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二小姐迷上了一個伶人？”三太太用手帕掩着嘴角，輕笑出聲。
“母親，你還笑。”林錦言皺着眉，看着自己的母親。三太太笑得前仰後俯，明亮的眸子中盪開了一層層的漣漪，朱脣一咧露出皓齒，煞是好看。
三太太深吸了一口氣，緩了過來，“怎麼能不笑，誒，二太太愛演賢惠，終於演出了禍事來了。等我將這件事情講給母親聽，二太太這位置呦，可是不穩了。”
林錦言連忙起身，攔住三太太，“不可。”
三太太的臉像是翻書一樣，刷的變了，“錦言是什麼意思？這是心疼自己的姐姐了？你怎麼不心疼心疼下自己的母親啊——”
林錦言動都不動一下，“二姐對我並沒有威脅，單單這一件事也撼動不了二太太的地位。”
三太太一甩手帕，娉娉婷婷坐了下來，“你說的也是，那你覺得，該如何？”
三太太一邊說着，一邊隨手將抽屜裡的一個相冊拿出來翻看。林錦言像是看見了什麼，眉一皺，連忙將相冊搶了過去。
三太太皺眉，“你做什麼？”
林錦言的目光凝在老照片的一張臉上，手緊緊攥緊了相冊的邊角，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這個人是誰？”
“她啊。”三太太目光一轉，神情稍柔和下來，“是你好姐姐的生母，是一個真真的良善人。”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身旗袍，一雙鳳眼目光溫和地看向照片外面的人，那張面容竟然與程漸軒有四五分的相似。
林錦言又突然想起來，年幼時，有下人笑話林心雨，“怎得小姐生得和夫人一點都不像。”下人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道充滿怒氣的聲音就打斷了他的話，“哪裡來的人，嘴這麼碎，拖下去，發賣了。”
站在灌木後面的林錦言被嚇了一跳，懷中的布球滾落在了地上。
想到這件事，林錦言眼珠子一轉，掩住眼底異光，咧開了嘴，露出了自己的虎牙，笑了起來，“夫人看起來就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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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班子院門口巷中。
“小程老闆。”璃小草雙腳一岔，擋在了程漸軒的面前。
程漸軒皺了眉，“做什麼？”
璃小草眨眨眼睛，想起學校裡男同學約女同學出去的招數，說，“請你去喝咖啡。”見程漸軒眉頭一皺就要拒絕，璃小草連忙上前抓住了程漸軒的衣袖，“走啊，我都與大程老闆說好了，你不得不去。”目光又在程漸軒光裸的右手手腕上一轉，掌心幻化出的紅線被她的指尖一繞。
程漸軒一甩衣袖，“走就是了，不要碰我。”
璃小草癟癟嘴。
喝咖啡就喝咖啡，偏程漸軒事多。不是這個過甜了，就是那個苦了，再就是這家的環境不好，事多到璃小草眼角都氣得沁出了眼淚，雖然很想一揮衣袖，道一聲，“不伺候了。”但最後還是秉承着自己的好涵養，視線在程漸軒的手腕上轉了三圈，安慰自己：本仙不和一個無知凡人計較。
“我覺得這個不錯，幫忙帶走一杯。”程漸軒偷偷看了一眼氣鼓鼓的璃小草，壓下剛剛彎起來的嘴角，又一指旁邊的甜品，“這些看起來也挺好，也幫忙包起來。”
說完，程漸軒邁開長腿往外頭走，還不忘了指指璃小草，“包起來，叫她拿着。”
店家擡眼看看程漸軒，又看一眼嬌滴滴的璃小草，心中已是不屑，“先生，錢呢？”
程漸軒也是指璃小草，“她付。”
店家包好東西，往璃小草手上一放，嘀咕道：“就一個小白臉。”
璃小草一聽，樂了，“可不就是。”引得程漸軒怒目而視。
程漸軒走了幾步，一把搶過了璃小草手上的袋子，“可以了吧，我回去了。”
“欸欸欸，不行，接下來，我們要去看電影。”璃小草緊緊拽住程漸軒的袖子。
“看電影有什麼意思，”程漸軒反手拉住了璃小草，輕輕笑了兩聲，“帶你去一個有意思的地方。”
城北的花滿樓正臨河畔，還沒有走近，就能聽見女子的嬌笑聲。璃小草嗅着空氣中的脂粉味，打了個噴嚏，“你這給我做的什麼打扮？”原來她身上穿着一個長衫，長髮被盤起來放進了帽子裡，眉毛又被程漸軒用眉筆畫粗，顯得英氣，遠遠看過去不過是一個還未發育完全的少年郎。
程漸軒一打折扇，端的一副風流倜儻的公子哥摸樣，只是看一眼璃小草，“你這模樣就像是未經人事的少年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竟然笑了起來，帶着幾分邪氣，“肯定很討那些姐姐們的喜歡。”
璃小草皺眉，“那些姐姐？”是哪些姐姐？
還不等璃小草疑惑完，問題就有了答案。從花滿樓中出來的姑娘們都穿着開叉開到了大腿根的旗袍，前凸後翹，豐滿異常。姑娘們笑着伸手去撫璃小草一張白生生的嫩臉，塗着紅彤彤口紅的脣就要往上面湊。
璃小草緊張得嚥了一口口水，猛地反應過來，“這莫不是花樓。”一回頭，程漸軒早就站在兩步開外，笑得不懷好意。
花滿樓的媽媽笑着出來，一張手帕打在程漸軒的面前，被程漸軒用扇子擋開，“程老闆來啦。”
璃小草還在掙扎，“你，你，你怎麼能逛花樓呢？”
程漸軒低頭一笑，先答媽媽的話，“這回還帶了一個好朋友。”再答璃小草，“戲子配biao子，在你們眼裡，不是絕配。”
媽媽一斜一眼程漸軒，“程老闆今個說話怎得那麼難聽？”
程漸軒復又笑了起來，拱手，“不過和她說的，同是下九流，我怎會嫌你們？”
璃小草被一羣塗脂抹粉的姑娘們圍着，踮高了腳尖都不能看清楚程漸軒那邊的景象，此時卻感覺自己手心一涼，低下了頭，原來是路上偷偷栓在程漸軒右手腕上的紅線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了下來，回到了璃小草的袖中。
璃小草皺眉：這線爲何栓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