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默不作聲，默淺繼續道：“不過說來奇怪啊。那四方神中孟章神君是出了名的愛刁難人，見文昌上仙那外紗也難免嘲諷幾句。那文昌上仙卻不惱，只是淡淡地說了句：‘粗魯之人不識畫意。’被他這麼一說那外紗上的墨跡竟真的像幅畫，那孟章神君硬是被駁了回去，只好乾笑兩聲作罷。這一出鬧劇成了天界衆仙茶餘飯後的笑料，卻不知是笑那孟章神君還是那文昌上仙。”
那外紗上的墨跡正是阿寶那日親手畫上去的，師父說好看，阿寶便也覺得好看了，還十分得意的說下次再幫師父畫。
卻不知這畫在天界衆仙中竟是個笑料，如此也罷。但師父那般通透之人卻又怎會看不出那畫的鄙陋，師父竟還穿了出來！
一時之間，萬般情緒涌上心頭，滿滿的，就快要溢了出來。一個念頭在心尖揮之不去，此時，看着手中外紗，阿寶心中重石落下，手拂上那外紗，抿脣輕笑。
四周暗淡無光，唯有一輪明月高高掛起。枯葉紛飛，滿目瘡痍。只有一條細小河流從中穿過，河上架起一座石拱橋。老橋破損嚴重，橋上石欄早已傾倒大片。
黑色的河流從橋下穿過，河面上不時有氣泡冒出。有時氣泡吐的大，竟能生生吐出人的殘肢來，摔落到河岸邊，卻又會被河流吞噬，永不見天日。
橋上站着一人，如血一般的暗紅色衣袂隨風鼓動，襯着這周邊景色顯得妖媚無比。
“主上——”
一黑衣男子來到橋頭，握拳半跪於地面向橋上身影。明月打在他臉上，映出他剛毅的臉，是位朗目星眉、氣宇不凡的青年。
橋上身影微動，發出“嘿嘿”兩聲，尖利刺耳，竟分不清男女。
“陌離，可是，有消息了？”
“主上，天界文昌上仙收了一位徒弟，名喚阿寶。”
“嘿嘿”聲音又尖利了許多竟還有些顫抖，忽而又轉平靜，聲音清脆卻顯嫵媚。“文昌倒是開了竅，收了徒弟呢！”
陌離默不作聲，擡眸看向那月下身影，那身影披着厚重的紅衣，在月下竟顯得消瘦單薄，似乎轉瞬即逝。
“可確定是她了？”
“是。”
“帶來。”語氣平淡，卻有
一種令人不得不服從的嚴厲。
“屬下明白。”
黑影潛入黑夜中，看不清了。橋上身影還立在那兒，卻轉瞬間不見蹤影。枯樹上黑鴉幹叫了兩聲，揮舞翅膀朝那明月飛去。
白駒過隙，阿寶來這天界竟已有三年，阿寶已經到了及笄之年了。如今的阿寶早已不似三年前那般乾癟，已有少女之態。雖然瘦削，但眉目清秀、嬌俏可人，也算是難得一見的佳人，但在天界卻不甚惹人注意。也難怪乎修仙雖難，但卻仍然有人前仆後繼。
阿寶想着，或許其中一個原因還是因爲天界仙女罷。文昌相貌卻無多變，他早已修得仙骨，相貌停在花信年華。阿寶爲此很是不甘，還聲稱自己一定會比師父當年還要更早修得仙骨。文昌聽到此話，不過一笑了之。
三年之間真水宮倒是沒有特別之事，來往常客便只有明安上仙和一些仙官。不過有一人倒是有意無意常常經過此處，那便是沙陌涯。
每次沙陌涯一來，默淺就會不由的顰眉。像是預料好的，沙陌涯便會露出得意的微笑，惹得默淺幾欲上去揍扁他。
有一次沙陌涯竟走進了真水宮，默淺立刻拖着阿寶躲了起來，阿寶不解地問，默淺便說只要那沙陌涯來絕對沒好事。
卻像是反對她一般，那一整天真水宮相安無事。阿寶笑她草木皆兵，默淺也覺得奇怪，不多想，默淺便睡了去。
第二日清晨，阿寶卻見默淺怒氣衝衝地跑回房間，問默淺。
原是那沙陌涯不知何時在她的雲彩上做了手腳，害她跌到瑤池上，惹的瑤池衆仙子啼笑皆非。
阿寶心道，這沙陌涯是絕對不能惹的。
總之這三年阿寶早練術法，晚看史書，倒也過的自在。
這日清晨，明安上仙來訪，倒是說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文昌，那瑤池仙會你去不去？”明安雙手撐着桌沿，看着坐在書桌旁正低頭看書的文昌。
“瑤池仙會？”阿寶捧着茶壺進來，正好聽到明安這話。
明安回首，看見阿寶，展顏一笑道：“阿寶來得倒是巧的很。這瑤池仙會每百年一次，衆仙家都會前來。”
“很重要麼？”
“倒
也不是，瑤池仙會不過是神仙們放鬆的宴席。雖是這麼說，但瑤池仙會上衆仙家都會在，若不出席倒顯得唐突。不過還真有人不出席。”
話閉，明安似笑非笑地看着文昌。
文昌合上書，擡眸看向阿寶，目光掠過明安之時多了幾分警告。
“阿寶可是，想去？”
“啊？”阿寶愣了愣，這瑤池仙會可以增長見識，阿寶自然是想去的。可不知師父問這話意在何爲。卻聽見文昌慢悠悠說道。
“如此，明日便出發。”說完，文昌低頭繼續看着手中的書。
明安眉梢微挑，滿臉思忖凝視着阿寶：“嘖嘖，下次還是託阿寶辦事吧，自己來反而事半功倍。”
“上仙又胡說了！”阿寶臉頰微燙，趕緊裝作倒茶避開明安的目光。
明安明眸微眯，沉默良久，又道：“既然要去不如再去那天池看看吧！……”
“天池是何處？”阿寶聞言回首，看向明安。
“天池是瑤池的附屬，風景也十分美麗。不過因爲連接着瑤池，風光都被瑤池奪了去。”說話的不是明安，竟是文昌。
阿寶又扭頭看向文昌，文昌將書放下，起身，又從架子上抽出一本，續而又坐下，彷彿從未說過話一般。
“師父……”阿寶對那天池好奇，卻又怕師父不同意去，扭捏着不知該如何說。
“想去？”文昌擡眸，眼底一陣亮光閃過。
“嗯。”阿寶木訥點頭。
“那便去罷。”文昌垂眸，又看向手中的書。
旁邊明安嗤笑一聲，神色複雜地看着阿寶，道：“我都說了，找你辦事，事半功倍。”
阿寶低頭，垂下的青絲掩住了臉頰滾燙和眼底的瀲灩光彩。
再說那瑤池，阿寶上次隨默淺遊過了，可如今再看，卻是別有一番風味。百年一次的瑤池仙會果然非同凡響，處處張燈結綵，將那瑤池襯的如明堂般亮敞。池中菡萏花開最甚，爲瑤池平添了幾分詩情畫意。
阿寶和文昌並肩而來，惹得四周關注甚多。
“那是文昌上仙？”
“看那身氣質定是了……”
“那他身旁的女子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