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那盞從屋頂垂下來的吊燈不算很亮,連憶晨搬來一張凳子坐在桌前,正在用筷子耐心剔除魚刺,“差不多了,吃吧。”
基本將魚刺挑出來,連憶晨把筷子遞給他,又起身盛了兩碗飯,兩個人每人手中捧着一碗。
“好吃嗎?”連憶晨往嘴裡塞了口飯,笑眯眯問身邊的男人。
御兆錫眼底藏不住驚訝,好幾天都吃魚湯,突然變成紅燒魚,雖然都是魚,但味道依舊令他感覺美味。
望着他眼底變換的神色,連憶晨微微一笑。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不禁得意起來。
“好吃就多吃點。”夾起一塊已經剔除刺的魚肉放進他的碗裡,連憶晨自己夾了些青菜吃。司機把她送過來時間尚早,她半刻都沒休息,立即把帶來的食材煮成晚飯。
御兆錫凝眸仔細看了看,確定魚肉中沒有小刺後送到她的嘴邊。連憶晨猶豫了下,還是張開嘴巴吃掉。嗯,今晚燒的這條魚,比她在家裡燒的那條還要好吃!
“可以教我嗎?”御兆錫捧着飯碗,吃的很大口。連憶晨偷偷笑起來,終於達到目的,“好啊,其實紅燒魚很簡單,你一定可以學會。”
“那當然,”御兆錫聳聳肩,低頭在她嘴角親了下,“我這麼聰明。”
他脣上還沾染着紅燒魚的湯汁,微微有些腥。連憶晨臉頰泛紅,輕聲附和他,“是啊,我們鬧鬧最棒了!”
鬧鬧?
御兆錫瞬間眯起眼,搶在他發脾氣前,連憶晨急忙夾起一筷子青菜塞到他的嘴裡,笑道:“葷素搭配纔有營養!”
眼底盡是她明豔的笑容,御兆錫用力咀嚼着口中的飯菜,這幾日來心底的空虛此刻都被她的笑聲填滿。
這頓晚飯算不上豐盛,不過一條魚一盤青菜,可是這樣的粗茶淡飯,因爲身邊陪伴的人也會感覺無比珍貴。院子裡的水很冷,御兆錫親自端着飯碗去清洗,等他洗好碗回來,連憶晨已經把帶來的東西全都分裝在小袋子裡。
“從週一到週五的。”連憶晨指着桌上一個個的白色紙袋,笑道:“這裡有水果還有一些零食,換洗衣服我也幫你準備好了。”
御兆錫瞥了眼那些東西,擦乾雙手將她擁入懷裡,“謝謝。”
“其他需要保險的東西,我都放在別墅的冰箱裡,你要吃隨時過去取。”
“知道了。”
“還有啊,閣樓晚上還是很冷,要不然你搬到別墅去住?”
“我不怕冷。”
“好吧,那你拿牀新的被褥過來蓋。”
“好。”
聽着她事無鉅細的叮囑,御兆錫並不覺得厭煩。他雙手插兜站在原地,見她爲自己忙忙碌碌的收拾,漸漸竟然幻想出幾十年後,當他們兩個人都白髮蒼蒼的模樣。
“晨晨。”
御兆錫環住她的腰,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問道:“如果等我們都老了,你還會對我這麼好嗎?”
“當然會啊。”連憶晨笑了笑,伸手回抱住他的腰。
“如果那時候我不美了,你還喜歡我嗎?”男人的低問響在耳邊,連憶晨忍不住發笑,笑過之後心中有泛起一種別樣的滋味。
輕輕托起他的臉龐,連憶晨仰着頭,望着他精緻的五官,紅脣一點點挽起,“御兆錫,其實你吸引我的地方,從來都不是你這張臉。”
頓了下,她眨了眨眼,語氣狡黠,“你雖然長得美,卻不一定是我喜歡的類型。”
御兆錫蹙起眉,臉色漸沉,“那就是說,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呃……”
連憶晨猶豫了下,很老實的回答他,“嚴格說起來是。”
“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一把扼住她的下巴,神情轉冷。
“哎喲,我不是這個意思。”連憶晨撇撇嘴,心想這男人太小氣了,根本不能跟他愉快的聊天。
眼見他緊繃的俊臉,連憶晨忽然有些小驕傲。其實他的小氣,完全是因爲在乎她,是不是?!
