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脣角扯了一下,算是笑了笑,收下了信用卡。何子蔚果然是富二代,覺得就連一條生命也一樣可以用金錢去擺平。我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濃,連連催促他們上路。
何子蔚一路引着我們走出密林,他手裡有那張靈符,倒是有恃無恐了。慘就慘在韓月,揹着簡媽媽的屍身連夜趕路,坐進車裡的時候整個人幾乎要癱在位置上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倒是真的。不過兩三個小時,定做的棺木就已經送來。簡媽媽被放進了冰冷的冰棺中,身上披上了壽衣,腦袋的部分卻是空的,怎麼看怎麼怪異。送棺木來的人只看了一眼就道:“你們的行程必須要快,找到她的頭,在殯儀館找人給她縫上。否則恐怕死者不會甘心的。”
韓月畫了道符,貼在了簡媽媽的胸口處,告了聲罪,才用黑布把冰棺遮了起來。飛機上有電源,也是最快能抵達的方式,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何子蔚不知道給了機場方面多少錢,我們竟然搭乘上了連夜最快的一班飛機,整個頭等艙也全被包下了。
這也是必須的。否則哪個乘客半夜去上個廁所,見到了那個冰棺,不給嚇出病來就奇怪了。
當然,何子蔚是一個追求享受的人,頭等艙裡怎麼可以沒有專門的空姐?當然,我們也三令五申,要空姐不要亂問,也不要亂看,反正也就一個小時的飛機,應該出不了大問題的。
大家都已經累極,空姐送上晚餐的時候,我靠在頭等艙的椅背上,早就打起了瞌睡。
“您好,歡迎搭乘我們744航班飛機,現在飛機即將起飛,請繫上您的安全帶……”甜美的空姐聲音從廣播裡傳了出來,我翻了個身讓自己睡得更舒服點,心裡還停留在一個模糊的印象上。
744……這個航班名字好奇怪,聽起來就跟去死死一樣,他們就沒想過改一個名字嗎?
我的手按在了扶手上,有什麼潮潮的液體正在沁出來,可我實在太困了,眼皮忍不住又再度闔緊了……
“沈眉……沈眉……”有人輕輕推着我的肩,我的上下眼皮都黏在了一起,想睜也睜不開,我只能含糊地應道:
“怎麼了?”
“你看見我的頭了嗎?”那聲音湊在我的耳邊道,“我怎麼也找不到我的頭,你看見我的頭了嗎?”
“頭?”我一下驚醒了過來,猛地坐直了,一偏頭,就看見另外一雙和我一樣驚恐的眼睛。
我們同時尖叫了一聲,我按住了自己撲通直跳的心臟,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好意思。”我對小艾說道,“我做了個噩夢,可能有點嚇到了。”
“你是不是……”小艾伸出舌尖潤了潤脣,“你是不是夢見了我媽媽……”她心有餘悸,“跟你要她的頭?”
我們對視的眼睛裡都是一樣的恐懼。兩個不同的人做了同一個夢,那隻能說明這很有可能不是夢!
機組發動的嗡嗡聲在機艙裡迴響着,我們身後是何子蔚跟韓月,何子蔚的雙手在空氣中揮舞着:“不要問我,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你的頭在哪裡我怎麼會知道!”
天,難道他也做了那個夢?
恐懼一下抓緊了我的心,小艾尖叫了一聲,連同韓月也被驚醒了過來,“小艾,別怕。”我忙安撫,“怎麼說她都是你的母親,不可能會傷害你的!”
韓月問清了緣由,把被子一掀,整個人已經坐了起來。“去看看!”他毫不猶豫地看向我,“你記得嗎?每次你有危險的時候,萬奴王一定會有感應,因爲你身體裡有鬼帝的血脈。你現在看到他出現了嗎?”
我搖頭。
他鬆了口氣:“那應該說明沈眉沒有危險,也就是我們大家都很安全。別怕,我去看看。”
他掏出了桃木劍,走在了最前面,小艾戰戰兢兢地拉住我,也緊跟在他身後。我們都走了,何子蔚當然不敢一人留在機艙裡,他跟在了最後面。
棺木被我們安置在雜物間裡。平常這裡除了機組工作人員之外,誰也不能進來。何子蔚拿到了鑰匙後,這裡乾脆連空姐都進不來了。我們屏住了呼吸,打開門的時候,屋內是一片黑暗。
韓月在牆上摸了好一會兒,才摸到了開關。在他打開燈的那一瞬間,我彷彿聽見了從我的背後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燈光一亮,我猛地回頭去看,身後除了何子蔚,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聽錯了?我正琢磨着,小艾已經尖叫了一聲,險些要暈倒。
“怎麼了?”我忙扶住了她。韓月掀開黑布的手也停頓在了半空,冷汗從他的額角滴落到冰棺透明的館面上。我定睛看去,也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看到了什麼?沒有,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可沒有什麼比這更恐怖的事情了!簡媽媽呢?沒有頭的簡媽媽呢?她去了哪裡?難道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的屍身取了出來?可鑰匙只有一把,就在何子蔚的手裡啊!
我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頓時汗毛都豎了起來。我輕聲地問着,就怕被誰聽到一樣:“我問你們,剛纔你們有沒有在韓月開燈的時候,聽到身後有很輕的腳步聲?”
何子蔚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小艾也眨了眨眼睛:“有啊,不是你在走路嗎?”
“不是我。”
“也不是我……”
“更不可能是我……”
我們猛地視線投向外頭。空姐拉開了機艙門,甜美地笑道:“哈嘍,我回來了,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剛剛空姐也不在機艙裡,那腳步聲豈不是就是……
“啊!”小艾整個人蹲在了地上,把腦袋抱得緊緊的,“媽媽,媽媽,我是小艾,你不要嚇我,我以後再也不敢看鬼片了,媽媽,以後我會乖乖洗衣服,不偷吃零食,趕緊把自己嫁出去……”
她說得越來越不靠譜,我不得不踢了她一下:“振作!深吸口氣,簡媽媽可能只是出去溜達一圈,她……她很快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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