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醫院二樓急診搶救室外,莊乾雙手揪住醫生的白大褂領子,惡狠狠的質問道:“我哥什麼情況?小爺告訴你們,他要是死了,我要你們陪葬!”
“咳咳——”
他的手勁很大,醫生漲紅着臉,憋的就要呼吸不了,“你,你放手,要不然我就先死了。”
聽到他的話,莊乾似乎反應過來,猛然鬆開手。將醫生的衣領撫平,“你不能死,我哥還等着你治呢。”
鬆開鉗制,醫生差點摔倒在地,幸好身後的護士伸手扶住人,醫生才勉強站穩。
“快說,我哥到底怎麼回事?”莊乾心急的問。
醫生喘了口氣,緩緩回答,“急性胃潰瘍導致胃出血,應該是最近吃過刺激胃部的辛辣食物,造成胃粘膜損傷。”
“你是說,我哥吃壞東西了?”
醫生點了點頭,簡單點來說是這麼個意思。
莊乾沉下臉,“不會啊,他平時不吃辣,重口味的東西都不會吃。”
“也許有特殊情況。”醫生只會相信檢查結果。
莊乾一怔,想起這兩天的事情,漸漸目露疑惑。沒準還真是特殊情況!
不多時候,護士將病人送進VIP病房,莊乾辦好手續進去時,御兆錫還沒醒,躺在牀上沉沉睡着。
窗外天色慢慢暗下來,莊乾坐在病牀前的椅子裡,薄脣中不自覺溢出一聲嘆息。
此時合着雙眸,臉色蒼白的男人,就是安城第一美男御兆錫。是的,沒有看錯,此時的御兆錫就是如此憔悴的躺在病牀裡。
莊乾眉頭緊鎖,盯着他沉寂的睡顏,心裡很難受。外面所有人都以爲,御家的少爺自幼衣食無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在安城說一句話,上至老下至小,沒人敢不給面子。哪怕是那些見不得光的地方,憑藉着御家曾經的勢力,也沒人敢對御兆錫說個不字。可就是這樣看似擁有一切的男人,卻在他身體脆弱時,身邊竟連一個至親的人都沒有。
莊乾擡起手,幫他掖好被子,喉結不禁動了動。這些年跟在御兆錫身邊,他看過很多面的御兆錫,強勢的、霸道的、邪魅的、兇狠的,可卻沒有一次見過如今面容失色,暗淡無光的御兆錫。
其實說到底,御兆錫也是人,他會傷會痛,也會累的普通人!
病牀上的男人緩緩睜開眼睛,藥效過去後,他整個人也甦醒過來。
“幾點了?”病房裡沒有開燈,莊乾害怕影響他休息,猛然間聽到有人說話,倒把莊乾嚇了一跳。
“八點。”莊乾下意識應了聲,隨手打開燈。牀上的人雙手撐着牀墊想要坐起來,莊乾忙伸手扶了把。
“哥,你感覺怎麼樣?”莊乾關心的問,見他臉色還不算好,“胃還疼嗎?”
“好多了。”御兆錫淡淡回了句,他後背靠着牀頭,整個人都感覺無力。
“醫生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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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乾拉開椅子坐下,道:“說是胃出血,要住院觀察。”
“住院?”御兆錫挑了挑眉,他好像許久都沒生病了吧。
“要住多久?”
“醫生沒說,要根據情況而定。”
御兆錫擡手揉了揉眉心,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力,“別告訴箏箏,讓她在家帶好御雍。”
“我明白。”這種事情,早已不需要御兆錫叮囑。
“醫生說,今晚不能吃東西。”莊乾倒了杯溫水遞給御兆錫,道:“今晚我留下來陪你。”
“不用了。”
御兆錫抿起脣,黑沉的眸子裡平靜無波。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莊乾起身走到病牀對面的沙發裡,轉身坐下去,“今晚我就睡這兒。”
瞅見他美滋滋的模樣,御兆錫勾起脣,不客氣道:“不行,我接受不了跟男人共處一室。”
聞言,莊乾受傷的擡起臉,臉色染怒,“哥,你什麼意思啊?”
他指着自己的臉,質問道:“難道我長得很醜嗎?”
“呵呵——”
御兆錫低低笑了,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毫不留情,“我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
莊乾瞬間紅了臉,這他媽也太欺負人了!