“我的意思是說,其實在女人心目中並沒有什麼固定的類型。只有當她們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才能說出自己喜歡什麼樣的類型。”
御兆錫眼角一沉。難爲學霸哥哥平時再難的題都沒暈過,可這時候連憶晨說的這句話,硬生生把他繞迷糊。
“什麼意思?”
不懂嗎?
連憶晨深吸口氣,擡手圈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在他嘴角親了親,“笨蛋,我的意思就是說,我喜歡你!因爲喜歡了你,所以纔會喜歡你這種類型的男人,懂了嗎?”
半響,御兆錫猛然俯下臉,那雙雋黑的眼眸直勾勾攫住她,“你只能喜歡我,並且這種類型的男人也只能喜歡我一個人!”
“不對。”
御兆錫好看的劍眉緊蹙,他不能跟着她的理論套,那樣會把自己繞暈。深吸口氣,他薄脣抿起,直言道:“連憶晨,你什麼類型的男人都不能喜歡,只能喜歡我!”
“噗——”
這也太霸道了吧!
“不許笑。”御兆錫沉着臉,掌心在她腰間勒緊,“我很認真。”
好吧,這男人不僅小氣,他叫真的時候還容不得玩笑。
收斂起臉頰的笑容,連憶晨仰着精緻的下顎,黑亮的眼睛定定望向他,道:“我只喜歡你一個人。”
聽到她的保證,御兆錫緊蹙的眉頭總算舒展開。
不過很快連憶晨又發現不對勁,怎麼每次都是她的保證,而這個男人卻什麼都不說?
“御兆錫,你也要給我保證。”她雙手叉腰,仰首挺胸站在他的面前,索要男人的承諾。
男人黑沉的眼眸動了動,並沒開口。
“怎麼不說?”連憶晨沉下臉,開始生氣。
緩緩俯下臉,御兆錫將脣落在她的額頭輕吻,而後張開雙臂朝她伸出手,“抱抱。”
這兩個字瞬間擊中連憶晨的心臟,很多思緒都被帶起。她紅着眼眶,一點點邁步走到他的懷中,將臉貼在他的心口。
“晨晨。”
御兆錫臉埋的很低,薄脣抵在她的耳邊,道:“男人的保證不是說出來的,而是做出來的。你相信我嗎?”
“這個嘛……”
連憶晨深吸口氣,收斂好情緒才望向他,“那你的保證可以維持多久?”
聞言,御兆錫挑了挑眉,脣角那一抹緋色迷人,“至少一百年。當然了,如果一百年以後,你沒有嫌棄我,那我就再加一百年。”
眼前氤氳起一片水霧,連憶晨心口涌動的情緒莫名。她無法預料幾十年以後要發生的事情。可如果真的可以,她同他有着相同的期盼。
他們想要一個一百年,想要兩個一百年,想要很多很多的一百年。
“御兆錫,我相信你。”將臉埋在他的心口,連憶晨聽着他胸腔內沉穩的心跳聲,歡笑與眼淚都充滿幸福。
反手將她扣在懷裡帶出門,連憶晨還沒從感動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她本能隨着身邊的男人邁步,小聲問道:“我們去哪裡?”
“今晚去你的牀睡覺。”
“啊?”
他忽然沒頭沒腦說一句,連憶晨完全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道:“爲什麼?”
“我不想等你離開以後,沒牀睡覺。”
“爲什麼?”
懷裡的人一臉茫然的表情特別好玩,御兆錫咂咂嘴,脣邊那抹壞笑明顯,“因爲牀板會塌。”
這樣毫無掩飾的形容,足以讓連憶晨雙頰火燒不已。
流氓!
關上門的那刻,面前男人鋪天蓋地的熱吻便落了下來。連憶晨甚至都來不及調整呼吸,所有的氣息都已經他淹沒。
“唔!”
她吃痛的皺眉,擡手朝着前方指了指,“我,我還沒洗澡。”
幾秒鐘後,御兆錫擡手圈住她的腰,一把見她抱起來往浴室走。
“御兆錫,你要做什麼?”
