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喧鬧的安城,入夜後漸漸斂去白日的浮躁,多出幾分柔和美。
北街這家西餐廳的紅酒尤爲出名,連憶晨上次喝過,記憶猶新。傍晚她開車在街上亂轉,不知不覺就把車開來這裡。
大廳通透的落地玻璃窗,反射出燦爛燈光。每張餐桌前的客人都身着正裝,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氣息。能在這裡用餐的客人,全都是安城有地位的。
這個圈子選擇的任何東西,勢必都要符合他們的身份。
窗外夜色暗沉,客人們結束晚餐,逐一結帳離開。大廳裡幾乎沒了人,只有玻璃窗右側那張桌前,還亮着燈光。
一盞五彩琉璃吊燈,由餐廳圓形吊頂垂下。燈光不是很亮,昏黃的色調暖融。此時,坐在吊燈下方的人,手裡攥着酒杯,臉頰微微飄着紅暈。
站在邊側的服務生,看了看時間,先去收拾其他餐桌上的殘局。
骨瓷碗碟擦碰出‘叮噹’聲,連憶晨斟滿一杯紅酒,仰頭飲盡。紅酒的醇香滑過舌尖,她滿意的笑笑,眼神染着幾許恍惚。
杯盞交錯間,她餐盤裡那份一口沒有動過的牛排,早已冷掉。
今晚有酒就好,每年的這一天,她都好像從地獄裡走過。只有麻醉自己,她才能堅持到陽光升起。
“御少!”
前方包廂門打開,被簇擁的男人走在中間,打掃的服務員見到從裡面出來的男人們,紛紛垂下頭。
人羣朝着大門方向走,御兆錫偏過視線,目光精準落向坐在角落的那抹身影,不過他腳步並未停留,而是隨着人流離開。
幾分鐘後,御兆錫去而復返,服務生見他回來,忙拉開一把椅子,並不敢多問。
大廳很快收拾整潔,服務生想去催促還剩下的那桌。御兆錫挑了挑眉,慢條斯理的開口,“等等。”
服務生皺眉,有些拿捏不好,跑去把經理叫過來。
“御少,您還有什麼吩咐?”經理見他坐在這裡,驚訝的上前伺候。
御兆錫骨節分明的手指,點在桌面,“水。”
經理立刻送上一杯杯純淨水,神色忐忑的站在他身邊。邊上有服務生小聲耳語,經理看向角落那桌的人影。
“連小姐恐怕喝多了。”經理察言觀色的開口,御兆錫帶她來過這裡吃飯,所以他猜測他們肯定關係匪淺。
“記賬。”御兆錫抿了口水,聲音很低。
“是。”經理會意的笑了笑,轉身吩咐人不要去打擾,要等他們離開再關門。
一瓶紅酒不知不覺見底,連憶晨頭有些暈,她擡起腕錶看了眼時間,打開錢包抽出一疊錢放在桌上,並對邊上的服務生歉然道:“對不起,耽誤你們下班。”
話落,她提着包站起身,徑自往外走。
“您的錢。”服務生拿起放在桌上的錢,連憶晨卻好像沒聽到,低着頭腳步虛浮的往外走。
她的神情太過專注,白色長裙擦着御兆錫腳邊的黑色西裝褲走過去,卻恍若未覺,徹底無視身邊這位絕色美男。
被無視的男人蹙了蹙眉,伸手攔住要追上去的服務生。剛剛經理親自交代過,服務生見他有指令,欣然遵從。
餐廳外夜色深濃,連憶晨提着包站在路邊,忽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她按揉着太陽穴,緩和半天似乎才反應過來。
夜色已深,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不遠處有對母女在公交站臺等車。那個小女孩大概五六歲,穿件白紗裙,一個人在路邊的方磚上跳房子玩。
小女孩梳着兩條麻花辮,嘴裡一邊唱歌,一邊單腿跳進方格里,她的麻花辮隨着蹦跳的動作在空中不斷畫出圓圈。
五六歲的孩子正處在換牙期,她笑的時候,總會露出空空的門牙。
連憶晨望着她,眼神逐漸變的柔和。多麼熟悉的畫面,曾經她也是如此,梳着兩條小辮子,露着空空的門牙,站在院裡跳房子。
那時多好,能有跳房子玩,她就會覺得幸福。
公交車緩緩停下,那對母女手拉手走上車。車子關門後啓動,連憶晨擡起頭,恰好那個小女孩朝她看過來,笑眯眯的模樣很可愛。
連憶晨露出同樣的笑臉,她從這個小女孩亮晶晶的黑眸裡,看到的是自己失去的快樂!
身邊不時有車經過,連憶晨站到雙腿發麻,本能彎腰坐在路邊。她兩條胳膊搭在腿上,只覺得腦袋裡一片空白,什麼都不想去想。
銀色跑車停在路邊良久,御兆錫盯着醉酒坐在路邊的女人,嫌棄的撇撇嘴。不過他倒是沒有離開,而是將車慢速滑行到她的身邊。
滴!
車笛響,連憶晨頭埋在雙臂間,壓根沒有反應。她身上的白色長裙拖沓在腳邊,御兆錫瞥見上面沾染的黑色污漬,再度皺眉。
馬路上車輛稀少,御兆錫手指點在方向盤上,似在猶豫。半響,他薄脣輕抿,打開車門朝她走過去。
“坐在這裡很難看!”御兆錫開口不是關心人,而是談論美醜的問題。
連憶晨聽到有人說話,低垂的視線緩緩沿着他的雙腿,一寸寸審視往上,最後目光定格他那張精緻的臉龐,“你,你……是誰?”
御兆錫拽住她的胳膊把人拉起來,黑眸沉了沉,“不認識我?”
“有點眼熟,”連憶晨順應的點頭,“……可我想不起來了。”
男人一手夾着她,一手打開車門把她塞進去,輕笑了聲:“沒關係,我給你時間,你可以慢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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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週末還窩在家裡乖乖碼字滴作者,你們都不能霸王,看文要冒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