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進來——”
清雅通透的聲音從房間傳來，乘着風竄進了阿寶的耳中。阿寶一驚，是師父！
阿寶推門而入。卻看見那文昌正皺着眉站在那木桌旁。木桌上堆滿了紅色的冊子，像極了在崑崙看的那戲本子。在仔細一看，堆成小山的冊子中竟坐着個人，青衣白髮，面色和藹。想必便是那司命了吧。
“師父……”阿寶剛想說話，卻看見文昌微微擺手，示意她不要出聲。
“阿寶……”故意壓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阿寶回頭看見明安正手握摺扇含笑站在她身後。明安將右手食指抵至脣邊，笑着搖搖頭。
“司命還是找不到嗎？”文昌卻突然出聲。那埋在書堆的司命聞言擡頭，看着文昌道。“上仙，還是沒找到。”
“是嗎？”文昌長嘆一口氣，“唉，能否再找找？”
司命看向文昌，半響，搖搖頭。“上仙這又是何必呢？你也知，這落下誅仙台的，哪個能好好的。執念於此，於修行不宜啊！……”
聞言，文昌臉色陡然一變，他淡淡的開口，語氣中聽不出一絲波瀾，只有寒意，徹骨的寒意。“不必，多謝。”
短短四字卻令司命渾身一顫，不敢擡頭再去看向文昌。這年頭，做好人難啊！
阿寶卻從未聽過文昌如此說話過，忍不住後退了幾步，退到明安身後。明安將手中摺扇打開，隨意扇了扇。漫不經心地踱步至文昌身旁，開口笑道。
“沒事生什麼氣，嚇到阿寶了不是？司命也是爲你好，這麼多年了，別再介懷了……”
司命感激地看向明安，又正好對上文昌清冷的眼眸，心中一驚，低頭裝作在看冊子。真是有冤難訴，有苦難言！
“你倒是閒的慌。”文昌冷冷看了一眼明安，又轉頭看向阿寶，語氣緩了緩。
“阿寶，驅藤術可練好了？”
見師父詢問，阿寶趕緊上前幾步，道：“徒兒練好了……”
“嗯，那回去罷。”
“可是，……”阿寶看了眼文昌身後的明安，有些遲疑。
明安將摺扇收起，對着阿寶輕輕一笑。溫潤的笑意似乎泛
着霧氣，就像是冬日暖陽照射下融化的湖面，瀲灩清澈。阿寶愣了愣，看見明安指了指司命，有指了指阿寶身後的文昌，含笑搖搖頭。阿寶知其意，點點頭，對他莞爾一笑。
“阿寶，還不快過來。”回首時，師父已經召來五彩祥雲站在上面看着她。
“知道了，師父，來了……”阿寶嘟囔着，幾步踏上那祥雲。師父的祥雲不是那麼硬，有一些軟軟的，就像踩在草地上。人不同，所以召出的彩雲也不同罷。
恍神間，彩雲已動，速度極快。只聽見風從耳際刮過的聲音，震的耳膜微疼。隱隱約約聽見師父問。“不過幾個時辰不見，怎麼與那登徒子相交甚好了？”
“師父，你剛纔說什麼登徒子？”阿寶扯着嗓子喊，這速度太快，剛剛發出的聲音更快融進這疾風中。文昌似乎也發現了這雲速度過快，用意念將速度降了下來。又轉頭看向阿寶。
“阿寶……”文昌看着阿寶，深黑色的眼眸似乎要將她看穿。阿寶聞言渾身一顫，只覺得涼氣透骨，令她害怕。同時又覺得奇怪，師父今日是怎麼了？
看見阿寶有些害怕的後退幾步，文昌心知嚇到她了。但看着阿寶，他便又會想起她來，想起司命說的話。
回不來了？真的是回不來了，昔日的一切，猶如絲線，扯着文昌心泛着絲絲縷縷的痛。若不是他，她或許還會那般開心，像阿寶一樣，開心的活着。卻是因爲他……
“罷了，明日我尋個仙婢來照顧你。”文昌看向阿寶的眼神柔和了許多。阿寶見狀，心知師父已經又恢復如常。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長長的睫毛微動。
“怎麼了？可是，有人欺負你了？”看見自己的徒弟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文昌忍不住輕輕拍拍她的後背，算是安慰。
“師父……那個……謝謝師父救了阿寶。就是剛纔在明安上仙的祥雲上……”
“便是爲了這個？”文昌不由失笑。
“嗯。”
“師徒之間不必在意這些。”文昌揉了揉阿寶柔軟的細發，卻見阿寶將他的手從頭髮上取下，握在手中。
看着師父白皙纖長的手在自己圓圓的手中，阿
寶只覺得心快要跳出來了。擡頭看向文昌，卻見他似乎毫不在意，心下一橫，將他的手握住。奈何阿寶的手實在太小，握不住文昌的手，正在氣惱時，文昌的手微動。大大的手覆在小手上，溫暖之掌心蔓延開。
阿寶微愣，擡頭看向文昌。見文昌臉上無波無瀾。阿寶忍不住低頭吃吃地笑。
微風吹鼓起文昌的紫衣，墨發隨着微風鼓動。青衣少女與紫衣公子的背影漸遠，最終成爲天際一點圓點。
次日，文昌帶着一個魚缸走進了阿寶的房間。
“師父……這是？”阿寶看見文昌將魚缸放在木桌上。阿寶圍過去，打量起那個魚缸。仔細一看，魚缸內竟有個食指般大小的紅錦鯉。阿寶輕輕碰了下魚缸，那紅錦鯉便繞着魚缸轉圈，擺動的鰭猶如紅絲錦浮在水中，委實可愛。
見阿寶很是喜歡這魚，文昌的嘴角也不由浮上一絲笑意。“這是爲師找來照顧你的仙婢。”
仙婢？阿寶看了看師父，見他正含笑看着自己。阿寶又看向那魚缸。
“師父騙人，這明明是條魚！”見師父戲弄自己，阿寶撇撇嘴，扭過頭去，不再看着魚缸。
見小徒弟生氣了，文昌臉上笑意更勝。文昌看向魚缸，道。
“默淺，還不現身見見你的小主人。她修爲淺，可看不出來你是靈仙。”
聽見師父喊了聲別人的名字，阿寶好奇的扭頭看去。突然從魚缸內迸發出一道金光，閃的阿寶睜不開眼。再睜眼時，卻見房內站着個紅衣女子。相貌上看不過碧玉年華。梳的是墜馬髻。眉若遠山，媚態如風。那女子款步姍姍，來到阿寶面前，行了個禮，道。
“小仙名喚默淺，從今日開始，便照顧阿寶主人的起居。”
“啊？”阿寶見房內突然多出個絕代佳人，愣了愣，隨即又看向文昌，眼眸中滿滿是不解。
文昌見阿寶的神色不由嗤笑出聲，指了指桌上魚缸道。“默淺是魚仙。”
“魚仙？”阿寶順着文昌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魚缸中的紅錦魚消失了。再看向那房中突然出現的女子，似乎明白了。又擡頭看向文昌，問道。“魚也可以成仙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