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好,他纔有機會。
頭腦裡渾渾噩噩了好長時間,米婭好不容易鎮定下來,不可思議的發現身前蹲了一個陌生男人,她的手被對方的大手捏住,抽出來,他握的緊,她使了力,他才鬆了手。
“你是誰?”
薛璟譽有趣的看着她眼神中的警覺,發現她有了神采的雙眼如此好看,像鑲嵌了寶石,對她笑一笑:“我已經自我介紹過了,我叫薛璟譽,是程珞的朋友,他有點事先走了,讓我來照顧你。”
恍惚想起了好象是有這麼回事,米婭發現這男人的眼睛熱烈無比,看人直勾勾的,她沒有心情應付,冷淡說:“謝謝,我已經沒事了,天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除了上面的領導,向來只有被人捧着的份,薛璟譽幾時受過這樣的冷臉,深深睨她兩眼,收斂笑容,身影快速遠離。
吸了口氣,她扶着椅子站起來,往重症監護病房走去。
也許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彼此的腦子都亂,等桑巖清醒過來就好了,他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皁白的人,他那麼睿智精明的腦子不可能不知道葵姨是個圈套,有可能就是司徒政指派的,故意在婚禮當天讓他知道,破壞他們夫妻間的關係。
對,桑巖,不是那種一根筋的人,等他想明白了,他就不會怪她,他們的關係會和好如初,回到從前。
手機在手包裡響,她看到來電人的名字差點咬碎牙,低低沉沉的興味嗓音自話筒裡傳來:“怎麼樣,婭婭,喜歡我送你的這份結婚大禮嗎?這可是我精心爲你們準備的,不用謝我,我要的不是謝,我要的是你的眼淚和後悔。”
“我不會後悔!”她冷冷道。
“不後悔什麼?不後悔曾經把第一次給我?”他的語氣溫柔。
“司徒政,你這樣有意思嗎?就算你破壞了我的婚禮也沒用,我一樣是秦太太,他是不會跟我離婚的。程池陪了我幾億的嫁妝,在婚禮上有人指出程珞不是他親生的,也就意味着我是程池兩腳一蹬之後程氏的唯一繼承人,別忘了,秦桑巖娶我的目的就是爲了聯姻,你說他會輕易和我離婚嗎?”米婭斬釘截鐵,事實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有多沒底氣,面對司徒政,她必須硬氣起來。
“婭婭,你騙我是沒用的。”司徒政又怎麼肯輕易上當,“秦桑巖氣成了什麼樣,葵姨通通告訴了我。就算他要這段婚姻,你也會受不了。沒有愛,沒有信任,只有憎恨的婚姻你要了有什麼意思?同樣的你的眼睛裡揉不成沙子,倘若你真想保有這段婚姻,還有一種辦法,你把沙子揉碎在眼睛裡,但,這種勇氣不是誰都有的……”
她信誓旦旦的截斷他的聲音:“我不需要揉沙子,因爲他沒做過對不起我的事。”
司徒政置若罔聞:“現在下結論爲時尚早,我和秦桑巖三十年的姨兄弟,他的個性我比你瞭解的透徹!別看他平常爲人冷清,一旦逆反起來比誰都要厲害,你難道忘了他十幾歲的時候因爲父母的糟糕婚姻而變成小混混,在社會上到處打架滋事嗎?”
“司徒政,你真不該繼承程氏,你應該改行去當算命先生。”她尾聲揚起,鄙夷無比,官場上有多少金錢*秦桑巖都不會上當,投懷送抱的女人自然避免不了,他一直恪守原則,怎麼可能像司徒政所說?
“是嗎?我們可以走着看!”司徒政輕輕巧巧的講完,切斷通話。
抱着手機,米婭怔了半晌才繼續往前走,無法再面對那種心臟被死死抓着的痛苦,腦海裡已經想好了要和桑巖說的話,她必須解釋清楚援交的事情,不管他相不相信,她必須解釋。
幾個小時前他們還那麼恩愛,她不信他會置之不理,只要她耐心解釋,他會聽進去的,會原諒她的,一定會的。
這樣給自己打強心針,米婭總算挪到了icu門前,這一次沒有透明玻璃,看不到裡面任何情景,她去擰門把,護士衝了出來:“對不起,你不能進去。”
“裡面是我婆婆,請讓我進去看一眼。”米婭抹掉眼角的淚。
“真的對不起,秦先生交待過,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進去。”護士的態度也很堅決。
看來他還在怨她,這個交待專門是針對她的,米婭苦苦的笑,“那他人呢?在裡面嗎?”
