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揪出禍首討要賠償

趙紫陽畢竟是男子,雖然同季重蓮他們一道來了童府,但此刻也只能先候在二門處,既然童家母子已經同意了辨毒,那麼童三太太自然便要交出對牌,採秋拿着對牌與墨菊一道上二門請人去了。

童三太太顯然沒想到季家人竟然還有這一手,眸中驚疑一閃而過,她坐下細細想了想季芙蓉小產後所發生的事,那時的季芙蓉就跟瘋了一樣,日漸消瘦下去,就連她都以爲這個兒媳婦必死了。

可沒想季芙蓉福大命大,在那寺廟裡走了一圈再歸來,竟然奇蹟般地復原了,雖然一時之間便還沒恢復從前的康麗,可那精神頭卻是頂好的,半點看不出她曾經重病纏身險些不治。

難不成……真地是中了毒不成?

想到這裡,童三太太的目光不由轉向了童經年,兒子與媳婦的感情向來不好,難道是他下的毒?

不,不會!

心裡剛剛浮起這個想法,便被童三太太一把給推翻了,她瞭解這個兒子的秉性,雖然有些小風流,但到底不敢做出害人性命的事。

若季芙蓉真地中了毒,那一定是其他人所爲,滿屋的妾室姨娘,焉知道她們就沒有這樣那樣的原因想毒死當家的主母?

這種人童三太太已經見得太多了,年輕那會有幾個不自量力的騷狐狸,妄想弄死了她自己便能做上這正房太太的位置,最後還不是被她挨個地給收拾了。

姨娘就是姨娘,永遠別想爬上正室的位置!

雖然童三太太不喜歡季芙蓉,但卻也絕對不會讓底下的姨娘取代了她正室的位置,這一點三太太心裡很明白。

童經年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季重蓮一眼,她就端坐在那裡,舉止大方笑容嫺靜,如夏日裡那沉靜在荷塘裡的一朵青蓮,幽然而立,卻又讓人無法褻瀆。

雖然他心裡仍然癢癢的,但也明顯知道這次季家來者不善,他又不是真傻,自然會好好應對,若是真被那什麼趙大夫發現了什麼,又會不會牽連到他們的頭上來?

想到這裡,童經年不由靠近了季芙蓉幾分,看着近在咫尺的如玉姝顏,他心底不得不承認,季家姐妹的樣貌生得都不差,季芙蓉雖然美麗不及季重蓮,但卻自有一股卓然天成的韻味,而隨着這樣的靠近,她身上散發出一股幽香,不經意間便被他吸入鼻端,心頭便是一顫。

要知道,可是他親手將季芙蓉推向了桌角,他們的孩子才因此而沒了,那一天,鮮血染紅了她的裙襦,世界在他面前成了血色的海洋,他只呆呆地立在那裡,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只失神地看着自己的舉起的那隻手,真地是他推了季芙蓉一把嗎?

他永遠忘不了那時季芙蓉看向他的目光,似乎恨不是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以此來彌補她痛失孩子帶來的苦楚。

原來,孩子在她心目中竟然已經重過了他!

童經年知道,夫妻已經做到這份上了,他們再不能回頭,但卻不能因爲這般就讓童家承擔上莫須有的罪名,他指望從季芙蓉嘴裡套點口風,巴望着她念着那一點夫妻情分好說好了。

“你幹什麼?”

眼見着童經年的手就要拉住自己的袖擺,季芙蓉面色一冷,側身避過,童經年那手停在空中什麼也沒握住,不由好生尷尬。

“芙蓉,別這樣!”

童經年臉色漲紅,卻又不得不陪着笑臉好好說話。

“哼,等着趙大夫來了再說吧!”

季芙蓉冷冷地瞥了一眼童經年,她對眼前的男人從來就沒有付出過真心,甚至想起倆人曾經的過往她就覺得無比的噁心,她怎麼就會嫁進這樣的人家來,當真是瞎了眼!

“芙蓉……”

童經年還想說什麼,坐在上首的童三太太已是冷冷一哼,高聲道:“年兒,還不過來!”

