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活色生香

更新時間:2013-10-15 16:19:51 本章字數:11970

“在你的墓誌銘上,親手爲你提幾個字啊,你要知道,我還真從來沒有這種經歷呢。愛耨朾碣”少女笑眯眯看定他,答得理所當然,一點誤導了別人,該慚愧的自覺也沒有。“你榮幸吧。”

風昱的臉一瞬直接黑如鍋底。他就知道,他怎麼能期待從她嘴裡能嘣出什麼好話來呢!

“嗯,現在說這些,還爲時尚早呢,還是好好吃飯吧。”墨白淡淡看了看風昱,漆黑眸子微微透着欣慰笑意,“再不吃,菜可都涼透了。”

風昱聞言,立時住嘴,兩眼定定盯着桌子,並且動作麻利地一柱接一柱將菜往嘴裡送;開玩笑,東方賢是死是活關他屁事,眼下這桌菜,他吃了這頓,想要再吃語丫頭親手做的下頓,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呢。

當然是吃飯最重要,哦不,是吃菜最重要,起碼在這一刻比命都重要。

東方語看着風昱那完全沒有一絲優雅可言的狼狽吃相,忍不住撇了撇嘴角,道:“對了,墨白,你還沒說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墨白靜靜看着她,神色微微有些沉吟。

東方語眼角一掠,有些意外道:“怎麼?這事不方便讓我知道?”

“嗯,若是什麼敏感的政治話題,你不說也罷,反正我也只是隨口一問。”

“也沒什麼不方便的。”妖魅男子慢慢咀嚼着,半晌,才緩緩道:“老夫人壽宴那天,有些居心叵測之人,在外面放了些虛風,造成在同一時間裡,有很多商賈一齊擠到錢莊去調取大量金銀。”

東方語聞言,驚愕了一下,眉心一瞬濺出縷縷涼意,道:“調取大量金銀?這事若處理不好,豈不要讓帝都的經濟都陷入崩潰之中?”

墨白點了點頭,道:“如果是全帝都的錢莊都遭此波及的話,這當然極有可能;不過,那天的事只是在城北小範圍內發生的情況。”

“你的意思是,東方賢就是那個散佈虛假消息,引起商賈恐慌的幕後黑手?”

“據我這些天的調查與瞭解,這事應該錯不了。”墨白瞥了眼一個勁低頭往嘴裡送菜的傢伙,聲音中透着淡淡寒意道:“昱,你在這躲了那麼多天,是不是也該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了?”

“嘿嘿……能者多勞。”風昱頭也沒擡,隨意而張揚一笑,又眼疾手快往嘴裡塞了一柱菜。“再說,管銀子那是你的份內事;我怎麼好插手。”

墨白揚起妖惑眼眸,森寒中含着一絲隱隱促狹的威脅,淡淡盯了風昱一眼,“好啊,我記得年貴妃好像說過,她很久都沒出宮散心了,也許我該建議她出來走走,比如回年府省省親什麼的……”

“墨白……”風昱終於從菜碟裡擡起頭來,正眼盯着容顏妖魅的男子,含着幾分無奈的惱意,恨聲道:“我吃完就回去,你想讓我幹什麼,說吧?”

“沒想讓你幹什麼!”墨白將剔了刺的魚肉放到少女碗裡,眉睫輕顫下掩映溫柔,半晌,才懶洋洋地看了看風昱,慢悠悠道:“你不是喜歡畫畫,我就是想讓你幫忙猜一猜謎而已。”

“是關於那些暗中聚亂造謠放虛假消息的名單?”東方語聽罷,露出恍然之色,她忽然想起最近這段時間,府裡悄悄流傳的關於東方賢書房失竊的事情。

墨白只是微微含笑,看着她點了點頭,卻沒有再細說下去。

少女見狀,略感意外道:“大少爺他就沒露出什麼馬腳讓你捉?”

