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陸凡見了孫麗發來的短信:有事!速來!雖然只是簡短的四字,但陸凡從這四個字裡看的出孫麗焦急的心情和問題的嚴重性。他告別歐陽慧,獨自快步來到校門口,左右看着路上見不着公交車正自煩惱時,只見一輛車身墨綠的桑塔納轎車從左邊開了過來。陸凡見了忙升出右手叫道:“TAXI!”那車見一大早剛出門就是一筆生意似乎很是高興,降下速度,停到了陸凡面前。那司機約摸三十幾歲,雙眼深陷面容枯稿,一看就知必定是工作辛苦的緣故。“先生請問到哪裡?”那司機按照行業運營流程問道。“S大學。”陸凡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着窗外說。“好的,知道了。”說完司機便啓動車子,沿着已經略有些人的大街開着。

“先生,你知道嗎?S大學昨天死人了。真是太恐怖了。”那司機見陸凡要去S大學好心的提醒道。

陸凡本是一直留心着窗外,但“死人”這兩個字卻讓陸凡一驚,忙轉頭追問道:“什麼?死人了?”

“是啊,”那司機在路口停下了車等待着紅燈,“我也是今天早晨出車時在廣播裡聽到的。據說一共死了三個人,都是今天早晨清潔員在學校裡的那個廠房發現的。”

“廠房?莫非是那很舊的、外表看上去很破敗的那個廠房?”

“恩,看來你對那學校很熟嗎,莫非你是那裡的學生?”司機見陸凡似乎對S大學十分熟悉,便試探的問問。

“不是的,我是外校的學生只是我們去那裡金工實習所以才稍微有點了解。”

那司機聽到金工實習似乎很是意外,一個緊急剎車將車停了下來只要再稍微晚個幾秒鐘,那估計又要發生一場兩車追尾的好戲了。陸凡見司機有些緊張便不再多說些什麼了。車又繼續開着開過了幾條道,那司機終於打破沉默語出驚人,“那你可要小心點!那裡很邪的!”

陸凡聽了司機的話,如同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一般,一臉茫然的望着司機。那司機接着又說:“我曾經也是那學校的學生。我們那年金工實習連死了八個人!噢!我真不敢去回想!”

八個人!陸凡大吃一驚就差沒張大嘴巴大叫起來。車又停下了,這次不是因爲紅燈而停下,而是因爲那四個字已經映入眼簾了——S大學。陸凡掏出二十塊錢塞給了司機,說了聲:”謝謝!”便下車往大門走去,只聽的背後司機大叫道:“你的找零!”陸凡回頭笑了笑說:“不用了!就當信息費好了!”便揮揮手消失在司機的視線當中。那司機看着手上的錢,嘆了口氣,靠在了自己舒適的座位上,眼角掛上了淚珠。

進到S大學校園內,陸凡已經感受不到那令人不適的氣氛了,他也總算鬆了一口氣。他走到萬人坑那裡,只見那八卦花壇雖佈滿裂縫但戾氣、怨氣已經不再從這裂縫中滲出。陸凡滿意的點了點頭,便朝孫麗所在的那棟舊樓走去。進到樓裡,這裡依然和平時一樣,毫無生氣,陰暗潮冷,陸凡也已習慣,轉身走上樓梯,來到醫務室門口,輕輕的敲了敲虛掩的木門,只聽裡面一個女人聲音說道:“進來吧!”陸凡推開門,醫務室裡窗簾緊拉着不透一絲光,唯一的燈光只是孫麗辦公桌上的那盞小檯燈,孫麗則坐在辦公桌前與牀上坐着的一個陌生人說着些什麼。這陌生人,長的英俊非凡、兩眼如藍寶石般閃閃發光、魁梧的身子給人一種安全感。孫麗一見是陸凡來了便說:“你來了啊,還真快。”

“當然快咯。我接到你消息馬上就拉了輛TAXI直奔過來,你可要幫我報銷哦!”陸凡邊說邊朝她做了個鬼臉。

“好,好。”孫麗也是笑着說。陸凡慢慢的走道孫麗身前,突然間一個健碩的身體如堵牆般擋在了陸凡與孫麗之間。陸凡擡頭一看原來是那陌生人,便說:“你是誰?擋住我幹嗎?”

