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總。”
秘書推開辦公室的大門,站在她身後的男人雙手插兜,身上那件白色襯衫簇新筆挺。
御天鳴筆尖頓了頓,擡頭望向對面的男人,薄脣彎起的弧度淡漠,“爸爸說,你的職位由我來安排,請問御少,你中意哪裡?”
大片落地窗的視野開闊,御兆錫挑起眉,對面書桌上他曾經習慣用的筆筒此時被當作雜物盒,“既然爸爸說讓你安排,那我沒意見。”
“呵呵……”
御天鳴聳肩笑了笑,掌心落在轉椅的扶手輕拍,“這間辦公室我呆習慣了,既然御少不挑剔,我之前那間辦公室就歸你了。”
“好。”御兆錫並沒多說,眼神平靜的毫無波瀾。
幾分鐘後,秘書將御兆錫帶到原來那間辦公室,面積倒是不小,只是自從御天鳴搬走後,這裡堆放着不少雜物。
“御少,我去吩咐人打掃。”
御兆錫應了聲,秘書忙轉身吩咐人過來清潔。
寬大的玻璃窗前,御兆錫雙手插兜,那張完美的臉龐神色幽暗。這處窗外的風景,與之前相比確實景色稍遜,難怪御天鳴一直耿耿於懷。
“哥!”
莊乾抱着一個密碼箱心急火燎的過來,“你怎麼在這間?”
窗前的男人回過身,清潔員已經將裡外收拾乾淨。他拉開轉椅坐下,笑道:“這裡不好嗎?御氏這麼大,很多辦公室我還沒坐過呢。”
“嘶!”
莊乾把箱子放下,劍眉緊蹙,“哥,你這是自我安慰?”
男人瞬間沉下臉。媽的,這小子也變毒舌了?
“物歸原主。”見他變臉,莊乾識相的收斂得意。他把御兆錫之前交給他的密碼箱送回來,也算了卻一樁心願。
御兆錫蜷起兩指輕釦在箱子的頂部,眼神逐漸沉寂。他想起這裡面的DNA檢測報告書,道:“有件事,你去給我查查。”
“什麼事?”
聽完他的吩咐,莊乾不禁目露驚訝,“哥,你懷疑唐姐掉包?”
“話真多。”御兆錫斂下眉,“讓你去查就去查。”
“哦。”莊乾不敢再問,轉身出去辦事。
整個上午,秘書也沒送來任何公事。御兆錫倒也落個清閒,他並沒着急,知道御天鳴既然把權奪過去,必然不能輕易放手。
這次回來前,他早已預料到這種局面,心中反而平靜很多。養精蓄銳也沒什麼不好,況且御雍的事情更急。
東方集團月初的例會,東方嘯都會準時出席。唐言推門進去時,長長的會議桌前,早已有人比她先到一步。
“爸爸,這是媽媽昨晚選的幾個度假國家,你喜歡哪個?”東方沁指着電腦中的旅遊風景,撒嬌的問。
東方嘯瞥了眼,笑道:“結婚蜜月是你們年輕人的事,爸爸不跟着湊熱鬧。”
“不嘛,”東方沁伸手挽住父親的胳膊,幫着媽媽說話,“你可以帶着媽媽去玩,反正你們也很久沒有出去度假了。”
“爸。”
唐言盯着她平時習慣的位置,眉頭不自覺蹙了蹙。
“你坐那裡吧,”東方沁擡手指過去,嘲弄道:“我跟爸爸有事要商量。”
東方嘯沒有出言制止。
拉開椅子,唐言面色僵硬的坐下。辦公桌上也有不少打開的旅遊圖片,她隨手拿起一張看了看,嘴角揚起的弧度陰霾。
“結婚的日子御家怎麼說?”東方嘯更關心這個問題。
東方沁撇撇嘴,直言道:“天鳴說還在選,奶奶那麼寵愛天鳴,自然會給我們選個十全十美的好日子!”
“好。”東方嘯伸手拍了拍女兒的手背,語氣溫和,“現在御家形式不同,天鳴既然能夠翻身,那也是跟我們東方家有緣。”
“嗯,媽媽也這麼說。”東方沁裝起乖巧來,倒是也能令唐言刮目相看。
“言言,你那邊怎麼樣?”