“他謹慎多疑;一時倒也沒露出什麼大的破綻。”男子眼眸轉動,凝飛出若有所思之色,“不過,現在的他已如驚弓之鳥,我相信這件事很快就會有結果。”

“嘿嘿,要不,我來給他添把柴……”少女明亮眼睛輕轉,長睫掩映下也隱約可見狡黠之色。“好讓他這隻受驚的小鳥快點撲去找庇護。”

墨白與風昱靜靜對望了一眼,怔了一下之後,兩人齊齊臉上一紅。

半晌,風昱輕咳一聲藉以掩飾臉上的尷尬之色,眯着勾魂桃花眼,冒出閃閃亮光看她,好奇問道:“語丫頭,你打算用什麼招待他……呃,你大哥?”

少女目光隨意看過去,露出森森白牙,笑眯眯道:“哦,沒什麼啦,看在他還沒連累我掉腦袋的份上,可能、也許、大概會給他加點佐料,讓他的腦子好好清醒清醒之類的。”

風昱聞言,露出怕怕的表情,與墨白在空中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居然一致的神奇地讀懂了對方眼神突然浮出的話:這丫頭不會想玩瘋東方賢吧?

富織院。

夜半三更的寂靜裡,東方賢忽然從睡夢中驚醒,他愣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伸手一摸額頭,手心便全是冰涼粘膩的汗。

他皺着眉頭,有些無奈地下牀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撐着額頭僵坐着發呆。

也不知是第幾次了,最近這段時間,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如此,睡得相當不踏實,夢裡時常夢見自己被砍頭的血淋淋場景。

可是,那件事,雖說名單丟失了。但他事先早有防備,那些人的名字全都用特殊的方法處理過,按說除了他,應該沒人能解開那些謎纔對。若是他們已經暴露出來,現在他的處境只怕早就岌岌可危了。

東方賢扭頭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用力晃了晃頭,又坐了一會,決定還是上牀繼續再睡。

可他睡下沒多久,便又再次被可怕的夢境給驚醒過來。

如是三番之後,天便也大亮了。

夜晚睡眠不好,東方賢出門的時候精神狀態便有些懨懨的,他那張本來就陰柔得讓人不舒服的臉,此刻更是陰沉如烏雲壓面的大海,儘管暴風雨還沒來,但那氣氛已壓抑得令人緊張害怕。

他出府的時候,習慣性的往四周望去,想要證實自己這些天的感覺到底是幻覺,還是真的一直有人在四周監視;不過他這一望,自然也跟往常一樣,根本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他皺着眉頭,默默往戶部所在方向走去。卻總感覺到身後似乎有人在跟蹤他,但他欲回頭揪出跟蹤之人時,卻又什麼也看不到,身後空空如也,別說是個人,就連一片陰影也沒有。

他一路走去,這種感覺一直如影隨形;幾次下來之後,他開始對自己原本堅定的想法表示懷疑,也許他最近休息不好,大概真的出現幻覺了。

但這種情況,卻持續了一段時間,也沒有改變。東方賢日復日生活在緊張的情緒中,連脾氣也越發陰沉暴燥。

這一天,已經是他這不到十天已來,第三次在途中偶遇御史中丞。

東方賢陰沉着臉回到府,夫人知道他最近休息不好,便親自燉了些安神的湯水給他。

“賢兒,你最近憔悴得厲害,是不是在戶部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

“我沒事,娘你不用擔心;你有空的話就多去綺香苑看看舞兒。”東方賢埋頭將湯水飲盡,聽聞夫人問話,略略蹙了蹙眉,習慣性的敷衍着夫人。

“唉,賢兒,舞兒她已經這樣了……娘以後只能靠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別出什麼事纔好。”夫人不知爲何,突然嘆起氣來,想着那個半瘋半傻的女兒,心下只覺堵得慌,“你若是有什麼事覺得不痛快,不如找個時間約耿家小姐出去遊樂一番?”