那陌生人用一種極其怪異的眼神看着陸凡,只看的陸凡渾身不自在。

“別傷害他!他是我的朋友!”只聽得在這健壯身體之後的孫麗叫道。說也奇怪那陌生人似乎很聽孫麗的話,竟然真的乖乖站到一旁,仔細的盯着陸凡,陸凡心中暗叫:真是個奇怪的傢伙。

“別介意,他就是這樣的。”孫麗邊說邊對着那陌生人看了看,只見那陌生人全身發出金光,那金光逐漸靠近孫麗最後在她的周圍繞了幾圈就消失不見了。這讓身旁的陸凡看的兩眼瞪的如銅鈴一般大。

“呵呵,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其實不瞞你說,他就是我前世的老公,也就是我今世的守護靈。”孫麗臉顯溫柔之色,幸福的說着這一切。

守護靈,分爲多種而孫麗的這種守護靈就是夫妻靈。陸凡聽了孫麗的話,想起了那個經常幫助自己的神秘人。莫非他就是我的守護靈?陸凡不由得產生了懷疑。

“來這邊坐,我有事要跟你說。”

陸凡走到牀邊坐下,“是不是關於今早在你們學校發現三個已經死亡的學生?”

“咦?你怎麼知道?”孫麗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但隨即想想陸凡的身份便不再驚訝。她可不知道這些事情卻是一位曾經S大學的學生告訴他的。

“不錯,今早打掃校園的阿姨們,在學校那裡的舊廠房發現了這三個學生的屍體。警方調查說三人都是死於心臟功能衰竭,屬於意外事故,學校也就不予調查、追究了。可是我卻不那麼認爲,我親手接觸過那三個學生的屍體,他們的臉上都是恐怖、驚訝之色,必定是生前看見什麼可怕的東西。今早我的守護靈又來找我,告訴我說我身邊有股可怕之氣出現要我小心。所以我就把你叫來了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麼。”

聽完孫麗講完事情的原委,陸凡的直覺就告訴他這次的事情一定與那廠房有着密切的關係,要調查也得從那裡入手。“放心吧,我會幫你查查看的,我本以爲萬人坑和廠房的關係是一體的,昨晚我們費盡心血才解決掉了萬人坑的事,沒想到今天又出事了。”

“昨晚的事我也是知道點的,我只覺得那女鬼太可憐,唉。”孫麗說完轉過身一把將窗簾拉開,溫暖的陽光照了進來。她又走到辦公桌前輕輕的一按開關把檯燈給關了。轉身對陸凡說:“想必你也沒吃早飯吧,不如我請你,就當是報銷你的車費好了。”

陸凡一聽兩眼放光,摸了摸肚子笑着說:“唉,早餐抵消車費真是便宜你了。”

孫麗笑了笑說:“那走吧。”陸凡跟在她身後,看着她那嫵媚的身段不由的想起了朱雅瑩,瑩瑩的身材也是如此啊!霏紅瞬間爬上臉龐,只是沒有人看到罷了。

陸凡跟着孫麗來到了S大學那碩大寬敞的食堂,這個食堂處在萬人坑的旁邊,正對孫麗那棟殘舊的教學樓。兩人走進這食堂,現在已經是早晨七點半了,食堂裡熙熙攘攘到處都是人,大家都排着長隊打着飯。見這情形陸凡暗想:這麼長的對我看排都要排個半天。哪知道孫麗卻視若無堵徑直往二樓去了,陸凡一見也跟了上去。到了二樓孫麗也不停下,直往三樓去。陸凡起先很是奇怪爲何近的不去要去三樓,但當看見三樓門口那鮮紅的四個字時他立刻就明白了——教工食堂。裡面可是一改前兩樓的擁擠和熱鬧,安靜是這裡最大的特點。

二人走到一個窗口前,孫麗回身問:“你要吃什麼?自己點。”

陸凡伸長頭頸看了看裡面的東西只覺得都不對胃口:“那我就要一杯豆漿和兩個肉包好了。”

孫麗聽了有些吃驚回頭看了看他:“你吃這麼點夠了?”