“還好。”
唐言淡淡應了聲,東方沁霎時勾起脣,笑道:“聽說御兆錫回來了,不過御伯伯吩咐天鳴安排他在集團的位置。”
這些話尤其刺耳,唐言咻的厲目,望向東方沁的目光銳利,“二姐,你操的心太多了。”
“多嗎?”
東方沁聳聳肩,笑道:“對了小妹,爸爸剛纔說你手裡的事情太多,讓你分出一半交給我。”
“爸爸?”唐言驚訝不已。
東方嘯黑沉的眼眸動了動,“沁沁就要跟天鳴結婚了,以後我們跟御氏的合作不會少,有她出面不是更好嗎?”
垂在身側雙手緊了緊,唐言強忍住心底的怒火,輕輕一笑,“好。”
啪!
辦公室的大門再度被人推開,曾輝小心翼翼攙扶着東方露進來,“爸,二妹,三妹。”
“大姐,姐夫。”
“坐。”東方嘯瞥見東方露慢悠悠的腳步,狐疑道:“露露生病了?”
“不是病。”
曾輝拉開椅子,攙扶東方露坐下後才跑到岳父面前邀功,“爸,露露懷孕了。”
“什麼?!”
東方露彎起脣,將醫院的化驗單遞給父親,道:“兩個月了。”
“哈哈哈……”
東方嘯歡喜不已,“真是太好了。”
唐言、東方沁神情同時沉下來。
“爸,”東方露掌心緊緊貼着小腹,臉上的笑容明媚,“醫生說前三個月都要小心些,我想把手裡的事情都交給曾輝負責行嗎?”
“怎麼不行?”東方嘯二話沒說就點頭,“你只要安心養胎就好,其他事都交給曾輝,爸爸沒有意見。”
他捧着那張驗孕單,反覆看了又看,“露露啊,你想吃什麼就告訴爸爸,我派人去買,不要委屈了我的外孫。”
“謝謝爸。”
東方露垂下的眉眼間盡是得意,她瞥向身側的丈夫,夫婦兩人同時彎起脣。
一個就要結婚,一個有孕在身。唐言握着鋼筆的五指,用力到指尖泛白。她多麼辛苦才坐上今天的位置,憑什麼讓她們如此輕易打壓下去?
下班回到家,唐言神色疲憊的靠在客廳中的沙發裡。
“回來了?”唐鳳荷剛從廚房出來,見到女兒回家,笑着在她身邊坐下,“今晚媽煮了排骨湯,還有你喜歡吃的鳳爪。”
“謝謝媽媽。”公司瑣事不斷,唐言每天下班回家都感覺很累。原本工作上的壓力已經夠大,今天又被東方沁和東方露氣的不輕。
“言言……”
唐鳳荷臉上藏不住事,唐言揉着酸脹的額頭,道:“有事就說。”
“前幾天你爸爸約我吃飯,他談起你的婚事。”唐鳳荷纔剛開口,唐言立刻蹙起眉,“他對你說了什麼?”
“你爸說御兆錫現在失寵,要是你再跟他結婚也沒什麼可圖的,不如再……”
“夠了!”
唐言直起身,目光變的凜冽,“媽,我已經夠心煩了,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添亂?”
“言言,不是媽添亂,是你爸爸……”
“爸爸?”
唐言咻的厲目,語氣陰霾犀利,“他是你的丈夫嗎?是我的爸爸嗎?你對於他來說不過可有可無,我對於他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如果當初不是我處心積慮想要回到東方家,不是有御家這塊招牌,他能認我麼?”
“言言!”唐鳳蹙起眉。
雖然不忍母親這副表情,但唐言心底實在很難受。她嘆了口氣,微微彎下腰抵在母親面前,道:“媽你別傻了,我爸是不會娶你的。”
聞言,唐鳳荷臉色慢慢變白。
拿過沙發裡的皮包,唐言沉着臉往外走。這話她很早前就放在心裡,只是母親心中總懷揣着某種希冀。但她遠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東方嘯能給媽媽婚姻,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給了,也不會等到今天。
離開家,唐言開車在街上轉悠許久。繁華街市,人潮涌動,可惜她卻並不知道,自己能夠去往哪裡。
車子不自覺駛向別墅區,當唐言站在那扇大門外,內心驚訝不已。打開皮包,拿出那把鎏金的鑰匙開了門,她坐在空蕩蕩的沙發裡,將電話撥通。
“我在別墅等你。”
唐言掛斷電話,側身倚在窗前。不多時候,一輛明黃色跑車停在院前,御天鳴腳步還沒站穩,懷裡已經多出一具溫軟的身子。
他下意識收攏雙臂,唐言揚起臉,笑道:“你來了。”
“找我有事?”御天鳴面對她突然的熱情,深感意外。雖然他們已經有了很親密的關係,可每次都是他主動,唐言總是半推半就。
“沒有啊。”懷裡的人明豔一笑,語氣嬌嗔,“沒事不能找你嗎?”
