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第171章

明玫一直覺得奇怪,霍辰燁怎麼就敢把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子放進內宅裡,就那麼放心她不橫行無忌?這種人如果一個不痛快,把你閤府卡察卡察怎麼辦?如果霍辰燁不是腦進水嚴重,就定然是她還有別的軟肋可拿捏才行。至於說純粹是情到濃處無顧忌,見鬼去吧。

銀娘在哪兒,明玫還真不知道。只是黃鶯院裡的幾個丫頭婆子都是怡心苑過去的,丫頭們聽到黃鶯無意中提到銀娘,她不過一試罷了。

明玫早懷疑黃鶯在京城是有幫手的。比如初次見時,她穿着京城時興的衣衫。那絕逼不是霍辰燁的手筆。霍辰燁那死逼的作風是,給黃鶯置辦了,也會順帶給她置辦的。

並且這個人,一定是黃鶯極爲信任和依賴的人,她沒有帶她帶霍府,大概就是留在外面方便她有事招呼吧。

明玫不知道她們是怎麼聯絡的。她並沒有讓人去尋黃鶯的錯處,有霍辰燁護着,她動手沒什麼意思。再者人家武功高手嘛,只要想傳,總有些防不勝防的手段。

不過現在就算明玫祭出銀娘,黃鶯也堅持說那些刺客與她無關,當然更和銀娘無關。她是聽到聲響,習慣性反應衝出來的,

不管明玫信不信,霍辰燁要把人迅速送走,她也沒機會多查問了。實際上出事兒後,霍辰燁讓人滿城搜查,當然霍府周圍最近出現過的陌生面孔也不會放過。男男女女,據說抓了不少人,正在細細排查。

然後屬下有人發現,在離霍府不遠的一個小巷子裡,銀娘死了。

銀娘是黃鶯的奶孃,也是她親孃自小的丫頭,和黃鶯情分非同尋常。如果說這世上,還有除霍辰燁之外,黃鶯會顧惜的人,那就是這銀娘了。

霍辰燁當然知道銀娘。他聽了此事後,默然坐了許久,然後悄悄交待屬下看好黃鶯,永不許她再進京。又親自和京兆尹等一幫人去喝茶。

明玫不知道這些,她只知道,霍辰燁在送走黃鶯後,一直臉色很臭,好像誰欠他二五八萬似的。明玫也搞不清楚他是在爲什麼生氣,直覺上似乎不是對她。但她也不爽着,懶得去弄清楚,也不肯多理他半句,反正他在院裡的時候少,能躲就躲着他點兒。

霍辰燁依然很忙,要麼外出,要麼在外書房呆着,常常晚了就睡在外書房。兩人見面的時候並不多,偶爾在盛昌堂請安時碰到面,或者霍辰燁回院看望小六一時見一回,但見了面霍辰燁總是周身冷氣開放,讓旁邊的人便也都跟着禁聲。

偶爾,霍辰燁也會進屋,強把她抱在懷裡,悶悶坐着不說話。明玫便也陪他悶坐。

大家多不知黃鶯爲何受傷。但對黃鶯爲什麼離開,府裡卻有多個版本悄悄流傳。

當然有接近真實版本的,說黃鶯居心不良,被送出去看護起來了。也有說黃鶯救主有功卻身受重傷,去西北尋良醫去了。也有說黃鶯得世子爺憐惜,終於要在外一支獨大了……

霍辰燁不交待正確說法,明玫也不知道怎麼說,只告訴怡心苑的人,不準再提起此人便作罷。

。。

只是兩人關係僵着,大多數人都看得出來,尤其身邊的人,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比如梨花。

黃鶯的出現,真是給無數夢想着爬牀大業的丫頭提供了美妙的藍圖。

不管她最後的結局是哪種版本,都表明了霍辰燁對她的森森愛意。

別說愛不愛了,只要霍辰燁別不管不顧,做他妾室的待遇都是極好的不是嗎?你看,說她居心不良吧,人家是穿金戴銀的出去的。就算那樣看護起來又如何,在府裡也有過看護起來了,人家吃的好住的好用的好,誰能比人家富足清閒啊。