“散散心中悶氣,也多多增加你們倆的感情;依我看,日後你還是調離戶部,到別的地方任職好了,說不定到了別的地方,你就可以大展拳腳……”夫人慈和看着東方賢,關懷透着幾分語重心長的味道。

她以爲東方賢最近的鬱悶不痛快,只是單純因爲仕途不得志而已。

東方賢聽着她嘮叨,原本心裡便有些不耐煩;但聽了一會,他驀地心中一亮,這些日子因爲那件事,他都忘了還有耿府,還有耿言暖那個人了;他可沒忘記他當初費心接近耿言暖的初衷,現在看來,是時候用上這張牌了。

“娘,你挑個時間去一趟耿府吧。”東方賢想了一下,握了握拳頭,似是下定決心般,“該和耿府商量商量將我和言暖的婚事給辦了。”

夫人聞言,立時驚喜莫名,歡喜道:“賢兒?你說真的?娘還以爲你最近煩心,都沒心思想這成親的事呢。”

“娘,瞧把你激動得,我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東方賢略略扯着嘴角,乾笑了一下,“言暖和我情投意合,早日把她娶回家,我也早日安心。”

安心名正言順藉助耿原在吏部之力。

夫人哪知他心裡重重遮掩的心事,只當他是想通了,當下又歡喜地說了一會話,纔出了富織院。

第二天,夫人便積極讓人備好隆重的禮物,然後登門到耿府拜訪耿原夫婦去。

東方賢原本以爲他傍晚回府的時候,一定會聽到夫人帶回好消息的。

然而,他卻意外發現,事情又一次偏離了他原本的預估。

“賢兒。”夫人看見他回來,臉上掩藏着欲言又止的神態,“娘想跟你說……”

東方賢看見她那猶豫的神色,當即心下一涼,聲音難免夾着幾分急燥道:“娘,有什麼事你直說吧,對兒子還用得着吞吞吐吐嗎?”

“賢兒,我今天一早就去過耿府了。”夫人有些無奈地看他一眼,隨即跨進屋裡,在矮榻旁坐了下來,又喝了兩口茶潤過嗓子,才緩緩道:“耿夫人的意思……”

東方賢見狀,隨後也走進屋裡,在她對面坐下,眼角隨意瞟了下桌面,隨手將桌上另外一杯茶拿起,咕嚕一聲便灌了整杯茶下肚。

他強壓着心頭煩燥,道:“娘,你該不會說耿夫人她不同意我和言暖的婚事吧?”

夫人搖了搖頭,卻仍舊臉色不悅,掠眼看了看東方賢,道:“這倒不是,只不過今天娘去的時候,才知道耿老太爺最近身子不太爽朗;我隱晦跟耿夫人提你和言暖的婚事的時候,她藉着老太爺爲由,說是怕這會辦喜事會衝撞到老太爺;聽她的言語,好像並不太願意這麼快將言暖嫁進來。”

東方賢聞言,三角眼一瞬透出幾分冰冷陰戾來。

他握着拳頭,無聲重重捶在桌子上,半晌,才慢慢道:“辦喜事會衝撞老太爺?簡直胡說八道。她這分明是推搪,是對耿祈那次中毒的事耿耿於懷。”

夫人動了動嘴皮,看了東方賢一眼,隨即有些無奈地垂下眼瞼。

即便耿夫人真是因爲耿祈的事情介懷,而不肯在這時候讓耿言暖嫁進東方府來,那也是情理之中,她也說不得人傢什麼,畢竟那次的事,理虧在他們。

而耿祈的事……夫人靜靜想了一會,看着臉色陰沉的東方賢,半晌,才又道:“賢兒,這事既然急不得,那且待過些日子,等耿老太爺身子好利索了,娘再去耿府跟他們重新提一提。”

東方賢撐着額頭,不太在意地點了點頭,道:“嗯,那就這樣吧。”

既然耿府這條路暫時走不通,他唯有另想他法。

他總不能讓自己陷在僵局裡困死。

夫人看着他臉色沉吟裡變幻不定,一時難掩擔憂道:“賢兒,你不用擔心,我們兩家的婚事早就說定了的,耿夫人她最多也只能推託一下,可不敢違約的。”

