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兆錫開車趕回御苑時,傭人們全都站在客廳中戰戰兢兢,顯然被不久前的事情嚇個半死。此時見他進門,竟沒有人敢上前半步。
“少爺。”秦叔垂首過來,神色也難掩擔憂,“老太太他們在樓上。”
男人雋黑的眼眸眯了眯,五指不自覺攏緊。
“御兆錫!”
側面樓梯後,冉漾一溜煙跑過來,往他身後躲閃,“你總算回來了,剛剛嚇死我了!那個老妖婆帶着醫生來給御雍抽血,好可怕!”
“啊——”
樓上突然傳來一陣尖叫聲,冉漾猛然擡手捂住耳朵,叫道:“媽呀,來了來了,又開始叫了!”
這道聲音御兆錫自然不會陌生,他抿着脣,三步並作兩步,急忙朝着樓上趕去。
走廊最裡面的臥室前,聚集着很多傭人。大家看到御兆錫出現,急忙紛紛閃身躲開,生怕殃及到自己。
臥室中一片狼藉,很多砸壞的東西丟棄在地。御老太太拄着柺杖站在原地,臉色極爲難看,“他爲什麼一直叫?”
周圍所有人都低着頭,沒人敢回答。榮芝捂着耳朵走到老太太身邊,忙着出謀劃策,“這孩子脾氣太大了,不就是抽個血嗎?至於這樣?來人啊,把他嘴給我堵上!”
“不準動他!”
男人擡腳走進來,銳利的目光別過衆人,直接落向御雍。對面的牆壁前,御雍面朝牆站立,正在扯着脖子尖叫,他的聲音已有撕裂的跡象,卻豪沒有收斂的意思。
“御雍——”
御兆錫快步上前,但並不敢伸手觸碰。他慢慢蹲在御雍身邊,只見他眼睛直勾勾盯着牆壁,右手中指的指尖微微有些血跡,顯然被人抽過指血。
“御雍。”御兆錫再次喊他,孩子的尖叫聲慢慢停止。大家見他不再叫,全都鬆了口氣,可誰知道下一刻,卻有更驚人的一幕發生。“咚!”
御雍猛然擡起臉,額頭朝着牆壁撞上去。這一聲很重,御兆錫伸出的五指懸在半空中,卻始終沒敢阻攔。
“哥哥!”
御箏急忙跑過來,伸手就要去拉御雍,但被御兆錫攔住,“別動他。”
“咚——”
又是一聲,御雍半垂着頭,毫無痛感的將頭撞向牆壁。
“不要撞!”御箏嚇的臉色發白,其他人也都變了臉色。
御老太太終於察覺出不對勁,她瞪大雙眸,質問道:“兆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男人緩緩轉過身,黑眸中凝聚起來的寒意攝人。
“你們對他做過什麼?”
御兆錫薄脣抿成一條直線,榮芝嚥了咽口水,主動開口,“媽不放心這個孩子的來歷,所以讓人來給他抽點血,誰知道他就變成這樣!”
“閉上你的嘴。”
御兆錫望向對面的女人,薄脣勾起的弧度凜冽,“這個家過去沒有你的位置,以後也不會有!”
“你……”榮芝臉色一白,被他氣的脣角輕顫。
聽到他的話,御老太太神情變了變,並沒有袒護榮芝,“我今天這麼做,也是爲了你好,既然你要認兒子回家,總要驗清楚!”
“奶奶。”
御兆錫仰起臉,那張完美的臉龐此時噙着深深的戾氣,“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你再敢動我身邊的人,我一定會用你疼愛的人開刀!”
御老太太眼底一沉,瞬間繃起臉,“你在威脅我?”
“不是威脅,”御兆錫嘴角輕佻,他微微側過臉,透過窗戶望向後院的湖泊,沉聲道:“我應該感謝你們,很早前就讓我見識到,什麼叫做趕盡殺絕。”
頓了下,他彎起脣,滿眼的笑意,“我倒是很想試試,如果用在你們疼愛的人身上,到底會怎麼樣?”
御老太太嘴角抿的很緊,她把目光從窗外的湖邊收回,下意識望向御雍,卻在無意中看到御雍竟然朝她看過來。
御雍那個眼神……
御老太太霎時變了臉色,別開視線不敢再看御雍的臉。
聽到御兆錫的話,榮芝也咻的變了臉色,伸手抓住御老太太的胳膊。
“走吧。”御老太太發話,想要的東西已經得到,一行人急忙跟着她離開。
幾分鐘的功夫,御苑又變的空蕩蕩。
“呸——”
御箏被氣的不輕,心底紛紛難平,“這些人真不要臉,欺負一個小孩子。”
“啊——”
御箏的話音剛落,御雍歇斯底里的叫聲再次響起。
“乖,別叫了別叫了,壞人走了。”御箏急忙蹲在御雍身邊勸道,可她卻發覺這孩子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咚!”
