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東林?
最初想到這個名字時,心底總是抽搐一下。
不,現在我已經不需要你了。
動輒失蹤,我可以原諒。
爲了你的所謂的大事業,我要忍辱負重,我可以原諒……
哈佛觀禮你不來,我可以原諒;
跟張楚楚糾纏不清,我也可以原諒;
一直隱匿在你身後,從不敢公開露面,我也原諒;
可是,十幾個電話被掛斷,真心沒有原諒的理由了。
那是生死關頭,是唯一呼救的有效時間,也是自己唯一一個獲救的機會——如果運氣沒那麼好呢?如果沒有做那個噩夢一念之差就做了相反的選擇呢?
如果對方本是要置自己於死地呢?
那一刻,顏細細就成了徹徹底底的死人。
僥倖活着,拜謝上天。
甚至於,如果沒有黃小覺提供的假證,自己也許都會必死無疑。
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天意。
活下來了,心情卻不輕鬆。
就像那些亡命天涯的通緝犯,鬼知道他們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醉生夢死?過了今朝沒明朝?
這種心情,還談何去奢侈的渴望風花雪月,愛與不愛?
這些於我,早已是浮雲。
當劫匪刀子架在你脖子上,你向最親之人呼救,人家卻不理睬你——你設身處地,你是什麼心情?
別談什麼寬容大度了,傷不疼你身上,你自然扮聖母。
你記住,你不是上帝,你壓根不配原諒別人——受害者原諒加害者,你還要臉嗎?
顏細細甚至一次次不寒而慄。
如果真的死了,汪東林悔恨有用嗎?道歉有用嗎?
別跟我扯什麼藉口和理由——有些錯可以犯,有些錯,是絕對不能犯的。
殺人犯殺了你,卻給你道歉,你在陰間,你會笑着接受嗎?
如果你會,那恭喜你,你是聖母——可是,渣男就是被你們這些聖母給慣出來的。
有些錯誤,一次就致命了。
愛一個人的理由,也許成千上萬。
可是,要死心,也就是一秒鐘的時候。
當最後一次被汪東林掛了電話,她在極度的恐懼中,立即就死心了——當我的生死你都不在乎時,還有什麼值得你在乎的呢?
愛一個人,真的是這樣愛的嗎?
張楚楚大小姐玩兒自殺固然很驚悚,很值得你趕去探訪——可是,我一次次給你打越洋電話,難道是鬧着玩嗎?
而且,他明知道張楚楚全家人都在身邊,他不去也沒啥關係——有老張,張夫人,幾個哥哥嫂子……人家那是公主一般的人物,隨便傷風破皮,自然有無數人噓寒問暖,殷勤伺候。
你汪東林晚了幾分鐘,她不會真死掉的。
可是,你晚了我幾分鐘,我也許真的就死掉了——我就你一個至親而已。
再說,女人向摯愛求助,不是天經地義嗎?
他居然拒絕!
張楚楚,遠遠大於顏細細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那一刻,她一點也不再愛他了。因爲,她知道,只有一個男人極度不在乎你,纔會在這麼關鍵的時刻掛你電話,對你不理不睬。
萬念俱灰,遠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