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輪到我了
雷安消散了。
尼奧沒有在原地繼續坐下去抒發和醞釀什麼情緒，而是立刻身形化作黑霧，向山下飄去。
蘭戈沒有調動軍隊過來，再加上島上的迷失者正在被收攏，所以此時米珀斯主島上顯得很空曠，沒有前些日子那麼危險遍佈了，就是有些安靜。
沒急着先回地窖藏身地，尼奧先來到了一處藥房前，不是島上的點券藥房，而是普通藥房，畢竟一些涉及核心教會區域的地點肯定早被布控或者被搜刮過了。
進入普通藥房後尼奧對外面貨架裡的藥品看都不看，直接來到藥店深處，很快就找到了暗格，裡面有不少違禁藥物。
約克城開在教會醫院門口的水果店都能收點券，沒理由開在聖地裡面的藥鋪不私下裡賣一些違禁藥。
將裡面的違禁藥劑都搜刮一空後，尼奧離開了這裡，來到了另一處商鋪內，在裡面找了一些母嬰用品還順帶拿了一個孩子玩具，一個小狗布偶。
帶出去前，特意先將東西先堆在一起，擡起手對着它們“秩序淨化”了一輪。
……
“誰？”
理查警惕地站起身。
“我。”
聽到尼奧的聲音，理查放鬆了下來，隨即，尼奧身影出現，將兩份東西中的其中一份遞給了理查，自己則躺到自己的被褥上拿起一個針管，抽取了三小瓶藥劑，對着自己胳膊刺了下去。
這不是毒品，不具備成癮性，
它是從米珀斯羣島附近在每年特定時節纔會出現的魚身上提取出來的，這些魚通常色彩斑斕，看起來很美，但魚肉裡卻隱藏着很可怕的精神毒素，每年都有不少人誤食這個而中毒，要麼就此送命要麼出現幻覺後在街上呼喊狂奔。
給自己身體打入毒素後，尼奧默默等待着它的效果發散。
但等了好一會兒，想要的幻覺感依舊沒出現，低頭朝着自己手臂位置檢查了一下，原來毒素在進入自己身體後不久就被自己體內的光明之力給本能“撲殺”了。
“幹！”
尼奧罵了一聲，將腦袋抵在枕頭上，閉上眼，他準備睡覺，聽到另一個角落裡理查逗弄小伊莉莎的聲音，不滿道：
“安靜點。”
聲音馬上小了，尼奧入睡了。
……
醒來時，也不知道是幾點了，尼奧坐起身，拿起身旁的水壺，連續喝了半壺，卻依舊感到不解渴，他舔了舔嘴脣，現在好想喝點血。
對這種“慾望”，尼奧並不會排斥，反而把它當作了一種特殊的且不受自己主觀控制的情緒去精心呵護。
有些人喜歡放縱帶來的快樂，認爲這纔是真正的解壓，可事實上單純地放縱並不具備任何難度和門檻，反而事後得到的是更大的空虛；
自律者則喜歡通過“折磨”自己來獲得刺激，二者都是對自己的一種“傷害”，沒有高級低級的區分，只是因爲閾值的不同。
尼奧就坐在那裡，“注視”着心裡出現的對鮮血的渴望，就像是在逗弄着一條小狗。
一張老臉浮現在尼奧面前，有些無奈地開口道：“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很沒面子。”
“這個時候，也就只有你才能逗我開心了。”
“偉大的嗜血異魔血脈就這樣讓你來玩弄的？”老臉很是不滿道，“還有，下次想要激發嗜血異魔血脈時，能不能不要直接喊我老東西？伱完全可以喊一聲偉大的始祖啊，你看，只是多了一個音節而已。”
“好的，老東西。”
“不過你這次發財了啊，我能感知到你體內那充盈的光明之力，不過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它，我早就對你說過，真正信仰光明的人，他們本就是瘋子。”
“瘋得挺可愛的。”
“是的，的確，我以前也遇到過一個很可愛的光明騎士，一個女騎士哦，呵呵。”
尼奧沉默。
老臉催促道：“你不應該問一問我她是怎樣的一個人麼？”
尼奧繼續沉默。
老臉不滿道：“那我以後也不出來陪你聊天了。”
尼奧嘆了口氣，道：“血族和人類女性的愛恨情仇，小說和電影裡都演繹了太多了，雖然你是血族的始祖之一，但我不覺得你的愛情故事能比得上你的那些子孫後輩。”
“他們很多都是胡編亂造的，只有我是真實的，而且我可是當事人！”
“很多事情從當事人嘴裡說出來時，才最不可信。”
“你這話說得挺有道理，但我不是，我沒必要在這裡欺騙你，不是麼？”
“好吧，你說吧，我裝作認真聽的樣子給你接話。”
“那位女騎士，長得其實很普通，你知道的，那些一直修習走武者道路的，皮膚不可能太好，也不可能很嬌嫩，甚至還會曬得有些黑，胸脯都能變成胸肌，你懂我意思吧？”
“嗯。”
“但我就是喜歡上了她，她帶着坐騎來河邊洗澡時，我就蹲旁邊草叢裡看着她，我覺得她好美，我想這應該就是一見鍾情了。”
“她當時穿衣服了沒？”
“哦，該死，你這個畜生！”
“穿了沒？”
“當然沒有，我都看到了，嘿嘿！”
“嘿嘿。”