“嗯,既然你喜歡,娘一定會讓耿小姐嫁給你的。”夫人以爲他心裡怏怏不快的,只是因爲不能儘快跟耿言暖結合而已。

東方賢淡淡看她一眼,象徵性地點了下頭,便沒有再糾纏這個話題。

“娘,素憐在我們家住了有些日子了吧?”東方賢目光閃動裡,似是又想到了別的事情,“她的年紀也不小了,看來娘也需要費心爲她張羅張羅才行。”

夫人聞言,愕了愕,隨即似是想明白了什麼,眼睛轉動,看向東方賢,含着幾分探究,道:“賢兒的意思是……儘快撮合素憐嫁進太子府?”

“娘,我相信這事,舅舅他們也會樂見其成的。”東方賢不置可否地看着夫人,語氣平常中透着決絕。

夫人想了想,才道:“嗯,前些日子太忙了;我有好些日子沒進宮去看望皇后娘娘了。”

又一天過去之後。

東方賢這天早早回到府裡,等候夫人歸來。因爲這天夫人早早進宮去了。

垂暮的金黃有氣無力地灑落在夫人肩頭上,映襯着夫人略顯倦怠的影子,拉在暗沉的地面上,愈發顯得拖沓冗長。

東方賢在聽聞下人通報夫人回府的消息,便急不可耐地親自到前院迎接她。這放眼望去,一眼便看全了夫人臉龐眼角那微染風霜愁懷的倦意。

他心下一緊,眉頭立時皺了起來。

“娘,你回來了。”儘管心裡感覺不好,但東方賢仍舊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迎了過去,“看你滿臉倦意,一定是累了,你先進屋歇息一會吧。”

夫人有些受寵若驚地看着東方賢。這個兒子——她都不記得他上一次如此細心攙扶她進屋,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她輕輕拍了拍東方賢,眼底流轉着幾分感慨,便緩步走進屋裡。

當然,夫人只是坐下來,並沒有進去歇息的打算。因爲東方賢扶她進來後,便在屋裡坐定了,她看他,其實也沒有真勸她歇息的意思,當即便明瞭東方賢的用意。

夫人想了想,斟酌着用詞,才緩緩道:“賢兒,我問過皇后的意思;她對素憐倒是喜歡;只是——”

夫人略略猶疑了一下,眼神裡泛出幾分失望幾分困惑,道:“太子殿下這段時間似乎無意納新人進府,一直拒絕着皇后;就連之前皇后特意挑選幾名女子,親自着身邊的姑姑送到太子府,也被太子一怒之下給轟了出去。”

“素憐這事……若是太子殿下不點頭的話,怕是不太好辦那。”

聞言,東方賢目光一凝,三角眼濺出幾分幽冷之意,隨即他面無表情喃喃道:“太子殿下……點頭?”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陰柔臉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夫人一眼,緩緩道:“他會點頭的。”他的聲音不高,聽起來就像在自言自語一樣;可夫人迎上他的眼神,心下莫名咯噔了一下,隨即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來。

幾天後,東方賢突然興高采烈跟夫人說要在府裡辦字畫展,讓夫人全力做好各種準備事宜云雲。

這字畫展,邀請的自然都是些自命風流以高雅自詡的公子哥們;當然也有官宦人家的閨閣小姐;說實際的,就是年輕人找個名頭約個地點來一場宴會罷了。

重點是,這場打着文流風雅爲旗號的字畫展,會有無數少年未婚男女一起來湊這個熱鬧;而東方賢還言之鑿鑿聲稱,屆時將會邀太子殿下前來做首揭儀式。

一時間,帝都大大小小的名流閒仕都紛紛打聽起東方府這個字畫展來。

“字畫展?”

“太子殿下已點頭前來揭幕?”

