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馬球謀士

八月的天空更加純淨湛藍,大地上樹木變成了深綠色,間歇地點綴着一片片黃色,陽光溫暖,白日漸漸地變短了,人們的腳步也開始匆忙起來,秋天是值得期待的日子,當九月十五大唐天子李系正式立李邈爲太子後,大唐百姓對朝堂的熱情也隨天氣一樣漸漸降溫,相反,一年一度的馬球大賽卻一天天升溫,再過一個月,馬球大賽將正式開球。

張煥從太原回來已經有十天,日子平淡而忙碌,時間如流水般地過去了,這一天,他一早便來到了位於永嘉坊的新宅,雖然這座宅子已經被楚行水重新翻修一新,且已完全屬於張煥的產業,但他依然住在東內苑,平日和士兵們都吃住在一起。

而這座宅子則成爲天騎營馬球隊的臨時指揮中心,隨着馬球大賽的臨近,馬球謀士的招募也漸漸到了尾聲。

“這次招馬球軍師一共有二百四十一報名,按將軍的意思招五人,屬下挑了三十人供將軍選擇。”

韓愈將厚厚一大疊資料向張煥面前推了推,“都在這裡,將軍看看吧!”

張煥隨手拿起一份,他笑了笑道:“那個從太原來的老道士報名了嗎?”

“沒有從太原來的。”

韓愈忽然一拍腦門,“莫非將軍說的是衡山的李道長?”

“應該就是他吧!他來了嗎?”

“三天前來了,可是他要價太高,屬下便將他放在最後幾個。”?韓愈從厚厚的資料找了半天,才從後面找出了李泌的資料。

“就是這個人,他一年要一萬貫,是別人的十倍,屬下也不敢擅自剔除,等將軍定奪。”

張煥接過,只見上面龍飛鳳舞般地寫了一篇簡介;‘三十年前種樹,二十年前再種,十六前樹已死,身化鶴南歸。’落款是‘衡山野鶴’,字跡蒼勁有力,頗帶有一絲怨氣。

張煥微微一笑問道:“此人現在在哪裡?”

韓愈將資料翻過來,指着右下角一個地址道:“他現在住在親仁坊的衡山客棧。”

“好吧!”張煥站起來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他又回頭道:“其他人你就看着辦,前提必須是進士出身。”

“將軍,你這是去哪?”韓愈有些詫異,張煥位子還沒有坐熱便要走嗎?

“我去射那隻野鶴!”

......

親仁坊離永嘉坊不遠,衡山客棧雖然小,但它旁邊卻是郭子儀府,不費吹灰之力張煥便找到了客棧,雖然他在太原沒有立即答應李泌,但李泌卻真的來長安應聘。

店堂內很狹小,只有掌櫃在櫃檯後專心地核算帳目,他忽有所感,一擡頭見是幾個軍人走進客棧,連忙放下筆迎了上來,“幾位軍爺要住店嗎?”

“我們是來找人。”

張煥笑着問道:“這裡可住着一位衡山來的李道長?”

“李道長?”?掌櫃搖了搖頭,“我們這裡沒有什麼李道長,只有一位野鶴道長,喏!就在將軍身後。”

張煥急回頭,只見身後站着一人,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不是李泌是誰?

“李先生,別來無恙啊!”

張煥上前施了一禮笑道:“先生要價一萬貫,我以爲太多,特來討價還價。”

李泌眯着眼睛看了張煥半天,忽然淡淡一笑道:“我頗喜歡你宅後那眼泉水,把那棟宅子送給我,如何?”

“先生若想要,我雙手奉送。”張煥笑了,他回頭對親兵道:“還不快去幫先生收拾東西!”

李泌擺了擺手笑道:“我隨身之物都賣掉交房錢了,你若再不來,恐怕我連吃飯都成問題。”

他走到掌櫃面前,掏出一把銅錢,一枚一枚數給他道:“咱們說好的,五文錢一天,這是三十文,房錢清了吧!”

“這.....”掌櫃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張煥,張煥卻微微一笑,令親兵道:“把馬車趕過來,請先生上車。”

.......

