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一直坐到終點站,下車再步行十幾分鍾,連憶晨看到療養院的匾額後,心情不自覺染上幾分歡喜。還是那間VIP包廂,還是隔着一道玻璃門,她站在門外盯着躺着牀上的父親,即使只能看到他蒼白的臉龐,依舊有種踏實與安慰感覺油然而生。
有護士尋房進來,笑着打招呼,“連小姐,你來了。”
連憶晨點點頭,護士端着藥盤見她站在玻璃門外,眼底不禁掠過一絲憐憫。只可惜,她沒有權限多說什麼,或者多做什麼。
須臾,護士惋惜的搖搖頭離開。
每次來這裡,連憶晨都會站在玻璃門外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她可以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的,看着爸爸。
“爸爸。”
連憶晨站在門外,嘴角勾着淺淺的笑,“我這周學會了炒雞肉,辣子炒雞肉哦,很好吃的,等你醒過來我做給你吃。”
她目光閃亮,望向病牀上的人時,脣邊始終掛着微笑,“雖然最近圖紙的事情很煩,但我一定會努力,我要快點掙錢把你帶走。”
滴滴——
病房內不斷有儀器響起的聲音,連憶晨側過身,額頭輕靠在玻璃門上,“還有一件事……御兆錫訂婚了。”
她眼睛盯着腳尖,聲音倒是很平靜,“爸爸,我不難過,真的不難過。”
對,她不會難過,也沒什麼難過的!
連憶晨不斷重複這句話,沉寂的雙眸漸漸泛起一抹笑。被騙一次,是她傻。難道她還能被同一個男人,欺騙兩次嗎?
她斂下眉,輕笑了聲,眼角不經意掠過的神色中,終究透着極淺的落寞。那晚他的話,到底在她心中有些烙印,卻抵不過現實的殘酷。
當她親眼看到唐言身上那道疤痕,她才明白,自己險些又被他騙了!
幸好還有挽回的餘地,幸好她還沒有徹底讓自己傻透!
走出病房,連憶晨沿着樓梯右側,一步步下樓。轉過樓梯的拐彎,前方有道人影分外眼熟,她咻的擡起頭,快走幾步往前追上。
“匡穆朝?”
男人一怔,繼而回過身,目露驚訝。
“真的是你,”連憶晨眨了眨眼,笑出聲,“你怎麼在這裡?”
“我來找以前的同學,”匡穆朝穿着一套米色休閒服,蹙眉盯着她,“你這裡這裡做什麼?”
“我爸爸住在這裡。”
“你爸爸?”
匡穆朝厲目,眼底忽然閃過什麼,“連少顯?”
連憶晨點點頭,匡穆朝好看的劍眉微微蹙起,“你爸爸不是在國外嗎?”
連憶晨茫然的瞪大眼睛。
VIP病房中,設施精良。連憶晨再次站在玻璃門外,神情不自覺變的凌冽。不多時候,匡穆朝單手插兜回來,走到她的身邊,“怎麼樣?”
“目前來看,你爸爸所有的藥物和治療手段都沒有問題。”匡穆朝偏過頭,銳利的眼眸落在前方躺在病牀中的人,“治療措施一切正常。”
聽到他的話,連憶晨緊提着的心稍稍放下。總算廣碧雲還沒有太過分,不敢對爸爸做什麼。
“之前我去過你家,”匡穆朝單手插兜,沉聲道:“但是你繼母說,你爸爸在國外治療。”
“她說謊。”
連憶晨紅脣輕抿,道:“她把爸爸轉移到這裡,連我都不能隨便探視。”
病牀上的人雙眸緊閉,匡穆朝嘆了口氣,作爲一名醫生來講,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病人出現這種情況。可說到底,他到底也只是一名醫生,只能治病救人,卻不能參與其他。
“如果你現在想把你爸爸接走,我可以幫你。”匡穆朝盯着她的眼睛,試探道。
連憶晨挽起耳邊散下的碎髮,果斷搖了搖頭,“不用,我可以自己把爸爸接走。”
頓了下,她又道:“既然你說爸爸目前接受的治療很正常,那我就放心了。這裡醫療環境和條件都不錯,爸爸暫時呆在這裡也不錯。”
“嗯。”匡穆朝應了聲,道:“你很理智。”
“能不理智嗎?”