童經年沒能從季芙蓉口裡撬出什麼,只得悶悶地又坐了回去。

看着童家兩母子又在那裡小聲嘀咕着什麼,季重蓮不禁牽了牽脣角,不管他們在算計什麼,怕是都不會料到趙紫陽的奇招,她就在一旁等看好戲吧!

今日的趙紫陽穿着一身墨綠繡銀紋的長袍,袍角與襟口都繡着銀色的修竹,長身而立,顯得斯文俊秀,只是那雙眸子過於冷清,透着一股內斂的堅毅,讓人在欣賞他外表的同時不由心中又多了一份敬畏之心。

“這位便是趙紫陽趙大夫。”

季重蓮起身介紹着趙紫陽的身份,童三太太只是冷哼一聲,童經年卻是凝住了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這個年輕的大夫,他總覺得好似在哪裡見過一般,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趙大夫,該怎麼樣查驗出這下毒之人,你儘管吩咐就好,三太太一定會照做的。”

季重蓮這樣說道,目光含着一絲笑意轉向了童三太太。

童三太太只是昂起了頭,冷傲地將頭撇向了一旁,這個趙大夫如此年輕,脣上還沒長毛呢,就他這樣能做成什麼事,她就等着看這幫人出醜人前,好好地給她賠禮道歉呢。

趙紫陽點了點頭,目光微微掃過端坐的季芙蓉,嗓音平靜地說道:“還請集合了經常出入內院的各位主子和奴婢,等人都到齊了,我再來辨認不遲。”

“怎地還如此麻煩?”

童三太太挑高了眉,明顯是滿臉的不願,要集合那麼多的人,看在她眼裡就是沒事找事。

“莫非三太太心裡有鬼?”

季重蓮似笑非笑地看向童三太太,“若真是如此的話,三太太就不妨承認了,咱們簽下這和離文書,童家再向季家當衆認個錯道個歉,或許咱們可以考慮原諒你們,但這大筆的賠償銀子絕對不能少!”

“怎麼還要賠償?你瘋了不成?”

童三太太驚叫着站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季重蓮,這人是想錢想瘋了吧?

“怎麼不要賠償,我大姐姐中了毒身體有所虧損那是千真萬確的事,趙大夫也可以做證,人命可是多少錢都買不回來的,若是到時候你不願意賠償,咱們就到官府衙門去評評理。”

季重蓮這話說得很有技巧,她在將童三太太往陷阱裡面帶着走,不管查不查得出來下毒之人,這賠償鐵定是逃不了的。

可憐童三太太被季重蓮這一糊弄,腦袋頓時有些不清醒了,以爲只要照着季重蓮的話去做,這賠償就不用提了,雖然心裡惱恨着,卻也不得不點頭答應,吩咐管事媽媽將內院的人給集齊了等着排查。

趙紫陽低垂着目光,脣角卻不覺溢出一抹淺笑,他倒沒有想到季重蓮言語之間竟然是這般犀利,毫不相讓,生生將童三太太給逼到了牆角,毫無還手之力,而接下來事情的走向可就不是童家人能夠控制的了。

不一會兒,寬敞的壩子裡便站了滿滿當當的人,奴婢下人總共有一百二十八人,姨娘妾室就有十六個之多,連着童經年的兩個庶女被奶孃或牽或抱地站在一旁,一羣人站在壩子裡嘰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都給我安靜些!”

童三太太只覺得耳膜一陣鼓動,心裡煩悶得不行,怒吼了一聲後,整個院子驟然安靜了。

童三老爺這麼多年帶回來的姨娘妾室不在少數,童三太太起初還要和他鬧騰,也收拾了不少小騷蹄子,可這廂她將人弄走了,那廂童三老爺又給帶回來新的,如此循環往復也不是辦法,到後來童三太太也學精明瞭,沒有將這些賤人全部誅滅,留下聽話的能夠收歸己用的佔着這些名額,童三老爺就是想再往後院添人,也沒地方放去。

童經年繼承了奶父之風,這幾年納的妾室也有五六個了,往日看着這些鶯鶯燕燕他心裡還有些歡騰喜悅,可此刻卻是說不出的焦慮,因爲他心中的不安正在逐漸擴大,季家姐妹那笑容越是平靜,他就越是心驚,直覺裡就有大事發生,他忍不住有些腿軟。

春蘭站在人羣中面色有些凝重,她見到了季重蓮,自然也看到了季芙蓉,只是原本應該憔悴不堪的人兒怎麼跟沒事人似的,不應該是這樣啊,她有些想不通!