陸凡笑笑說:“夠了,我現在胃口很小的。”孫麗也是一笑,便將飯卡刷了下點起菜來。

二人端着早餐選了個較偏僻的位子坐下。陸凡本就已經餓的肚子“咕咕”叫了,也不管斯文不斯文,拿起肉包就是一口,只看見大半個包子已經在他嘴裡了,也顧不得嘴裡還裝的下裝不下,端起豆漿就喝。孫麗看着他狼吞虎嚥的樣子,微微一笑,接着就是眉頭緊鎖,低頭吃起她的泡飯了。陸凡吃飯一向是不顧他人,只是旁若無人的吃自己的,當他把肉包和豆漿全部消滅後,這才發現孫麗連半碗泡飯都沒吃掉。

“你吃好了啊,夠不夠?不夠再去買好了。”孫麗看着陸凡無所事事的坐在那裡從口袋裡掏出了飯卡。

“啊,不用了,我吃不下了。”陸凡看了眼桌上的空盤子推辭說。

孫麗也不強求只是笑笑說:“既然你說你吃飽了,那我就不好意思了了,我吃飯很慢的。”

陸凡聽了吞了口口水搖搖頭說:“沒事,沒事。”就這樣陸凡端坐在那裡時不時的偷看孫麗,猛然間他想起了一件事情,“啪”的下拍了下桌子,只把孫麗嚇的差點跳起來。

“你,你幹什麼啊?嚇了我一大跳!”

陸凡見嚇到孫麗了抱歉的說:“啊,對不起,我只是想到件事情所以激動了下,不好意思哦。”

“什麼事?”孫麗見他如此反映心生好奇,“能跟我說說麼?”

陸凡本就欲告訴孫麗自己的想法,現在見她詢問更不遲疑。“孫麗姐,前面聽你所說那三個學生好像是受驚嚇而死是不是?你的守護靈又說有股邪惡的氣息出現了是不是?”

孫麗點了點頭,說:“是啊,怎麼了?”

“恩,我先前傳心給黑白無常他們,問他們昨晚有沒有三個學生靈魂來冥界,他們查了記錄說沒有。這讓我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測。”

“什麼猜測?”

“那三個學生並非是死於心臟衰竭,他們是被厲鬼驚嚇後,產生恐懼纔會心臟麻痹!在冥界有這樣的規則,只要是凡人被厲鬼或是其他惡靈殘害之死無法去冥界投胎只能在人間飄蕩。既然冥界昨晚沒有收到過炸三個學生的記錄,那這三個學生一定是被厲鬼或惡靈所害!再加上昨天凌晨是冬至剛開始百鬼出沒,這三個人遇難一點也不奇怪。昨天我只注意惡靈的事完全沒注意其他小事,再強大的怨氣也敵不過那女鬼的,怨氣相互覆蓋遮掩自然無法感覺到。”

“你這樣分析確實有道理,可是我有一點疑問?”孫麗聽了陸凡的話想了想說,“如你所說被厲鬼惡靈所害的人,無法投胎只能駐留人界。那我今早也命我的守護靈調查過這三個學生的靈魂是否在校園裡,可是一無所獲。”

“恩,既然不在S大的校園裡,那要是在別的地方呢?”陸凡反問道。

“別的地方?你說是哪裡?”

這時陸凡的眼睛有些閃光,他慢慢的說:“如果在我們學校呢?”

“你們學校?不是吧,他們去你們學校幹嗎?”孫麗有些懷疑。

“因爲我們學校有能讓這些孤獨魂野鬼安家的地方。”

“什麼地方?”

“留鬼樹!”

“留鬼樹?那是什麼?”孫麗不解的問。

“留鬼樹是我們學校的一棵巨大榕樹,在樹上時常有孤魂野鬼逗留。早晨我已經在那裡將樹上孤魂盡皆免罪,讓他們去冥界投胎,但前面冥界告訴我沒有學生的靈魂,那必定在那樹上。因爲如果惡靈厲鬼不滅不死這些被他們所害的人永遠不能去冥界投胎!只能成爲無處爲家的孤魂野鬼!”陸凡說完長嘆了口氣。

孫麗聽了陸凡所說的話,只覺冥界太過無情,太過殘酷。“爲何被惡靈厲鬼所害的人不能投胎?這種規則實在是太不近人情了吧!”