東方語將飽滿甘甜的大棗扔進嘴裡,一邊咀嚼着,一邊含糊道:“看來那隻受驚的鳥要出殺手鐗了。”

她將核吐出來之後,嘴角上翹,眼眸流轉出幾分玩味光芒,拍了拍手,才閒閒道:“嗯,那咱們到時也跟着熱鬧熱鬧。”

夏雪與胭脂默默對視一眼,一時不明白她那眸光閃閃的興奮從何而來。

字畫展開辦這天,天氣撒了點小脾氣,從早晨開始便淅淅瀝瀝地下起微微小雨來。

不過,即使在這樣惱人的天氣,那些不管是風流才子還是名門閨秀的公子哥們和小姐們,仍一個個如約而至。

東方語懶洋洋看着東方府大門車水馬龍的情景,一時大發感嘆道:“看來這些古人們實在是太寂寞了,就是冒雨也要前來相親相看,真是擋不住的荷爾蒙誘惑。”

當然,來參加字畫展的除了年少春心萌動耐不住寂寞的公子小姐們,還有一些因不放心自家姑娘而跟着一起來的夫人們;也有一些上了年紀卻自認對字畫還有幾分見解的老爺們。

儘管雨絲綿綿,東方府這個時刻仍舊是熱鬧如火。連綿數裡的府邸都喧囂在各種歡聲笑語中。

太子風絡如約主持了揭展儀式後,便也隨大流到府裡各處欣賞起名家字畫來。

“素憐。”忙碌於各處招呼客人的夫人掩着眼底閃爍的暗芒,朝迴廊處眉眼難掩倨傲之氣的少女招了招手,姬素憐隨即對同行的小姐們抱歉笑了笑,便朝夫人所在方向走了過來,“這些小姐們讓其他人招呼吧,你且隨我來,取些東西。”

姬素憐怔了一下,覺得夫人這話似乎有些奇怪,但她看了看神色平常的夫人,仍舊跟着她一起到了放置各種點心小食的偏廳。

“素憐,你一定渴了吧?看你額頭都是汗,先喝了這杯我特地命人爲你泡的香杞茶吧。”夫人領她進入到偏廳,反倒露出關切的神色,指了指放在桌上還冒着熱氣的香茶。

姬素憐愕然挑了挑眉,看着夫人露着溫和笑意,雖然心裡覺得有些古怪,但她看了眼夫人,倒是依言端起杯子將香杞茶慢慢喝了起來。

“素憐,你知道,其實在姑母心裡,早就將你當成女兒一樣來看待。”夫人見她喝了香杞茶,閃動眼眸裡,似乎微微漏出一絲精芒來,“姑母一直都盼着你能有個好的將來;這也是你母親將你留在這,讓我督導你的原因。”

“姑母,素憐知道你對我的好;這段時間,素憐真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姬素憐見夫人說得感性,不知怎的,似也被觸動了心事一般,語氣幽幽透着一股傷感。

“傻孩子,跟姑母說這些見外的話幹什麼。”夫人瞄了她一眼,卻淡淡一笑,執起她手背輕輕拍了拍,“只要你能明白姑母所做的事情都是爲了你好,就行了。”

“嗯,今天來了很多客人;姑母想拜託你一件事。”夫人看着神色表現得十分乖巧聽話的姬素憐,指了指桌上一盤擺放精緻的雞心果,道:“太子殿下此刻就在東華廳休憩,你幫姑母將這盤雞心果送過去給他,好嗎?”

像這種端點心小食,招呼客人茶水的事,自有下人去做。姬素憐聞言,下意識愕了愕,眼睛裡也自然透出幾縷不解來。

但當她迎上夫人慈愛而別具深意的目光,她幾乎立即便明白了夫人的意思,小臉當下不禁微微一熱。

夫人如此露骨的暗示,分明是爲她與太子殿下製造機會,她豈有辜負夫人期盼之理。

姬素憐微微擡頭,眉眼之間微現羞怯之意,幾乎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小聲道:“既然府裡的人都忙;素憐理應幫忙招呼。”

“嗯,我這就將這盤雞心果送去給太子殿下。”姬素憐滿心歡喜端起盤子,正要往外走,忽又有些擔心道:“可是,姑母,不用再準備些其他食物嗎?太子殿下他——難道只喜歡雞心果?”

