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育是她心底永遠的痛。
雙喜臨門的事恐怕永遠不會發生,米婭分不清心中是什麼滋味,像強塞了什麼東西,拉拉不動,扯扯不掉。
秦桑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自顧自的轉移話題:“婚禮辦中式的還是西式的?”
“這個我們沒意見,看你們兩口子的意思。”程池看看秦滔,秦滔在旁邊點頭附和。
秦桑巖挑挑脣角,轉頭問米婭:“婭婭,你有什麼意見?辦中式的還是西式的?”
在她看來這兩個沒什麼區別,一樣是煩人的婚禮,意興闌珊道:“你們看着辦,我沒意見。”說完不忘衝大家淡淡一笑。
這女人分明無精打采,對婚禮一點也沒興趣,連選都懶的選,秦桑巖眉眼一凜,轉頭時同樣一臉的微笑,對家長們說:“不如辦場中式婚禮,婭婭穿旗袍好看,那天她將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中式好,中國人就該辦中式。”秦滔贊同道。
程池沉吟道:“可是中式的那些老規矩現代人早忘了,還有那些繁文縟節我們也不懂,到時候出錯豈不是貽笑大方……”
“那些就免了,不如這樣,那天新娘穿旗袍,新郎穿西裝,婚禮呢還按現代人辦婚禮的模式來辦,來個中西合璧,怎麼樣?”
程池點頭:“這也不失爲一個可行的辦法,那就這麼着吧,具體的請專門的婚禮策劃公司進行策劃和打理,我們把要注意的細節告訴他們,剩下交給他們去辦。”
“我對這方面的公司不太熟悉,不如這樣,程先生人脈廣,到時候你給介紹一家好的,費用方面我們來出。”
程池擺手:“這怎麼能要你們出呢,我來出。”
“不,我們是男方,這費用應該是我們秦家出,程先生就不要跟我爭了。”
“那也行,嫁妝方面我多出點,一幢價值千萬的婚房,外加一部跑車,你看怎麼樣?”
“多了,多了,婚房我們家出,車子嘛桑巖有,你把女兒養大不容易,嫁妝就不要了,老思想了,現在不興這個。”
“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嫁妝錢是一定要出的,是我的一點心意,一定要收。反正我的家業也帶不進棺材,以後還是子女的。”
秦滔和程池商量的異常激烈,反倒是一對新人坐在邊上不語,米婭正覺得時間難熬,程珞挪過來,說:“姐,你出來一下,我房間裡的電腦好象中毒了,總是死機,裡面有一份文件非常重要,我等着用,你能不能想辦法幫我修好?”
米婭看了一眼秦桑巖,拉開他搭在肩上的手:“我去去就來。”
秦桑巖點了下頭,收回手,雙手交叉擱在雙腿上,慵懶的偎進沙發裡,目光盯着秦父與程父,專注的聽他們講話。
來到程珞的書房,程珞把門關的牢牢的,哪裡有什麼電腦壞了,完全是他的藉口,神秘兮兮的說:“我打算下週六我打算去我未來岳父家提親,順便把訂婚的事辦了,姐,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米婭略一思索,點頭:“也好,週一我要出差一週,剛好回來能幫得上忙。訂婚不是小事,你一個人去沒有誠意,我去也算代表半個家長,女方心裡會舒服一些。”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岳父脾氣直,聽說他最好面子,本來我說悄悄訂他就不滿意,如果我一個人去,他指不定會發一通火,我可扛不住。你是我姐,有你跟着去了幫我說說好話,撐撐場面,肯定能起作用。”
米婭抿嘴笑,小聲調侃道:“喲,還有你扛不住的事啊,你平常不是挺能的嗎?”
程珞翻了個白眼:“行了,姐,你就別取笑我了,這事千萬不能讓程池知道,下週六那天我一大早先走,你後腳走,咱們分開行動,到齊越樓下會合。”
相對於他的緊張,她反倒越來越愜意,拍拍弟弟僵硬的肩:“不說了,我們出來太久程池會起疑心的,趕緊回去。”
兩人講完,程珞先下去,她過了一會才慢悠悠下去,心中卻在想要說什麼才能安撫住女方家長,在中國人傳統的觀念裡,談婚論嫁得男方家長出面跟女方家長商量,她以一個姐姐的身份去真的不足以支撐整個場面,得想想辦法才行。
良久後,婚禮商量的差不多了,程池自然要留秦氏夫婦在程宅用飯,用完飯秦氏夫婦起身告辭。
“婭婭,你去送送你公公婆婆。”程池說。
米婭依言送秦滔夫婦上車,臨走前秦夫人拉着她的手叮囑:“你們的年紀也老大不小了,可得抓緊啊,給我生一個孫子……”
她爲難之際,秦桑巖過來打圓場:“媽,我和婭婭會努力的,這兒風大,我幫您把車門關起來,路上小心。”
皺眉看着車子漸漸開遠,米婭側頭問他:“你還沒說?”