連憶晨勾了勾脣,嘴角那抹笑容苦澀,“自從雲深和爸爸出事,我每天必須要做的事情就是理智。只有我理智下來,纔能有一天把爸爸帶走,把雲深重新拿回來!”
匡穆朝掌心落在她的肩頭輕拍,“我可以幫你嗎?”
“你已經在幫我,”連憶晨擡起頭,黑亮的眼中涌動着感激,“穆朝,謝謝你能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時候,給我一份工作,讓我有力氣支撐下來。”
聽到她輕念自己的名字,匡穆朝緊蹙的眉頭逐漸舒展開,“給你工作,完全是因爲你符合KMC的招聘條件!”
“那當然。”
連憶晨忽然掬起一抹笑,道:“我的條件也很棒,是不是?”
匡穆朝:“……”
好吧,匡穆朝原本還在想要如何安慰她,卻沒想到她竟然能主動開口玩笑。看起來,她確實要比他想象的堅強。
離開療養院,匡穆朝開車把連憶晨送回家。他並沒久留,連憶晨望着他的車子遠去,脣角不自覺勾起一抹暖意。
真的沒有想到匡穆朝以前是爸爸的主治醫生,這世間的事有太多意想不到,也有太多巧合。不過此時此刻,她尤爲感激這份巧合與意外。
好像一瞬間,她和匡穆朝的關係又被拉進不少。
在醫院躺了半個多月,歐新月實在挨不住,終於軟磨硬泡母親,說動她同意出院。司機把人接回家,廣碧雲早就收拾好房子等到女兒回來。
“媽媽。”
歐新月脖子上還套着護套,走路依舊不敢過快。
“慢慢來。”廣碧雲把她攙扶進到沙發裡坐好,轉身吩咐傭人們去準備午飯。她拿過一個靠墊放在女兒腰上,笑着問她:“想吃什麼?”
歐新月撇撇嘴,掃了眼周圍,“厲淵哥哥不知道我今天出院嗎?”
“厲淵太忙了,”廣碧雲倒了杯水給她,含笑安撫,“他早上打過電話回來,說讓你好好養傷,等他過幾天回來看你。”
“哼。”歐新月氣的撅嘴,什麼忙,分明就是藉口!
她不肯喝水,廣碧雲無奈的搖搖頭,起身走去廚房洗水果。很快的功夫,廣碧雲端着清洗乾淨的果盤迴來,只見女兒捧着雜誌發笑。
“媽媽——”
歐新月舉起手裡的雜誌,笑得不亦樂乎,“御少跟唐言訂婚了。”
最近幾天報刊雜誌都是關於御家的新聞,廣碧雲伸手扶住她的脖子,警告道:“小心點!”
“哈哈……”
看到這則新聞,歐新月忽然感覺心底那口怨氣痛快不少。連憶晨啊連憶晨,你看到新聞會是什麼感覺?你的未婚夫還不是被別的女人搶走了!
“哼。”
歐新月美滋滋拿起一個蘋果,“活該!”
喀嚓——
她太過興奮,一口咬下蘋果時用力過猛,霎時牽扯到脖子,“啊!”
歐新月尖叫了聲,嚇得廣碧雲急忙跑過來,“新月,你怎麼樣?”
“疼,”歐新月整個上半身都不敢動,小臉發白,道:“我,我脖子疼。”
“別動。”
廣碧雲按住她的肩膀,急忙拿起電話通知醫生。
傍晚,滿園飄香的庭院中,一張球桌突兀的擺放在中間。樹蔭下,顏周彎着腰抵在桌前,左手手背託着球杆,正在努力瞄準前方的那粒白球。
碰!
球杆揮舞出去,但是球並沒進袋。顏周撇撇嘴,“三哥,你來。”
匡穆朝眯了眯眼,手腕輕輕一擡,黑球瞬間進袋。
“啊!”