“不是。”御天鳴反手把別墅的門關上,擁着她往裡走。
這套別墅御天鳴時不時過來居住,平時有固定的人員打掃。冰箱裡儲備的食物也算充足,唐言煮了兩碗麪,端出來跟他一起吃。
“不餓嗎?”見他不動筷子,唐言立刻蹙起眉。
“在家吃過了。”御天鳴手中夾着一根菸,瞥見唐言不悅的臉色,他又把煙掐掉,拿起筷子小口吃麪。
“好吃嗎?”唐言盯着他的表情。
御天鳴眼底染着笑,道:“好吃。”
“騙人!”唐言放下筷子,嘴角那抹笑容漸漸變的真實,“不過還是謝謝你,願意爲了讓我開心而說謊。”
“言言。”伸手將她拉入懷裡,御天鳴擡高她的下巴,目光落入他的眼底,道:“到底有什麼事?”
難道她掩藏的這麼糟糕?
“天鳴。”
悠悠嘆了口氣,唐言雙手環住御天鳴的脖頸,輕問:“你可以不跟我二姐結婚嗎?”
聞言,御天鳴霎時皺起眉。
傍晚下班回到家,連憶晨手裡拎着一個大袋子。她回來的路上買了魚,蔬菜,還有新鮮的水果以及零食。
御兆錫推門進來時,屋子裡飄着飯菜香。他愣愣站了好久,直到連憶晨帶着圍裙端菜出來,一眼看到他,“傻站着做什麼?”
他回過神,黑眸中掠過一絲光,“好香。”
“香就快去洗手。”連憶晨把炒好的菜擺上,又轉身跑回廚房。她今晚特別準備了紅燒魚,打算再次顯示一下自己的廚藝。
御兆錫洗乾淨手,幫忙擺好碗筷。連憶晨把魚放在中間,拉過椅子坐在他的身邊,兩人甩開一副誰搶的快誰有肉吃的架勢!苦練廚藝總有收穫,她嘗着自己燒的魚,意志力越來越薄弱。哎呀,今晚不需要減肥了,先把這頓吃了再說!
很快一條魚只剩下魚骨,御兆錫意猶未盡,又把空掉的飯碗遞給她,道:“還要一碗。”
“還吃?”連憶晨蹙眉,“可是沒有魚了。”
御兆錫笑了笑,毫不在意,“不是還有湯嗎?”
噗!
稍後,御兆錫果然用魚湯拌飯,愣是又把一碗消化掉。
站在廚房刷洗餐具時,連憶晨邊洗碗邊輕笑。要是按照這個速度吃下去,估計用不了太久,御兆錫那完美的身材就會走樣!
如果有一天他變成個胖子……
腦補了下那副畫面,連憶晨瞬間全身發冷。唔,安城最美的胖子?
客廳開着大燈,御兆錫坐在沙發裡,正在仔細研究連憶晨弄到的資料。她細心的切好水果,裝在果盤中拿出來。
“有什麼發現?”連憶晨把蘋果去皮切成小塊,她自己咬了一口,又把剩下的那半塊塞到御兆錫的嘴裡。
男人也沒任何挑剔,她伸手遞過來,他就咬緊嘴巴里,“沒有。”
暗暗蹙起眉,連憶晨眼角滑過失望。可不就是沒有嗎?這些資料是她從連少顯捐款修建的學校中找出來的,她整個下午都在研究,但也是絲毫沒有發現什麼特別。
“我去查資料的時候,學校裡的人跟我說有些資料信息很多年前就已經丟失,”連憶晨抿起脣,如實道:“學校最早的那屆校長前年去世了,其他人的都不太知道以前的事情。”
御兆錫又盯着資料夾看了遍,薄脣微勾,“當年籌建這所學校有很多人出資,你爸爸算是出資比較多的股東,但我相信,應該不止只是你爸一個人。”
連憶晨眯起眼睛,“那些不全的資料,是有人故意銷燬的?”