“秦先生在裡面。”
米婭扶着門一遍遍給他撥電話,沒有一通接聽,她發了短信過去:“桑巖,我愛你!不要對我這樣,不要對我冷漠,那樣比殺了我還要難過。不要,求你,我想見媽一面,想見你一面,有什麼話我們當面說清楚,好不好?求你!”
打幾行字再刪,刪了再打,百十來個字完全不能表達出她心中那麼多要說的話,發出去的那一刻眼淚下來。
程珞說無論愛情也好,婚姻也罷,不能軟弱到一味退讓,退讓多了對方當成理所當然,再怎麼去爭取對方的心也如手握流沙,你握的越緊,它溜的越快。
她明白這個道理,可是除了哀求,她想不到任何辦法,她只有一丁點希望,希望他給她一絲溫暖,像上次那樣對她說,沒關係,我不在乎你的過去,我在乎的是現在和將來。
等待是漫長而磨人的,當她終於等來他的回覆,差點眼前一黑,他的回覆只有一行字:我愛錯了你!
“姐……”程珞奔進來,恰好扶住快癱下去的米婭,一個小時前他接到菲兒的電話,菲兒見紅了,他嚇的不輕,趕緊回家把菲兒送到母子醫院,醫生檢查後說沒事,他火速送菲兒回家,馬不停蹄就趕過來了,還是晚了一步。
程珞揹着她到停車場取車,看她不瘦,可背起來一點份量都沒有,還不如菲兒,程珞又氣又怒,好你個秦桑巖,你母親出車禍怎麼全算到了我姐頭上,今晚可是你們的新婚夜,你就是這麼對我姐的嗎?
他側頭對着後座的米婭道:“回我家,好好睡一覺,什麼都別想。”
米婭沒有迴音,她躺在車座裡像個孩子,眼淚默默流淌,程珞倒希望她是天真浪漫的孩子,好於如此痛苦,連哭都是無聲的。
程珞和傅楚菲沒有住在程宅,上個月提出搬出去住,程池說年輕人有年輕人的世界,沒反對。他們住的地段屬中等,三室兩廳,屋子內打英式田園風格,含蓄內斂而不張揚,散着發從容淡雅的生活氣息。
傅楚菲來開的門,看到米婭趴在程珞背上微微一怔,什麼也沒問,連忙拿拖鞋,準備熱毛巾,好一陣忙碌。
米婭被送進客房,程珞從裡面退出來,把擦過的毛巾送到衛生間,傅楚菲畢竟是孕婦,早就困了,強撐着打架的眼皮問:“姐怎麼了?不是說車禍是一輛大貨車造成的嗎?她怎麼成了這樣?”
“別提了!”程珞怒氣衝衝,一屁股跌坐到沙發上:“秦桑巖那小子怪我姐告訴了他媽秦滔爲了南宮音提出離婚的事……”
“我怎麼聽不明白?”傅楚菲一頭霧水。
“算了,你不需要明白,我頭痛,你趕緊睡吧,你不睡咱們兒子也要睡呢。”程珞啄了一下傅楚菲太陽穴處,推着她進臥室。
清晨,程珞夫婦坐在早餐桌前,保姆把最後一樣早點端上桌退下去了。
“去看姐怎麼還沒起*?”程珞不方便,讓傅楚菲去。
傅楚菲準備叫醒米婭,不料她已經醒了,直挺挺坐在*上,臉色慘白,雙手絞着被單,指節用力,額頭上布着汗,像是做噩夢了。
“姐,起*了。”傅楚菲的走過去,從*櫃上抽了一張面紙替米婭擦汗,“起*吃點東西。”
米婭勉強笑笑,“你們先吃,我梳洗完就出去。”
夜裡她做了好多噩夢,婆婆被車撞飛,她的眼前血流成河,反覆是這個畫面……
從夢魘中驚醒,坐起來再也睡不着,直到現在。
出去的時候早餐桌上已經不見程珞,傅楚菲在家養胎,摸摸還熱着的粥碗:“快過來趁熱喝了。”
米婭看向傅楚菲的肚子,明顯有些凸起,目光不由柔軟的問:“寶寶乖嗎?”
“挺乖的,就是昨晚嚇死我了,突然見紅,幸好醫生說沒什麼大礙。”傅楚菲摸着肚皮,臉上洋溢着初爲人母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