而看今天的這場架式,似乎隱隱有大事發生,春蘭逐漸變得不安了起來。

她的目光與元姨娘在空中交匯,倆人又不着痕跡地各自移了開去,心下已經有了自己的思量。

秀兒站在春蘭身後,此刻正一臉忐忑,她瞧了瞧站在前方的季芙蓉,不由靠近了春蘭幾分,壓低了聲音道:“蘭姨娘,奶奶是不是發現咱們下了毒,這是來興師問罪?”

“閉上你的嘴,要再敢亂說,當心我揭了你的皮!”

春蘭狠狠地瞪了一眼秀兒,伸手便在她腰間的軟肉上揪了一把,疼得秀兒的眼淚都包在了眼眶裡,卻恁是不敢哭出聲來。

“趙大夫,人都在這裡了,你要怎麼樣做?”

童經年走近了趙紫陽幾分,越看眼前的男子他越覺得熟悉,這樣的眉眼,長得好像是……腦中靈光突然一閃,童經年有些錯愕地看向趙紫陽,他記得的了,眼前的男子就是在十年前名動京城的趙氏家族的嫡次子。

十年啊,那時的趙紫陽纔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

童經年的目光一時之間怔怔的,驚駭有之,震動有之,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而此刻趙紫陽卻已經踏前一步,右手在袖袋上一撫,面向衆人道:“請各位都閉上眼睛,切不可亂動,直到我讓你們睜開眼睛的時候再睜開,切記!”

衆人的目光都在趙紫陽面上一掃而過,含着一絲驚疑,接着又轉向了童三太太,她纔是內院擁有最高話語權的人,衆人自然以她馬首是瞻。

“照他說得做。”

童三太太略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依她所見,這趙紫陽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

童三太太一聲令下,院落裡站着的所有人自然都閉上了眼睛,雖然心中都存着疑慮,但到底再沒敢動上分毫。

春蘭有些緊張地閉着眼,秀兒就站在她身後,同樣地有些哆嗦,自從季芙蓉重新回到童家的這一刻起,她便有些不安了,此刻心頭的緊張更是到了一個頂點,雙腿都在打着顫。

趙紫陽這時才撩起了衣袖,衆人只見他右手腕上纏着個晶瑩碧綠的手鐲,可定晴一看,那手鐲竟然會動,就在趙紫陽的動作間,它已經直立了起來,只尾端還纏在他的手腕上,赫然是一條手指粗細的小蛇。

童三太太不禁捂住了脣,臉色駭然地倒退了一步,直接撞在了呆愣在當場的童經年身上,兩母子一撞,兩相不穩下竟然直直地跌坐在了地上。

童三太太“哎喲”了一聲,童經年趕忙將她扶了起來。

胡氏的目光淡淡地瞥了過來,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來,雖然她也有些驚詫,但總歸趙紫陽是爲了緝兇,又不是害人,相信那小蛇在他的控制下是不會隨便咬人的。

也怪不得趙紫陽要讓這些人將眼睛閉上,若是親眼見着這小蛇,怕場中已是尖叫連連,一片混亂了。

“五妹妹!”

季芙蓉忍不住輕喚出聲,季重蓮一把捏住了她的手掌,輕聲道:“大姐姐不用怕,咱們要相信趙大夫,看下去再說。”

“嗯!”