醞釀半天,莊乾也沒爆發。看在他目前是病人的份上,莊小爺絕對我不跟他計較。
哼!小爺纔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呢!
“那我走嘍。”莊乾拿起邊上的外套,再次確定御兆錫的心思。
男人完美的臉龐還有些蒼白,不過那雙黑眸依舊炯炯有神,“好。”
人家毫無留戀莊乾也就沒了繼續留下的心思。他撇撇嘴,收拾好東西往外走,“你好好休息,有事找護士,我明天早上過來。”
“莊莊。”
身後的男人突然開口,莊乾站在原地,只聽御兆錫笑道“謝了。”
縱容心底有些不舒服,可聽到他的話後,莊乾陰霾的臉色瞬間轉晴。他微微一笑,擡腳出去,反手將門關好。
從樓上病房下來,莊乾一邊低頭走路,一邊想着事情。眼角餘光好像看到什麼人,等他擡起頭看過去時,樓梯口空空蕩蕩,並沒有人。
眼花了?
莊乾撇撇嘴,沒有深究,很快駕車離開醫院。
二樓護士站,連憶晨氣喘吁吁跑過來,問道:“請問V2病房在哪邊?”
護士掃了眼面前的人,“前面左轉,第二間。”
“謝謝。”
連憶晨道了聲謝謝,立刻跑向病房。病房的門沒鎖,她很容易推門進去。
病房的牀前站着一個男人,見到她出現後,驚訝不已,“連憶晨?”
顏周。
連憶晨深吸口氣,努力平復氣喘。她動了動嘴,還沒來得及開口,面前的人已經叫起來。
“你,你?”顏週一拍腦門,驚喜道:“原來是你和我三哥啊,原來是你!”
連憶晨聽的一頭霧水,什麼是她?她撇撇嘴,顧不上搭理他,視線越過他的肩膀,落向坐在病牀上的男人身上。
“匡穆朝,你沒事吧?”接到電話以後,連憶晨嚇的不輕,匡穆朝怎麼會出車禍。
“沒事。”匡穆朝臉頰染笑,身上並沒傷,但是右腳的腳踝裹着紗布。
“你的腳!”連憶晨眼尖看到,神色關切。
顏周咂咂嘴跑過來,解釋道:“我三哥爲了躲開一個小孩子,車子纔會撞到路邊。”
連憶晨內疚的低下頭,都是因爲她昨天把匡穆朝的車子撞了,否則他也不會今天換新車不習慣,把腳給撞傷。
“你又胡思亂想?”匡穆朝見她低頭,幾乎都已經猜到她怎麼想。
顏周瞥見他們兩人的表情,笑的更加曖昧,“你喜歡我三哥?”
連憶晨一怔,下意識蹙起眉。
“小五!”匡穆朝沉下臉,顏周無所謂的聳聳肩。
連憶晨臉色有絲尷尬,但又不好開口解釋,幸好匡穆朝及時開口阻止,她才能安心。
“醫生怎麼說?”看到匡穆朝的腳,連憶晨依舊擔心不已。
顏周撇了眼病牀上的人,笑道:“我三哥就是醫生,他比誰都清楚。”
這小子今晚話特別多,匡穆朝挑了挑眉,無奈道:“很晚了,你回家吧,要不然媽又要四處找你。”
頓了下,他叮囑道:“不要讓爸媽知道我住院,別說漏嘴。”
“哦。”顏周不情願的應了聲,想起什麼又問,“我回家了,那你怎麼辦?你不能下牀,晚上誰照顧你?”
話落,顏周眼睛不自覺落在連憶晨身上,轉了圈後,曖昧道:“哈哈,我明白了。”
連憶晨不自在的低着頭,心想他明白什麼啊?!瞎想!
“走吧。”匡穆朝擔心連憶晨臉上掛不住,急忙出聲趕人。
顏周失落的站起身,走到門前又偏過頭打趣道:“三哥,媽可是追問的緊,封口費怎麼算?”
匡穆朝沉下臉,眼神變的銳利,“顏小五!”
見他真的急了,顏周才收斂起玩笑,一把拉住連憶晨的手腕,把她從病房裡拽出來,“晨晨,你真跟我三哥好了?”