御雍用頭撞牆的聲音,慘烈而清晰。
“怎麼會這樣?”御箏徹底驚呆住,“哥,他怎麼會這樣?”
御兆錫逆光站在窗前,那張俊臉同樣黯淡無光。
早上的例會結束,唐言便被東方嘯叫過去,“爸爸,您找我?”
“坐。”東方嘯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唐言含笑坐在他的對面。
“你過幾天生日?”
“是。”
東方嘯點點頭,嘴角的笑容燦爛,“今年你的生日,爸爸給你大辦。言言啊,這些年爸爸對你和你媽媽比較疏忽,你們不要生我的氣。”
“不會,”唐言含着笑,道:“我知道爸爸很忙。”
“乖。”
東方嘯拉開抽屜,拿出一個黑色錦盒,推到她的面前,“打開看看,這是爸爸送你的生日禮物,看看喜歡嗎?”
唐言一怔,轉而將盒子打開,裡面竟然是一把鑰匙,“這是……”
“你們姐妹三個人,每人結婚時,爸爸都會送一套別墅,”東方嘯目光溫和,道:“這套房子是爸爸送給你的,言言啊,等你跟兆錫結婚後,就把你媽媽也接回來。”
“爸爸。”唐言動了動嘴,卻見東方嘯勾起脣,道:“咱們東方家若是能夠跟御家結爲親家,那可是再好不過了,倘若你跟你二姐兩個都能嫁進御家,那咱們東方集團在安城立足,爸爸便再也沒有後顧之憂。”
唐言盯着那套別墅的鑰匙,一點點勾起脣。
“下週你的生日宴上,你帶着兆錫一起出席。”東方嘯黑眸輕眯,似乎又想到什麼,頓時笑出聲,“還要把我的外孫帶着,我還沒見過呢。”
“那個……”唐言剛要開口,口袋裡的手機卻響起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立刻沉下臉。
須臾,唐言找託詞離開東方嘯的辦公室,將電話回撥過去。隨後她臉色一沉,急忙拿着車鑰匙趕往御苑。
臥室裡狼藉滿地,可是無人敢進來收拾。御箏含着眼淚站在原地,怔怔望着依舊站起牆角,聲帶已經沙啞的御雍,狠狠別開臉。
此時御箏已經摸出規律,御雍扯着嗓子喊時,就不會撞牆。可他閉上嘴巴後,就會用腦袋狠狠撞向牆壁。
大家誰也不敢動他,因爲一旦有人觸碰,御雍會有更加激烈的反應。御箏看到他甚至會用嘴巴咬自己的舌頭,整個人徹底嚇住了。
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御兆錫只能命人將軟墊固定在牆上,等他撞上去的時候,不至於直接用額頭去撞上堅硬的牆壁。
可是這孩子纔多大?他怎麼能經得起這種折騰?
“哥哥,御雍他是不是生病了?”御箏咬着脣,蹲在御兆錫身邊問。
男人坐在對面的沙發裡,深邃的目光深不見底。他掌心落在御箏肩頭輕拍,緩緩點了點頭。對,御雍生病了,而且是很嚴重的病。
不久,唐言趕到御苑,她把車停好後,一路提着包跑上樓。
“雍雍。”唐言看到牆角那一幕,整個人也傻了。她偏過頭看向御兆錫,只見他蹙起的眉頭,還有黯然的神情。
“你終於來了,”御箏拉起唐言的手腕,將她拽到御雍面前,“御雍,你快看,你媽媽來了。”
話落,御雍眼睛依舊盯着牆壁,毫無反應。
對面沙發裡,御兆錫聽到御箏的話,黑沉的眼眸一陣波動。
“雍雍。”唐言緩緩擡起手伸過去,就在她要把掌心落在御雍肩頭的那刻,原本呆滯的御雍突然爆發出更加激烈的叫聲,“啊,啊……”
唐言嚇得手一抖,急忙縮回來。
“不是吧!”
御箏蹙眉看向唐言,狐疑道:“他不是你兒子嗎?怎麼你都沒有辦法?”