“張將軍,是否以爲老道會一怒回衡山?”李泌拉開車簾一角笑道。

“實不瞞先生,確實有一點擔心。”

張煥索性放慢馬速,笑着問李泌道:“先生只要把想出世的消息傳出,不知有多少豪門世家會親去衡山延請,但先生卻偏偏看中了我,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疑惑此事,始終不得其解,先生能否告訴於我?”

李泌卻笑而不答,張煥見他不肯說,也只得罷了,又向前走一段路,永嘉坊的宅子已遙遙在望,忽然,旁邊竄出一輛馬車,嘎然停止在張煥面前,一聲爽朗的笑迎面撲來,“張賢侄欺我,拒絕我的美意,可現在自己卻在招馬球謀士,你怎麼向我交代?”

張煥忽然覺得自己頭大了三分,這個陰魂不散的長孫南方,他不是去找龍武軍了麼?怎麼老纏着自己,可接下來情形便立刻揭曉了答案,只見長孫南方回頭向馬車招手道:“你下來吧!”

他又向張煥笑眯眯道:“我知道你上次是怕我的謀士干涉軍務,這次我給你介紹一個不會干涉軍務的新謀士。”

車門開了,衆人看見一雙纖細的馬靴,緊接着馬靴跳下車,一個身着勁裝的年輕的女子出現在張煥面前,她低着頭,模樣兒頗爲羞澀,可一雙鳳眼卻偷偷一挑,一道火辣辣的目光直向張煥刺來,明亮得儼如盛夏的驕陽射在琉璃瓦上。

“這是小女依依,她對馬球極爲精通,做謀士將軍不會反對吧!”

張煥久聞大名,今天才是第一次見她,只見她高挑身材,下巴很尖,眼睛水靈靈地象閃亮的黑玉,嘴脣線條明顯,鼻子高挺而傲慢,皮膚被太陽烤得赤紅,渾身洋溢着一種野性的氣息。

說實話,長孫依依長相併不差,但她那道咄咄逼人的眼睛卻讓張煥很不自在,就彷彿要把人看穿,缺少一種含蓄和寬容的感覺。

但光祿寺卿的面子卻不能不給,張煥遲疑一下便笑道:“依依小姐肯做我的馬球謀士,我當然求之不得,這樣,我先去給韓先生打個招呼,明日依依小姐來他那裡報到便是。”

“呵呵!咱們一言爲定。”雖然張煥仍有推脫之意,但長孫南方老於世故,他知道只要開了這個口子,就不怕攻不進去。

他給女兒使了眼色道:“依依,還不快謝謝張將軍!”

羞澀已經在長孫依依的臉上消失,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張煥,落落大方地道:“多謝張將軍,能與天騎軍並駕打球,這是小女子的榮幸。”

“好了,張將軍有事,老夫就不打擾了。”?長孫南方眼光掃過張煥的馬車,卻忽然一怔,臉上的笑容霎時消失。

張煥看見他的表情,心中暗叫不妙,他急回頭,果然,只見李泌不知何時竟已從馬車裡出來,揹着手向長孫南方微微點頭。

張煥的心頓時沉了下去,李泌這樣做會給他張煥帶來什麼,難道他會不知道嗎?張煥的心中涌出無數個念頭,李泌明顯是故意而爲,他這樣做是爲了什麼?

長孫南方滿臉疑惑,這時長孫依依拉了父親一把,長孫南方頓時驚醒,他忙向李泌點頭回了個禮,登上馬車去了。

“人生何處不相逢。”李泌瞥了張煥一眼,淡淡一笑道:“想不到一別十六年,長孫南方竟一點也沒有變。”

“道長這一相逢,朝廷將風雲再起。”張煥冷冷一笑,打馬飛馳而去。

.........