“沒有。”連憶晨一口回絕,“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哪樣?”顏周疑惑的問。
連憶晨嘆了口氣,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解釋。
“因爲那張cd結緣,嚴格說起來,我還是你們媒人啊!”顏周自顧自說道。
連憶晨聽的想發笑,可轉念一想,這話也不是全然不對。至少她跟匡穆朝,確實因爲那張CD而相識吧。
人跟人之間的緣分,還真是挺奇妙的。
“好了,你進去吧。”顏周見好就收,指了指病房裡面,道:“等下我三哥見你不進去,又要治我了。”
看得出來,顏周很怕匡穆朝。連憶晨笑了笑,她以前也很怕匡穆朝,不過最近不怕了。
顏週轉身下樓,連憶晨也沒耽誤,推開病房的門進去。
“我來。”
連憶晨進去時,匡穆朝正伸出一隻胳膊往前,想要那放在牀頭櫃上的水杯。可他腳踝有傷,被固定住,整條腿都不能動。
幾步走到牀頭櫃前,連憶晨把水杯拿起來,小心翼翼放到他的手裡,“慢點。”
“謝謝。”匡穆朝倒了聲謝,端起水杯,慢慢的喝水。
“小五沒跟你說過分的話吧?”
連憶晨拉開椅子坐下,笑着搖搖頭,“沒有。”
眼見她神情如常,匡穆朝才鬆了口氣,“他在家最小,平時我們都寵着他。”
“顏周人不壞,”連憶晨眼角染笑,“他的個性倒是跟你一點兒都不像!”
匡穆朝薄脣上揚,“我媽說,我性格隨了外公。”
連憶晨抿脣一笑,眼底的笑容柔和。安靜的病房中,只有他們兩個人這樣面對面,毫無壓力的聊天,感覺挺好的。
不多時候,匡穆朝蹙眉想要站起來,連憶晨按住他的肩膀,問道:“你要什麼?”
匡穆朝撇嘴,“肚子餓。”
連憶晨恍然大悟,他受傷的地方是腳,折騰這麼久肯定餓了,“想吃什麼?”
“隨便。”匡穆朝溫柔的笑笑。
看了眼時間,連憶晨提着皮包從病房出來。這個時間,醫院裡沒有飯了。她問過護士,走出醫院大門右轉,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天色已晚,能夠選擇的品種不多。連憶晨快速掃了遍,最後選了兩碗粥,還有一些三鮮包子。
今晚只能湊合吃了,她晚飯也沒吃。
提着東西往回走,來到二樓時,正好聽到幾個護士圍在護士站裡聊天。
“你們看到V1病房裡的男人了嗎?好美啊!”
“對啊,帥死了!那人是誰,怎麼主任都不讓人隨便進出。”
“肯定大有來頭!”
幾個小護士竊竊私語,俱都一臉幸奮,“明早誰都不許跟我搶,該我輪到V1查房!”
“切!你不是說不願意起早嗎?明天我去!”
“不行!我去我去!”
原本還是商談的語氣,最後直接冒出火藥味。連憶晨搖搖頭,提着東西正巧經過V1病房的門。剛纔來時太急,她並沒仔細看過。
眼前V1病房的門關着,只有一扇不大的透視窗。連憶晨好奇的張望進去,只能看到外面的套間設施豪華,而裡面的病牀一角,隱約躺着個人影。
可惜病房裡只開着一盞壁燈,光線昏暗。連憶晨看不清楚,悻悻的提着東西走過去。
匡穆朝吃了三個包子,喝了一碗粥。見他食慾還不錯,連憶晨也稍微安心。
收拾好一次性碗筷,連憶晨拿到垃圾桶去丟掉,轉身回來時,見他拄着柺杖,一隻腳獨立站在地上。
“你怎麼又下來了?”連憶晨語氣不滿。
匡穆朝擡起臉,那雙黑沉的眼眸望向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連憶晨氣哼哼走過去,訓斥道:“你有需要就告訴我啊,爲什麼要自己下牀?難道我不能幫你嗎?”
“額——”匡穆朝臉上閃過一絲紅暈,“這個,恐怕你幫不了我。”
“嗯?”連憶晨不明所以,卻見匡穆朝伸手指了下浴室。
連憶晨明白後,整張臉也紅透。原來他要上衛生間啊!
不久,浴室的門打開,匡穆朝拄着柺杖出來,因爲過於緊張的動作,險些摔倒。
“小心!”
