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季重蓮一行離開時,元哥兒還猶在夢中,看着兒子睡得這般香甜,她心中也很是不捨,只默默地在心裡算了算,若是到了甘肅後真的確定裴衍無礙了,她一定會快些回到元哥兒身邊。
前往甘肅的路程是很漫長的,雖然季重蓮輕車從簡,但必要的東西還是隨車帶着,出行的安全也不容忽視。
隨行的護衛便有二三十來衆,前面探路與後面跟隨的也有幾十號人,不過都喬裝打扮後機動而行,是稍稍有些惹眼了,不過安全爲重。
這一路上霜姐兒倒是歡喜雀躍,安葉騎在馬上跟車,她便偶爾從車裡探出頭來和安葉說話,甚至有時候還覺得不過癮要與安葉同乘一騎。
霜姐兒這是記着裴衍當初給她承諾過,下次見面的話要送她一匹小馬駒,眼看着這個願望很快就要達成了,所以她眼下迫切地想要學會騎馬。
安葉自然要徵詢季重蓮的意見,“夫人,這馬兒太大,不適合霜姐兒騎,但是她提前感受一下也是可以的,我會一直坐在她身後,她只用拉着繮繩就好。”
季重蓮想了想便也點頭同意了,只囑咐安葉道:“騎慢些,不用依着她的性子,安全第一!”
霜姐兒歡呼地躍上了馬背,不過馬兒有安葉控制着小跑着向前,但即使這樣也樂得她興奮不已。
箏姐兒趴在車窗上看着霜姐兒的背影,目光中有一絲羨慕,不過也只是看了一會兒便坐回了季重蓮的身邊,拿着自己的玩偶娃娃玩了起來。
季重蓮笑着撫了撫箏姐兒及肩的發,伸手將她攬在了懷裡,問道:“箏姐兒不喜歡騎馬?”
“不喜歡!”
箏姐兒怔了怔,對着季重蓮搖了搖頭,“姐姐喜歡,弟弟應該也喜歡!”
“是啊,霜姐兒與元哥兒歷來脾性相投,這次卻沒能帶他一起去……”
季重蓮話音中有些低沉,有些傷感,箏姐兒雖然不知道是爲了什麼,但到底也聽出了幾分不對味,不由道:“娘,弟弟雖然沒能和咱們一起去,但咱們回上京時能從爹爹那裡給他帶匹小馬駒回來吧?”
“能,自然能!”
季重蓮笑着點了點頭,頗感欣慰,“箏姐兒出門還不忘記給弟弟帶東西,真是個好孩子!”
箏姐兒害羞地笑了笑,小臉蛋透着粉嫩的紅。
琉璃在一旁看了不由笑着附和道:“還是夫人教導得好!”
季重蓮笑了笑,又問起了瑛虹與浣紫,“這兩個丫頭坐在後面的馬車裡,還堆着一半的箱籠,可是委屈她們了!”
這次出行他們只配了幾輛黑油平頂的馬車,馬車裡空間有限,坐不了幾個人。
孩子自然得與季重蓮在一處,除了留下琉璃照顧着,連安葉都得在外騎馬。
後面一輛馬車上放了些樟木箱子,裡面裝着衣物雜件等等,再加上瑛虹與浣紫,也勉強能夠坐得下。
琉璃正在整理着馬車裡散落的物什,聞言轉頭道:“好不容易能夠出趟遠門瑛虹可高興得緊呢,浣紫的性子也是不挑不捻的,夫人您都知道的。”
自從那次元宵節受了傷後,瑛虹在屋裡將養了月餘,早就渾身犯癢癢了,回到上房當差後也沒有機會再出門,如今能夠跟隨夫人一同去甘肅,她們幾個心裡都歡喜雀躍着。
“就是帶你們幾個出去散散心,老悶在上京城裡,沒病也給憋出病來。”
季重蓮笑道:“有朱管事與採秋夫妻倆守在府裡,更有郡主坐陣,橫豎出不了什麼岔子!”
其實帶着幾個丫環出門季重蓮還有其他想法,除了琉璃不想嫁人以外,浣紫與瑛虹年紀都不小了,若是在裴衍那方有個合適的人,也能將這兩丫頭給嫁了,可再耽誤不得了。
府裡的護衛與管事小廝也沒有誰能入得她們的眼,瑛虹這丫頭又曾經心儀過季崇宇,眼光也不是一般地高,只怕要好好挑捻一陣了。
“還是夫人對咱們最好,所以婢子打定了主意要跟您一輩子!”
