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67章

西廂,明玫正拿着手上的信細看。

信是盧佩儀從西南唐拉城送來的。

盧佩儀的事兒,雖然並沒有傳得滿城風雨,但關注的人還是能聽得風聲的。韓父韓母聞得傳言都不極不滿,直言要退親。後來兒子韓連城據實以告,韓將軍知道後大驚大讚,於是才司意更改婚期從速迎娶的。那時婆婆阻攔無效,一直心存不滿,後來從公公處展轉知道真相,即佩服又心驚,倒從來不敢多擺婆婆譜了,於是盧佩儀同學的婚後生活十分的自在。

盧佩儀心中也有愧,到底是自己拖累了韓家名聲。便使出伺候祖父母的勁兒加倍地對二老好,又說從小跟着祖輩,沒跟父母在一起,深以爲憾,所以對公婆之親近倍感珍惜和感恩,她也定要待之如親生父母般孝敬侍奉。如此,互敬互讓,反正一家相處得親和無比。

之後不久,盧佩儀隨夫去了唐拉城,如今正大着肚子呢。

盧佩儀成親的時候明玫沒有去,說實話明玫覺得這樣的女子,殺伐果決很帶勁兒,卻過於陰狠毒辣了些。她當初還腦子一熱想要默默支持一下這妞,結果被人家的剽悍嚇得不輕,十分慫地想要遠離開去。

當然明玫的態度盧佩儀自然清楚。但就如對自家公婆一樣,她十分相信自己能把她們的觀念扭轉回來,象明玫這樣心軟的,拉回來再次成爲閨蜜十分有可能。於是在京城時也時常捎個口信貼子什麼的過來問候一兩句,遠走唐拉城了,也仍然時不時的寫信來。

明玫很清醒:大概京城裡她結交的女子不多,所以不丟掉自己這一顆,大概爲了方便互通個消息神馬的,又對外有個“咱京裡有人”的表相,或者有需要時再利用一回吧。誰讓,她跟她拼不過爹呢。

所以明玫從來不回她的信。但盧佩儀仍然繼續寫。明玫有時候覺得,她就是要把她倆是親密至交的關係座實了。

可是這次的信,卻讓明玫看得很認真,眉頭也慢慢皺了起來。

信上說:“......今聖體違和,京城人心頗有些不穩。傳聞近日將有上令查抄武將家宅,以翻找憑證之舉,甚爲韓家憂心。韓氏父子戍邊在外,爲國盡忠,願京城諸事,不要被牽扯捏造出不實之處纔好。”

又說“......往日姐妹情份,令姐感念至今。唯願妹盍家平安無恙爲念。”

明玫看了許久,然後捏着信去了賀老爺書房。

賀正宏看完信,沉聲問道:“爲什麼拿給我看?”

明玫道:“盧姐姐以前只在信中提西南地貌人情,風俗小吃,說些笑話,談些近況。”

“嗯。”賀正宏點頭,盯着明玫示意她繼續。

這個裝逼哥,明玫心說,只好繼續道:“盧家姐姐從沒在信中提及過什麼‘感念’,我們交情一般,雖然她很有些殷勤主動,但遠沒必要說感念,這也不象她往日的語氣。這一段信,客氣得有些嚴肅了。並且盧家姐姐第一次在信中提及時政,提起賀家盍家平安......”

“還有呢?”

“這是我第一次收到的快件,只用了九日時間送到。”西南到京城,普通家信等都是走月餘時間,盧佩儀第一次用她老公的軍事傳報系統夾帶私信。

西南是大湯朝重兵所在,韓家父子在那裡多年,比別人早知道點兒什麼朝中大事並不奇怪。在這個京城氣氛敏感的時候,收到這麼一封信,誰會不多想一些。

賀老爺看着明玫,沒有笑,很認真。然後他將信再細細看過一遍,就燭上點了,對明玫道:“你做得很好,正是如此,女兒家言什麼國事。再有此類言論,還當報與爹爹知道。”

明玫應了起身,一邊忍不住腹誹:不讓言論還報什麼報啊。不過賀老爹的樣子還算輕鬆,所以明玫覺得自己的擔心是不是多餘了,便也輕鬆了起來。

賀正宏卻叫住她道:“你很久沒有去書塾了?回來後就沒去上課?”