而其他說法,更是讓人心動了。

總之黃鶯一進府,除了這女人愛哭這點兒惹了多人的煩之外,別的都只有讓人羨慕的份兒了。

梨花心裡很緊張,又很忐忑,她也沒有人可以說,只是那般心不在焉了好幾天。

明玫向來事不避人,所以司茶的嫁妝會多過素點兒嫁妝這事兒,幾個大丫頭都是知道的。跟着她的時間長短有別,功勞和情份自然也不同,梨花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若沒有黃鶯的事例在前,她大約也就老老實實地幹,到時候明玫這麼厚道的主子,當然不會少她一份象樣的嫁妝。可是有黃鶯那麼一參照,梨花難免就不時動動心思。

畢竟外嫁的嫁妝和做姨娘的待遇,那怎麼同日而語。

何況她年紀大了,也可能等不到再跟明玫培養好深刻感情再嫁了。比如那讓人眼饞的狐皮大衣,明玫有三件,所以司茶素點都有,剩下一件肯定是留給素心的,她就鐵定沒份。別的嫁妝還不知道到時候會刪減去哪些呢。

可若是沒有那些名貴的東西賞賜,單就過日子的那點物什,算下來,似乎也沒有多少嘛。

何況嫁出去,看似自由自在。但從成親第一天就開始操心柴米油鹽,一家子生計,開始數着銀子過日子。司茶和素點都是回來過的,她哪裡不知道她們現在的日子。這樣又哪有背靠大樹好乘涼自在。

梨花想來想去,覺得明玫軟性,不管她喜不喜歡她當妾室,她反正都會認的。她只要自己過得好又不惹事兒就行,又何須管她喜不喜歡。

何況現在他們兩人交惡正是機會,反正世子爺又不是沒有妾室,多一個又怎樣?別人當妾室又怎好過自己的陪嫁丫頭做妾室?別的主母奶奶不都是會用自己的丫頭去固寵的嗎?

梨花想來想去,沒有覺得有何不妥。就開始尋摸如何得霍辰燁的心,如何往上貼的問題。

那黃鶯長得雖然出衆些,但據說世子爺當年從小小年紀便混跡花樓的,對美貌女子應該也見得太多了。偏黃鶯能入他的眼能得他的心,自然是和黃鶯對他來說有功勞大有關係。

她,也是可以立功的呢。

反反覆覆尋思了些天,梨花終於下定了決心。這天霍辰燁回院看望小六一時,臉色看起來還算不錯,似乎心情還好。梨花就忙讓小廚房做了點心,在霍辰燁一個人在小書房呆着的時候,端了進去。

從來,在內院裡,都是夏雨或夏雪服侍霍辰燁,明玫的丫頭從來不單獨伺侯他的。

霍辰燁看到梨花進來,便有些詫異地看着她。想着莫非明玫有什麼交待不成?還是說這些日子冷着她了,讓她心感不安了,派了丫頭來籠絡人心了?

想着便不由撇了撇嘴角。

梨花本來長得杏眼桃腮的,甚是個美人胚子。只是平時多做出一副老實樣子來,便少了些許風、情。如今有意勾、引,便也細細描畫過眉眼,又擺出副嬌媚的樣子來,看着更是動人。

她見霍辰燁對她露出笑意,原本還有幾份忐忑的心情馬上便平復了不少。

男人嘛,哪有不愛俏的。她雖然是個丫頭,可又比誰差到哪裡去了?

梨花悄悄吸了口氣,含笑上前,把手上的托盤輕輕放在霍辰燁身側。然後她對霍辰燁嫣然一笑,道:“世子爺用些點心喝口茶吧。”邊說邊親自從托盤上掂了小點心盤子,含羞含怯地遞了過去。

霍辰燁覺得有些怪異。想着明玫這是在玩什麼?讓個丫頭來□他嗎?