中秋的夜晚,月白風寒,一層朦朧的白霧瀰漫在別院裡,崔圓書房的窗子洋溢着橘紅色燈光,隱隱映出崔圓碩大的身軀。

這些天崔圓心情並不好,雖然李系在三天前正式立了李邈爲太子,但他依然覺得鬱鬱寡歡,心中彷彿有一塊石頭壓着,讓他始終高興不起來。

原因自然是河東的雙重失敗,張若鎬成功地控制了張家,此刻的張家已經是空前團結,自己倒反而象做了件好事,而刺殺李系的失敗卻使他發現了裴俊的野心。

五天前,李翻雲給他送來一封信,信上提到了兩次刺殺的失敗,都是有人在後面佈局,崔圓當然知道這除了裴俊沒有別人。

不過裴俊干涉自己謀取河東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張家的家主繼承人居然不是張煥,這讓崔圓百思不得其解,五月時張若鎬是被迫放棄張煥,這可以理解,但現在明明佔據上風,而且據說張煥在家族會議上表現得極爲出色,得到許多族人的支持,可最後的結果卻大出崔圓的意料。

“他爲什麼要放棄?”崔圓仰頭喃喃自語。

他又忽然想起來了張煥的身世,難道是因爲他不是張家人的緣故?崔圓又搖了搖頭,張若鎬當然知道他的身世,如果是因爲這個原因,當初就沒有立張煥爲家主繼承人一說了。

不!肯定不是這個原因,應該是張煥自己放棄了,如果說從前張煥是張家橫生出的一支生力軍,因爲有他和張破天的存在,使崔圓謀取張家的心更加急切,而現在崔圓卻隱隱感覺到了另一種威脅,他感覺到了張煥極可能會成爲一股新勢力的崛起,放棄天下第五世家的家主繼承人絕不是一般人能辦得到。

這時,門輕輕地敲了敲,管家在門外稟報道:“老爺,長孫使君有急事求見!”

崔圓微微一怔,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

“帶他到我外書房稍候。”

片刻,崔圓換了一件衣服,慢慢地走到了外書房。

“姐夫,你可知道我今天遇到了誰?”長孫南方見崔圓一進門便急匆匆道。

“別急,坐下慢慢說話。”

崔圓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長孫南方是崔圓的舅子,崔圓的髮妻死後,他便沒有再立新妻,也正是這個原因,在朝中各項事務上,長孫家族一直便是崔圓的堅定支持者,尤其是長孫家族和李氏皇族淵源極深,所以崔圓也極爲重視和長孫南方的關係。

一名侍女上了茶,長孫南方喝了一口茶,才壓低聲音道:“我今天在永嘉坊遇到了那個道士李泌。”

“李泌,”崔圓眼中也露出疑惑之色,這個名字消失了十六年,怎麼會在此時出來?沉吟片刻崔圓又問道:“他和誰在一起?”

長孫南方遲疑了一下,他並不說出張煥,這事關他的馬球大業,他不願意讓崔圓插手進來,但崔圓的眼睛是何等犀利,長孫南方這一猶豫,他便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怎麼,還有什麼對我不好說的嗎?”

“那倒不是,只是一個小人物.”在崔圓面前長孫南方無法保持秘密,他終於吞吞吐吐道:“是天騎營中郎將張煥。”

“什麼!”崔圓一下子怔住了.......

夜已經深了,長孫南方已經告辭而去,本早該休息的崔圓卻難以入眠,今天突來的消息讓他深爲震驚,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李泌終於出山了,他曾是先帝最恩寵之人,雖無官職,但天下大計皆問決於他,號稱布衣相國,後來又成爲太子之師,深得太子李豫信任,十六年前宮廷政變後便不知所蹤,漸漸地也被衆人遺忘,沒想到他又再一次出現,這意味着什麼?

‘張煥到底是誰?爲何將李泌引出來。’

崔圓眉頭緊鎖,他揹着手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他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停住了腳步,“來人!”

一名心腹侍衛匆匆進來,“請相國吩咐。”

“立刻去把王天成叫來。”

年初,當崔圓發現張煥的母親是楚挽瀾時,曾派這個王天成去太原調查過張煥的情況,後來查不到什麼特殊情況,便不了了之。

很快,一個瘦高的男子被帶了進來,他半跪行了個禮,“屬下參見相國!”

崔圓慢慢走到他面前,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把你去太原調查張煥的情況給我詳詳細細說一遍,不得有半點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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