唐言霎時垂下頭,緊咬脣瓣。
臥室裡再度一片死寂,只有御雍咚咚傳來的撞牆聲。御箏聽的心尖發抖,坐在沙發裡哭的好像個淚人。
兩個小時後,庭院中有汽車聲響起,隨後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風風火火跑上來,“BOSS,BOSS,我來了。”
跑上來的男人年紀不大,大概二十出頭的年紀。他手裡攥着一個絲絨盒子進來,急忙走到御兆錫身邊,“御少,東西我取來了。”
御兆錫站起身,將盒子握在手裡,“你們都出去。”
“是。”傭人們一個個往外走,御箏想要留下,但也被御兆錫趕走。
“你也出去。”御兆錫掃了眼站在邊上的唐言,聲音很沉。
唐言抿脣,無奈的站起身。那個進來的年輕男人看到她,急忙打了聲招呼,“唐姐。”
“我在外面等。”唐言轉身離開。
“莫閒,把門關上。”
“是。”年輕男人急忙將門關上,御兆錫打開手裡的盒子,從裡面取出一條粉色鑽石項鍊。
隨後,御兆錫走到御雍身邊,慢慢將項鍊套進他的脖子裡。
說來也神奇,當這個項鍊掛在御雍脖子裡後,他呆滯的眼球動了動,然後慢慢閉上嘴,不在尖叫,慢慢也不在用頭撞牆。
“我的媽呀!”
莫閒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整個人也是驚魂未定,“BOSS啊,你可把我嚇壞了。”
見他不在喊叫,御兆錫謹慎的擡起手,先嚐試着握住御雍的手腕。御雍沒有激烈的動作反抗,他心中一喜,急忙拿起身邊的衣服把孩子裹住,轉而將他抱起來,奪門而出。
“吩咐司機,馬上去醫院。”御兆錫抱着御雍下樓,御箏小跑想要跟上去,但被唐言拉住,“你在家等消息,我去看着。”
“討厭!”御箏原地跺腳,她也很擔心御雍啊!
御兆錫抱着御雍坐進車裡,唐言後面就要跟上來,卻聽車裡的男人開口,“你不用跟去了,等消息吧。”
“錫,”唐言蹙起眉,掃了眼他懷裡的御雍,不得不點頭,“好吧,那我等你電話。”
“嗯。”御兆錫應了聲,莫閒急忙跑到副駕駛坐好,吩咐司機開車。
車子開出御苑,唐言怔怔站在原地,臉上的神情漸漸有些難堪。
大概四十分鐘後,車子停在市郊一傢俬立醫院。御兆錫抱着御雍進去,莫閒快步跟在後面。
不久,二樓的VIP病房中,穿着白大褂的醫生站在病牀前,面色沉重,“怎麼又發生這麼嚴重的事情?”
莫閒動了動嘴,不太敢說話,“賈醫生,我們BOSS這次肯定被嚇壞了。”
“御少,御雍上次病發後我就告訴過你們,不要再發生這種深切刺激他的事情,要不然他的自殘情況會越來越嚴重!”賈醫生查看過御雍額頭的傷,皮外傷倒是不嚴重,有沒有傷到腦組織還要等片子結果。
“這次的事情,不怨我們御少,是……”
“你出去。”
御兆錫冷冷開口,莫閒撇撇嘴,不放心的掃了眼御雍,才轉身出去。
“御少啊,”賈醫生嘆了口氣,眉心緊蹙,“我知道要照顧一個從小就患有自閉症的孩子很困難,但御雍的情況很特殊,在我以前醫治的所有病人中,他是年齡最小的,也是情況最嚴重的。之前在美國那些年的治療始終不見起色,所以我纔會建議你們要把孩子帶在身邊,要有家人和父母的關愛才能更好的配合我治療,否則我也無能爲力。”
“我明白。”御兆錫斂下眉,“御雍的情況,是不是越來越嚴重了?”
賈醫生伸手推了推臉上的眼鏡,道:“本來前段時間他情況很穩定,可自從上個月突然犯病以後,情況一直都不夠穩定。這個療程的進展很不順利!”
“這樣吧,先讓御雍在醫院住幾天,他的片子結果明天才能出來,頭上的外傷並不嚴重,只要沒有其他問題就好。”賈醫生看着御雍呼吸平穩下來,才確定他此時真正入睡。
“好。”御兆錫點頭,一切聽從醫生安排。
賈醫生叮囑一些注意事項後,便去吩咐護士,要特別關注這個病人。
御兆錫坐在病牀前,盯着御雍發白的小臉,眼神不自覺沉下去。
傍晚,夕陽落盡,黑暗逐漸籠罩大地。
病房牆角的沙發裡,男人雙腿交疊,上半身靠在沙發裡,頭往後仰着,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一室昏暗,只有醫院樓下亮起的路燈,順着窗口照射進來。
半靠在沙發裡的男人突然睜開眼睛,驚坐而起,“媽!”
周圍空蕩蕩的,只有他稍顯激烈的心跳聲迴盪在耳邊。
御兆錫低下頭,握在掌心中的粉色鑽石項鍊熠熠生輝。
眼前殘存的畫面還很清醒,女人海藻般的長髮漂浮在水面……
其實這不僅僅是御箏的噩夢,也是他的夢魘。
扣扣——
莫閒敲門進來,小聲道:“御少,您醒了?”
“幾點了?”
