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牆壁都是白色,空氣裡瀰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牀邊的櫃子擺滿鮮花水果,這個地方是醫院的病房。
tig從夢中醒過來,蘇玄的冰冷表情定格在腦海,揮散不去。她將周圍看過了一遍,這是一間vip獨立病房,只有自己一個人。
口很乾,想喝水,可她渾身沒有力氣,起不來。她想去按牆頭的呼叫鈴,又沒力氣伸出手。
“法醫,北冥姐姐,你醒了,你是不是想喝水,我來給你倒。”何漫漫走進病房,便見到tig想擡手按呼叫鈴,像是沒力氣夠不到,趕忙走過來。
她給她倒了一杯水,遞到她的手中。
tig接過何漫漫手裡的手杯,卻突然眼眶溼潤,硬是忍着眼淚。
“姐姐,這裡沒外人,我就叫你姐姐好了。”何漫漫將tig攬入懷中,輕摸着她的黑短髮,“因此,你可以對漫漫哭。”
“漫漫,你剛纔去哪了?”tig擡起頭,已經把眼淚逼回肚子裡。
“哈哈,我把你換下的衣服洗乾淨晾到醫院的陽臺上了,放心是我幫你換的。”何漫漫笑嘻嘻地回答。
tig想起來,在蘇玄和冥族長老離開以後,她看到了何漫漫和逯小八,是他們把自己送到醫院來的。
頃刻,她很困,又想睡覺。
“漫漫,我累了,想再睡下。”她背對着她躺下身。
“好的,姐姐,你睡覺吧,我在這裡看書,你有什麼事就叫我。”何漫漫幫tig蓋上被子,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看起了帶來的小說。
tig不知睡了多久,忽然間,感覺到有一雙冰涼的手貼着自己的臉。
這樣的溫度,應該只有他會有了吧,她想着坐起身,剛想看了一看那個人是誰,她的脣已經被他的吻住。
她睜大眼睛看着他,真的是……蘇玄。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還很清楚的記得是自己殺死了她的姨娘,那麼,他應該是恨她的,而他現在的表現又算什麼?
“瞳瞳,我真的不能失去你。”蘇玄坐在病牀上,抱住tig後背。
tig看了一眼身邊,何漫漫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是被蘇玄弄暈的。
對於之前的事情,不管怎麼樣,就算不是自己的本意,可是瞑神是她身體裡的力量,她還是清楚這一點的。找不到能夠讓他原諒她的理由,他怪她也是天經地義。
“蘇玄,你來找我幹什麼,是想來殺死我的,因此在殺死我之前你又想告訴我什麼?還是,你現在對我演戲?”tig的眼睛出神地不知望着哪,能感到心臟一陣一陣的抽痛。
她卻只能這麼說,即便他的行爲看上去不是想殺死她,而是愛她的表現,然而,這不能代表什麼。
“瞳瞳,我沒想過殺死你,真的,不管曾經你怎麼對我,可我已經重生了,不是以前的那個我,這個我很愛你,控制不住的這樣愛你。”蘇玄每一個字都發自肺腑的聲音的說着。
他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在愛和痛的邊緣徘徊着,最終,他選擇一樣的愛她。
哪怕,她曾經那樣對自己,狠心的將他對她愛棄如敝履,他也已無法在今生對她產生恨意。
“玄,你說的是真的?”tig差一點哭泣,討厭軟弱的自己,怎麼樣也忍住眼淚。
“是啊,瞳瞳,我愛你,永遠都愛着你。”蘇玄想只要自己想着愛他就好了,這樣心口就不會那麼痛。
至於將來,他會慢慢把過去遺忘,只剩下對她的愛。
“玄,我好高興,你能這麼說,真的,我也是愛着你的。”tig抱住蘇玄,把臉埋入他的脖頸間,呼吸着自己深深戀着的愛人氣息。
蘇玄也用雙手回抱住她,猛然一下,他只覺大腦中有一個聲音不斷的響起,變什麼都不知道。
“玄,啊!你不是玄,你是……”tig指着眼前猛然出現的怪物,他長着一張黑色的臉,卻有人類的五官,頭頂還有三個角,正一臉兇惡的瞪着自己。“把玄還給我!”
很顯然,這隻怪物是蘇玄變成!她撲向對面的怪物,卻被他躲了開去。她整個人重心不穩,摔到了牀下的地板。
變成怪物的蘇玄一直保持着沉默地看着tig,歪了歪頭,似乎是不明白她的表現的樣子。
“你……就是他,那個冥族的祖先,請你把蘇玄還給我,啊。”怪物將tig抱了起來,放在病牀上。
他走到房間中,找來一張靠椅搬到牀的附近,坐在椅子上,只是看着她,始終沒說過話。
“你不會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吧,我讓你把蘇玄還給我,你聽不懂嗎!”tig恨恨地盯着怪物的臉。
怪物維持着不變的坐姿,這次,他把房間打量了一圈,又看回到她的身上,便什麼也不做。
懶得再說廢話,tig躺下身來,背對怪物的方向,合上眼睛睡覺。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當他再一次醒過來時,那隻怪物竟然還在!
