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一開門,就會撞上厲天嶽。
厲時御愣了那麼一下,臉色依舊冷酷難看,語氣卻不由自主的緩和了下來,低沉的喊了一聲,“……爸。”
厲天嶽冷肅的睨着他,“跟我進來。”
聲落,撞過他的肩膀,率先走了進去。
“厲叔叔。”莫沉旭有些尷尬。
也不知道他是何時在門口的,那套錄音聽到了沒有,如果聽到了,會不會從此對安慕希有意見?
突然覺得似乎真的好心辦壞事了,莫沉旭略微蛋疼!
厲時御返身回來,厲天嶽回頭便冷沉的質問,“你限制小希出境了?”
“……”莫沉旭不自然的低頭摸了摸鼻子,小心的看了厲時御一眼,果然,他正在用眼神秒殺他。
“咳……厲叔叔,這個事吧,它……”
“沉旭。”厲天嶽忽然打斷他,“你別在幫這個臭小子說話,你嘴角是他打的吧?”
“……”莫沉旭一時不知道回答什麼好。
“沉旭是我們厲家的大恩人,他救了你媽救了你,所以我不管是爲什麼,你厲時御都沒資格對他動手,還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不是限制小希出國了?”厲天嶽重新把目光放在厲時御冷冰冰的臉上。
厲時御嚥了咽口水,將臉別過一邊。
“你不回答就是默認了?厲時御,你看看你現在哪裡還有以前的樣子?把你媽氣進醫院不說,仗勢欺人算什麼本事?你有什麼資格限制人家的自由?別忘了你們已經離婚了,她就算是要去找顧卓揚你也管不着!”
“當初是你不珍惜,現在就別怪她無情!”
厲天嶽有些慎怒,但更多的是痛心。
厲時御和安慕希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這個做長輩的卻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的關係越鬧越僵,也是他以前太放任厲時御了,總以爲他娶了一個不愛的女人已經夠辛苦,所以只要不過分,他都睜一眼閉一眼。
卻不想……
厲天嶽偶爾在想,如果他當初對厲時御管教嚴一點,也許他現在就不會爲了安慕希過得如此痛苦。
可是,他們兩個既然緣分已盡,安慕希的心也不在他的身上,他這個做父親的便不能在坐視不管。
“厲時御,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不管你多愛小希,我絕不容許你爲了一個女人自甘墮落,更不允許你因此影響你們的母子關係,如果你再處理不好你感情上的那些問題,我不介意代勞!”
聲落,大步離開,厲時御連一聲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辦公室陷入沉寂和壓抑。
“你滿意了?”暗啞的聲音緩緩響起。
莫沉旭很無辜,“我……我又不知道厲叔叔在門口。”
厲時御深邃的眸底隱忍着沉痛,嚥了咽口水,他忽然嘲弄的勾脣。
“你們都以爲愛她會讓我失去所有,包括命,所以都持着爲我好的態度,拼命反對,拼命阻止。卻不知道,就算全世界擺在我眼前,我要的,也不過一個她罷了。”
“莫沉旭,我本以爲,至少你可以理解。”
莫沉旭愣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
時間分秒過去,安慕希坐在電腦前,眼睜睜的看着飛往r國的機票一張張變少,越發心急如焚。
她一手抓着鼠標不斷刷新網頁,一手緊緊的攥着方言言的電話。
雖然害怕,但是她真的在期待厲時御的來電。
她不斷嘗試購票,可每一次的失敗都如同一盆冰水,將她從頭澆到腳,涼至心尖。
“木頭希,他應該不會打過來了。”方言言看着安慕希糾結的神色,着實不太好受,“要不再打回去吧,或者回去找他?實在不行,我先取消航班,我們明天再去。”
安慕希微咬着着脣瓣,思緒再次陷入掙扎。
不久前她纔打電話給蕭衍詢問顧卓揚的情況,雖然他態度不大好,可他還是告訴了她,顧卓揚現在還在深度昏迷。
她做不到不去看他。
於情於理都做不到。
眼眶不自覺的泛紅,然而就是在這時,手裡的手機忽然想起輕快的音樂。
安慕希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直接接起了電話,連來電顯示都沒看。
“喂。”
厲時御從來沒有聽過她如此迫切的聲音。
如果不是他剛剛聽了錄音知道她是急着去找顧卓揚,他或許還會錯以爲,她是因爲在等他的電話。
哦,她的確是在等他電話,卻……不是等他。
那頭的沉默讓安慕希的心莫名一顫,下意識的看了眼來電顯示,默唸出是厲時御的號碼後,心跳頓時就亂了節奏。
空閒的手另一隻手不自覺的收緊,她努力剋制着自己的緊張。
厲時御多少還是憤怒的,他給她打電話,不是爲了質問她剛剛的錄音,他只是單純的想她,單純的想給她打電話。
可是,安慕希很顯然不是那麼想,很顯然,她再度於他背道而馳。
“那個……對不起打擾你了,我只是想……想拜託你,讓我出國。”安慕希很低聲下氣,即使她不認爲自己有錯,可是她又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怕一旦惹怒了厲時御,她會更加沒有討回自由的機會,更加不能去看顧卓揚。
隔着電話,彷彿都能感受到男人強大冷酷的氣場,安慕希後怕的輕輕嚥了咽口水。
“安慕希。”
他終於出聲了,聲音卻意外的平靜。
安慕希的一顆心簡直提到了嗓子眼,她覺得,這是不好的預兆。
“如果我願意放棄一切,你會不會重新回到我身邊?”