“你放心吧,賢兒已經打聽清楚了,太子殿下平素不喜小食,而這個時節的水果;他比較偏愛你手裡這種看似精緻卻別有滋味的雞心果。”

姬素憐聽聞夫人如此解釋,當即放下心來,朝夫人略一頷首,便端着盤子往太子風絡所休憩的東華廳走去。

說風絡在東華廳休憩,其實也不準確;因爲東方賢將他引到東華廳的時候,原本的意思是讓太子在東華廳欣賞他珍藏的畫作而已;因着這裡面的畫作實屬珍品,所以並不是人人都能前來觀賞。

姬素憐端着雞心果敲門而入的時候,風絡正背對着門口,他以爲不過是下人送些茶水點心之類;所以只隨意點了下頭,便讓姬素憐將東西端了進來。

“太子殿下,這些都是府裡新鮮採賣回來的水果,請你品嚐一下,看是否還合意?”姬素憐心情緊張地偷瞄着風絡俊雅修長的身影,見風絡似乎沒有回頭的打算,便大着膽子勸了一句。

“哦,先放着吧。”風絡的聲音淡淡飄過來,不帶感情不顯情緒。一如他內斂的脾性一樣。

姬素憐站在他身後暗自掙扎了一會,想着今天可是夫人好不容易纔爲她爭取得來,與太子獨處的機會,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就此出去,起碼也讓太子對她有些特別印象才行。

她躊躇地站了一會,忽然大着膽子端着那盤精緻的雞心果,轉到風絡旁邊來。

在風絡驚訝的眼神裡,驀地將盤子往他面前遞高,含羞道:“太子殿下,請你品嚐一下吧,若是不合意,我……我再下去準備別的東西。”

風絡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幾乎遞到他肩上的雞心果,然後才略略偏移過去,不帶感情地打量了姬素憐一眼。一時眼睛眯起,幽深眼眸飛閃着幾分淡淡的詭譎波光,他看姬素憐的打扮舉止,並不是府裡的下人;而她剛纔還自稱我……。

風絡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只隨意看了姬素憐一眼,便轉開了視線,倒是那盤精緻的雞心果比較吸引他,儘管此刻,他面對這個不知懷着什麼目的靠近他的女子,自心底生出幾分反感;但這盤子裡的雞心果看起來卻還是不錯的。

而且,他看姬素憐的姿態,似乎他不拿兩個雞心果吃的話,他想她大概會一直這樣高舉着盤子,幾乎頂到他肩膀來;目光低垂,風絡隨意伸出手來,拿了兩個雞心果放進嘴巴里。

以往,他喜歡慢咀細嚼每一口食物;這既是從小被皇宮裡嚴厲的規矩所要求的,也是他十幾年來已經養成的習慣;可自從有一段時間——風絡將雞心果放進嘴巴的時候,忽然想起了在歡樂谷裡那段生死難料的經歷;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在不知不覺中被那個性情率真的少女改變了這個習慣。

他記得她曾說過:再美味的食物,也經不起規矩的束縛;人的嘴巴生來就兩大功用;一是說話;二就是歡快地品嚐食物。

依少女的意思,有些食物需要慢咀細嚼才能品嚐出它獨特的風味;而有些食物則需要囫圇吞棗式的,纔有意思。

風絡想到這,原本冷漠的面容竟無意柔和了幾分,眼角處更不自覺地微微漾出淺淺笑紋來。

那段日子,雖然過得驚險;但如今回想起來,卻覺得彌足珍貴。

本來打算慢咀細嚼的,風絡忽然起了新奇的心思;這雞心果,他吃了十幾年,每一次入口每一顆落肚,都經過他三十顆牙齒輪迴輾磨數十下,才入腹。

如今何不試試另一種吃法,比如那個少女所說的,囫圇吞棗式?