季芙蓉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地點了點頭。

趙紫陽很快地從第一排人前走動,小蛇並沒有什麼反應,他搖了搖頭,讓這些人分散站在兩旁,又走在了第二排人之前。

第一排多是得臉的管事媽媽,還有幾個童三老爺的姨娘。

春蘭與元姨娘就站在第二排,她們緊緊地閉着眼睛,卻止不住身體的顫抖,聽到耳邊漸近的腳步聲,倆人的心都高高地提了起來。

“嘶嘶……嘶嘶……”

趙紫陽緩緩站定在倆人面前,手腕上的小蛇立時發出了聲響,他回頭對着季重蓮點了點頭,林桃與墨菊立刻上前將春蘭與元姨娘帶了出來。

春蘭睜眼看着趙紫陽手腕上停留的青色小蛇,眼睛都瞪大了,雙腳一下便軟在了地上,被墨菊拖拽着帶向一旁。

元姨娘也難掩驚駭,她全身顫抖個不停,心中已經對今日之事有了幾分明悟,怕是季芙蓉回來報仇了!

趙紫陽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依次往下一排而去,剩下的幾排裡,小青蛇除了在秀兒面前發出了“嘶嘶”的聲響之外,對其他人都沒有了任何反應。

這一圈下來耗費了小半個時辰的功夫,趙紫陽只覺得汗水都浸溼了衣背,這纔回到季重蓮他們跟前,沉聲道:“眼下看來就這三人碰觸過纏綿之毒,不然青絲不會對她們有反應。”

“勞煩你了,趙大夫。”

季重蓮感激地對趙紫陽點了點頭,這才轉向童三太太,道:“這三個人便是給我大姐姐下毒之人,三太太若是不信,自可以審問一番。”

“就憑着一條小蛇,你們就……”

童三太太眉頭一豎,明顯是有幾分不信,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秀兒一聲驚叫,她臉色青白地退後了幾步,拼命地搖着頭,驚惶道:“不是婢子,婢子也是聽了姨娘的吩咐行事,不是婢子啊……”

“秀兒,你胡亂說些什麼?!”

春蘭目赤欲裂,強自站穩了,上前劈手就給了秀兒好幾個大耳光子,直打得她眼冒金星,跌撲在了地上,有血水順着她的脣角滴落在了地上,還和着一顆帶血的白牙。

元姨娘驚覺事情敗露,冷汗直流,立馬便跪在了童經年跟前,磕頭道:“爺,這事和婢妾無關,都是蘭姨娘挑唆的,她背主求榮,完全和婢妾無關啊!”

這樣的變故立時讓童家母子傻眼了,他們甚至還沒有逼問,這些人竟然就自己招認了?

童三太太想到之前自己篤定的話語,頓時覺得一陣羞惱,她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嘛?!

春蘭沒想到一夕之間,秀兒與元姨娘便將她拱在了最前面,她怔怔地立在那裡,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她們……她們怎麼能這樣指證她?!

趙紫陽默默地看着這一切,目光卻掃向了季芙蓉,見她的眼中並無傷心,只有失望以及憤恨,看來季芙蓉對童家早已經沒有了絲毫感情,他這才安下心來。

季重蓮的脣角噘着一抹笑意,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帶着幾分冷寒。

她起初已和趙紫陽定好策略,若是這些人打死不認帳,趙紫陽自有辦法從她們身上或是平日所使用的物件上辨出“纏綿”之毒展示在人前,只是要這樣做卻有些麻煩,耗時也久,但還沒有走到這一步她們便抗不住自己認了,這樣的膽量還想要害人,她果真不該高看了她們!

季芙蓉一扯脣角,上前兩步,冷冷的目光掃向春蘭,“春蘭、蘭姨娘,我自問待你不薄,你就是這般回報我的,竟然想要我的命?!”