顏周丟了球杆,不服氣道:“不跟你玩了!”
“爲什麼?”匡穆朝覺得莫名其妙。
“這還怎麼玩啊?”顏週一屁股坐在球桌上,恨聲道:“可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你這麼打球,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匡穆朝怔了怔,瞥了眼他剛剛打過的球,狐疑道:“嫉妒?”
“切!”
顏周死鴨子嘴硬,不服軟,“我那是讓着你。”
眼見他那副氣鼓鼓的模樣,匡穆朝低低一笑,掌心在他肩頭輕拍,“那就來吧,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讓着我?”
顏周:“……”
幾分鐘後,庭院裡先是一陣咚咚聲,又是一陣呯呯聲。
隨後,顏周被氣的跺腳,“三哥,你太過分了!”
他把球杆丟掉,叫道:“爸!媽!三哥欺負我——”
匡穆朝無語翻了個白眼,這混小子,打不過他就來這套,他還就不信了!不過他偏過頭,盯着光禿禿的桌面,又暗暗勾起脣。
顏小五一杆球都沒打着,他是不是真有點過了?!
第二天早上,連憶晨還沒起牀,便被家裡的門鈴吵醒。她揉着眼睛走到門前,透過貓眼一看,立刻精神起來。
“你怎麼來了?”她打開門,愣愣盯着對面的男人。
男人穿着衝鋒衣,肩上揹着包,道:“十五分鐘下樓,不要穿高跟鞋,要穿運動服。”
話落,他轉身離開,連憶晨迷迷糊糊把門關上,但還是按照他說的話準備好。
十三分鐘後,連憶晨氣喘吁吁跑下樓,匡穆朝倚在車前,掐着秒錶,“還不錯,提早兩分鐘,沒有遲到。”
對於一名外科醫生來說,他平時做事最重時間觀念。連憶晨拍拍胸口,不悅道:“我還沒吃早餐呢。”
“上車吃。”匡穆朝打開車門,不由分說將她帶進去。車子很快開出小區,一路沿着高速公路,來到市郊。
喝完粥,連憶晨瞅着漸漸荒涼的高速路,有些緊張的問他:“我們去哪?”
“爬山!”男人簡練回答兩個字。
爬山?
連憶晨無比震驚。
一個小時後,匡穆朝將車停在山腳下。安城四面環山,所以想要找個爬山的地上,還是非常便利的。
遠方的天色漸涼,匡穆朝看了看時間,微有遺憾,“日出是看不成了。”
還要看日出?連憶晨倒吸口氣,要是爬山看日出,還半夜就要出來啊,她纔不要!
“走吧。”匡穆朝揹着雙肩包,走在前面帶路。
“等一下。”
連憶晨仰頭盯着對面這座山峰,竊竊的問,“我能不爬嗎?”
“可以。”
匡穆朝笑了笑,那笑容看起來特別溫和,“不爬山的人自己走回去。”
“啊?”連憶晨哀嚎一聲,心想原來匡穆朝也有陰暗面!
“跟上我。”匡穆朝並沒多言,擡腳跨步上前。連憶晨無奈,只好跟在他的身後。這一路山路崎嶇,但他身影穩健,好似經常爬慣的模樣。
而且從他的全身的裝備來看,應該也是內行。
“喂。”
還沒爬多久,連憶晨就開始喘大氣,“你以前是不是經常來爬山?”
“是,”匡穆朝步伐有規律,“每月兩次或者三次,要看工作情況而定。”
“哦。”連憶晨咂咂嘴,匡醫生的業務愛好竟然是爬山,她倒是有些意外。
男人斜眼瞅着她挑起的眉頭,不禁勾起脣,“我們一臺手術經常十幾個小時,拼的也是體力,因爲工作的關係,我沒有太多情趣愛好,爬山算是最喜歡的運動。”
“哦。”連憶晨又點點頭,他說的很有道理。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往山上走,不知不覺也走到半山腰。因爲要遷就連憶晨的體力,匡穆朝選擇的這條山路相對比較平穩,也不會特別高。按照他的速度,一個半小時應該可以登頂。如果她速度慢一些的話,兩個小時應該也能爬上來。
可誰想到,連憶晨這段山路竟然爬了將近三個小時。匡穆朝掐着表,已經第N次搖頭,“你速度太慢了。”
“我累!”