“已經快八點了。”
莫閒手裡提着買來的晚飯,“您吃點東西就回去吧,我留下來照顧BOSS。”
御兆錫擡手揉了揉酸脹的眉心,道:“今晚我留下,你可以走了。”
莫閒猶豫了下,“好,那我明早來接班。”
御兆錫點點頭,莫閒將病房的門關上,徑直離開。
病房裡很靜,御雍因爲藥效的關係還沒醒。御兆錫起身走到病牀前,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此時,御雍額頭的傷口已經包紮好,厚厚的紗布纏繞在額前,令他原本就清瘦的小臉更加憔悴。
因爲他的病,御雍自小就比同齡的孩子發育緩慢。瘦巴巴的臉上,只有那一雙大大的黑眼睛還算有精神。
除去他的身體能夠顯示出他還是一個兒童外,御兆錫從他身上,再也看不到孩童應該擁有的任何特質。
天真快樂,或是無憂無慮,他都沒有。
他不會笑,不會哭,不懂餓,不知冷暖,喪失掉所有生存的本能。甚至發病時,他會對自己採用極端的自殘,而並不知道疼!
他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裡,不讓任何人進去,也不允許自己出來。
“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御兆錫狹長的雙眸眯了眯,他垂眸盯着掌心中那條粉色鑽石項鍊,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下。
晚上八點鐘,連憶晨加班後回到家。雖說剛入職並沒什麼工作,可爲了儘快趕上大家的進度,她每天都很努力。應該一週才消化的往期設計圖紙,她三天就全部看完。
下班到家,連憶晨洗過手就開始準備晚餐。最近她學會煮方便麪,加一些蔬菜和雞蛋,遠比直接用熱水沖泡要好吃很多。
動作熟練的煮好面,連憶晨端到茶几上,邊看電視邊吃。她租的是一套一居室的房子,面積不大,也就不需要那麼講究了。
“唔。”
連憶晨嚐了口麪條,默默爲自己點贊,“我真是天才啊!”
打開電視機,這個時段基本都是娛樂新聞。連憶晨低頭吃麪,只把耳朵留給電視。
“今天最後一個問題,請問御少,您先前取消與雲深集團千金的婚約,下一步準備什麼時候迎娶愛人呢?”
咳咳!
連憶晨抽出一張紙捂住嘴巴,望向電視屏幕。
對面的男人,俊美的面容依舊,那雙雋黑眼眸噙着笑意。他微微彎起的脣角那麼熟悉,可惜卻不是爲她。
“如果有好消息,我會及時跟大家分享。”無論怎麼刁鑽的問題,到他嘴裡,總是如此雲淡風輕。
連憶晨眨了眨眼,沒有眼淚。她又低頭吃了一口面,也沒有反胃的感覺。
很好!
她驀然一笑,揚起的視線劃過屏幕中御兆錫那張完美的臉龐,不住輕笑。
以前常聽人說,漂亮的女人最愛騙人。可是她現在才知道,這話不對。因爲漂亮的男人才更能說謊,還他媽的專門騙死人不償命!
啪!
連憶晨關掉電視,悶頭把面吃完。隨後她動作麻利的洗漱上牀,不留給自己任何胡思亂想的時間。
翌日早上,連憶晨準時到公司上班。她提着包走進電梯,就在電梯門關上之前,又閃身進來一個男人。
那男人個頭很高,連憶晨起先並沒注意。她提着包往邊上站了站,眼角餘光隨意掃了眼,只覺得好像有些眼熟。
男人穿着合體的黑色西裝,五官輪廓分明。他兩鬢的短髮修剪利落,單手插兜,銳利的雙眸望向前方。
嘶!
連憶晨皺起眉,這張臉她到底在哪裡見過?肯定見過,她努力回想,但是一時又想不到。
透過電梯的鏡面門,匡穆朝也注意到站在他身邊的人。因爲之前行醫的關係,他對人臉的辨識度很高。
尤其是偷聽,還偷偷罵他的人,他更會記憶猶新。
叮——
電梯門打開,連憶晨突然間茅塞頓開,“你,你——”
她支支吾吾開口,匡穆朝咻的轉過身,那雙猶如X光射線的眼睛自她臉上掃過。
變態!
連憶晨幡然醒悟,這男人不就是那天咖啡廳裡相親的變態男人嗎?
匡穆朝眯了眯眼,掃過她掛在胸前的實名牌後,轉身走進辦公區。
“喂!”連憶晨不自覺出聲,但是那個男人腳步很快,頎長身影很快沒入辦公區內。
連憶晨擡腳往前追,周圍陸續有同事站起身,恭恭敬敬對走過的男人打招呼,“匡總,早。”
“早。”
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劃過耳畔,連憶晨怔怔瞅見他推開前面那間玻璃辦公室的大門,然後坐在那張黑色轉椅裡。
匡總?!
連憶晨心尖一抖。不是吧,原來他不是變態,而是自己的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