“你說呢?”御兆錫蹙起眉,道:“其他資料都很齊全,唯獨當年出資建學校的人員名單有偏差,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那就是說,有人想要故意掩蓋什麼。”連憶晨再次開口的語氣肯定。
最近這幾天,御兆錫和連憶晨每天都在尋找線索。既然推翻連少顯的可能性,御兆錫只能把目光放在其他地方。當年寇沅離開御苑後,並沒離開過安城。那也就是說,能夠跟她接觸的男人,必然也在安城中。
合上資料夾,御兆錫伸手打開粉鑽項鍊的盒蓋,將項墜託在手中,“晨晨你說,這條項鍊價值多少錢?”
“肯定值錢。”連憶晨撇撇嘴,“粉鑽並不多見。”
頓了下,她好像忽然想通了什麼,驚訝道:“你是說……”
望見她滿眼的驚訝,御兆錫低頭在她嘴角親了下。嗯,他們越來越能明白對方的心思,越來越心有靈犀。
“對。”御兆錫收緊五指,將項墜扣在掌心,“這條項鍊很值錢,能夠拿出這種東西的男人必然也是名貴圈子裡的人物。”
推斷結果很明顯,那個男人不僅在安城,而且應該也是富貴圈中的人。
“安城這麼多人,我們要怎麼找?”連憶晨撅着嘴,心想當初不就是因爲這樣,她爸爸纔會被御兆錫誤會的嗎?
“放心,我想到辦法了。”御兆錫伸手將她拽進懷裡,連憶晨吃驚的盯着他,好奇道:“你想到了?什麼辦法快告訴我!”
“急什麼?”
御兆錫眼神落在她泛着淡青色血管的雪白脖頸,薄脣緩緩壓低,“晨晨,我今晚可以留下來。”
“唔!”
連憶晨按住他的手,沉下臉,“御兆錫,我在跟你討論很嚴肅的問題!”
“我討論的問題也很嚴肅。”
“……”
幾分鐘後,連憶晨左右閃避的氣息不穩,怒聲道:“你能不能要點臉?!”
男人低低一笑,雙手扣住她的腰,把她整個人抵在牆上。他那張完美的臉龐一點點壓低,惹的連憶晨不住躲閃,“御兆錫!”
“噓——”
他手指抵在她的脣間,嘴角那抹笑容魅惑,“我今晚可以不穿雨衣嗎?”
連憶晨立刻黑了臉。這混蛋完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不該集中的地方,所以她也別指望他能有點節操!
“不可以。”
還不可以?御兆錫黑沉的眼眸眯了眯,原本溫柔的神情逐漸變的陰霾。連憶晨知道情形不對,來不及張口解釋,他火熱的手掌便已經落下。
“唔——”
連憶晨全身一陣緊繃,顫顫巍巍叫道:“御兆錫,真的不可以。”
“爲什麼?”御兆錫冷着臉,火熱的呼吸灑落在她的臉頰。
猶豫着這種時候回答的後果,連憶晨無奈咬着脣,聲音很小,“我,我來那個了。”
面前的男人遲疑幾秒鐘,隨後反應過來,“真的?”
現在他不怕別的,就怕她來那個。
“嗯。”
連憶晨瞥着嘴,用力點頭,“我沒騙你。”
噗!
御兆錫只覺一陣血氣上涌,臉色陰霾不已。要不要這麼虐!
這種情況屬於正常生理現象,連憶晨也沒任何辦法。她瞧着御兆錫那副悲催的可憐模樣有些心疼,但心底更多的還是慶幸。
她可不想第二天腰痠背疼,頂着兩個大黑眼圈去上班。
“乖啦。”
爲了安撫某男受傷的心,連憶晨主動獻吻,在他嘴角親了親,“剛纔的話還沒說完?你快點說,要怎麼找那個男人?”
半響,御兆錫勉強把眼神從她身上收回來,沉聲道:“我們只有一條線索,那就只能從這個唯一的線索身上找起。”
唯一的線索。
茶几上那條粉鑽項鍊光彩奪目,連憶晨認同的點點頭。這條項鍊背後隱藏的秘密,應該就是他們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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