連憶晨把外套脫下來圍在腰上,雙手叉腰喘大氣,“你腿都要斷了。”
“斷不了。”匡穆朝一語中的,道:“我做醫生這麼多年,還沒聽說有人走路能把腿走斷的,難道你要成爲第一人?”
“你?”
連憶晨硬生生被他噎的說不出來。匡穆朝這張嘴,遠比他的手術刀還要犀利!
“走就走!”
聽到他的嘲笑,連憶晨自尊心嚴重受挫。她撅着嘴往前走,匡穆朝走在她的身側,“快了,還有十分鐘我們就到頂了。”
連憶晨低頭不看她,用以表示自己的憤怒。
眼見她有些孩子氣的模樣,匡穆朝也沒生氣,默默走在她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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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鐘後,連憶晨果然成功登頂。這只是一座小山峰,雖不是最高處,但此處的風景也很不錯。她站在岩石上,望着遠處山谷連綿,那層林盡染的美景,深深震顫她的心。
住在安城這麼久,擁有過安城這麼多的地方,但是連憶晨從沒親自爬過山頂,從沒如此身臨其境欣賞過安城的這片美麗。
“好漂亮。”
此時天氣入秋,不少樹木枝葉泛黃。連憶晨一手遮在額前,黑亮的眼眸泛起亮光,“登高望遠,果然別有一番風景。”
匡穆朝雙腳微微分開,站在她的身側,笑道:“有沒有覺得,你之前承受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對,”連憶晨點頭,“值得。”
陽光刺眼的照在頭頂,連憶晨驀然明白過什麼,轉而將視線落在他的臉上,“所以你帶我來爬山,就是爲了告訴我這個道理?”
“什麼道理?”匡穆朝看着她明豔的臉頰,語氣平靜,“我只是帶你來爬山,至於其他……那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連憶晨動了動嘴,燦然一笑。看吧,匡穆朝總是這個樣子,他總是用他的辦法,能夠讓她感覺到溫暖安慰。
“謝謝你。”
匡穆朝並沒回答,擡手朝前指了指,“你看,那裡很美。”
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連憶晨也看到陽光照在山谷中,反射出來的光芒耀眼。她愣愣望着那片金光,心中某種驀然動了動。
困擾她很久的設計問題,這一刻,終於迎刃而解。
下山的路更加難行,不過有匡穆朝走在前方,連憶晨多一句抱怨都沒有。相比來時路上的怨聲載道,她回程異常安靜。
車子行駛在高速路上,匡穆朝幾次看她,卻都見她低頭沉思。
終於回到小區,匡穆朝將車熄火,不確定的問她,“你生氣了?”
“沒有。”連憶晨勾起笑。
匡穆朝黑眸一沉,沉聲問道:“公司收到卡曼設計學院的邀請,可以調派兩個設計師過去進修一個月,你有興趣嗎?”
“有!”
連憶晨興奮的眼睛裡冒光,“卡曼設計學院啊,我一直都想去看看。”
“好。”匡穆朝欣然一笑。
“不過……”連憶晨垂下眸,道:“在去之前,我先要解決一件事。”
匡穆朝看到她眼中的精光,已經猜到是什麼事情。
御氏集團,頂樓辦公室。
莊乾推門進去時,視頻會議還沒結束。他拉過椅子坐下,乖乖喝咖啡,不敢出聲。
大概四十分鐘以後,御兆錫關掉視頻信號,挑眉問他:“有什麼重要事?”
難得莊大少爺有耐心乾等四十分鐘,看起來事情應該很重要。
莊乾捧着第三杯咖啡,抿脣道:“卡曼今年的贊助,咱們還要搶嗎?”