“然後，我被她發現了，她提着劍就要來殺我，事後，她告訴我她知道附近有異魔的痕跡，所以故意用這種方式來勾引目標上鉤。
我當時就對她說，她是不是以爲自己長得和那些米爾斯教的女人一樣，居然用這種方式來釣魚，也就是我眼瞎纔會蹲那兒一直看。”
“然後呢？”
“第一次追殺還是我說了那些話後？”
“說了那些話後吧。”
“她把我摔翻在地上，逼着我當晚又來了三次。”
“哦，原來鋪墊落在這裡。”
“當時已經在一起了嘛，哈哈。”
“快進一下吧，我想聽悲劇。”
“爲什麼一定會是悲劇呢？”
“因爲喜劇沒有傾訴慾望，以你悠久的壽命……不，是以你悠久的存在時間來說，不值得你記憶到現在。”
“是的，悲劇，我和她在一起生活了半年。我們一起遊歷了很多地方，白天，她是騎士，我是扈從；晚上，她還是騎士。”
尼奧忍不住催促道：“快進。”
“你就不能讓我多回味一會兒？”
“看到你這張老臉，我就對這樣的劇情沒有絲毫代入感。”
“呵，我當年可是很英俊的，和你那個心理醫生隊員長得差不多。
不對，你爲什麼總是對我封存關於他的記憶，他有什麼事是不能讓我知道的？”
“不聊了是吧？”
“聊聊聊。那半年時光，過得很幸福，我陪伴着她去了很多地方，斬殺了很多危害普通人的異魔，她甚至還給我發了一個光明扈從證。
然後，在一家小鎮的旅店裡，我洗好澡準備下樓去餵馬時，小鎮裡的普通居民，全部換上了光明神袍。
我就這樣被捕了。”
“她出賣了你？”
“不，她的心一直屬於光明。”
“她早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嗜血異魔了。”
“是的，她一直都知道我在刻意隱藏着自己的強大，雖然那時候的我還很年輕，但我的血脈天賦非常高，你懂的，要不然我也不會將我這一系血脈拔高到這樣一個層次被後代尊稱爲始祖。”
“刻意隱藏？”
“男人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總是會按捺不住一些表現欲的，馬腳應該是我自己故意抖落出來的。”
“你被抓走了？”
“嗯，那一晚的陣仗很龐大，我不可能是對手。”
“你不會逃？”
“當她抽出劍對準我時，當時的我，忽然就不想逃了。”
尼奧評價道：“白癡。”
“誰沒年輕過，誰沒白癡過？
你這白癡當初不也等着和談結束後主動配給你安息液給伊莉莎去喝麼？
結果呢！”
“嗯，我也是個白癡。”尼奧直接給自己加了個頭銜，“很大的白癡。”
“這纔對嘛，沒有青澀，哪裡來得成熟，生命都是這樣一步一步演化過來的。”
“被捕後呢？”
“我被關押了起來，關押了好久，每天被光明和原理的人做着切片研究，還好，我比較配合，也懶得反抗，在那裡面和大家相處得還挺愉快的。
他們時常舉辦一些小酒會，都會邀請我一起參加，甚至還會解開我的鐐銬讓我更舒服一些。
在那裡，我認識了很多朋友，有些人後來還成爲了光明和原理兩大神教的高層，其中一個還進入了光明神殿成爲了光明長老。
我和他一起研究，將光明力量融入血液中的方式，當時只是做一個嘗試，沒想到他真的走出來了，而且強行凝聚出了一枚神格，雖然很小很脆弱，但他成功了。
如果光明神教沒消亡的話，他應該會很有名，大概就是那種被塑造成草根笨蛋沒天賦靠努力和虔誠崛起的典型。”
“嗯，有畫面了。”
“我在光明地牢裡，待了很多年，我不否認的是，我後來的成就，有不小的原因是因爲我當年在那裡結識了很多優秀的朋友，我也在那段時間進步和收穫很大。”
“後來呢？”
“什麼後來？”
“她呢？結婚了沒有，生孩子了沒有？”
“沒有，她因爲抓捕我，在教內得到了晉升，最終坐到了光明騎士團副團長的位置，她沒嫁人。”
“她還想着你？”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後來沒見到她？”
“見到了，在她白髮蒼蒼時，光明騎士的壽命普遍不會很長，因爲他們的戰鬥方式很容易透支自己的生命力。
她找到了我，她說，她可以想辦法放我出去，她想要和我一起走，她說她想明白了，想和我一起重新去過那半年美好的日子。”
尼奧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老臉捕捉到了，質問道：“你笑什麼！”
“我想不是因爲她還愛着你。”
“是的，她感受到了生命的枯竭，而她的天賦不可能支撐她在餘下不多的時日裡去凝聚出神格進入神殿得到壽命的延長。
她想讓我，賜予她初擁。”
“你當時是什麼感覺？”
“沒有感覺。”
“沒有感覺？”
“對，沒有感覺。畢竟幾十年沒見了，幾十年後再見到她時，她老了，頭髮變白了，皮膚褶皺了，事實上她本來年輕時就不是那麼好看，再見到她時，她變得好醜。”