“我母親最近身體不好。”
“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
“性子別這麼急,聽我說完,我母親受不得刺激,上次住院之後她精神大不如從前,我希望等她身體好一些再說。”
“那你父親那邊呢,你總得說一聲吧。”
秦桑巖幽幽的一頓,聲音低沉的安撫:“相信我,這件事我來辦,不會讓你受委屈,一切是我的錯,我會承擔下來。”
聽上去倒有點男人的擔當,令人忍不住心動,米婭對此卻不屑一顧,對他所謂的承擔也深表懷疑。曾經她躺在醫院忍受喪子之痛的時候他在哪兒,他在大肆操辦他的婚禮,他和司徒嬌的婚禮,他的心裡對她的愧疚何曾有過?如今倒裝模作樣,惺惺作態,不過是因爲她是程池的女兒這個身份。倘若她的親生父親不是程池,恐怕他到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更不要提什麼娶她了。
與其等他猴年馬月去向秦氏夫婦解釋,不如她先下手爲強,主動說出一切,秦氏夫婦急着抱孫子,怎麼會容忍她不孕的事發生,到最後肯定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打定主意,米婭心中暗暗興奮,怎麼早沒想到這一點,根本不用司徒政插手,她完全能搞定。
“老婆,下午有什麼安排?”他親暱的攬着她往別墅方向踱步,提議道,“要不要去騎馬?”
不喜歡他稱呼她爲‘老婆’,米婭看向他上次受傷的右臂,諷刺道:“你手好了?”
“你現在才問是不是晚了點?”他做了一個生龍活虎的舉臂手勢,“早好了。要不開遊艇去江中心釣魚怎麼樣?”
還真會享受,米婭面不改色,“我沒空,你去吧,我還有些文件要寫。”
大約是被她掃了興致,他表情冷下來,“你最近一直在熬夜寫代碼,當我不知道。你缺錢?”
他臉冷下來,她也裝不下去了,“這是我的事。”推開他快步往屋裡走。
“你現在是我妻子,你缺錢跟我說,缺多少,我給你。”他幾步上來,壓着怒氣勾住她的身體。
“是啊,你有錢,你連遊艇別墅跑車都肯給我,還有什麼是你這個金主給不起的。”米婭不喜歡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語氣也冷下來:“可是有一樣是你用多少錢都彌補不了的,那就是我養父的一條腿,如果你那天早上能讓程池放人,他的腿也許還有救,現在他只能坐在輪椅上,你說,你用什麼補?你拿什麼補?錢嗎?那好,你出多少,我反過來再加一筆,我要你的一條腿,你肯給嗎?啊?你肯嗎?”
秦桑巖擰眉,什麼也沒說,他的手漸漸鬆開,抱歉的話在嘴邊,可是遲遲吐不出來。
看着他啞口無言的樣子真是痛快,米婭冷冷一哼,旋即進屋,對,她就是缺錢怎麼了,要不是他,養父能有那麼悽慘的下場嗎?說到底她拼命寫程序賺錢,爲的是給他犯的錯擦屁股,他犯的錯,憑什麼要她承擔?該死!
吵了一架之後,兩個人的關係更僵,誰也不和誰說話,晚上各睡各的,像兩個陌生人。
週末幾乎埋頭寫開發軟件,終於三個活完成了兩個,米婭先把東西發給買家,再等消息,剩下的一個只有等出完差回來再寫。
關掉電腦,她走回臥室,想起還有行李沒收拾,坐了兩天脖子痠痛,腰難受,太累了,洗完澡再弄吧。
*上沒有秦桑巖的身影,樓下好象有汽車開遠的聲音,大晚上的誰出去了,她嘀咕了一聲,走進浴室,洗完澡看一眼鍾,將近凌晨一點。
秦桑巖鬼魂一樣又出現在臥室裡,而且在收拾行李,她一看那行李箱不是她的嗎。
莫非,他也要出差?可動她的行李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