“不是的,奶奶……”

春蘭這時纔回過神來,痛哭流涕地跪倒地季芙蓉跟前,扯着她的裙襬,泣聲道:“奶奶,婢妾只是一時糊塗,婢妾是受了元姨娘的挑唆啊……”

就個時候,春蘭與元姨娘開始狗咬狗了,事情敗露後便都想將這禍事往對方身上引去,橫豎不能自己認下,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秀兒在一旁已經看得傻眼了,甚至見到春蘭與元姨娘從互相謾罵到開始抓扯扭打,她都怔怔地沒有上前幫忙。

童三太太在一旁早已經氣得面色鐵青,卻還不忘記拉了童經年來,指着纏鬥在地上的兩個身影,啐聲道:“你好好看看,我就告訴你別招惹這些姨娘,你還不信,偏要跟你爹學,如今可好了,竟然養出這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童三太太先聲奪人,也是覺得自己理虧,她的目光不着痕跡地瞄向了季芙蓉姐妹,指望着她們看在這一頓打罵上便既往不咎,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千萬不能將事情鬧大了,要息事寧人的好。

“如今該怎麼辦纔好?”

童經年有些撐不住,勉強扶住了身旁的一根廊柱,季家姐妹這模樣看來是不會善罷甘休。

“還能怎麼辦,”童三太太冷哼一聲,居高臨下地看向春蘭與元姨娘,那目光就像在看匍匐在地的螻蟻,“直接拖出去打死了事!”

這就是想湮滅事實了,季重蓮哼一聲,踏前一步,“且慢!”

“季五姑娘,既然這下毒之人已經找了出來,她們自己也供認了,我便還你姐姐一個公道,打死她們不是正好?”

童三太太擰緊了眉,顯然不高興此時季重蓮出來插上一腳,她的目光含着謹慎,似乎也在提防季重蓮又提出什麼要求來。

“不急!”

季重蓮擺了擺手,不急不緩地說道:“既然如今下毒之人已經確認,三太太若是不介意,還請將這三人交給季家處置。”

“這……”

童三太太咬了咬牙,目光轉向了童經年,這都是兒子房裡的人,再說兩個姨娘還都生了女兒,她口裡雖然說着打死了事,到底想要留一絲餘地,但若是將人交給了季家,那倒真是生死不論了。

春蘭與元姨娘雖然扭打在了一起,但卻豎起了耳朵聽着這邊的動靜,此刻聽到季重蓮這麼一說,紛紛慌了神,架也不打了,立刻撲倒在童經年跟前求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請他念在孩子的份上給她們一條出路,千萬不能將她們交給季家的人。

童經年也有些不忍心,再怎麼說這兩個女人也爲他生養了女兒,他腳步不覺移到了季芙蓉跟前,懇求道:“芙蓉,我知道你向來良善,斷然也不是心狠之人,你就……”

“我就放過她們,是嗎?”

童經年話到一半,便被季芙蓉打斷了去,她冷笑一聲,道:“她們當初何曾放過我?若不是趙大夫醫術高超,只怕我已是熬不住了,別人都想要我的命了,我又如何能放過她們?!難道我真是嫌命長了不成?”

“換作是你,你做得到嗎?”

季芙蓉聲聲質問,童經年不覺臉色煞白,在那樣強大的氣勢下身體不住地向後縮去,被季芙蓉堵得說不出話來。

“罷了,年兒,這幾人就交給芙蓉處置吧!”

童三太太過來扶住童經年,面對氣勢逼人的季芙蓉,她只覺得自己當初看走了眼,原以爲兒子娶的媳婦能任她拿捏,哪知道如今一躍而起連她都壓不下去。

童經年無奈地點了點頭,春蘭與元姨娘則是徹底傻眼了,癱軟在地上哀嚎不已,可以想見,若是被季家人帶走了,她們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好了,人的問題解決了,眼下便請童少爺寫下和離文書吧!”

季重蓮淡淡地掃了童經年一眼,他不由心頭一顫,再也不認爲眼前少女的心性如外表一般溫和無害,今日季家人談笑間便要走了他兩個姨娘,還不知道她們接下來的命運會如何,這種帶刺的玫瑰他是萬萬不敢再招惹了。

至於季芙蓉,還是該回哪去回哪去,他絕對不敢多留。

童經年命人拿來字筆,搬了個小方几,也不要座椅,站在那裡唰唰幾筆寫就而成,又蓋上自己的印信,季芙蓉過目之後,對着季重蓮點了點頭。

“三太太,童少爺,現在咱們便來談談這賠償的問題吧!”