是啊。最近不是忙亂嘛。明玫不解地看着賀老爺。

“你平時喜歡看什麼書?”賀老爺,指着自己的書架,“你可以自己選來看。”

這麼好,可以開放他的書房?明玫掃一眼那滿滿的一格一格的書籍,有些不解:“話本?”你有嗎?

。。

賀老爺早出晚歸了幾天,這天,賀老爺急急從外面往回趕,在府門前遇到了正往賀家來的三女婿承福郡王。“岳父大人好。”郡王迎上來,一副恭敬的模樣。

賀老爺一副心急的模樣,見郡王既然稱岳父,便是以晚輩自居了,便只拱了拱手,對迎出來的門房道:“請郡王到外書房敬茶,我稍侯即回。”竟是腳步不停進了二門。

承福郡王也不跟着迎來的管事兒走,只管跟着賀正爺進了內宅。還一邊嘴巴不停地熱心詢問:“岳父爲何事傷神,說來讓小婿聽聽,小婿能開解一二也未可知呢。”

賀正宏恨聲道:“郡王不知道,剛纔接到小廝來報,說小七那死丫頭,竟敢沒我的允許亂闖書房翻書,結果還摔壞了我多年一直用的那個玉蟾銜桂擺件——那是前朝古物,價值不菲,只怕再也尋不回來差不多品相的了。”

郡王笑道:“還當是何事,七妹妹還小,偶有淘氣也不奇怪。岳父大人不用太氣極了。”

賀正宏依然怒氣不減:“你不明白,那玉蟾銜桂於我非同一般,再說那丫頭實在過份了,得好好教訓才行,不然下次又不知道闖什麼禍。”

賀正宏走得快,是一路闖進西廂的。明玫正抱着兩個墊子靠在貴妃榻上,才聽見外面急急一聲傳報,就見賀正宏已經掀簾進屋了,站在門邊就開始張口把明玫劈頭蓋臉大罵了一頓。

明玫慌慌然抱着枕子站着聽訓罵,等聽明白賀正宏罵她摔壞了他的玉蟾時,便堅決不肯承認:“我根本沒有碰過爹爹的什麼玉蟾,定是別人做的卻嫁禍於我。爹爹怎麼能聽信一面之詞就來興師問罪,這樣不公不道怎能讓人心服!”

賀正宏見她咄咄有理,怒道:“我難道還冤枉你不成,我既然問到你這裡了,自然是弄清楚了事實真相的,你竟然不知半分悔改?”一邊說一邊急了,擡起一腳踢向明玫,明玫跳着躲開,被踢飛了手中的墊子。賀老爺見她敢躲,更加生氣,在屋裡走了兩步,手指頭點着明玫,咬牙切齒,忽然又一腳飛起,踢翻了房中那唯一的貴重擺設:那個據說能鎮宅防病的御賜玉瓶。

明玫也氣紅了眼,雖遠遠避着不讓自己被飛,但也咬着嘴脣倔強地不肯低頭認錯。

旁邊觀戰的郡王爺很親切地來調停,安撫了明玫幾句,又說不管事實如何都該她先道個歉先,態度太擰了,怎麼能如此對長輩呢?

誰知明玫“哼”了一聲把頭扭向另一邊去。竟是連郡王的面子也不賣?賀老爺正在再發火,誰知明玫卻越想越氣的樣子,一下子發起瘋來,竟把桌上的筆墨紙硯全部揮到地上去,把榻上的枕頭靠墊什麼的也全部摔到地上去,把架子上的花花草草也好,小小擺飾也好,反正有力氣動的,都摔了個亂七八糟。倒把賀正宏氣了個目瞪口呆。

想要擡腳再踹,那邊那女繼續跑開躲着,這邊又被承福郡王拉住了。自己想了想這妞估記也抵不住他一腳,便橫眉豎目起對着她口水亂飛地又大罵了一頓,最後道:“如此野性不受教的女子,給我禁足好好學學規矩才行。關起來!”然後怒騰騰地摔袖去了。

