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月很快就接到了我們的電話。
“韓月,聽着,我是沈眉,如果有人在你身邊,你就直接說你沒有叫外賣,如果沒有人的話,馬上出來跟我們匯合!我們在醫院的後門等你!”
“我確實沒有叫外賣啊。”韓月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行了,我知道你們在哪,服務也很好,但是我不需要叫外賣。有需要我會打電話給你們的。”
他掛斷了電話,虛虛實實的幾句我心裡已經有數了。
小艾急得要來搶我的電話:“喂,你幹嘛給掛了!”
“他那邊有人監視他!”我毫不猶豫地道,“相信韓月能自由行動的話,一定能去那裡跟我們匯合的!”
小艾去要了兩個口罩,我們兩人把自己的口鼻都給罩了起來,看起來跟兩個普遍的病人並沒有什麼差別。不過等我走出醫院主樓的時候,我心裡才暗罵了一聲。
“什麼鬼,怎麼把我送到Z市第四人民醫院來了?”
“這裡怎麼了?”小艾追問道。
我搖了搖頭:“原來這裡已經是Z市。也好,我離開之前能再見見我的父母一面。我小時候就在這裡長大,這醫院在Z市確實很出名,但卻是一家出名的主治精神疾病的醫院!”
換句話來說,這裡住着的病人十個有九個有精神疾病,所以安保看管遠比其他醫院要嚴格得多。估計那船上的人把我送到這裡來,是以爲我腦袋出了什麼毛病,纔會好不容易從海上獲救了,卻把自己手腕割得跟切水果一樣吧。
我苦笑連連。現在這地方安保這麼嚴密,要從這裡出去談何容易啊。不過我好歹也在Z市住過多年,憑藉兒時朦朧的記憶,我還是摸到了這裡的後門。
“哇。”小艾掩住了嘴,“這裡的環境好美呢。樹蔭蔥蔥,還有鳥語花香……”
確實,在這後門,卻是沒有圍牆的,只有一處高高隆起的山丘,山上還修了小石梯,即使現在是大白天,綠意蔥蔥的,把陽光都給遮得十分陰涼,風吹來,樹葉沙沙作響着,小石階上也落滿了青苔,看起來有幾分返璞歸真的味道。
這裡更加一個保安人員都沒出現,小艾一蹦三尺高:“太好了,這裡能通到外面去嗎?我們翻過去就可以了吧?”
我卻一把按住了她:“你知道這裡爲什麼沒有保安看守嗎?”
任何一個醫院,都是無良小賊可以下手的目標,安保大多數時候防範的是這些人。可這裡涼風徐徐,風景宜人,卻沒有人看管,不是給小賊大開方便之門了嗎?
我輕聲道:“我在這裡讀完小學後,才轉到S市去讀中學。在當時,Z市最出名的地方,就是第四人民醫院的後山。據說在早期,很多病人死去後沒有家屬來認領,加上戰亂,就被草草埋在了這裡,結果市面上總流傳着有人在這裡失蹤不見的小道消息,當局爲了穩住人心,當時還出動了工程隊,想把這座小山夷爲平地,重新建一個後門出來。”
小艾揪住了胸前衣襟:“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抿脣努力回想着,“我只聽說確實動工了,但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工程隊全面撤退,修建工程就不了了之了。後來醫院還進行了幾次翻修,一直都沒有動這地方,當地也越傳越神,幾乎沒有人往這邊進出了,所以保全人員也不會注意到這裡的。”
小艾打起了冷戰:“不是吧?難道現在大白天也鬧鬼?”
我安慰道:“沒事,我把我爸媽家的地址告訴你,你和韓月匯合後從正門進出。我估計已經被列爲搜查對象了,我從後門翻出去,然後和你們在我爸媽家碰頭,可以嗎?”
小艾一聽她不用從這裡進出,開心得連連點頭,旋即又憂慮道:“那你一個人……”
“沒事。”我抱起了黒木,“我有它呢。”
黒木翹了翹長長的鬍鬚,大眼睛瞪着我,似乎十分不滿。我淡淡一笑,率先跳上了石階。
石階九曲十八彎,我剛走幾步,一拐彎,就看不見山下的小艾了。眼前只有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陽光全然隱去,白天黑夜早就分不清了,我的眼睛眨了很久才能勉強視物。
這裡看起來很大,林木太多,要辨認方向也有些困難。看來不是因爲鬧鬼,而是因爲在這裡很容易迷路才衍生出那些恐怖的說法吧?
我的腳步在溼濘的地面上走過,紅色的高跟鞋一步步踩下的是沙沙的落葉聲響。我把懷裡的黒木抱得更緊了一些:“對了黒木,你還沒告訴我,你們那一戰之後怎樣了呢。”
黒木在我懷裡打了個呵欠:“還用問?我活着出來了,肯定是那傢伙不行了啊。”它有些自鳴得意,“我不是吹哈,這隻鬼眼還想着寄宿在你身上,生怕把你的身體給打壞了,束手束腳的,實力又打了折,算個毛線東西。不像我,就不怕你出事……”
我瞪了他一眼:“你是巴不得我出事好不糾纏着你家鬼帝大人吧?”
黒木舔了舔小鼻頭,小鬍鬚翹了兩下,算是個默認。我沒好氣地一哼,把它放回了地面,自顧自地走了,任由它的四條小短腿在後面追趕。
“喂喂喂,”它抗議着,“你恩將仇報啊,我好歹救了你下來,那鬼眼現在的陰氣藏在你右眼裡,她的魂識已經沒有了,就跟你的右眼一樣老老實實的,多好。兩個孩子都保住了,你還有什麼不滿的啊。”
我回頭瞪着它,剛想說它幾句,右眼忽然一陣刺痛,頭部也暈暈沉沉的,險些就要暈倒在地上。我又驚又慌。怎麼回事?難道我的人一離開醫院就開始不舒服了?
黒木的反應也不小,它顧不上我,只往前跑了幾步,雙耳動個不停的,牙齒也咧了起來,發出了悶悶的叫聲。
樹葉沙沙地響起,看似沒有什麼異樣,可空氣中卻莫名多出了一種說不出的張力,我必須用手撐住樹幹才能勉強站住,心悸的感覺活像犯了心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