“不是洗澡嗎?”男人盯着她驚恐的臉,眼底的笑容明媚,“你的浴缸很大,足夠我們兩個人一起洗。”
“不要!”
連憶晨驚慌失措的拒絕,“你不是有潔癖嗎?不願意跟別人有過多的接觸,兩個人一起洗很不衛生的啊。”
“沒關係,”御兆錫淡淡一笑,抱着她的雙臂更加收緊,“你是例外,我不嫌棄你。”
“嗚嗚嗚……”
連憶晨手指揪住他胸前的白色襯衫,委屈道:“御兆錫,你還是嫌棄我吧。”
碰——
回答她的只有狠狠關門聲,連憶晨幾次想要掙扎逃脫,但去路早已被男人阻斷,她還能往哪裡跑呢?
一個小時以後,連憶晨全身溼漉漉被他從浴缸裡抱出來,氣若游絲的哀求,“我好累,我想睡覺。”
抱着她回到臥室,御兆錫打開牀頭燈,嘴角那抹饜足的笑容越發張狂,“乖,第一輪纔剛結束你就累了?”
“第一輪?!”連憶晨滿臉震驚。
御兆錫點了點頭,薄脣在她嘴角輕吻,“你要把這些天欠我的,都補給我!”
“唔——”
連憶晨整個人狠狠顫慄起來。那她今晚還能睡覺嗎?!
累極困極的時候,連憶晨不住求饒,可是男人並沒停下。他只是很溫柔的吻着她,在她耳邊低喃,“小別勝新婚。”
小別勝新婚?連憶晨突然恨死了這句話!
……
安城。
市中心高檔住宅區內,一棟深褐色的歐式三層別墅裡亮着燈。明黃色跑車歪歪扭扭停在院子裡,別墅的大門緊閉,周圍也沒任何人影。
客廳裡黑着燈,只有沿着樓梯邊的小射燈亮着。原木色的樓梯地板上,斷斷續續散落着男人和女人的衣物。
“唔!唔!”
二樓主臥的大牀上,唐言身上的外衣都被脫掉,只有一件長吊帶勉強穿在身上。她一隻手被男人的領帶綁住,整個人都動彈不了。
領帶的另外一邊拴在牀頭的牀柱上,唐言無論如何用力,都無法掙脫開那條領帶的捆綁。前方浴室裡有嘩嘩的水聲,她掙扎的滿頭大汗,卻還是不能逃離這張大牀。
啪!
浴室裡的水聲停止,唐言咬着脣,眼見男人只在腰上圍着一條浴巾,慢慢走到牀前,“不要掙扎,很容易傷到手。”
“御天鳴!”
唐言怒不可遏,“你放開我。”
男人笑了笑,在她含怒的目光俯下身,“放你逃跑?”
頓了下,他眼眸輕眯,“唐言,我不會放你走的。”
臥室裡只有一盞壁燈,光線昏暗。御天鳴傾身壓下來,雙臂撐在她的身側,道:“言言,我喜歡你。”
“呵呵……”
唐言驀然笑出聲,語氣譏諷道:“你不是快要跟我二姐結婚了嗎?”
“東方沁?”御天鳴劍眉輕佻,不以爲意,道:“我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我。結婚只是奶奶的意思,我可以娶她,也可以不娶。”
“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唐言動了動右手的手腕,厲聲道:“你這是犯罪,我可以報警抓你。”
“想報警?”御天鳴勾起脣,伸手拿過牀頭櫃上的手機放進她可以自由活動的那隻手中,笑道:“好啊,你可以報警。”
唐言手指用力夾緊,連着按下兩個數字,卻在第三個數字落下時,指尖停頓住。
“言言。”
御天鳴俊臉抵在她的眼前,那雙深邃的眼眸泛起一片連漪,“就算你報警了,我今天想做的事情還是要做到。”
唐言咬着脣,臉色一片慘白,“御天鳴,你瘋了!”
伸手將電話丟開,御天鳴沉着臉盯着身下的人,道:“御兆錫根本就不喜歡你,他喜歡的人是連憶晨!”