旁邊那承福郡王就對着明玫同情地“嗨”了一聲,也轉身跟着賀老爺而去。

賀老爺沒有帶小廝進內宅,他一個人進來,說要關人,不過徒呼而已,並沒有婆子應他。明玫看着滿室零亂,和那個在坐墊上滾着的玉瓶,發了許久的呆。然後想了想,自己個兒關着吧。便讓西廂的衆人都在門口守着,掂了本書,掩了門足不出戶了。

賀正宏老爺發了一通脾氣,轉身又徑直出府去了。就在他走後沒多久,賀家大門被圍。

二皇子親自帶隊來的,大兵一隊隊地進來,控制了各個院落,閤府人衆被要求各自原地呆着不得隨意走動。

然後便是抄家,啊,不是抄家,是搜查。一樣的理由:接到密報,查找違禁用品。

那些兵頭子們大概對賀大人家還算客氣,雖然一處也沒放過,但倒沒有肆意損壞東西,當然值錢的小件,被誰偷夾私帶走是再少不了的。

明玫這裡尚未收拾,門口丫環婆子把着,自己坐在軟榻上哭得眼睛紅紅的。二皇子帶人搜到此處,看着那一室的亂糟和哭鼻子的小姑娘,基本明瞭是個犯了家事兒的。三姐夫竟然還在,與二皇子十分有愛的樣子一路跟着,此時更當了一回現場解說員。嗯,很好,二皇子點頭。帶隊的兵頭子也高興:這裡既然本來就是亂的,那就可勁再翻找一遍吧,若小姑娘是個私房多的賀家閨女就太好羅。

那天的最後,一家子女眷被集中到熙和堂院裡去。明玫到時,其他人都已經在那裡了,一隊大兵端着大刀,虎視眈眈盯着靠牆邊站成一堆兒的女眷。丫頭僕婦和姨娘們被看在另一堆兒。

老太太起初還以爲以前的苦日子要再來一遍,嚇得面如死灰,但沒多久就鎮定下來了,雖然臉色依然難看,但到底還有着當年的血性,兩臂一張就把大家護在身後。

大太太也沒經過這樣的事兒,但她十分牛氣,硬着脖子錯前半步,把老太太也半掩在身後,站在最前面和大兵對峙着。從後面看起來,倒象是兩婆媳搭背而站,那背影,真是十分的親切和高大傲然。明玫第一次,受到了震動。真的,雖然現在只有她們娘兒們六個,形不成個什麼保護圈,誰站前面也實在意義不大,但她依然很感激。

賀老太太此人,在府裡一向不受人待見,看看她們這幫人,相信沒有誰真正喜歡這位老太太的,包括明玫自己。雖然她時常奉承她,雖然她知道,這老太太一向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罷了,向來都沒見過她下重手處置下人的。所以在熙和院裡做事的丫環婆子,一向行事作派尺度都相對寬鬆很多,連說個閒話,都不知避着旁人的。但明玫一向覺得,不是說年紀大了脾氣小嗎?若也長個豆腐嘴或者蜜糖嘴不是更喜樂麼。

還有,最主要是,這老太太吧,屬於金錢沒有,慈愛沒有,物質和情感雙重不投資類型,如今單純地依仗着位份要回報,自然只能看子孫們孝經學的好不好了。就象農民種莊稼,當年撒過把種子便不管了,如今你想得多大的回報呢?

社會學家說,人是被需要的動物。明玫覺得吧,老太太生生把自己置在了不被需要的位置上,不受人待見也怨不得別人。她能過到現在這樣金衣玉食金尊玉貴的份上,主要大概就是娶了個真正不差錢的兒媳婦,又冷豔高貴派地不愛理她,不然象她這樣的,被找個理由扔回老家那旮旯裡發黴去也不是不可能。當然,她一向和自己兒子互動的很好,親切關愛,笑口常開,但問題是,你只指着自己兒子過日子麼,不和別人共存麼?