男人的聲音沙啞而真誠,安慕希當即愣住。
她從來沒有想過厲時御會對她說這種話,真的。
因爲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一切一切的,都不容許他有那個自由,所以即便是過去的七年,她也從不奢望他會爲了她放棄任何東西。
“只要你願意回到我身邊,我現在就去找你,我們一起離開,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
厲時御低沉磁性的聲音再次傳來,卻比他暴戾怒吼的時候更具衝擊力。
也更令安慕希覺得揪心,她不明白厲時御爲什麼會突然說這些,正如她不明白,隔着電話的那個人,此時是鼓着多大的勇氣,下着多大的決心。
不惜拿高高在上的尊嚴作爲賭注,只爲等她一個“好”字。
安慕希死死的攥緊拳頭,指甲扣入掌心,傳來微微的刺痛,彷彿是在提醒她,這不是夢。
是了,這不是夢,或者說是曾經的夢想成真了,但是卻怎麼反而會更加難受了呢?
厲時御,爲什麼你總是在我決心放棄的時候,突然給我一顆糖?
“安慕希,我……”
“你別開玩笑了,厲時御,我找你單純是想讓你還我自由。”安慕希慌亂的打斷他的話。
那頭,再次陷入了沉默。
安慕希眼眶泛紅,卻又努力讓自己平靜。
“……厲時御,謝謝你,也……對不起。”
謝謝你能愛我,哪怕這份愛的來的太遲。
對不起我再也不能愛你,因爲我無法在像從前那樣自私。
……
後來,她終於趕上了飛往r國的航班。
可她卻一個人蹲在洗手間裡,壓抑的哭了好久,好久。
出來的時候正好撞上洗手檯的方言言。
她是專門在這裡等她的。
安慕希忙低下了頭。
但紅腫的眼睛還是沒能逃過方言言的撲捉。
可她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說,過去就把人抱在了懷裡。
“會好的。”
“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內心一天天堆砌的牆,本以爲已經能堅不可摧,卻總是容易被突如其來的安慰推翻。
安慕希順勢抱緊她,好不容易剋制住的情緒,再次崩潰……
深夜,飛機終於緩緩降落。
安慕希這這時候已經調解好了情緒,只是眼睛還有這腫。
和方言言肩並肩走出機場,正準備攔車趕往顧卓揚縮在醫院的時候,兩個黑衣人突然迎面走了上來。
“安小姐,蕭哥讓我們來接你。”
安慕希微微一愣,蕭哥?
蕭衍?
出門在外必然得多長點心眼,所以安慕希當時就打電話給蕭衍進行了確認,之後才上了那兩個男人的車。
車子很快在市一醫院的大門口停了下來,因爲是夜都,所以即便是深夜,周邊都依舊燈火輝煌。
而蕭衍就站在醫院門口等她們。
只是時日未見,本來還風度翩翩的蕭特助,看上去似乎憔悴了許多。
也是,他的護住之心,安慕希懂,否則他也不會那麼討厭她。
爲了保持絕對的安靜與安全,整個icu樓層只有顧卓揚一個人。
安慕希穿着無菌服,帶着口罩站在病牀邊,垂眸看着病牀上,腦袋包着紗布,雙目緊閉,臉色慘白的男人,胸口忽然抑制不住的難受。
潤了潤髮緊的喉嚨,她低聲問對面的蕭衍,“醫生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蕭衍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顧總這次傷的很嚴重,頭部受到嚴重撞擊,身上中了兩槍,雖然都不足以致命,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