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要喜極而泣,和小艾連忙扶起昏迷的韓月,顧不上冰晶漸漸地蔓延,赤着腳一路小跑,沿着那根搖搖晃晃的木板直衝向對方的船隻。
我們一上船,身後便發出一聲悶響,木板自動地緩緩收回了,船隻也飛快地航行了起來,在霧色之中,很快就看不清那艘大船的輪廓。
我和小艾半天都起不來,膽戰心驚的這幾天加上缺食少水,睡眠又不足,兩個人癱在甲板上,只顧着喘而已。
“噗!”小艾首先笑出了聲,“瞧你,跟只花臉貓似的,身上又是血又是傷,還只穿着內衣。嘖嘖,霸氣御姐沈眉去哪裡了?”
“你好得了我多少?”我反脣相譏。太陽已經落山,風一吹,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再坐下去就起不來了。我咬牙努力地站了起來:“趕緊起來,我們得跟人家說一下我們的遭遇,尋求他們的幫助。而且韓月受傷這麼重,這船上就算沒有隨行醫生,船長和大副也該有些急救知識的,怎麼說都比我們強。再不濟,跟他討些藥品,對韓月的傷肯定有幫助。”
小艾按了按肚皮,嘿嘿笑了兩聲:“還得跟他討點東西吃。我肚子餓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我點了點頭,囑咐她照顧好韓月,自己勉強把那件血衣披在了身上,狼狽不堪地走向船頭。
“你好,你好?請問有人在嗎?”我揚聲問道。這艘客輪從遠處看挺小,沒料到身在其中,看見一個個又窄又小的房間,數了一下也不算太小。只是這船看起來服役的年月頗長,房門看起來都有些掉漆了,緊閉着,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人。
我從船尾一直喊到了船頭,都沒有人應我。我心裡隱約發毛了。這樣的一艘客輪,比墓園還要更加死寂,難道沒有乘客嗎?如果沒有乘客,爲什麼還要航行到這片海域裡來?就算沒有乘客,那開船的船長和大副、水手們呢?剛剛救我們的是誰?他爲什麼現在對我們避而不見?
我心裡七上八下的,眼看已經走到了船頭,面前就是房門緊閉的船長室,我硬着頭皮走上前去,試探地敲了敲:“請問,有人嗎?我們是剛剛獲救的人,想當面謝謝你們……”
“吱呀”,門開了一條小縫,寒風從裡面吹了進來,嚇得我慌忙倒退了一步。
裡面是一片昏暗,我只能借助月光看見一個身影正背對着我,似乎正在操作着什麼東西。
“你們想去哪裡?”在我想鼓起勇氣再度和人家交流的時候,對方纔冷冷地道。
那聲音沙啞難聽,就跟砂紙磨擦過玻璃一般,聽得人汗毛直豎。可是人家聲音再難聽,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更何況,他說的還是很純正的中文,說明他應該也是中國人。
我忙道:“謝謝你救了我們。我們想回中國,你們能順便載我們一程嗎?等我們回國,一定會重金酬謝你們的!之前的船隻出現了點問題,所以我們有一個人受傷了,也沒有食物飲水的,我想麻煩一下你們……”
我原本想說,按一般常理推斷,對方應該是船長一類的人物,對急救知識肯定比我們精通,能不能麻煩他給韓月看看,誰知道對方根本連回頭看我都懶,反而道:“去吧。船尾右邊最後一個房間有你們需要的東西。我也會送你們回國,但是這段時間裡,你們不能走出那個房間,旁邊的房間更加不能去!走吧!”
我眨巴着眼睛,還想問些什麼,忽然碰的一聲,半敞的船長室門就狠狠地拍了回來,如果不是我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一步,恐怕連鼻子都得給削下半邊來。
這到底怎麼回事?
看起來對方並不像是日行一善的善丈人翁,我的腦袋雖然冒出了無數的問號,但還是快速地趕回了船尾,幫着小艾把韓月扶起。
“怎麼說?”小艾一臉期待。
“進屋再說。”我找到了那個應該是船長的人指定的房間,輕輕一轉,門就跳開了。呼的一聲,撲面而來是一股粉塵的味道。好像這屋已經很久沒人住過了似的。
可我們顧不上這許多了,擦洗、點燈、安置好韓月,我們兩人精疲力盡,簡直是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鏽得好厲害啊。”小艾整個人攤平在了牀上。從外面看,房間雖然小,但裡頭卻樣樣俱全。起碼有兩張小牀,一張給了韓月,一張能讓我和小艾勉強擠着睡覺。甚至還有一處用布簾遮擋起的簡易洗手間,雖然上面的欄杆早就鏽跡斑斑,小艾說的就是這裡。
我抿住了脣瓣,心頭疑雲未消。這裡的一切看起來都很老舊,這樣的客輪怎麼還能通過相關審覈呢?這船雖小,但也不能只有一人在掌舵啊。萬一那人要睡覺,要上個洗手間,那豈不是沒人可以替下手?但我剛剛在船長室看到的,就只有那個始終背對着我的身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越想頭越疼,可是牀上的韓月發出了一聲悶哼聲,完全把我和小艾的注意力給吸引住了。
我翻箱倒櫃一陣找,果然在櫃裡找到了船長所說的,我們需要的東西——一個醫藥箱,一大袋食物。就好像,有人算準我們要來,特地在櫃裡給我們準備了這些東西一樣。
小艾咦了一聲,右手往櫃裡深處一掏:“這櫃裡還另有乾坤呀。”
她這一掏,居然把櫃底給掏穿了,看起來像是本來就只有一塊擋板,勉強擋住秘密一樣。
我來不及阻止,她已經從裡頭掏出了一雙鮮紅色的高跟鞋,鞋子又新又豔,看起來是全新的,小艾那傢伙還不知深淺地大笑了起來:“看,這船長多好,還看見你沒穿鞋,居然給你弄了雙鞋子來。可惜,這是雙高跟鞋,看起來像是新娘穿的。啊,不知道里面還有沒有準備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