“閉嘴。”唐言氣急敗壞的吼道。
“生氣了?”御天鳴揚起臉,眼角閃過的笑容嘲弄。
面對他的嘲笑,唐言忽然感覺自己無力反駁。好像她身邊無論是誰,只要用御兆錫作爲嘲笑她的藉口,她都沒有力氣反抗。
男人起身下牀,走到酒櫃前倒了杯紅酒,隧又轉身回到牀邊。他手腕輕晃,杯中紅酒盪漾的弧度令唐言倒吸口氣,“天鳴,你不應該這麼對我。”
御天鳴輕抿了口紅酒,沉聲道:“言言,我知道你想要你爸爸重視你,你想要東方集團,這些我都可以幫你。”
坐在牀邊的男人姿態慵懶,唐言挑眉看過去,眼前逐漸有些模糊。今晚在酒吧喝過不少酒,這會兒酒精的作用又開始上涌。
御天鳴仰頭含了口紅酒,低頭捏開唐言的嘴巴,喂入她的口中。
“咳咳!”
唐言被逼嚥下口中的紅酒,難受的咳嗽起來。下一刻,男人火熱的脣再次落在她的嘴角,封住她的呼吸。
“唔——”
唐言偏過頭想要躲開,可御天鳴手指緊緊捏住她的下顎,迫使她不得不揚起臉。她全身害怕的發抖,手腳完全使不出力氣。
猛然收緊牙關,脣間漸漸滲出一股血腥味道。唐言驚恐的望着面前的人,只見御天鳴微微擡起臉,嘴角有淡淡的紅痕。
“你咬我?”
御天鳴輕笑了聲,突然擡起手。
“啊!”唐言尖叫一聲,原本以爲他會揮手打過來。她大驚失色的閉上眼睛,並沒等來男人的巴掌,反而感覺手腕一鬆。
被領帶綁住的那隻手鬆開,唐言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愣愣望着面前的男人,“你……”
“言言,我真的很喜歡你。”
御天鳴俊臉半垂,那雙黑沉的眸子,沒由來讓唐言心慌。他並沒有說謊,對她的心,多年都沒有變過。即使唐言同御兆錫訂婚,即使她爲御兆錫生過兒子,他還是無法抑制這種感情。
酒精的後勁一點點揮發出來,唐言的意識開始朦朧。
“聽我的話,忘記御兆錫,跟我在一起。”男人火熱的呼吸蔓延在耳邊,唐言忽然鼻尖酸了酸。忘記御兆錫嗎?
其實她很想忘記他!
無論她身邊什麼人,給了她委屈,她都可以用不用的方法還擊回去。
唯獨御兆錫!
每一次她在他面前受傷難過,她都有種無力感,都會自己默默的吞下那份委屈。可是她這樣委曲求全,卻依舊換不來他的愛。
那麼唐言,你到底還在堅持什麼?
脣上呼吸再度火熱,唐言只覺得全身都如同火燒。她喊不出來,身體也沒有掙扎的力氣。
勉強能夠擡起的掌心落在男人肩頭,唐言睜着迷離的雙眸,明知徒勞無用,卻還是忍不住卯足全力,“御天鳴……”
男人微微低着頭,那雙黑沉的眼睛盯着她。
此時此刻,御天鳴這張臉同御兆錫的臉龐,不斷在她眼前重合。推抵在他肩頭的掌心,慢慢失去力氣。
理智在熱吻中消失殆盡,唐言無法拒絕他的火熱激情,最終沉淪在這片陌生的情慾之中。
翌日清早,唐言疲憊的睜開眼睛,絲被下的身體未着寸縷。昨晚的回憶迅速灌入腦海中,她咻的坐起身,眼神定格在屹立於窗前的男人身上。
“睡醒了?”御天鳴手中夾着一根香菸,轉身走來。
唐言雙手擁住被子想要下牀,卻被他按住肩膀。
“你們的謊話編的可真好。”
“什麼謊話?”唐言不解的蹙起眉。
御天鳴一把掀開被單,唐言順着他的目光看下去,那白色牀單落下的點點血跡令她瞬間回神。糟糕!她昨晚喝酒暈了頭,倒是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你把我當傻子?”御天鳴擡手指着牀單,“處女也能生孩子?”
御天鳴俯下身,臉色陰霾。他修長的手指緊緊捏住唐言的下顎,質問道:“告訴我,御雍是誰的孩子?!”
唐言心頭一震,咬緊脣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