他這念頭一起,剛剛咬了一口的牙齒便輕輕抽起,雞心果特有的果汁只淡淡留在他口腔裡,想了想,便伸手再拿了兩個雞心果,一口氣仍進嘴巴里,然後,十分迅速地咬了幾下,便將三隻雞心果吞了下去。

那種淡淡的齒頰留香的感覺,隨着他下嚥的動作而強烈起來。

他不禁心情愉快地想道:嗯,同一種食物,果然換一種吃法,也能吃出不一樣的心情來。

風絡此時完全沉浸在這小小的近乎叛逆性的舉動,所帶來的那種新奇興奮刺激中,根本沒有細細品嚐到夫人特地爲他準備的雞心果究竟有何不同。

姬素憐見他一連吃了三個,當即心情激動得雙手都微微抖了起來。她以爲太子終於注意到她;終於沒有堅持讓她將果盤放下就走。

外面的綿綿細雨還在繼續,東華廳裡,太子吃了幾個雞心果後,似乎有些意猶未盡的味道,便示意姬素憐將果盤放下,自己也從畫作中收回那冷漠不帶感情的眼光,而轉回身走到椅子前坐下。

這個東華廳的佈置與其他偏廳本無二致,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地方因着是珍藏名家畫作的地方,一般不許閒雜人隨意靠近。

風絡坐下來之後,漸漸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之意,他沒有看姬素憐,也沒有理會她爲什麼一直留在旁邊沒出去,他瞟了桌上的茶壺一眼,便自顧拿了杯子替自己倒茶。

姬素憐見狀,自然不敢怠慢太子,連忙伸手要搶過杯子爲他斟茶。

一個要自己動手,一個急忙忙伸手來搶,意欲討好;這兩人兩隻手,便在這不同的意願裡,意外地碰到了一起。

這意外一碰,霎時如磁石的南北極一樣,一雙少年男女,皆被對方肌膚瞬間帶來的那種觸感強烈地震顫了一下,而這震顫無聲,卻如密集相連的漣漪,一圈圈緊接着擴散開來,直達二人身體各處敏感的神經。

原本各自清醒的少年男女竟在這一碰之間,以極快的速度生出令人熱血沸騰的心猿意馬。

風絡擡頭,幽深眼眸詭譎波光透着層層誘惑的迷離;而姬素憐嬌顏勝霞,羞怯含紅的霞暈在太子直勾勾泛着詭譎光芒眼神注視下,幻化出朦朧模糊的畫面。

男子堅實如玉修長有致的手,一下用力捉住了少女光滑柔軟的雪腕,猛地用力一拉,女子便蹌踉往他懷裡倒去,兩人目光交纏,俱見迷離透着莫名的狂熱。

男子一手扣住女子纖腰,聞着女子身上誘人的氣息,幾乎迫不及待地粗魯伸出大手往她衣襟處摸去……。

“小姐,就在剛纔,”胭脂避開衆人耳目,一路小跑着氣喘吁吁向東方語稟報道:“夫人將姬小姐叫進去一會,然後姬小姐端着一盤精緻的雞心果出來,就直接往東華廳那邊去了。”

東方語略略揚了揚眉梢,眼眸流漾出幾分玩味光芒,道:“嗯,東華廳?選的倒是個好地方。”

“夏雪,大少爺那邊的情況又如何?”少女略一側目,看向正朝她走來的夏雪,“他此刻是不是正前呼後擁的,表現他這個主人的優越感?”

“語姑娘放心吧;大少爺那邊,有練鐵盯着呢。”夏雪瞄了瞄因小跑而額頭滲汗的胭脂,靜靜遞了帕子過去,“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等!”

“等?”夏雪狐疑看向笑意晏晏的少女,“等什麼?”

“等該發生的事情發生唄!”東方語懶洋洋看了看細雨飄飛的天空,嘴角噙着涼涼笑意,半晌,好才朝夏雪招了招手,然後低聲對夏雪耳語起來。

夏雪聽着她密密低語,眸內極快地閃過詫異之色,不過,她只管默然聽着,最後在東方語晶亮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東方語眸光閃閃望向煙雨朦朧中的飛檐廊柱,忽地笑嘻嘻道:“對了,我記得耿府的千金耿言暖小姐也來了,走,我們儘儘做主人的責任,招呼招呼耿小姐去。”

“東方夫人。”就在掛着數幅字畫的主屋西花廳裡,一羣打扮得十分華貴的夫人當中,有人高聲喚了夫人姬氏一聲。

夫人姬氏聞聲望去,見是五品侍郎夫人的柳氏,隨即自人羣中走過去,客氣道:“柳夫人?”