但是今天,明玫終於看到了老太太的正能量,不是面對七姑八婆的唾沫亂飛,叉腰跳腳,是在天降大禍時,她虎軀一震,選擇了保護家人。

還有大太太,也許她仍不喜歡她們這些庶女,也許她只是因爲自己的身份教養不容她退後,也許事過天晴之後,她仍會給她們臉色瞧給她們不痛快。但此時,她挺身站到了最前面,這是氣魄,這是膽略,這是她的尊嚴驕傲。

雖然明璇和明瓊互相護着使勁往後牆上靠,把明瑾和明玫往身前拱。但明玫還是覺得,這就是一家人,兩個小女孩只是窩裡小鬥,而大方向上,不管誰痛不痛快都不重要,因爲必須共患難,所以只能同進退。

其實明玫心裡並沒有多害怕,因爲那些大兵們並沒有爲難她們,只是看着她們不讓自由活動,還有看到漂亮丫頭時,就會多看幾眼而已。楊家被抄家下獄,因爲楊家是皇子外家,又因爲楊家沒有兵權,二皇子可以很利落地收拾他們。

但賀家,別說皇上現在只可能是病勢深沉,賀老爺大概仍要時常聖前行走,但說二皇子這樣子想佔個名正言順不肯落人話柄的,他不會把手握京衛兵權的賀家往絕路上逼。何況此時此刻賀老爺沒準還自由來去着,如果動起兵來,二皇子手下的兵將,斷斷是幹不過賀指揮史的。最多算他一招打草驚蛇都勉強,更談不上敲山震虎了。

大家默默待到傍晚,二皇子的人馬再四翻檢之後,並無所獲,便帶着人揚長而去了。

到晚間,賀老爺竟然跟平常一樣下班趕點兒回家來了。一家人平安無虞,只道晦氣,重整宅院,又平靜過起了日子。

可外表平靜的賀老爺其實很憤怒,大概新的憤怒很巨大,早忘了明玫該關禁閉的事兒了,倒在某天請安時,問起明玫學業,敦促她去私塾唸書,不得有誤。

明玫點頭稱是,忙忙去報道。

私塾裡現在不同往日,一是明璋同學不再曠課了,每日必到的結果是簡夫子以他爲主了,也不對姐妹們區別對待了,大家跟着明璋的進度開始大鍋飯,你撈着一點兒是一點兒,撈不着就餓着。二是因爲大哥二哥都是進士出身了,偏還在等殿試中,所以屬於那種又要不停溫書,又不必拘尼於某書的那種,雖然大多還是跟着趙夫子在外院,但也有不少時候來跟簡夫子神辯以開擴思路言路。於是簡夫子這種大雜燴便馬力十足,常常在提及某篇的時候,由一段一句說開去,直接可以開掛到天文地理蜘蛛螞蟻上去。

唐玉瑭曾經鬧着要來賀家上學,長住賀家的那種。唐四太太眼見着兒子去了賀家一段時間之後,開朗愛笑了,身體見好了,整個一活潑可愛狀態中啊。唐四太太很願意兒子繼續去賀家就學,於是與兒子商量,去上學可以,但每日備舒服的馬車接送,不要長住了,娘會想念你啊,唐玉瑭很開心地應了。

人送過來,賀大太太堅決不同意。“如今非常時期,我們賀家前不久還被圍過呢,怎麼能再接侄兒來住,負責不了他的安全啊。”明玫覺得甚對,唐玉瑭那傢伙,單純稚嫩,各方面都太經不起摧殘了,不適合上賀家門兒來。

於是唐玉瑭又哭着回去了。

十一月底,明珠有孕,喜信兒報來,大太太總算露出了久違的笑臉。只賀老爺依然不開懷。不只不開懷,並且在某天這種不爽達到了極點。

這天,簡夫子給大家放假。明玫終於盼開這一個毫無規律的假日,美美窩在西廂裡。天已經很冷了,但明玫最近都很乖,孝敬長輩,關愛姊妹,雖然從來不主動,但卻多了不少真心,並且再沒有以體弱體寒隨意告假不請安不上學的,真算得上是個勤勉的好孩子了。

自賀家有驚無險出事兒之後,三姐夫承福郡王便時有上門,遊說岳父大人:“岳父大人一向不與人結黨,可是如今這形勢,人在家裡坐,禍從天上來啊,倒白白的讓一家老小遭這麼一場折辱。如果岳父大人亮明陣仗,誰敢這般不敬?”