琉璃抿脣一笑,手上的動作亦發利落了,只要季重蓮一家人好她纔會好,這輩子跟了這樣的主子也是她的福氣。
這一路行來,季重蓮他們見識了各地的風俗民情,始知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道理,怪不得從前三姐季幽蘭因愛出走時原本只是爲了散心,最後倒是喜歡上了遊走四方,這樣的隨意和灑脫,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做得到。
看着身邊的兩個孩子隨着馬車的顛簸漸漸睡熟了去,季重蓮笑着搖了搖頭。
孩子們還那麼小,只怕要等着他們長大成人,成家立業,再等着裴衍手頭上的事務全部料理完了,他們倆人才能過上真正的清靜時光。
怪不得她從前呆的那個時代還有夫妻不想要孩子,就兩個人過着悠閒的時光,吃喝玩樂,享受人生,這固然是一種生活的方式,但若沒有了孩子,百年以後,生命與記憶又有誰爲他們延續呢?
當然,生養孩子是一種辛苦也是一種負累,但因爲有了孩子們,她也收穫了更多的幸福和甜蜜,這是從前不可能擁有的東西,她苦過,她也快樂過,但一切的一切她都甘之如飴。
抵達蘭州時已是十月秋天的季節,早就知道蘭州是個依山傍水的城市,可真正到了這裡季重蓮才發現它竟然是這麼地美。
黃河之水由東到西穿城而過,南北羣山環抱,只是在這個時候已是秋黃一片,遠遠望去就像是成熟的果實,充滿了秋的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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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姐兒如今已經能穩穩地站立在馬背上了,這幾個月的路程她跟着安葉在馬背上上躥下跳的,儼然已經練就了一身精湛的馬術,上馬下馬甚至在馬背上穿花都難不倒她,只是爲了安全起見,這樣危險的動作季重蓮是不鼓勵的。
等着霜姐兒擁有了自己的小馬駒,那時候又由安葉護在她左右,任她奔馳倒還行。
在入城之前季重蓮便在馬車上換了那身維吾爾族婦女的服裝,鮮豔的大綠配金黃的長裙,裙上的花紋如彩雲飄飛,色澤明豔,濃郁華麗,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裙子裡面穿着褲角肥大的長褲,褲長及裸骨,褲子用綵綢縫製,褲角繡了花。
外面再罩了一件紫紅色的直領長外衣,外衣上有七條尖頭對稱的藍色綢補條形圖案,衣服上綴有銅、銀、金質圓球形、圓片形、橄欖形扣袢,衣領、袖口等處繡着繁複精美的花紋。
原本臨走前她都忘記了這身衣服,還是琉璃特意給找了出來,這樣漂亮的衣服在上京城裡穿不着,總能拿到甘肅這邊來穿着吧。
這裡的少數民族混居着,怎麼樣穿都不奇怪,怎麼樣穿都不會惹人笑。
季重蓮想了想便也答應了,若是裴衍見到自己這身妝扮,不知道會不會被驚豔到呢?
琉璃跪在季重蓮身後爲她整理着衣襟,又打散了她的長髮,笑道:“夫人,要不婢子給您梳兩條長辮子,在頭上披白紗巾,再戴頂塔裡帕克小帽,指不定您就往大人跟前一站,他都認不出您來!”說着自己都笑了起來。
季重蓮想了想,眸中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好,就這麼辦!”
一旁的霜姐兒與箏姐兒對視一眼,忍不住都捂着脣咯咯地笑了起來,孃親這般貌美如花,若是爹爹看到了豈不是要瞪直了眼?!
蘭州城裡很是熱鬧,房屋鱗次櫛比,人羣川流不息,季重蓮不過撩了簾子看了一眼,便被眼前熱鬧的景象所吸引。
霜姐兒已經在一旁跳着嚷着想要出去玩了。
箏姐兒雖然沒說,也是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
季重蓮無奈地搖了搖頭,只道:“蘭州拉麪很是有名,咱們中午吃了面再去找你爹爹,到時候由他帶着你們倆來玩,好不好?”