季重蓮一本正經地面向童家母子,胡氏在她身後忍住了笑意,季重蓮下手可真狠,不過這也是童家人應該付出的代價。

“賠償,什麼賠償?”

童三太太脣角一抖,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季重蓮,不是明明說任他們行事便不再追究其他了,此刻還說什麼賠償?

“三太太難道忘記我當初說的話了?簽下這和離文書,童家再向季家當衆認個錯道個歉,或許咱們可以考慮原諒你們,但這大筆的賠償銀子絕對不能少!”

季重蓮挑了挑眉,眸中笑意全全,就像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莫不是三太太健忘了,不應該啊?咱們家老太太可比三太太年紀大多了,可也沒這般不記事啊!”

季重蓮這是在暗諷童三太太,她如何聽不明白,院中已是有人發出了一聲輕笑,童三太太立馬豎起了眉,面色冷厲地掃了過去,“統統給我滾下去!”

童三太太一聲厲吼,人羣立時作鳥獸散,她這才黑着臉看向季重蓮,“人我已經給你了,和離文書也簽了,憑什麼還要給賠償,你想得到美!”

“喔?三太太這是翻臉不認帳了。”

季重蓮話語輕柔,但眼角卻泛過一絲冷芒,她慢條斯地道:“我大姐姐在你們童家那麼多年克己本分,任勞任怨,可最後你們給了她什麼,童少爺打得她小產,更是縱容姨娘謀害她的性命,若是告到官府衙門裡,不知道對這樣狠毒的人家官老爺會不會留情呢?”

“你……”童三太太咬牙道:“蘭姨娘還是你們家的奴婢呢,她要害自己的主子,和咱們有什麼關係?”

“你也會說她是蘭姨娘,不再是曾經的春蘭,更何況她還爲童少爺生下一女,有了孩子的女人自然會一心撲在婆家,若三太太硬要說是咱們季家的事,哪我倒要讓官差好好問問,這蘭姨娘行事是不是受了童少爺的支使,不然這等謀害主母之事她怎麼做得出來?”

季重蓮條理清楚,一句話便逮住了童家的軟肋,童家人就是不想把事情鬧大了,所以才能任由他們在內宅裡揪出禍首,存的就是息事寧人的心態,如今季重蓮竟然說要將童經年牽扯進去,這可怎麼得了?

姨娘丫環的命自然不值錢,可童經年卻是童府的少爺,半點差錯都不能有。

童經年本來就膽小怕事,此刻被季重蓮這一嚇唬,他立馬便慌了神,又隱隱見着趙紫陽對季家姐妹支持的態度,他心中一涼,怕上前扯着童三太太的衣袖,壓低了聲音道:“母親,你就應了他們吧,若是不然,我怕……”

“你怕什麼,沒出息!”

童三太太狠狠地剜了童經年一眼,正欲再和季重蓮理論,童經年卻是扯着她不放,面露驚駭道:“母親,那個趙大夫就是十年前妙手回春救了太后的那個人啊,你不記得他了?若是他眼下站在季家這一邊,恐怕只肖往宮裡遞個話去,咱們家可就慘了!”

童經年確實是多慮了,雖然趙紫陽的存在隱隱給他帶來一種威脅,但趙紫陽若是連這種內宅的家事都要求到太后跟前去,太后她老人家又哪來這麼多閒功夫?

當年太后纏綿病榻,宮中太醫都束手無策,只有趙紫陽這個初生牛犢敢於鋌而走險地嘗試新的治療方法,好在他賭贏了,這才使得太后給了他一個允諾,不問期限不問事由,只要太后能夠做到的,必定不會推辭。

因着這件事情,趙紫陽的父親趙世聰將他狠狠地責罵了一番。

宮中太醫都是明哲保身之輩,採取治療方法也是中規中矩,絕對不敢冒進惹禍上身,趙世聰很明白這個道理,做太醫這一行不求無功但求無過,外人看着無限榮耀,但誰知道他們就如同行走在鋼絲繩上,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趙紫陽顯然沒明白這一點,也不能體會自己父親的良苦用心,那時他年少氣盛,憤而之下辭去了太醫院的差使轉而四處遊學,甚至還在外成親生子,直到妻子難產而亡,他這才帶着趙凌重新回到了上京城裡。

“他是……趙紫陽?!”