賀老爺打斷:“此事非同小可,賢婿不必再說。我須等待時機,而你,郡王之位,富貴清閒,萬不可往這是非裡淌纔是。”

策反不能被反策,郡王爺不悅了:“大男人豈可坐而不行,虛度光陰。何況難道本王就可以置身事外不須自保?”

以本王自稱了,賀老爺不吭了。

但賀老爺能沉得住氣,郡王爺不能,於是沒幾天又來了。賀老爺依然擋回去。

這天,明玫放假這天,承福郡王又上門來親切會晤岳父大人,賀老爺不在,於是郡王姐夫很閒地度去了明玫的西廂。

明玫正在榻上,靠着軟墊,捂了兩牀被子在身上,面前攤了本雜談閒記。被窩剛睡熱,連翻書都是司茶代勞,正舒服着呢,忽聞姐夫駕到。

明玫:姐夫可以隨意出入小妻妹閨房的嗎,這是誰家的規矩?這要傳出去,算個什麼事兒啊魂淡。府裡的丫頭婆子是死的嗎,爲什麼沒有人死勁攔着的?

一邊迅速躥起來整理衣衫。

承福郡王進來,滿臉堆笑,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全然不理會西廂衆人如臨大敵,列隊以待的架式。

“妹妹今天不用去私塾唸書嗎?”

“是。”

“妹妹這屋裡十分冷清,用不用姐夫給你送幾件擺件來賞玩?”一邊要招手叫他的隨行小太監。

“不必,小七這裡放不了好東西,不是被踢了就是被翻了。”

承福郡王笑起來,毫不在意明玫那並不十分恭敬的態度語氣:“那倒也是。”然後看了眼那個擺着的玉瓶,“差點浪費了,挺好的一個瓶子,聽說還是御賜的呢?”

“是。”

“此玉瓶厚而沉重,有些笨實了。不然姐夫給你淘置些適合女孩兒家賞玩的物件來擺着吧,算是與妹妹換的,如何?”

這,是此行目的吧?

明玫看一眼那個玉瓶,爲難道:“前兒個太太還說,今天新年的時候,大家都不再添置新衣裳了呢。經由上次之事後,府裡現存銀子銀票莫名丟失不少,如今閤府裡都要節衣縮食了,小七怎麼還敢用心思在什麼擺件賞玩上去。”

這事兒確實有。往年幾姐妹都在時,冬季衣服一人兩套。如今七個少了仨,那時大太太又心情好,於是剩下的四姐妹每人做了四套冬裝。現在有事發生,大太太沒有心情再置辦,就讓大家把冬裝留套新的下來,今年就低調過年吧。

但郡王爺不介意怎麼個來龍去脈,一聽明玫如此說,他很驚訝地表示:“怎麼能夠這樣啊,怎麼可以讓妹妹們連新衣服穿都沒有啊。啊,我府庫裡現有現銀和銀票,就讓我悄悄幫一幫府上吧。”

明玫:“那怎麼好意思,家裡長輩和姐姐兄長們知道了,定會罵我的。”

“唉,妹妹怎可跟姐夫如此客氣生疏。咱們是一家人,怎麼能有難不伸手相幫着,讓姐夫我心何安哪?”於是他給明玫約定:咱不告訴任何人,做好人不能留名啊。也別說我幫府上了,就當我買妹妹的玉瓶吧,圖個兩相心安哪。

明玫遲疑推辭:這玉瓶可是御賜的,萬一將來皇上問起,不知道玉瓶去向,萬一聖上生氣可不得了。

然後又一番你來我往的舌戰,最後郡王爺自己開了個好價,顛顛把明玫的玉瓶給弄走了,還正經八百給留下了份說明,表示玉瓶是承福郡王大人我自己要走的,不是賀家人弄丟的。然後心滿意足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