“有問題?”御兆錫劍眉動了動。
“是這樣的,”莊乾放下咖啡杯,耐心解釋,“今年有幾家新進的設計公司想搶風頭,卡曼事先問問咱們意思,如果御氏今年不送設計師過去培訓,他們就把名額留給KMC。”
“KMC?”御兆錫雋黑的眼眸眯了眯,莊乾擡手摸了摸鼻尖,聲音很低,“對,匡穆朝的設計公司,聽說卡曼答應給他們兩個設計師的名額。”
轉椅中的男人久久沒有迴應,莊乾有些吃不準,追問道:“哥,你的意思是……”
“讓給你們吧。”
御兆錫下巴輕點,脣角似有一絲淡笑,“培訓多久?”
“一個月。”莊乾如實回答。
“告訴卡曼,今年御氏不讚助。”御兆錫擡起左手,無名指包紮的白色紗布刺眼。
莊乾雖然感覺意外,倒也聰明的沒有多問。其實這點小屁事,根本不需要御兆錫親自過問,但他知道KMC打算讓連憶晨過去培訓,所以才跑來問意見。
不過御兆錫的態度,每次都會令他大跌眼鏡。算了,莊乾服氣的去辦事。反正御兆錫的智商他是追不上,想多了頭疼!
一個月。
御兆錫起身走到窗前,遠處大片的白色雲朵漂浮在藍天之間。他菲薄的脣瓣動了動,眼角有厲色閃過。
一個月足夠了。
上午十點鐘,連憶晨乘坐來到機場。她害怕堵車,結果提前出門,到達機場的時間尚早。坐在候機大廳,她手裡握着機票,心情還有些忐忑。
雲深的設計圖紙,她剛剛遞交,但還沒消息。
彼時。
裴厲淵坐在轉椅中,手捧助理新送來的設計圖,黑沉的眼眸眯了眯。璀璨的火紅色,朝陽形狀的圓形會館,他隔着這份設計圖,好像能夠看到連憶晨逆光站在晨曦中的模樣。
是的,晨曦。
裴厲淵嘴角緊繃,握着畫紙的五指一根根收緊,他沒有想到,連憶晨最終交出的圖紙,竟然會將她的名字用作設計靈感。
或者應該說,連憶晨這份設計圖紙,正在向他傳遞一個消息。
裴厲淵深吸口氣,額角緊繃的弧度漸漸陰霾。
候機大廳人來人往,連憶晨雙手緊張的握着手機,如果主管通知她圖紙不合格,她都已經做好打道回府的準備。
眼前驀然出現一雙黑色鋥亮皮鞋,連憶晨驚訝的擡起頭,看到對面的男人後,有些發傻,“我的圖紙……沒有通過?”
匡穆朝單手插兜,展開手心裡的電話,笑道:“剛剛接到雲深的通知,你的圖紙已經過審,下週就能走流程。”
“真的?”
“真的。”
連憶晨差點尖叫出聲,這半個多月,徹底把她折騰慘了。圖紙不知道畫過多少張,設計理念不知道被推翻多少次,她都快有心理陰影了。
“祝賀你。”
匡穆朝含笑伸出手,連憶晨同他握了下,興奮過後思緒逐漸冷靜,“你怎麼來了?”
就算要通知她設計圖紙過審,也不需要他親自來啊。而且今天一起要去培訓的另外一名設計師,連憶晨始終都沒看到人。
“不是還有一位設計師嗎?到底是誰?”連憶晨狐疑的蹙眉。
匡穆朝反手拉出身後的行李箱,轉而在她身邊坐下。
“你?”連憶晨看到他身邊的行李箱,立刻明白過來什麼。
“我想過了,”匡穆朝仰起頭,黑眸炯炯有神,“作爲一名設計公司的老總,如果不懂設計,會不會被人笑話?”
“噗——”
連憶晨忍不住笑出聲,“匡穆朝,你也怕被人笑話?!”
她嘴角的笑容燦爛,匡穆朝薄脣揚起的弧度溫柔,倒是從沒人敢笑話他,只有她例外!
不久,候機大廳的廣播響起。
對換登機牌後,連憶晨跟在匡穆朝身後,兩人同時走進安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