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惺忪的睡眼,發現習君靈並不在旁邊,而在我另一側的關穎此刻睡的很沉。
我下意識的看了看洗手間,洗手間的磨砂玻璃門內黑暗如斯,沒有一絲聲音傳出來。
一切都在向我證實,習君靈並不在房間裡面。
突然,安靜的空間裡響起一陣剷土的聲音。
我神情警覺起來,下了牀,來到臥室陽臺上往外看。
銀色的月光下,一抹纖瘦的身影手拿鐵鏟,正在李子樹下挖着什麼。
光線雖是昏暗,我只能隱約看到是個長髮女人的身影,直覺告訴我,那是習君靈。
我下意識的擰緊了眉頭,心想着習君靈大晚上不睡覺在樹底下挖什麼?
可是結合着之前在她身上發生的怪事,我又覺得她做出任何匪夷所思的行爲似乎都不奇怪。
我原本想叫下關穎一起去看看習君靈究竟在做什麼,可關穎睡的太死,叫了半天也沒反映。
窗外的剷土聲音依舊一聲聲的傳進來,我情急之下,只得壯着膽子下了樓。
來到樓下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本應百蟲爭鳴的夏夜裡,只有剷土的聲音孤零零的響着。
“君靈,你在做什麼?”
我一步步朝着習君靈走過去,輕聲的問她,我看到習君靈面前已經挖出一個直徑半米的坑。
習君靈的動作微微滯了一下。
“是我有眼無珠,信了他的鬼話。”
話音落,習君靈猛地回過頭來,一張慘白的有着兩個深深的血窟窿的臉驀然呈現在我的眼中!
習君靈的眼眶中空蕩蕩的,只有鮮血決堤似得從血窟窿中涌出來。
我心底咯噔一下,驚叫着後退兩步。
可由於距離並不是很遠,我還是看到習君靈挖好的坑中放着兩個血淋淋的圓球。
不用刻意去想,我也已經猜到那究竟是什麼!
一陣夜風吹過來,如水般柔美的月光下充斥着血腥的味道,一絲絲融進我的呼吸裡。
我忍着想要嘔吐的衝動,不着痕跡的再次後退幾步,又立刻轉身朝別墅跑。
我要叫醒所有人,讓他們立刻離開這裡!
然而,我的動作像是早已被洞悉。
就在我轉身的一刻,一隻血淋淋的手驀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緊跟着,習君靈的聲音幽幽的傳出來。
“你去哪?”
我被嚇得半死,心臟更是超負荷的跳動着,彷彿就要衝破胸腔一般。
但我知道自己不能表現的太害怕。
從小就聽外婆說,鬼其實和人一樣,都是欺軟怕硬的,你越懼怕它,它就越是強大。
“我……”
“你哪也不許去!”不等我回答,習君靈便命令的說道,語氣冷冰冰的,又透着幾分猙獰。
我只得乖乖的說:“好,我哪都不去。”
聞言,站在我身後的習君靈緩緩鬆開了握着我肩膀的手,淺色的半袖T恤上遂即多了一個鮮紅的手印。
習君靈靜默了片刻。
要不是地面上還印着兩個人的影子,我都在懷疑習君靈是不是已經走了。
我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害怕稍稍移動自己的兩條腿,就會癱軟的支撐不了我的身體。
兩分鐘後,習君靈的聲音再次傳過來,只是這次少了命令,倒像是央求的語氣。
習君靈說:“暮雪,我有東西託你轉交給華彬。”
我捂着嘴深吸口氣,這才使得濃郁的血腥味變得淡了一些,然後故作鎮靜的問道:“是……什麼東西?”
“你轉過來,我拿給你。”習君靈幽幽地說,語氣詭異的平靜。
“你……你這樣給我就可以了。”
我實在沒有勇氣再轉身看習君靈血淋淋的臉,那樣的視覺衝擊多一次也不想體驗。
可我的迴應無疑激怒了習君靈。
習君靈擡起兩隻手,再次猛地搭在我的雙肩上,冷冷地說道:“暮雪,我把你當朋友,這就是你對待朋友的態度嗎?!我說的話就可以不聽嗎?我做的一切都不重要是不是!原來你和華彬一樣從沒在乎過我,都覺得我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對不對!”
我被嚇得發抖。
習君靈說話的聲音很大,正常情況下很容易吵醒其他人的。
可是並沒有。
我突然意識到,只有我是可以見到鬼的,我突然覺得自己是孤立無援的。
我反覆深吸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不去害怕習君靈被剜去雙眼的樣子,說:“好,我轉身,你別激動。”
我慢慢轉過身去。
滿臉是血的習君靈嘴角突然勾起,溢着一抹得意的笑,在這份得意中還夾雜着滿滿的陰狠與報復的快感。
下一秒,她褪下上衣,將光裸的上身展現在我的面前。
我一驚。
在我還沒明白習君靈究竟要做什麼的時候,也不知習君靈從哪拿出一把刀來,直接刺入腹部。
寂靜的夜幕下,頃刻傳來利器刺破皮肉的聲音。
我尖叫着,已經忘記眼前的習君靈根本不是活人,本能的想要上前攔下她。
可我剛剛邁出一步,便見習君靈嘴角驀地勾了起來,溢出一抹陰森森的笑,伴着這個笑容,鋒利的刀刃緩緩下移,直接從腹部滑至盆底的位置。
起先,鮮血慢慢的滲出來,隨着傷口越來越大,那些鮮紅的血液像是決堤的洪流般往外涌着。
我兩條腿已經完全不聽使喚,因着癱軟瞬間跌坐在了地上!
當習君靈扔掉匕首,兩隻手慢慢扒開肚皮的一瞬,我驚詫的看到,習君靈的身體裡面竟是空的。
我突然回想到晚上曾看到習君靈的嘔吐物,當時我就覺得特別像攪碎了的內臟,現在看來,我的猜測都是真的。
其實在那個時候,習君靈就已經死了!
只見習君靈的手在自己的腹腔內來回摸索了一陣兒,狐疑的自言自語起來:“在哪兒呢?我記得還在的啊。”
我下意識的往後挪動着身體,同時,衝着別墅大喊着關穎他們幾個的名字,然而,依舊沒有任何的迴應。
可我的喊叫似乎令習君靈不太高興,習君靈豎起一根血淋淋的手指,輕輕置於脣邊說:“噓……你彆着急,我馬上就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