,唐三的感情急轉直下在她心底的震撼不小,常言說物以類聚,她和唐三在性格方面還是有很多相似之處,遭遇的婚姻也大同小異,可是結局卻是完全不一樣。
唐三前些年在國外見到的世面比她要多,眼界和心胸也比她開闊,但是面對感情同樣是小心翼翼,能邁出這一步說明唐三內心也經過掙扎和思考。
“小姐,需要買花嗎?”司機在前面問,上車時米婭交待去人民醫院一趟,所以司機好心提醒。
米婭的思緒中斷,說道:“行吧,你看哪家花店好,就把車停在那兒。”
司機推薦了一家花店,米婭挑完花出來,捧着滿懷的花香,突然在想自己爲什麼這麼介意唐三和溫賢寧復婚呢,是不是由此想到了自己?
用拇指和食指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她鑽進車內,唐三是唐三,她是她,她們雖然都經歷過離婚,但具體的情況不一樣,不能混爲一談。
去的太晚,探視時間已過,米婭被護士攔在前臺,正當她抱着花準備離開的時候,有人叫她,回頭,是關萼,身邊站着丈夫韓漠。
“來看我媽?”關萼先開的口,語氣還算溫和。
米婭點點頭,劃出一抹笑說:“不巧,探視時間過了,我明天再過來。”
“我媽的確是睡下了,你去了也說不上話。”關萼看着米婭手中的花,“花挺漂亮,不介意的話我代你拿到病房去。”
關萼態度的轉變令米婭有微驚訝,隨即把花遞上去:“那麻煩了。”
“不麻煩。”關萼聞了聞花:“下次不要帶花來了,你昨天送過來的花還沒謝呢。”
關萼昨天的態度可不是這樣,這時候還有閒心和她聊起了家常,米婭笑了笑,隨意應了幾句,又問了關嘉的病情,最後告辭。
關萼看着米婭離開的背影,韓漠環上妻子的腰:“你這態度轉變的有點快。”
“昨天媽把我訓了一頓,我想開了,如果桑巖高興,我就高興,你看他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成天泡在事業上,感情一片空白,最近爲了照顧媽,公司醫院來回跑,身體也比以前要瘦了好多,再這麼下去我怕我老了他還是孤家寡人,臨了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
“你想的也太遠了。”韓漠失笑搖頭,溫柔的說:“依我看桑巖有自己的想法,他要是像你說的這樣無能,赫賽那麼大一艘船早就在他手裡翻掉了,我想感情的事他自有打算。”
關萼低頭聞着花香:“但願像你說的,不然我可不能袖手旁觀。”
回家特意看過車庫,薛璟譽的車沒回來,米婭洗完澡進書房,準備看完兩份文件再睡。
樓梯口響起腳步聲,她看了一眼沒關牢的書房門,聽着那腳步接近書房,停頓了幾秒,然後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書房裡米婭只開了書桌上的燈,以至於眼睛一時適應不了,身體向後仰靠在座椅上眯眸低問:“璟譽嗎?”
“是我。”薛璟譽淺暖的聲音飄來,但並沒有要進來的意思,聲音在門口溢進來:“後天是你生日,想怎麼慶祝?”
米婭丟了手中的筆,歪頭道:“嗯,隨便吃頓飯就行了,你知道的越到我這個年紀越怕過生日,那樣會提醒我又老了一歲。”
“想吃什麼?”
“隨便吧,你做決定。”
“你母親打來電話,得知我在s市,她說讓我們那天回去吃飯。”
“是嗎?那就回去吃吧,你介不介意?”
“不會。”
“哦。”米婭的眼睛已經適應了他那邊的昏暗光線,看清他立在門口的身影,面色清冷,頭髮微微凌亂,他的眼眸裡滿滿是疲倦和紅血絲,倒是很認真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