“東方夫人,我聽說府上收藏了一幅唐大千的駿馬逐日圖,不知今日我們是否有幸觀賞到唐大千的真跡?”

夫人謙虛地笑了笑,十分溫和道:“柳夫人說笑了,今日既然是字畫展,我府上所有珍藏的字畫,各位全都可一一觀賞。”

“不過……”夫人看了看在場衆人,仍舊端持着溫和的笑容,道:“由於唐大千的畫作年代久遠,保存起來比較費事,所以眼下並不在這些字畫當中,而單獨闢出了地方存放而已。”

“諸位如若對唐大千的駿馬逐日圖有興趣的話,不妨與我一同前往。”

在場衆位夫人一聽,自然紛紛頷首附和,除了稱讚唐大千之外,再來就是齊聲表示唐大千的真跡是多麼珍貴,如何罕見之類的話。

一番讚美下來,夫人除了謙虛地客套之外,當即欣然帶着一衆夫人前往那單獨保存駿馬逐日圖的地方——東華廳。

就在夫人帶着一衆夫人前往東華廳的時候;東方語也在另一個地方,十分盡職盡責地展現她作爲東方府主人的風範,明亮閃澈的目光在一羣嬌俏招展的小姐們緩緩掠過,終於在一道嫩黃身影上面停住。

“耿小姐。”東方語不時對小姐們點頭露着友好的微笑,一面極爲迅速地走到耿言暖身旁,輕聲道:“大哥剛纔交待我,讓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招待你。”

“是嗎?”耿言暖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小臉微微現出一絲紅暈,她略略垂下頭,小聲道:“有勞二小姐費心了。”

“各位小姐。”東方語笑眯眯看了耿言暖一眼,忽然甜甜笑着,揚高聲音道:“不知你們可有興趣見識一下唐大千的真跡?”

“唐大千啊?”

“聽說他的真跡千金難求。”

“對呀,想不到東方府里居然有……”

少女眉眼低垂,脣畔笑意嫣然,誰也看不透她長睫掩映下那變幻流轉的眸光裡,閃動着淺淺的寒芒。

就這樣,幾乎在同一時間裡,夫人與東方語兩人,各自帶着大羣仰慕唐大千真跡的夫人小姐們,浩浩蕩蕩前往東華廳而去。

自然,受到東方賢叮囑要特別“關照”的耿言暖,也在這些小姐之列,她神色微微透着興奮,眼角含春脣畔如蜜,欣欣然與東方語並肩同行而去。

夫人一行只先東方語一行不過丈餘距離。

無關痛癢的細雨仍在慢悠悠繼續着,自頭頂的天空絲絲飄灑而下。

眼見夫人與東方語這兩撥人都距東華廳越來越近了。

“唐大千的駿馬逐日圖就在前面,”夫人聽似溫和客氣的聲音,細心去聽的話,居然能微微聽出一絲緊張的顫抖來。

衆人在美侖美奐的迴廊之中嫋嫋穿插走來,迴廊盡處,東華廳三個字已赫然在目。

夫人周到而有禮地走在前面,在東華廳門前站定,然後盡主人的禮節,作出恭請的姿勢,歡迎衆夫人入內。

這些官家夫人們急於想見識唐大千的真跡,舉止自然有些急迫,衆夫人在夫人姬氏的恭請之下,幾乎爭先恐後地往東華廳魚貫而入。

然而,衆夫人進入裡面之後,還未欣賞到唐大千的真跡,倒是先看到了另外一出令人驚訝又尷尬的好戲。

“啊……東方夫人,這……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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