“因爲被惡靈厲鬼所害的人死後往往戾氣極重。冥界本來設有化怨池能將人死後的戾氣怨念化清這樣才能順利投胎,如果靈魂帶戾氣怨念投胎那必定是個危害社會的惡人,而有些靈魂表面上戾氣已化但事實卻仍含戾氣,這種例子每一萬個靈魂裡有一個。而被惡靈厲鬼所害的人戾氣無法被化怨池化解,所以冥界也無法收留。並非是冥界殘忍不通人情,而是爲了天下人考慮,只能負一人而全天下!”陸凡知道孫麗心中所想的一切淡淡的說。

果然孫麗沉默不語,吃了幾口泡飯淡淡地說:“原來是這樣。那你打算怎麼樣?去找他們的靈魂?”

“恩,只有找到他們的靈魂才能瞭解事情的真相!”

“也是,但我只怕他們的靈魂並非如你所說那樣就在你們學校那棵大榕樹上。”孫麗想的很深入,她看着陸凡想聽聽看他的想法,哪知道陸凡只是平平淡淡的說了句:“到時候再想吧。等你吃完我們去那廠房看看。”孫麗點點頭,繼續吃着。

飯後二人來到了那殘破的廠房,陸凡只覺一股異樣之氣瀰漫周圍。起先他只以爲這異樣之氣與萬人坑有關,如今萬人坑已被制服,這裡的氣卻依然強大,看來果然不是同一類。陸凡緊跟着孫麗,孫麗帶着他走到廠房的大門口,指着那扇鏽跡斑斑的大鐵門說:“就是這裡,這裡就是發現那三個學生的地方。當時兩個是趴着躺在地上,另一個則靠着鐵門。”陸凡聽了孫麗的話,走到那大鐵門前伸出左手閉目運力。

約摸半分鐘後,他睜開眼對孫麗說:“不錯是這裡,這裡有着殘留的怨念,看來那三個學生的確是死在一個非人類的傢伙手上。”孫麗也贊同的點了點頭。猛然間陸凡只覺背後一冷,一股寒意襲來,他忙轉身看去卻是不見一人,他心中暗自嘀咕:什麼傢伙敢在光天化日太陽當空時出來惹事,這傢伙究竟是什麼!陸凡正自遐想間,只聽孫麗叫道:“怎麼這裡開始起霧了?”陸凡細看四周果有白霧逐漸冒出,再擡頭仰望天空只見白霧逐漸阻擋視線,陽光逐漸削弱,陸凡大叫:“不好!快走!”便急拉着孫麗朝那已經模糊的小路衝去,只見那煙霧中,無數鬼氣冒出,朝陸凡他們襲來,陸凡空手一揮力量如刀光般射出將白霧劃出個口子,那小路的出口已經清晰的出現在眼前,二人這才得以逃出白霧。

陸凡看了看白霧,竟然在逐漸消失最後更是不見。那條小道那間廠房仍是清晰的站在二人眼前。“究竟怎麼回事啊?”孫麗喘着氣問。

“……鬼之結界!”陸凡淡淡的說,“看來這裡的主人並不是一個尋常的傢伙。孫麗姐!我看還是讓學生們暫時不要靠近這裡的好。”

孫麗想想剛纔所發生的一切答應道:“好,我這就去跟學校領導反映!”

“還有你幫我去查查這間廠房的歷史和背景,我要全部!”陸凡十分認真的說。

孫麗見先前那個滿臉笑容的孩子如今卻是如此認真默默點了點頭。“我後天再來找你!我先嚐試找出那三個被害的亡魂,從他們那瞭解情況。那就先這樣,我先回去了,孫麗姐你自己當心!”在說最後一句話時,陸凡的言語中充滿了關切和擔憂,這讓孫麗很是親切也讓她想起了她的另一個親人。

陸凡轉身離去忽然想起什麼回身對孫麗說道:“有事發我消息或打我電話!”說完便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孫麗笑了笑說:“知道了!”陸凡這才走遠消失在道路的深出,但孫麗仍只是在那裡看着喃喃地說:“真像,真像。”過了半天才回過神,看了眼那廠房和小路便朝行政樓跑去。