“哦，這樣啊。”
“不然呢？我當時看起來只是略微成熟了一點，實際上，我當時還算年輕，在嗜血異魔那個階段的血脈層次裡。”
“嗯。”
“她不是以前的那個她了，我想，如果她來只是爲了見我最後一面，告訴我她從沒有後悔把我送進來，告訴我她對光明的信仰就是要將一切骯髒和邪惡通通清除讓這個世界永遠被溫柔的光明所覆蓋……
我覺得，我可能對她還會有感覺，因爲記憶，沒有抹去。
但她墮落了，她迷失了，她已經不是那個午後陽光下洗刷戰馬的那個她了，不是那個我躲藏在草叢中偷看的女騎士了。”
“如果她沒變呢？”
“沒變我也不知道，但這可能麼？她是一個人，擁有自我意識的生命，再說了，就算她沒變，我也早就變了。
這不稀奇，多少年輕人初戀時愛得要死要活，等人到中年時再見到所謂的初戀時，嗐，感覺也就是那麼一回事兒了。”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因爲一場動亂，其實那個時候我就察覺到了，光明神教內部出現了很大的問題，從外面看起來，他們很強大，但從裡面看，他們早就內部矛盾尖銳了。
【聖盃動亂】，你知道麼？”
“知道。”
“我就是在那場動亂中逃出來的，其實我本來不想走的，我覺得那個地方不錯，大家一起做一做研究，交流交流心得，偶爾我躺牀上休息休息讓他們研究一下我。
那個生活，也挺好的，但當時光明牢籠要沉沒了，我只能選擇逃出來，不過逃出來的囚犯並不多，大部分囚犯都被埋葬在了那裡。
如果你想去那裡看看的話，我可以給你位置座標。”
“好的，待會兒就給我。”
“至於出來後的故事，就沒什麼意思了，老一套，建立家族，開枝散葉，提升血統等級，成爲後代口中的這一系始祖，枯燥乏味得很。”
“嗯。”
“其實，我覺得秩序也快了。”老臉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這個話題，超綱了。”
“怎麼，你還有這方面的忌諱？”
“不是忌諱，而是沒意義。”
“哦，也是。不過，有一件事我很想對你說了，尼奧，你很有天賦。”
“這不是事實麼？”
“你知道你的天賦在哪裡麼？”
“詳細說說。”
“你的身體和靈魂，對這些融入進來的東西，有着很強大的吸收能力，我，菲利亞斯，那位末代教皇，包括剛把行李丟進來人卻沒住進來的那個雷安。”
“好吧，我還以爲你會說些其他的什麼。”
這時，小伊莉莎舉起小手，在毯子上翻了個身，面朝着尼奧露出了笑容。
尼奧也露出了笑容，站起身，走向小伊莉莎。此時，女人和理查還在熟睡。
“哦，她真可愛，而且命運賜予了她這樣一個名字，我很感激我那位叫伊莉莎的後代，如果她不是給了你初擁，我也不可能找到一個可以正常說話的人。
有時候交流和呼喚只是一種本能，但絕大部分後代都沒聽到我想說的話他就已經瘋了，還有不少比較有天賦的，和我說完話的第二天就自殺了。
尼奧，你是唯一一個和我說了這麼多的話卻還活得好好的傢伙，其實我也很悶，真的很悶。”
小伊莉莎看着尼奧身邊飄浮着的老臉，露出了笑容，伸手似乎想要撫摸他。
老臉說道：“看吶，她也喜歡我。”
老臉主動落了下來，任由小伊莉莎的手從自己臉上一次次穿透過去。
“尼奧，是不是考慮一下給她一個血統？”
尼奧對着小伊莉莎蹲了下來，小伊莉莎看着面前的尼奧，露出了笑容，張開雙手，想要求抱抱。
尼奧擡起手，放在小伊莉莎的面前，大拇指和無名指疊在一起，無名指對着小伊莉莎的額頭彈了出去。
“啵兒。”
小伊莉莎身子向後一仰，昏睡了過去。
“哦，天吶，你是魔鬼吧尼奧！
你怎麼忍心這樣對待一個可愛的孩子，而且她還和你的妻子同名！”
“她太吵了，多睡覺對孩子有好處。”
“你真的是太冷血了，你的內心就沒有被溫暖過麼？”
“我救她是因爲她叫伊莉莎，我不喜歡她，也是因爲她叫伊莉莎。”
緊接着，尼奧看向這張老臉，繼續道：“還有，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謀劃做什麼，你想要佔據我的身體，我呢，也想要找尋你被封印的地方去得到你的本血。”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會學那個雷安？”
“當你說要學他時，你就永遠不可能成爲他。”
……
“哦！陸地，陸地！”
普洱坐在卡倫的肩膀上看着前方出現的陸地激動地喊道：
“在大海上漂流了這麼久，終於輪到我們了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