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花瓶裡那幾支綻放的百合花姿態美麗,那股奇異的香氣,卻使連憶晨喉嚨發乾。
“來人!”
傭人跑過來,“小姐,怎麼了?”
“誰放的花?”連憶晨臉色緊繃。
家裡每天都有鮮花,但傭人們知道小姐不喜歡百合,肯定不會把這種花擺在她的臥室。
“這花是誰放的?”傭人同樣充滿訝異。
連憶晨轉身朝外走,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什麼人。
“哎喲,好熱鬧!”
連憶晨停下腳步,偏頭瞪着她,“是你?”
歐新月慢悠悠探頭瞅了眼,笑道:“這花多好看,大小姐不喜歡嗎?”
果然是她。
連憶晨抄起桌上的花瓶砸過去。歐新月距離她有些距離,看到有東西飛過來,立刻往邊上躲。
“碰!”
玻璃花瓶砸在牆上,摔的粉粉碎。歐新月被嚇住,如果她動作慢幾秒鐘,必然滿臉是血。
“連憶晨,你心虛什麼?”
歐新月吃虧,嘴巴更加惡毒,“看到這花你會想起明夏姐姐是怎麼送命的嗎?哼!要不是你的百合花,她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閉嘴——”
連憶晨怒不可遏,揚手朝她指過去,“滾出去!”
“滾?”歐新月臉色變了變,“你憑什麼讓我滾?”
“我再說一遍!”連憶晨俏臉鐵青,整個胸腔都氣的生疼,“滾出去!”
走廊側面,廣碧雲眸色沉了沉。因爲連憶晨的話,她並沒立即上前阻止。
“太太,小姐生氣了。”傭人在旁小聲提醒。廣碧雲眼底的厲色猶如寒刀,傭人嚇得再也不敢說話。
“新月。”
廣碧雲拉過女兒,一如既往求和的語氣,“晨晨,新月不懂事,你彆氣壞了。這些花想來是她一時大意放錯的。”
“大意?”連憶晨覺得可笑,“你女兒是大意,還是故意,你分不清嗎?”
聞言,廣碧雲神情有些尷尬。
“不走?”連憶晨心底隱藏的情緒亟待宣泄,她抿脣下樓,要吩咐傭人上來。
“媽,你放開我。”歐新月年輕氣盛,甩開廣碧雲的手跟上去。
廣碧雲抿起脣,瞪着身邊的傭人說:“告訴其他人,今晚誰敢動,我絕饒不了誰!”
此時的太太與平時的溫和截然相反,傭人忙不迭點頭,順着側面小梯一溜煙跑下去。
庭院裡有車燈閃過,連憶晨滿肚子火壓根沒看到。歐新月後面追上來,自然能見到亮起的車前燈緩緩熄滅。
“連憶晨!”
歐新月大步跑到她的面前,堵在樓梯口,“你真以爲能夠趕我走?”
自從她踏進這個家裡,連憶晨就沒消停過。平時她賣乖討好爸爸,人前裝出一幅單純無知的模樣,可她偷放在連憶晨書包裡的蜈蚣,放在她衣櫃裡的蚯蚓,哪樣不是陰暗又卑鄙?!
“今天你必須離開!”連憶晨再也不想忍讓。
歐新月燦然一笑,連憶晨看到她眼角閃過的精光,下意識後退半步。但歐新月拽住她的手,在她退後的時候,整個人往後栽下去。
“新月小姐!”
“啊——”
連憶晨親眼見證,她如何順着樓梯臺階翻滾落地。
“裴少爺!”
傭人尖叫出聲,裴厲淵丟開手裡的西裝外套,幾步跑到樓梯口把摔下來的人扶起來。
心底某處動了動,連憶晨挑起眉,目光恰好與裴厲淵的眼神相遇。他深邃的眼神很快移開,望向懷裡的人。
“新月!”廣碧雲臉色煞白跑下樓。
“厲淵哥哥,我的頭好痛。”歐新月靠在裴厲淵懷裡,聲音虛弱。廣碧雲紅着眼睛,驚恐道:“新月你傷到哪裡?不要嚇唬媽媽!”