童三太太說話牙齒都在打顫,忍不住回頭望了趙紫陽一眼,只見他雖然生得斯文俊透,但面目冷凝不苟言笑的模樣確實與趙世聰有幾分相像。

季家姐妹也不知道走了什麼運道,竟然會認識趙紫陽!

罷了罷了,今天這事不宜再鬧大鬧僵,童三太太雖然有些不甘,但也只能咬牙認下,又與季重蓮商討了一番,終於確定下了賠償的金額與器物,當然,這些都是排除在季芙蓉嫁妝之外的補償。

三房這次真是虧了血本了,眼見着幾輛馬車拉着滿滿當當地離去,童三太太只覺得心頭都在滴血,娶了季家這個媳婦,他們當真是虧到了家啊!

“姑娘,那幾個人要怎麼處置?”

坐在回程的馬車中,季重蓮正閉目養神,林桃卻開口問道,在童家時她在一旁看得興起,暗地裡早就詛咒這幾個人沒有好下場,此刻春蘭、元姨娘連同秀兒都在後面的馬車上坐着,有采秋與墨菊看着,還有景安在外駕車,量她們幾人也逃脫不了。

除了春蘭以外,童三太太可連她們倆人的賣身契都交了出來,明顯是要完全撇清干係,今後生死不論,就完全與童家沒有一點干係了。

“這個……怕是要問問大姐姐了。”

季重蓮眼波婉轉,眸中是淺淺的笑意,今天可謂是滿載而歸,一舉數得。

“回去再說,我總有處置她們的辦法。”

季芙蓉輕聲一笑,清亮的眸子卻透出一股冷色,想要取她性命的人,她如何能夠輕易饒過。

“不過今天卻是便宜了童家那對母子。”

胡氏猶自不甘着,雖然下毒的人被她們給帶走了,但到底也是有了主子的縱容,下面的人才敢這麼大膽,若是童經年他們不受到一點責罰,她怎麼都覺得心裡有幾分不舒服。

“我不會讓他們舒坦的。”

季重蓮輕輕哼了一聲,眼見幾人目光中都露出疑惑,她這才笑道:“咱們離開之後,我自會讓人將這事透露給東陽伯知曉,雖然童家顧着面子不會對外宣揚,但三房的人嘛……可就別想這般好過了!”

事實正像季重蓮所猜想的一樣,東陽伯在知道這件事後雷廷震怒,他痛定思痛,知道三房這個毒瘤不除早晚會是個禍患,這才狠下心來徹底分了家。

而沒有了東陽伯府的庇護,童經年一家人的日子可想而知,更多的悲慘還在後面等着他們呢!

這自然是後話,此處暫且掠過不提。

這次季重蓮本就是有備而來,提前便讓景安賃了幾輛馬車在童府門外候着,必是要滿載而歸的。

只馬車剛剛駛出童家沒多遠,趙紫陽的藥童便追了上來,季重蓮不得不叫停了馬車,只聽那藥童在外喘着氣,須臾才道:“季娘子,趙大夫讓我來與你們說一聲,他就不跟着各位去了,此刻要先回永安堂。”

永安堂便是趙紫陽在上京城裡的醫館,他既是老闆又是大夫,因爲醫術精湛收費又公道,是上京城裡最受歡迎的一間醫館。

藥童這話是對着季芙蓉說的,想來趙紫陽要告知的人便是季芙蓉了。

“這……咱們還沒有感謝趙大夫呢,怎麼能就讓他這樣離去?”

