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她起了個大早,拷好的盤以快遞方式被寄出去,收件單位是省裡的紀委,不往市裡寄當然是因爲司徒衝,到時候說不定會在司徒衝手上扣壓下來,前功盡棄不說,還有可能打草驚蛇,要想再扳倒司徒政就難了。
生活還在繼續,上班、忙碌,下班吃飯睡覺,程珞每天早出晚歸,問他在忙什麼,他就說去程氏了。
同樣是龍鳳胎中的一員,她像母親,程珞明顯像程池,有着濃密的發和堪比男模的欣長身形,五官深刻俊逸,一身手工裁剪的名貴西裝,儼然一個公司新貴,只是拄着拐的腿有些滑稽,降低了他的成熟感。
“你早上幾點去程氏,不嫌我給你丟臉的話,以後我開車負責接送你上下班。”她靠在門邊上,雙手環在身前,程珞他每天要拄拐上車下車,極不方便,他的腿也是爲她出氣給摔壞的,她看了於心不忍。
“這麼漂亮的大美女給我當司機我還嫌棄眼睛豈不是長到腦袋頂上去了,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起你送我上下班,吶,車鑰匙交你。”程珞笑的像個調-戲良家婦女的遊蕩子弟,忙不迭的把奧迪車的鑰匙拋給她。
於是第二天,米婭真的開車送他到程氏,車停在程氏的地下停車場,然後再自己擠公交去上班,傍晚過來再接他。程珞說奧迪車放着也是放着,讓她開去上班也方便,她顧慮到這車太過招搖了,寧可擠公交或坐地鐵。
“今天接你的時間是不是早了點?”她不方便到程氏大樓上去,在停車場給程珞打電話,程珞在電話裡匆匆忙忙的說,“我手上還有些東西沒做完,你等我半個小時。”
行,等唄,她坐在車裡聽廣播打發時間,女主持人正在播一條簡短的新聞:“……稅務局處長司徒政昨日被省紀委請去喝茶,至今未歸……”
米婭精神一振,再往下聽已經切到下一條新聞,算算日子這是寄快遞出去後第三天,也就是東西幾乎一到省裡,紀委就把司徒政叫了過去,這麼看拍的東西還是很有用的。
正在暗自高興,手機內進來一個電話,是南宮音的號碼。
“恭喜啊。”南宮音一張嘴就說。
“恭喜什麼?”米婭拉下後視鏡,照了照自己的臉,眼神中閃着興奮的神采。
“你也別瞞我了,司徒政的事我猜來猜去最有可能的人是你。”
“司徒夫人,這種話可不能亂說,你有什麼根據?”她料到南宮音無事不登三寶殿,打電話來準沒好事,平靜無波的反問道。
“根據嘛,有很多,比如你肚子裡的孩子之所以沒了,他是罪魁禍首之一。司徒嬌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這些年我也漸漸摸透,以她那浮躁的脾氣能把秦桑巖騙到手,能在大家面前維護好她溫雅大方的形象完全是司徒政的功勞,要沒有他在後面指點和謀劃,司徒嬌現在也就是一個嬌蠻任性,人見人厭的大小姐。想吃上秦桑巖那隻天鵝肉,簡直是癡人說夢……”
“這些與我有什麼關係?”米婭淡淡打斷,心裡卻對南宮音的分析持肯定的態度,她也曾想過司徒嬌結婚後和結婚前天壤之別,完全像變了一個人,結婚前深藏不露,處變不驚,可結婚後搖身一變完全是個只懂耍橫的潑婦。箇中緣由也許只有一個解釋,有人在背後指點司徒嬌的行爲,這個人極有可能是司徒政。
都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裝的再好也只是裝,遲早有不想裝的一天,司徒嬌現在就是這種狀態。
南宮音嬌軟一笑:“不要急,我下面就講到重點,上面分析是鋪墊,司徒嬌論心眼哪裡是司徒政的一半,幾個月前司徒嬌和秦桑巖提出分手,不過是想吊着秦桑巖,因爲你的出現,遲早秦桑巖會發現司徒嬌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你纔是。司徒兄妹瞭解秦桑巖的脾氣,被揭發後肯定會對司徒嬌的爲人失望不已。所以這對兄弟就來了一個欲擒故縱,司徒嬌主動提出分手,秦桑巖自然不肯,幾次三番之後,秦桑巖也是個有自尊心的男人,決定放手。一眨眼間你和秦桑巖打的火熱,這是司徒兄妹想破頭也想不到的,眼看你們感情升溫,這對兄妹怎麼肯甘心。司徒嬌那天去小公寓找你們,顯然是有備而來,她裝作不知道你在裡面,在門外以幾滴眼淚就騙的秦桑巖回心轉意。以後的事不要我說,你這個當事人比我還清楚。歸根到底,司徒嬌爲什麼會選在那個時候,幕後的司徒政是最大的陰謀者,是他的指使,司徒嬌纔會及時出現,也是他策劃的苦肉計和反間計,司徒嬌纔會把秦桑巖的心重新攥在手裡,成功挑撥了你和秦桑巖的關係,害的你沒了孩子,連以後當媽的權利都剝奪了。講到這兒,你說你能不恨司徒政嗎?害死你們母子的有三個人,你會放過最陰險的策劃者嗎?”