連憶晨一把扶住他的胳膊,匡穆朝很快找到重心站穩,“我沒事。”
“以前感覺這東西挺容易的,沒想到自己用,還真是不習慣。”匡穆朝語氣微微失落。
醫院裡夜深人靜時,透着一股淒涼。連憶晨微微側目,盯着獨身一人的匡穆朝,不禁心疼起來,“這樣吧,今晚我留下陪你。”
“你陪我?”匡穆朝顯然沒有想到。連憶晨笑了笑,肯定道:“對,你晚上如果要喝水吃藥,我都能幫你。”
匡穆朝蹙着眉,似乎正在思考。
病房外間有一張沙發,還算寬敞。連憶晨往外一指,道:“我可以睡外面,不影響你休息。”
匡穆朝盯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笑起來,“好。”
護士晚上查過房後,留下止疼藥,說晚上如果疼就吃一顆。連憶晨扶着匡穆朝躺下,關心的問他,“腳疼嗎?”
“還好。”匡穆朝笑了笑,看他表情應該沒有問題。
安頓好他,連憶晨倒了水拿出來,放在沙發邊上的茶几上,脫了鞋子躺下去。
“晨晨。”
裡間的男人叫了聲,連憶晨立刻穿鞋進去,“需要什麼?”
匡穆朝半靠着牀頭,溫柔一笑,“外面的櫃子裡有乾淨的被褥,不要着涼。”
沒想到他是關心自己,連憶晨臉頰一紅,應了聲退出來打開櫃子,取出一套乾淨的被褥,連憶晨鋪在沙發裡。這樣在躺進去,果然暖和很多。
“晨晨——”
屋裡的人又開了口,連憶晨咻的坐起身,“有事嗎?”
吸取剛纔的教訓,她沒有貿然進去。屋裡的人似乎沉了沉,然後纔開口,“晚安。”
“晚安。”
連憶晨關掉外間的壁燈,拉高被子躺下。窗外樹影婆娑,她定定望着遠處的某處,嘴角不由輕彎。
臨睡前,連憶晨翻個身,忽然又想起隔壁病房裡那個神秘男人,到底是什麼人呢?
翌日早上,天還沒亮御兆錫就睜開眼。雖然經過治療胃疼症狀有所緩解,但並不能立竿見影。這一晚他睡的並不好,醫院的牀太硬,沒有家裡那張水牀舒服。而且他的胃,時不時還是會難受一陣子。
六點剛過,查房的小護士端着藥盤進來。她拿着體溫計遞給病牀上的男人,使勁多看了幾眼。
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護士接過溫度計時,手指抖的差點握不住東西。
“體溫正常。”護士做好記錄,發紅的臉頰火熱,“你還有一項檢查,需要去一樓化驗室。”
御兆錫俊臉低垂,護士忙獻殷勤道:“需要我用輪椅推你下去嗎?”
“不用。”御兆錫臉色不算好,冷聲道:“你出去吧,我自己下去。”
“好的。”護士不敢勉強,依依不捨帶着東西離開。
護士走後,御兆錫才掀開被子,撐着牀沿站起來。他昨天幾乎沒吃東西,又被胃疼折磨,此時只覺全身無力。
穿鞋的速度比起平時要慢很多,御兆錫扶着牆站穩,深吸口氣後,對着鏡子看了眼。
鏡中的男人面容憔悴蒼白,眼圈有些發黑,御兆錫劍眉緊鎖,對於這樣的自己,他一點兒都不滿意。
打開病房門,外面的護士們都在議論。他不耐煩的挑起眉,卻被前面背對他的身影吸引。
匡穆朝一隻腳纏着繃帶,連憶晨站在他的左邊,兩隻手牢牢攙扶住他的腰。
護士們竊竊私語,羨慕不已,“你們看到沒,那個男人的女朋友昨晚陪護一整晚,對男朋友體貼又周到。”
“是啊,那個男人好帥好溫柔啊!”
陪護一整晚!
御兆錫怔怔站在原地,忽然感覺胃裡一陣絞痛。他一手按住胃,後背緊貼着牆壁,整個人險些摔倒。
一整夜。
他耳邊迴盪的都是這句話,心尖悶悶的疼。
------題外話------
親媽再看看,還有沒投票滴嗎?哇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