季芙蓉目光一閃,頗有些焦急地看向了季重蓮,只見她莞爾一笑,對着車外的藥童說道:“煩請轉告趙大夫一聲,明日午時,咱們會在錦香樓設宴,請趙大夫務必賞光。”

他們這一出童府帶着那麼多物件,想要與趙紫陽表達感激之情這時機也不太恰當,不若等他們安頓好了再聚不遲。

藥童在外應了一聲便離去了,季芙蓉這才安下心來,笑着看向季重蓮,“還好有五妹妹在,事事考慮得周到,不然我還真怕怠慢了趙大夫。”

胡氏也在一旁笑道:“趙大夫這樣幫了咱們,的確要好好感謝一番纔是。”

金銀雖是俗物,但卻要備上厚禮以示感激,這個道理大家都懂,趙紫陽接受不接受是一回事,但他們要不要做到便是另一回事了。

“的確。”

季重蓮笑着點了點頭,當時童三太太本沒有那麼容易點頭答允,但她見到童經年好似對三太太說了些什麼,甚至目光隱隱向趙紫陽瞄去,還存着一絲敬畏。

雖然她不知道這內裡到底有着怎麼樣的關係,但趙紫陽怕是起了不小的作用。

“那條叫青絲的小蛇真是漂亮,翠綠得好像枝頭的嫩葉。”

季芙蓉由衷地感嘆了一聲,卻沒發現周圍的人都變了臉色。

那條小蛇在她們眼中可不是可愛的代表,那樣冷冰冰的,也只有趙紫陽敢將它纏在手腕上。

季重蓮乾笑了兩聲,遂轉移了話題,“大姐姐,這些嫁妝你準備怎麼辦?”

胡氏也擡頭望向了季芙蓉,那麼多的東西,還真有些不好處置呢,是不是要就近拉到大太太家裡擱着呢?

“我準備這次帶着嫁妝和五妹妹一同回丹陽去,今後就住在老宅裡了,陪着老太太。”

季芙蓉轉頭看向季重蓮,眸中沉澱着一抹溫軟的笑意,她終於得到了解脫,回想起來曾經的種種,就好似做了一場夢。

今後的人生她要自己做主,就這樣陪在季老太太左右,過些平淡但快樂的日子,她已經很滿足了。

季重蓮與胡氏對視一眼,倆人目光一閃,心照不宣,只聽季重蓮道:“嫁妝的事暫且不急,咱們先賃存在錢莊裡,還要先去向大伯母交待一番才行。”

季重蓮與胡氏自然都察覺出了趙紫陽對季芙蓉的心思變化,只當事人還有些後知後覺,所以嫁妝不用先搬走,萬一今後還要再擡到上京城裡,那不是多此一舉嘛。

如今的錢莊除了存取銀子,還提供庫房租賃,重要物品存儲,季芙蓉如果不想將嫁妝帶到大太太那宅子裡,放在錢莊卻是最合適不過的。

“是啊,若是這樣就走,你可捨得凌哥兒?” ¤ttκд n ¤¢Ο

胡氏看向季芙蓉,眼神中透着一絲惋惜,“凌哥兒那孩子我看着都喜歡,若是以後真地見不到了,還不知道想成什麼樣呢。”

“母親真那麼喜歡孩子,將來自己生一個便成了,何必羨慕別人家的。”

季重蓮笑着打趣胡氏,胡氏嗔了她一眼,面色卻是紅了,而後低垂着目光好似在認真思量了起來。

季芙蓉與季重蓮對視一笑,這才點頭道:“總之也不是立刻就走,將嫁妝寄存在錢莊也好,咱們現在就去吧!”

總要手裡的東西都有了擱置的地方,他們纔好輕車從簡地去找大太太,不然拉着這幾車的重物,怕是還沒到季宅門口,便又要被人指指點點了。

“好,這就去!”

季重蓮點了點頭,與季芙蓉伸出的手交握在了一起,眸中終是有了釋然的笑意,熬了這麼久,總算是有了個結局,不管這結局對旁人來說是好是壞,但只看季芙蓉面上那份輕鬆恣意,她便覺得一切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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