“請醫生過來。”裴厲淵彎腰把人抱起來,快步上樓。
傭人們有的去打電話,有的去拿醫藥箱。連憶晨站在樓梯口,盯着那雙丟在地上的碎花拖鞋,不禁冷笑了聲。
這時間算計的,一分不差。
不多時候,家庭醫生提着藥箱趕過來。廣碧雲見她額頭腫起的大包,一個勁掉眼淚。
一番詳細檢查後,醫生說沒有大礙。只要不出現頭暈噁心的症狀,臥牀休息兩天就會好。
裴厲淵雙手插兜倚在桌前,醫生交待完注意事項後,又留下外傷藥膏。歐新月額頭撞出來的紅腫,只怕要一週才能消除。
“厲淵哥哥……”歐新月委屈的流眼淚。
裴厲淵彎下腰,輕拍着她的肩膀,語氣溫和,“把藥吃了,我送醫生出去。”
“你去忙吧。”廣碧雲應了聲,裴厲淵點點頭,轉身離開。
廣碧雲將臥室的門關上,歐新月咻的坐起來,動作過猛碰到額頭的傷,“疼死我了!”
額頭鼓起又紅又腫的包,歐新月變臉,“我會不會破相啊?”
一把拍掉她亂摸的手,廣碧雲用冰袋給她冷敷,歐新月疼的呲牙咧嘴,“媽,你輕點!”
醫生叮囑今晚要不停冷敷緩解疼痛,廣碧雲坐在牀前,用冰袋捂在紅腫的地方,“我從小就告訴過你,打架輸了不要緊。重要的是等你抓住機會,要一口咬死欺負你的人!”
歐新月眨了眨眼,恨道:“總有一天我會狠狠咬死她!”
庭院中央的水池中,蓮花浮動。連憶晨站在池邊,看到家庭醫生離開。須臾,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她深吸口氣,轉過身來,“她是自己摔下去的。”
連憶晨平靜的闡述事實,裴厲淵抽出一根菸點上,“我看到了。”
“看到爲什麼不說?!”連憶晨心底某處揪痛。
裴厲淵勾起脣,“幫你一起把她趕走?”
剛剛氣急衝動,此時連憶晨冷靜下來,並沒再提。
裴厲淵將手裡的菸蒂彈出去,聲音很低,“這個家不是你一個人的。”
夜色中,他的身影走遠。連憶晨肩膀縮起來,如今的家早已不是她一個人的。
……
銀色跑車開回御苑,御兆錫回家時,客廳里正有人陪御箏打遊戲。
“莊莊,我追不上你。”御箏眼看又要輸。
莊乾收回手,御箏扳回一局。
“哥哥。”
御兆錫指着時間,“不能玩了。”
御箏知道他們有話說,上樓前叮囑莊乾有時間再來玩遊戲。
“艾瑪!”
莊乾丟開遊戲手柄,“哥,你找別人陪箏箏玩吧,她能把我虐死。”
男人解開襯衫的第二顆鈕釦,笑了笑,“她就喜歡虐你。”
“……”莊乾差點背過氣。
半響,他緩過來說正事,“市中心廣場的競標名單出來了,雲深跟咱們,還有東方集團。”
御兆錫狹長的眼眸眯了眯。
“東方家到底想幹什麼?”莊乾蹙眉。
“慢慢看。”御兆錫並沒多說。
莊乾欲言又止,他鼻子特靈,跟狗似的聞來聞去,“哥,你身上有肉味。”
御兆錫劍眉輕佻,“燒烤好吃。”
“燒烤?”莊乾瞪大眼睛。
御兆錫起身上樓,斜斜瞥他眼,“開個店吧。”
莊乾驚的下巴差點掉地上。這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