米婭眨了眨眼,眨掉眼眶中的淚花,不由的冷笑起來:“你講的很精彩,不過欠缺了一些事實依據,你有當編劇的潛力。我很好奇,你既然如此會推理,當初爲什麼會被司徒政給設計,你和範東接頭的戲被他早早設在暗處的dv拍了個正着,嘖嘖,真是恥辱。這是不是叫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你和程池真不愧是父女,一個比一個心狠手辣,殺人不見血。”南宮音聲音中的笑裂開來,狠聲道:“我算是見識到了,得罪你們父女這輩子沒好下場,是我想的過於天真,以爲暗地裡助你一臂之力,你們父女就會放過我。現在我明白了,司徒政是我的前車之鑑,我還真要好好注意注意了,別什麼時候沒留意,反被你咬一口,成爲下一個司徒政。”
“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司徒夫人,您沒做過虧心事,怕什麼?”米婭笑的風輕雲淡,“你說的沒錯,我的身體裡是流着程池的血,不過你也別忘了,我和你也有一部分的血液是一樣的,難道說你和我也是一類人?”
南宮音哼哼冷笑:“我可不敢當,論狠,有誰比得過全國首富程大老闆,你是她女兒,倒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還有你那個龍鳳胎弟弟,也是人精一個。看在你我是同一個媽生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伴君如伴虎,等哪天你被程氏父子賣了,別站在那兒幫他數錢。”
“多謝司徒夫人提醒,我也要提醒司徒夫人一句,不要以爲置身事外,運籌帷幄,就能決勝千里,讓他人自相殘殺,自己坐收漁翁之利,這世上還有一個詞叫多行不義必自斃,勸您好自爲之!司徒政能設計你一次,就能設計你第二次,我希望你同樣的跟頭別再栽一次。”講到這裡,米婭掛斷電話,眼前似乎能看得到南宮音驕傲的臉色轉成慘白,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就是要挑起南宮音對司徒政的記恨,要南宮音記的,那一次範東的事是着了司徒政的道,讓他們狗咬狗,自相殘殺。最好是司徒政這一次落馬後,南宮音也能從背後踩上一腳,讓司徒政再也爬不起來。
廣播裡主持人字正腔圓的繼續播報國外新聞,米婭心中煩悶,關了電臺,降下車窗放一些冷氣進來,讓膨脹的頭腦冷靜下去。
手支在車窗上,咬脣沉思,有時候她十分困惑和迷惘,不知道自己這樣報仇對不對,是不是太狠了,會不會從此性情大變,變成第二個南宮音,變的會算計,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到最後變的連自己也不認識。
用拳頭拍拍腦袋,不會的,她不想置司徒政於死地,只想讓司徒政、秦桑巖、司徒嬌三個人得到應有的下場,替她和寶寶討回一個公道,她沒有錯。
“姐,你一個人在車裡自言自語什麼呢?”程珞站在車外,低頭朝她打量。
“哦,下班了,快上車吧。”米婭收回神。
程珞上車後,米婭將車開的很慢,“媽的墓地在哪兒?我想去祭拜祭拜。”
程珞一早注意到米婭不太正常的臉色,緩緩說道:“離家挺遠的,本來媽的墳在外地,爺爺奶奶在的時候死活不讓遷回來,後來他們相繼去世,爸才把媽的墳遷回來,埋在程家的私人墓地。”
米婭自嘲的笑笑:“看來我晚認祖歸宗是對的,要是我早幾年和你們相認,估計他們也不會喜歡我。兩年後我要真的姓回程姓,他們會不會從墳墓裡跳出來指着我的鼻子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