他的臉便立即冷掉了。

梨花畢竟不算熟手,正臉紅心跳得厲害,見霍辰燁臉上的笑意不見了,冷冷地看着她,一陣陣的心慌。想想自己打好的腹稿,便忙撲騰一聲跪在地上,道:“世子爺,奴婢是真心心痛你,是真心替你抱屈的。”說着眼巴巴地看着霍辰燁。

“噢?說來聽聽。”霍辰燁眯着眼看不出情緒。

梨花心裡打着退堂鼓,想着這爺表面上對丫頭們不假辭色的,對妾室卻明明那般的好,還以爲私下裡多好說話呢,怎麼也是這般的難搞的?只是事已至此,也由不得她退縮。

她平息了一口氣,想着從哪裡開始說起。 шшш _TтkΛ n _Сo

還是大溜莊吧。大溜莊上,小姐和那徐家爺們兒的情形,世子爺是親自看在眼裡的,完全不是她編排。說了這個,世子爺應該就會相信她了吧。

於是梨花就把大溜莊那日的事情講了一遍,當然少不了一些詆譭之語。還不平道:“奴婢一直心裡不安,覺得這事兒不講出來,就是對不住世子爺,可是小姐這樣行事,又把世子爺放在哪裡……”

這件事兒雖然世子爺看到了的,但他自己沒揭破是一回事兒,小姐沒有跟他主動坦白是另一回事兒。這般遮遮掩掩,便是沒事兒也會讓人覺得是不是有點兒什麼事兒來的。

她現在說出來,真材實料,正好投誠。

霍辰燁心裡大感意外,原來這丫頭不是明玫派來的,卻不知她所爲何來。

他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淡淡道:“就是這個嗎?”

梨花連忙點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她有些遲疑地道:“還有別的,奴婢沒有親眼所見,不敢亂說。”

“說!”霍辰燁略帶不耐道。

“是。世子爺可能不知道,我們賀家,原先有個護衛,叫封刀的,對我家小姐極好,我家小姐但有外出,都是封刀做的護衛。聽說,當初我家小姐在小湯山遇險,便是和那封刀在一起,在荒山野地裡外宿了好幾日夜……”

霍辰燁眼中寒光連閃。這丫頭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中傷主子?

“此話當真?”霍辰燁冷聲問道。

梨花當然也瞧見那神色,她卻只當霍辰燁是在爲明玫的行爲不滿。

“當然是真的。當年,我還不是小姐身邊的丫頭,但當時小姐身邊的丫頭,叫司水的,知道得一清二楚。上次在賀府,司水姐親口說的,奴婢在旁邊聽得清清的,小姐也沒有否認。”

梨花急忙把當日司水的話說了一遍。然後又道,“奴婢原本也是不信的,不過那封刀那日和小姐私會,連奴婢等都不讓在身邊伺侯。還送了小姐禮物,小姐親自抱着。”她比劃着那匣子的長短大小。

“小姐回來後日日擺在牀頭架上,日常還上了鎖,奴婢都不知道那裡面是什麼。”

“小湯山之事,還有誰知道?”霍辰燁輕聲問道。

“沒有別人了,當日本來小姐不讓奴婢等在旁邊服侍的,奴婢便帶着兩個小丫頭站在院外頭。後來司水姐忽然來了,直接往裡走,奴婢纔跟了進去,聽到司水姐悄悄對小姐說的話。”

霍辰燁眯着狹長的眼睛盯着梨花瞧,瞧得梨花心裡一陣陣地亂跳。

可男人遲遲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麼動作表達,讓梨花心裡又一陣陣地發虛。想來想去,自己並沒有作錯什麼,只是太過緊張了些。

反正在那目光的盯視下也是煎熬,梨花低着頭一咬牙,乾脆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

霍辰燁依然眯着眼看她,並沒有阻止的意思,梨花便知道自己這步走對了。她將心一橫,身子慢慢靠近過去,輕聲道:“爺一直盯着奴婢瞧什麼,瞧得奴婢心慌。想必是爺累了吧,奴婢給您捏捏肩吧。”

說着便輕擡皓腕,往霍辰燁的肩上揉去。只盼着霍辰燁長臂一展,她就可以順勢坐進他懷裡去。萬事,大吉。

誰知還不待她把手臂搭上去,霍辰燁就抓住她一隻膀子隔窗一摔,梨花就砰的一聲,直接摔倒在小書房門外的地上。一時七孔流血,美人頃刻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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