她真是拿沒辦法,正想開口。
“痛、好痛……痛啊……”怪物只看了tig一眼,抱住自己的頭,看樣子真的很痛。
“哎,那個你別嚇我啊,這裡是醫院,等下來個護士怎麼辦?你趕緊回去了,把蘇玄還給我。”tig看那隻怪物可能疼得太厲害了,身體衝撞到地面不停的翻滾着,又於心不忍,沒接着往下說。
全身都非常的疼,眼前的事物都變得很模糊,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只知道渾身很痛。那種疼痛快將他整個人撕扯開來。
而且這樣的劇痛還在持續增長,他快受不了了,乾脆死掉算了,也許就能結束疼痛。
忽然,他聽到了那個聲音,好熟悉。這個聲音進入他的腦海,他感覺身體彷彿沒那麼痛。
他爲什麼會突然痛的呢?
一幅幅畫面像電影快進般的閃過他的眼中,女子從清水中浮出水面,他坐在石頭上小憩,看到她的那一刻,什麼都不想,眼裡只裝得下她的身影。
女子那絕美的笑靨,讓他飛蛾撲了火。
他分明是真的很愛她,可以爲了他付出一切,什麼都不要,只要她能和自己在一起。他能放下一切,她卻什麼都放不開。
而當她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即便是愛過又如何,他是一個鬼,她是萬能神的親妹妹,天上高高在上的瞑神,在她的眼裡神和鬼絕對不能在一起,那是她的底線。
他觸犯了她的底線,也因此,她將他斬殺於自己的劍下,讓他永生永世都要活在痛苦之中。
“我從來都沒愛你,一點都沒有,是你自己認爲。”她冰冷紅豔的脣瓣吐出一樣冰冷的話語。
“是這樣啊,花小寧,我會回來找到你,永生永世你都是我的妻子。”他含恨而亡,消失無蹤。
只有這個誓言,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我也有過人類的生活,可是,當人並沒什麼好處,只能看着自己喜歡的人死去而已。”在記憶中,他曾經也是一個人類,卻是親手送葬自己喜歡的女孩。
那個女孩,是他那時最喜歡的人,正是北冥爾菜的前世。瞑神轉世後,變成了北冥爾菜,她不是瞑神,穿入這樣的轉世中,和瞑神一起變成爾菜,聽起來很荒謬,但是確實是的。這般的穿插在一起時的他們的緣分早已糾纏在一起,這輩子或許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沒有結束的一天,註定會緊緊纏繞。
變幻而成一個死死的結,怎麼也解不開結。
“玄,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是我啊!你的妻子北冥瞳,誰也不是,那些都不存在了!”tig摔下牀爬過去,抱緊恢復了原樣的蘇玄顫抖的身體,用力抱住他,就像他以前抱她這般。
蘇玄沉入一個黑色的夢境中,無數雙白骨的手拉扯住他的手腳,四肢都被附上了森森的白骨,無法再動彈。
瘋狂的白骨不停的把他拉入更深更黑的地方,他還能睜開着眼睛,隱約看見了一道光從高處照射到水中,向他直射而來。
那道光中好像有一個人影,她……是誰?
他記不得所有的事情,什麼都想不起來了,腦子裡只記得愛和痛,怎麼都放不開這種感覺。他也怎麼都想不清自己爲何有會如此?
“瞳……”蘇玄頓時看到近在眼前的臉,猛地又把所有一切都想了起來。
從他還是一個真正的人類,然後,今生他和她又能夠相逢,他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守護着她成長。
在她的父母遭到冥族的族民殺害,他痛恨自己不能阻止悲劇發生,因此,在她逃了出來後,想盡辦法找到她還把她捆綁在自己身邊。
當時他就只有一個想法,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其他的,他完全不在乎。不在乎自己生死,不在乎過去發生的事,只要他能擁有她就足夠了。
“玄,你終於醒了。”tig看到蘇玄睜開了眼睛,儘管他的雙眼空洞無神,還好,他能醒了過來。
蘇玄剛從那個深黑的夢境醒過來,對於所有不按照他所想的發展的畫面很敏感,而tig的舉動在他眼裡像是同情。
她應該是知道了他們所有的仇恨,爲什麼還要抱着自己流淚?是同情他嗎?那他寧肯不要,在經歷這麼多事情之後,他要的絕非她的同情,要的是她只愛他,如果,她做不到,他寧願死去,也不要她的愛了!
“瞳瞳,分開一段時間吧,我很累。”他的聲音透着濃濃的疲憊,以及他對她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