眼下他們也是剛入蘭州城,各方面地形也不熟悉,再說周車勞頓,那些護送他們的侍衛也該好好歇息調整一番了。
霜姐兒有些泄氣地癟了嘴。
箏姐兒想了想便點頭道:“都聽孃的。”
這個時代的蘭州拉麪倒是比從前她吃過的還地道,原滋原味,麻辣鮮香,和着清香的小蔥和肉醬入口,那滋味別提有多美了。
浣紫餵了箏姐兒吃了整整一碗,小丫頭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季重蓮她們每人都吃了兩碗連同霜姐兒在內,那些侍衛們每桌還加了幾斤牛肉,換了一種口味人人都吃得很盡興。
吃過麪後,季重蓮在馬車裡歇息,又允了安葉帶着霜姐兒與箏姐兒就在附近轉轉,卻不可走遠了,還有浣紫與幾個侍衛跟在身邊。
這次來甘肅的消息季重蓮沒有提前告訴裴衍,所以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妻女如今已在蘭州,要的就是驚喜的感覺。
季重蓮已經能夠想像裴衍見到他們時驚訝的表情,那麼這幾個月路途上的奔波之苦她就可以全然不計較了。
總兵府在哪裡一打聽便能知道,這裡是從前連城魯土司衙門,經過歷代的官員改建修造,如今已經具有一定的規模。
到了總兵府一問才知道裴衍此刻並不在府裡,幾天前便去了臨縣視察水利工程,也不知道哪天才能歸返。
聽到這樣的消息季重蓮也不禁有些泄氣,但眼下既然已經到了總兵府,又沒見到裴衍,若是不表明身份他們便只有住在客棧裡。
季重蓮想了想,便讓琉璃去請如今總兵府負責的人出來一見,這個人正巧就是畢焰。
見了琉璃,他自然知道季重蓮母女幾個也來了,趕忙地迎了出來,一臉驚訝道:“夫人突然駕臨,大人可是知道?”
季重蓮早已經揭了面紗,取下了頭頂的小帽,就連那兩條大麻花辮子都打散了鬆鬆地挽在腦後,脫去了外衣換了來時的大裳,裴衍不在她這一身妝扮又能給誰看呢?
車裡有人撩了簾子,見到了季重蓮的真顏,左右還有兩個玉雪可愛的小丫頭,畢焰已是咧嘴笑了,“果真是夫人,快請進吧!”
“畢叔叔!”
霜姐兒對畢焰熱情地伸了手臂,他趕忙上前抱了她,捏捏她可愛的小臉,滿臉的好奇,“小丫頭還記得你畢叔叔?”
他當時在將軍府也不過呆了一陣子,霜姐兒那時也才兩歲上下,這樣都能記住他,這丫頭的記性該有多好?
霜姐兒捂脣一笑,“孃親說過,愛穿紅色的衣服,長得特別妖嬈的叔叔就是畢叔叔了,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你了!”
畢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是在誇他還是損他?
雖然這樣想着,卻是下意識地低頭看去。
是,他外面是穿了軟甲,但止不住裡面的袍子露出些紅色的邊角,這樣也能被霜姐兒給看出來,這丫頭眼力真好!
畢焰看了季重蓮一眼,無奈地搖頭,霜姐兒果然是肖母的,平日裡不聲不響,說出的話來卻能嚇死個人!
旁邊的箏姐兒倒是可愛得緊,這就是那兩個雙生子其中之一吧,來了個女娃,卻沒見着男娃,畢焰腦子裡轉了轉也能想明白。
季重蓮他們母子能這樣來到甘肅,必定是得了皇上的應允,元哥兒作爲裴家唯一的男丁就只能留在上京城裡了。
“夫人快請進,我即刻讓人去通知大人!”
畢焰轉頭對守門的士兵吩咐了一聲,這才領了他們進去。
隨行的護衛自然有人安排住處,將季重蓮母子順利送達了總兵府後他們也就可以下去各自歇息了。
畢焰一邊走一邊說着,“大人的住處在樓上,只怕夫人還有些不習慣,咱們慢慢上去。”
季重蓮點了點頭,讓浣紫抱着箏姐兒,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順梯而上。
總兵府裡很是寬敞,是個三層的環形高樓,中間是一個寬大的圓形壩子,看樣子像個演武場,木架子上擺着各式各樣的兵器,不時有人來去而過,雖然忙碌卻又井然有序。
這就是裴衍平日裡生活的地方嗎?
季重蓮的目光四掃而過,突然便定在了某處,恰好那人也擡頭望來,四目交接,如有電光在腦中交過。
季重蓮的臉色驟然一變,沒想到她竟然也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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